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近,漆黑的夜幕緩緩籠罩而來,給這兇險萬分的萬妖山蒙上些許陰森幽靜的面紗,偶有妖獸的叫吼聲傳來,更爲這連綿不絕的山脈增添幾分恐怖的氣息。
在一片空曠的山林外,有着一處不是很顯眼的營地,此時的營地靜謐無聲,靜得可怕,若是細看,可以清楚看見三十多號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下,臉上佈滿不甘和疑惑,氣息全無,顯然是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着這些躺着一地的屍體,兩位老者駐足停下,內心毫無波瀾,而那樣子,猶如在看着一羣螻蟻一般,根本沒有半分憐憫之心。
“出來混,早晚要還的。”費老緊繃的神情緩和了一下,目光掃視了一圈,也是道了一句頗有深意的話。
聞言,性格火爆的谷老也是附和着道:“這些人整日算計別人,總有一天也會死在其他人手上,今日能夠栽在兩位魂皇強者手裡,他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收尾的功夫就交給你了。”點了點頭,費老也是有點意興闌珊,他看向谷老,吩咐道。
如果任由這些人暴屍荒野,遲早會引來嗅覺靈敏的妖獸光顧,說不定最後還會被妖獸撕咬個粉碎,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費老自問不是心性殘忍之人,於是讓谷老出手,再次送他們一程。
“嗯,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吧!”聽到費老的話,谷老也是明白了他的心意,沒有多費口舌,他一口便答應下來。
一仰首,谷老幹枯的大手緩緩從袖袍下探了出來,手掌直接平攤在面前,在其心神控制下,他瞳孔猛地一縮,體內的煉魂晶釋放出一股磅礴的魂力,隨着他目光一凜,他的手上升起了一簇簇如同妖火一般的精緻火苗,在其上蠢蠢欲動,看上去活靈活現,惟妙惟肖。
看着谷老手上那跳動的火苗,費老很是自覺地從周遭的屍體旁退了回來。
見費老已然走開,谷老面色一冷,手上簇擁着的小火苗在其輕輕一甩下,化爲利矢一般的箭簇,自四面八方掠向滿地的屍體,極爲精準地落在這些人的身體上。
火苗沾染到滿地的屍體,其威能立刻便顯現而出,凡是讓這些不起眼的火苗觸碰到,其上火焰便如同附骨之疽,輕易間便能將其所沾染到的事物焚燒殆盡,直至虛無。
整個營地突然間火光繚繞,滿體的屍體散發着耀眼的火光,而這些屍體也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之下,緩緩被焚燒殆盡,若是細聽,還能聽到“噼裡啪啦”的爆裂聲,聽着讓人瘮得慌。
火光映射在臉上,照得費老和谷老的臉龐一片殷紅,眼中更是閃耀着赤紅的光芒,但他們的臉色卻是異常平靜,彷彿眼前這一切不過爾爾。
營地的火光燒了有一段時間,終於迎來熄滅的那一刻。
“咦,這是靈戒?”眼見火光即將湮滅,趁着僅有的光照,費老和谷老的目光也是着落在一處灰燼之上,只見其上有着一枚精緻的戒指,竟然在谷老的火焰灼燒之下安然無恙,可以看得出來,這枚戒指有點來頭。
眉頭一皺,費老手掌猛地朝前一轟,掌間猛地爆發出一陣風力,瞬間便吹飛了那枚靈戒周遭的所有灰燼,旋即大手一握,掌間生起一股吸力,而那枚戒指在這股吸力的引領下,憑空升起,快速飛了回來,最後穩穩當當地落在了費老的手上。
雙指捉起戒指,費老極其認真地端詳了起來,神色一肅,他的一縷神識便是涌入靈戒之中,而在他的神識窺探之下,裡面的物件悉數暴露在其腦中。
“這靈戒應該是儲藏他們一路上獵殺妖獸的所得物品,沒想到裡面存有不少低階妖晶以及材料,看來這羣人在這萬妖山蠻吃得開的嘛。”待得神識收回,費老的臉龐上掀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分析着道。
“這些人終日打雁,沒想到今日反被鷹啄了眼,也算是罪有應得。”看着費老手上的靈戒,谷老卻是一臉問心無愧,語氣淡然的道。
“谷老頭你說得對,這些人其身不正,早晚也會死在別人手裡,今日我們就當做是替天行道吧!”點了點頭,費老也覺谷老這番話說得在理,他應和了一聲,隨即便將這枚靈戒收入囊中。
“因爲這事我們已經耽擱不少時間了,我們趕緊上山吧,免得再有意外發生。”在這關鍵時候,谷老也是想起了風雅的隊伍,很是迫切地道。
不再廢話,費老大手往背後一操,便跟着谷老朝着山道走去,只留下一個荒涼的營地在這山林裡“瑟瑟而立”。
山崗之上,夜風清涼,偶爾吹過,帶起一陣蕭瑟之意,而隨着時間流逝,夜也漸漸深了起來,夜空下星光寥寥,爲這淒涼的夜披上了陰森的神秘面紗。
帳篷內,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從中走了出來,不過兩三步,他們已然來到了一個篝火旁,而在其中,一個靚麗的身影早已在此久等多時。
環顧了一下西周,程大叔見四下無人,靜謐異常,也是頗爲迫切地低聲問道:“二小姐,不知風雅導師那邊是否應允了?”
