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無聲無息的簌簌飄下,本就陰沉的上空似乎更加陰沉了,寒風冷冽,帶着絲絲陰氣圍繞在寮城每個角落,夜晚過低的氣溫使得呼出的氣體立刻凍成小冰粒,可以預見明日會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接下去怕只會越來越冷吧。
藍夕經過知府府衙的時候隱約聽見裡面傳出了尋歡作樂的聲音,那歡聲笑語在此時顯出幾分可笑,城中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不過是些老弱病殘,這王福然竟然還想着尋歡作樂,而且還是朝中已經派人過來的時刻,真不知道該說他膽大妄爲還是肆無忌憚。
粉脣勾起嘲諷的弧度,藍夕繼續往福來客棧行去,這種人她不屑出手,而且顧陌曦應該有派暗衛監視纔對,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看它在手心一點點融化,藍夕的速度不快,悠然得像在散步般,雪白的身影在靜謐的街上竟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似乎她就是書中所說的鬼仙,隨時會消失不見。
再慢的速度也有到達終點的時候,福來客棧的招牌剛出現藍夕就看到門口焦急等待的男子,潔白的雪花飄落在他身上,同樣雪白的披風出塵若仙,柔和俊美的容顏令人望而出神,萬種風情的鳳眸佈滿擔憂色彩,薄脣輕抿成一條直線,明明尚有距離她卻察覺出男子緊繃的身體,垂下眼眸也壓下心中浮現出的怪異感覺,像是責怪像是疼惜像是感動像是欣喜,很複雜的攪合在一起,然,最多的是對陌生情緒的害怕。
幾乎同時的,顧陌曦也看到踏雪而來的女子,錦緞般的絲髮被雪白緞帶紮成馬尾,劉海遮住了光潔的額頭,耳邊自然垂下兩束短髮,眉不描而黛,或純粹或深不可測的眼眸微垂,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意味,小巧而挺直的鼻樑,紅潤的粉脣輕輕上揚,勾勒出淡然而疏離的弧度。
玲瓏有致的嬌軀披着雪白的狐皮披風,在夜色中顯得尤爲突出,邁着優雅的腳步,她就像從畫中走出的仙子,牢牢抓住他的視線、他的感情、他的心,即使知道她是妖也甘願爲她沉淪,這一刻滿心的擔憂和焦急豁然散去,脣角不自覺勾起真心的微笑,靜靜等她來到身邊。
伸手握住她披風下的雙手,感覺到那雙手的冰涼劍眉微蹙,印着責怪和疼惜的眸子注視對面的藍夕,火熱的大手將她冰涼的小手包在裡面,拉起湊到嘴邊哈氣,白白熱熱的氣息灑在兩雙手上,認真爲她搓熱,一邊忍不住心疼的責怪一句,“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多晚了還出去,碰到危險怎麼辦?”
藍夕看着認真爲她暖手的男子,感受着他責怪中的心疼,脣角的淡笑不知不覺少了些疏離,就這麼傻傻看着也不說話。
等藍夕的手有了溫度顧陌曦才發現她的目光,有些呆呆的表情煞是可愛,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接觸到指腹下細膩光滑的肌膚目光微閃,卻在對方眉頭微蹙時收了回來。
左手碰了碰被捏的臉,見顧陌曦披風上落了雪花又伸出去拂去,剛剛有了溫度手觸碰雪花後又變得冰涼,沒有原因的,藍夕將手遞給顧陌曦,低低道,“冷掉了。”
“呵
~”一聲輕笑自薄脣間溢出,顧陌曦認命重新包住女子的雙手爲她取暖,心間柔軟成暖暖的一片,忽然覺得今夜似乎不那麼冷了。
冬夜的雪花中,福來客棧前兩道潔白的身影相對而立,鄰近的間距讓人錯以爲只有一個,男子低着頭認真爲女子暖手,女子亦傻傻注視着男子,畫面洋溢着溫馨暖意,世間再多的美好也不及你在我心中一分一毫!
客棧二樓相鄰的兩個窗口趴着四個人,左邊的是顧莫言和炎,右邊則是媚生和元元,他們一同看着底下的兩人,所思所想天差地別。
顧莫言右手抵着下巴狀似不贊同的責怪,“嘖嘖,二哥也真是的,這麼大冷天還不帶二嫂進來,在門口暖什麼手啊。”多情的桃花眼中卻是欣然祝福,看到二哥和二嫂相處融洽他自然開心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吃到二哥的喜酒了吧。
對顧莫言這話炎不置可否,心中暗暗爲自家王爺高興打氣,王爺早點成家早點生孩子,先皇和王爺的母妃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兩人正津津有味看着呢,忽而聽到旁邊傳來不屑的冷哼,“哼,顧陌曦這傻子怎麼還待在外頭,也不怕小姐着涼了。”
媚生說話絲毫沒有顧忌二者的身份,她名義上是藍夕的丫鬟,稱呼王爺姓名實爲不敬,但誰讓她是藍夕的丫鬟呢,顧陌曦是不會計較這些的,而顧莫言自然知道他二哥的性子也不會說什麼,但不代表炎不會反感。
其實媚生很擔心藍夕,就怕她對顧陌曦動情,不爲世間祝福的人妖戀啊,雖然上界不會棒打鴛鴦,但是兩者的壽命有着如此大的懸殊,這不是精神上找虐嗎?而且還有子嗣的問題,人妖戀不會有人管,但他們的子嗣可是天地所不容的啊。
“媚生,小姐心中有數。”這種時候反而是平時活潑外向的元元安慰起媚生,或許也正是她活潑樂觀的個性纔在此時顯得她更穩重吧。
對此媚生只是笑而點頭,媚眼中的擔憂卻沒有消散,她知道在元元心中小姐無所不能,可是事情真的會如心中所想那麼美好嗎?
