煙雲谷,焚炎寺,立陽門傳來消息,與雲海宗相約半年之後於雲蘭城商議薛廉提議的事,至於林天宇的事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這日,時已入冬,距離半年之期還有數月時光,寒冷的冬風不斷呼呼作響。
無數飛雪將邊雪城掩埋在一片靜謐之下。
此時的雲海宗內,薛廉經過一個月的閉關,將從金鷹銀鷹那撈來的器魂成功注入了黑蓮之中。
屋外的湖水早已凍結,被一層厚重的積雪給覆蓋,湖中心的醉魚亭孤立在那兒。
薛廉腳下一點,在解凍的湖面上輕墊兩下,一個呼吸便到了湖中心。
前腳才踏入,後腳這邊湖面就完全碎裂,不僅如此,整座湖水都開始翻滾起來,無數魚兒躍出水面,場面極其的壯觀。
一直守在薛廉屋外的小不點琢磨了一下,不滿地叫喚了幾句,將啃到屁股的苦瓜丟進了湖裡去。
他本來還想和薛廉一起到湖中那醉魚亭去的,卻沒想到整個湖面都被薛廉給炸裂了,自己現在只能乾瞪眼地看着薛廉一個人到醉魚亭去泡妞了。
小紅袍一臉嬉笑地看着氣呼呼的小不點,拍了拍他油乎乎的難帶,說道,“這種大人之間的事,你這個小屁孩就不要參與了。”
醉魚亭上,薛廉在聞琴的身邊坐下,此時湖面已經平靜下去。
聞琴正研究着眼前的棋局,全被薛廉的出現給打斷了,聞琴笑道,“怎麼薛大管事,你這一閉關就是一月,一出關就將這滿湖凍水攪得浩浩湯湯的,你是怕別人不知道你出關了嗎?”
薛廉卻不看聞琴,揣摩起眼前的棋局,說道,“意外,絕對是個意外?”
“對你薛大管事來說這是個無足輕重的意外。但是對我這種小女子來說,現在該如何回去都是個問題了。”
薛廉尷尬一笑,連說了三個好辦。
對着岸邊的小紅袍叫道,“讓下人去準備一艘烏篷船,帶上小不點和你自己一起來這湖心煮酒賞雪。”
“嗯要是你沒有啥興趣,覺得這湖中冷的慌的話,你可以不來,叫人找艘船把小不點載過來即可。”
小紅袍啐了一句,“媽的,重色輕友的混蛋。”
很快,小紅袍便吩咐下人找來了一艘不大不小的小烏篷船。
到了船內,小紅袍架起火爐,適時添加乾柴,酒不是一般的酒,而是雲海宗特產的溫雲酒,這溫雲酒在別人眼裡是難得一見的世間奇酒,但是對於雲海宗的人來說,平日裡想喝多少就有多少,這種酒的製作手法還是薛廉薛大管事手把手教的呢。
這溫雲酒,酒面上浮起一層極其好看的酒乳,色微白,稠如蜜,光是看外表就能得知這酒的質量,絕對是一等一的上品。
但是薛廉喝這溫雲酒的時候沒太多講究,僅僅是因爲當年在九天凌霄域的時候,越歌和自己比試完之後,總會拿出那掛在腰間的半壺濁酒,硬是要和薛廉一同暢飲。
這酒在九天凌霄域只能算的是最劣質的酒,喝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講究。
久而久之,經過越歌的渲染,薛廉也好上了這口。
如今效仿越歌製作這溫雲酒,雖然不得真傳,倒也不失神韻,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小不點不會喝酒,當他第一次喝酒的時候,被酒的烈勁辣的粗脖子瞪眼的,至此小不點就再也不碰酒了。
有一次被薛廉誘騙的喝了一口溫雲酒,小不點當場喝得昏昏欲醉,被辣的雙眼迷離,抱着一根樑柱愣是不放手,下人拉也拉不開,最後還是薛廉命人將那根樑柱給鋸了下來,連帶着小不點一起帶回房,此事纔算消停。
次日小不點酒醒,也知道昨天自己做了什麼丟人的事,打那以後再也不沾任何薛廉給他喝的東西了。
而至於聞琴,卻是個品酒的好手,對於酒的研究,絲毫不比她對琴的造詣要低。
小紅袍就不用多說了,酒鬼一枚,當初在林霄城的時候,日日迷醉於風月場所,可謂三天一小醉五天一大醉。
宛然一酒鬼轉世,可謂是無酒不歡。
但是,自從小紅袍當上這雲海宗護法之後,因爲一次醉酒而誤了大事之後,竟然奇蹟般地將酒戒了去。
用他的原話就是,“我大哥看得起我,才把這護法的位置給了我。其實我到底幾斤幾兩,我心裡清楚的很,雲海宗內實力比我強的人甩我幾條街。這樣的信賴,我要是不拿出點真本事,那我還配得上是我大哥的兄弟嗎?”