臉上掀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邱穎一刮鼻子,頗爲自得的道:“沒有把握的事情,本小姐從來不做,只是苦了我,要代替你們在此守夜。”
話到最後,邱穎卻是話鋒一轉,在那裡大吐苦水,連帶秀臉也是寫滿鬱悶兩字。
聽到邱穎這樣說,程大叔和莫殤兩眼對視,也就明白此事妥了,可聽到她最後的話,他們神色一陣訝異,一時間竟也無言以對。
“這……”面面相覷間,程大叔和莫殤如鯁在喉,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見兩人的窘迫樣,邱穎卻是噗嗤一聲笑了笑,連連擺手道:“好了,逗你們玩的呢,難道你們還真以爲我連這點苦都受不了?”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程大叔和莫殤尷尬一笑,卻沒有正面作答,隨後便是臉色一肅,再次變得正經起來。
“事不宜遲,那我們就趕緊動身吧!”不再糾結於邱穎的玩笑話,如今既然風雅導師答應下來,程大叔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迫,催促着道。
莫殤面露凝重,點了點頭,道:“好!”
見兩人如此雷厲風行,說走就走,這倒是讓邱穎神色一愣,雖然此事兩人是心甘情願的,但畢竟也有自己主導的一份,在幹愣了片刻後,她也是再次叮囑道:“此行你們務必要小心,如果見機不對,當以性命要緊。”
“二小姐你就放心吧,別看我老程是個粗人,可我還沒有想把腦袋丟在這深山老林裡,你就在此靜候佳音吧!”程大叔憨厚的大臉露出嚴肅的表情,大手拍了拍他那粗獷的胸脯,十分豪邁地打着包票道。
“二小姐,我和程大叔都不是魯莽之輩,會見機行事的了,你就等着我們的好消息吧!”同樣,莫殤凝重的臉上掠過一抹自信的笑容,寬慰了一句道。
眉頭輕舒,邱穎憂慮的神色稍稍緩了緩,她知道兩人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遂也沒有再次多言,只是點了點頭,道:“好,我就在此等候你們的好消息。”
話聲剛落,程大叔和莫殤笑了笑,便悄無聲息地出了營地,往今日來時的路摸了下山。
看着兩人漸漸消失在夜幕下,邱穎憂慮的神色褪去,反而換上了一抹凝重,她擡頭望着星光黯淡的夜空,低聲自我安慰道:“我相信你們一定會馬到功成的,一定會……”
雖然白天走過一趟這山路,但兩人畢竟身在萬妖山中,也不敢太過鬆懈,一路謹慎前行,所幸這附近並沒有妖獸,一路下來倒也沒發生什麼突發狀況。
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他們已經走了將近三分之二的路程,雖然在黑夜行走要異常小心,可因爲是下山的緣故,他們的行進速度比之白天還是要快上不少,即便今晚月色黯淡,但也未能阻止他們的步伐,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他們已經靠近了沙幫的營地,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
漆黑的夜色下,兩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林間閃爍,他們屏氣呼吸,悄無聲息地停靠在一處灌木之下,目光鎖定在一處靜謐無聲的營地之中。
“奇怪,這沙幫的營地爲何一處火光都沒有,這也太過不同尋常了吧?”扒開眼前的灌木叢,透過黯淡的月色,程大叔的大眼四下搜尋,卻發現營地內竟無一處篝火,詭異得很,使他忍不住驚咦道。
“嗯,是有點奇怪。”早在靠近前,莫殤也是發現這營地靜得太過不同尋常,裡裡外外竟然連一個守夜的人都沒有,這根本不符合在萬妖山露宿的生存法則,當他聽到程大叔的驚咦聲,也是有點疑惑道。
見莫殤同樣感到疑惑,程大叔臉上的凝重之色更甚,他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道:“小殤,要不我們再靠近點勘察?”
目光在四周觀察了一番,莫殤也沒有發現任何動靜,他於是點頭同意道:“好,這四周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我們小心點摸過去。”
聞聲,程大叔鄭重一點頭,大手鬆開面前的灌木叢,他取出背後大刀,一個拐身,便輕而易舉翻過灌木叢,小心翼翼地朝前方移動過去。
見狀,莫殤腳下一動,也是跟着程大叔悄悄走了過去。
待得靠近營地還有二十多步遠時,他們縱身一躍,神不知鬼不覺地跳上了一棵粗壯的大樹上。
兩人站在樹枝上,扒開樹葉叢,憑藉着高度上的優勢,營地內的情況可謂是一覽無遺。
“小殤,這裡面似乎真的沒人。”程大叔左顧右盼,留心觀察了半晌,別說是人影,就連鬼影也沒有看到一個,他眉頭一皺,甚是疑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