二人莫名的表現讓顧莫言和炎摸不着頭腦,面面相覷疑惑竇生。
站在門口的一對男女終於進了客棧回到房間,火紅的炭火將房間烘烤得暖洋洋,褪下披風交給各自的手下,顧莫言目光遊離就是不敢看藍夕,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二嫂披風下的樣子,衣服太暴露太單薄,二嫂都不會覺得冷嗎?疑惑同時俊臉泛出淡淡的紅色,害羞了。
炎事先知道很淡定的低着頭不看一下。
顧陌曦見三弟臉紅知道是什麼原因,頗爲無奈看了眼蹲在火盆邊取暖的藍夕,眨眨眼嘴角揚起勢在必行的笑意,其實他何嘗願意藍夕穿成這樣,別說影響不好,他也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她如玉的肌膚啊,夕兒是他的,連一根頭髮絲也是。
藍夕完全不知道已經被顧陌曦惦記給她換裝,暖和了身子後站起坐到桌邊,掃了眼在場三位男子,目光定在顧陌曦身上,偏頭道,“我打聽到消息,府衙裡面有密道,你去找出來,
據說密道那頭有不錯的東西。”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一場小雪過後,三道黑影自福來客棧躍出,飛檐走壁着往知府府衙掠去,他們正是聽了藍夕的話後去找密道的顧陌曦、顧莫言和炎,迎着寒風很快便來到府衙外,炎打出暗號,十來個黑衣人紛紛現身周邊,他們就是景王府的暗衛。
“情況如何?”顧陌曦語氣嚴肅,鳳眸中寒光點點。
“回王爺,果然不出王爺所料,這王福然表面爲官清廉用心爲民,實際上荒淫無道貪得無厭,這兩天晚上公然尋歡作樂,屬下等曾親眼見他進了庫房密室,而密室內放着幾十箱白銀,怕是有上百萬兩。”王府暗衛果然不是吃素的,短短兩天時間就查出了密室所在。
顧莫言聽了心裡又是痛快又是氣憤,急不可待道,“二哥,我們現在就去把王福然抓起來就地正法。”說完就要往裡面衝。
“三弟稍安勿躁,夕兒說的密道恐怕不在庫房那裡。”顧陌曦及時攔住衝動的三弟,心中清楚藍夕會特意讓他們調查的密道不會只有銀子那麼簡單,又開口問道,“這兩天王福然可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暗衛你看我我看你極力回想,忽然有道聲音傳出,“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啊,除了每天都要午睡兩個時辰外,我就奇怪大冷天的怎麼還要午睡。”
這一點確實少見,雖然個別人是有這種習慣,可是~顧陌曦眸光一沉,爲了確定心中的疑惑下令去檢查王福然的寢室是否藏有密道。
暗衛帶路,一行人悄然無息入了府衙,此時的府衙剛剛散去了熱鬧,醉醺醺的王福然被兩名丫鬟扶進寢室,但兩名丫鬟的臉色顯然很不好,明顯不願意做這件事,被王福然的爪子一通亂摸後皆露出憤恨的神情,看樣子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進了寢室,王福然還想將好事進行下去,可忽然間就不省人事了,兩名丫鬟見此立刻逃出房間,也不管他還倒在冷冰冰的地上。
三道黑影跳進屋子,對視着同時點頭,不約而同往三面牆走去,也沒有搭理王福然的意向,這間寢室佈置簡單,沒有什麼奢侈精美的裝飾品,只有一些看上去不錯的字畫,傢俱也是官員府中常見的紅木,若不是之前聽了暗衛的稟告,他們當真以爲這王福然是難得的清官。
三名黑衣人在牆上敲敲打打或是移動裝飾品,看樣子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奇怪,這地方一目瞭然,你們說真的會有密道嗎?”
“有了。”檢查牀榻的黑衣人敲過腳邊的木板後發現是空心的,掀開墊子便看到了在牀頭的按鈕。
“還真的有,二哥快打開看看。”牆邊的兩位黑衣人聽言走近。
牀邊的人點頭同時按下開關,隨着“吱呀”一聲牀板往下打開,露出裡面幽暗深長的石梯,一人拿了桌上的蠟燭點燃後首先踏進,待三人全部下去後牀板又自動關上,房間內除了王福然躺在地上昏睡不醒沒有任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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