這話當即便傳到了薛廉那裡,據說當時薛廉正在處理雲海宗內藏庫被盜的事情。
作俑者當時正戰戰巍巍地跪在薛廉的面前,口中不斷地求着饒恕,薛廉聽到小紅袍的話,當即臉上便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就連那原本要處死的弟子,也只是被遣出雲海宗罷了。
空中還飄着小雪,湖中小船搖曳,四人靜靜地坐於船內,相互依偎着,用體溫和麪前的爐火取着暖。
三人不時喝一口熱酒,不時指着湖面上百鯉翻越的奇觀指指點點。
酒勁上了頭,薛廉醉眼朦朧指了指小紅袍,再點了點小紅袍,嬉笑道:
“你,還有你,其實說到底我們無冤無仇,當初一見面卻就弄得個不共戴天,都想殺我?行啊,聞琴,你把你的古琴拿出來,我讓你再彈奏一曲。我倒要看看,還是你的琴音銷魂,還是我的修爲高超。”
聞琴細眯起好看的眸子,此時也有幾分醉意,笑着,一臉的躍躍欲試。
而一旁的小紅袍卻不做聲,抱起酣睡的小不點,躲到了烏篷船的船尾,一絲不苟地看着接下來即將上演的好戲。
聞琴慢慢摸了放於腿中的琴,這把琴陪伴她大半身,從未離身半步。
放在琴絃上的雙手此起彼伏,頓時一片猶如天籟的琴音從那琴絃上發出。
長街長,雪花繁,你湖中調酒回看,醉魚亭,錦鯉輾,我把琴再嘆。
一時間小紅袍不由地聽得癡了。
倒是薛廉,雙目迷離地看着聞琴,一臉的躍躍欲試。
“你會彈琴?”聞琴好奇地問道。
“當然,不是我吹,我可彈得一手好琴。”
“只要不是一手好情便是好。”聞琴哧哧地笑着,將古琴遞給薛廉。
結果古琴,薛廉酒意已經消了大半,看着手裡的古琴根根琴絃搓搓,幹瞪着眼半天愣是下不去手。
“哈哈,薛大管事,牛皮吹破了吧。”
聞琴笑道,將薛廉的雙手握住,細心地一勾一放地教起薛廉來。
看着兩人如膠似漆,全然一對神仙眷侶的樣子,天地間在一瞬間似乎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一樣。
小紅袍感到自己在這裡就是個多餘,可能會影響到了接下來的事。
當即心中一狠,“此時此刻爲了兄弟的千秋大業,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將小不點抱在懷裡,小紅袍帶着一股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涼,“小不點莫要怪二哥我,二哥做得這一切都是爲了大哥和大嫂,接下來的生米煮成熟飯。”
噗通一聲,小紅袍抱着小不點縱身躍入那冒着寒氣的湖中。
“臥槽,冷死爺啦!”
烏篷船外空氣凍人,此刻船內全是格外溫馨,薛廉聞琴二人共同演奏了一曲動人心絃的琴曲。
對周圍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醉裡不知煙波浩,夢中依稀燈火寒。
琴音終於停止,語音嫋嫋,不絕於耳。
“咦,小紅袍和小不點去哪了呢?”
發現此刻船中只剩下了自己和聞琴二人,薛廉失聲道。
不善於男女感情的薛廉,到現在還沒明白這是小紅袍給他創造的絕佳機會,此時不推倒聞琴更待何時。
可惜,薛廉要讓捨生取義的小紅袍抓狂了,他竟然傻逼的跑到了船頭,在湖面上搜尋着小紅袍和小不點的身影。
終於,在不遠處,薛廉發現了兩個正在冰冷的湖水中,奮力掙扎的兩個黑點。
“你們兩個什麼情況,是在冬泳嗎?感覺怎麼樣?”
被湖水凍得雞凍的小紅袍差點沒有一口氣踹不上來,直接沉到湖底離去。
多少紅顏愛傻逼。
這薛廉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傻逼啊。
相比於薛廉,聞琴卻是對一切歷歷在目,看着船頭薛廉的背影,雙臉溼紅,不知是酒的作用,還是心扉的悸動。
看着薛廉健碩的背影,聞琴忍不住笑起來,一切皆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