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高望重”的佛雷侯爵此生有幾大願望。
其中,讓自家的血脈遍及七國的每一個角落,已經通過聯姻這一子z宮戰術大致完成;而改善佛雷家“暴發戶”的形象,也通過與羅柏·史塔克、盧斯·波頓這樣老牌貴族的聯姻開始走上正軌;只有最後一條,在大幫黑衣士兵神兵天降般突然現於城下前,還沒有半點實現的眉目。
那就是,擺脫被徒利家壓一頭的憋屈現狀,讓家族政治地位再上一個臺階。
艾格所給出的第二個條件,可謂撓中了老侯爵的癢筋,讓原本只打算提供些糧草換取平安、壓根不打算蹚這趟渾水的瓦德·佛雷也心顫神搖,最終做出了插一腳的衝動決定。
在河間地已經明顯有些溼氣的冷風中等待了約莫兩小時後,孿河城的大門洞開,前往談判的羅柏·史塔克策馬返回,帶來了佛雷家已經易幟歸順,同意入夥的好消息。
象徵坦格利安的紅龍旗很快插上了兩座孿生要塞的牆頭,舉着黑旗的贈地軍前鋒迅速涌入城堡接管了跨河通道,贈地-北境聯軍浩浩蕩蕩地通過石橋抵達南岸,就地駐紮,進行爲期半天一夜的短暫休整。
佛雷家不愧是三河流域家底最雄厚的諸侯,爲了艾格那句輕飄飄還不知道從何實施起的承諾,不僅拿出了不遜波頓家所提供的物資數量,還頃刻間便調集起數量上千的步兵,加入聯軍,爲女王而戰。
如此一來,艾格手下可調動的人馬便上漲到了八千。在大軍於綠叉河南岸集結整隊的同時,城堡內的無數信鴉也攜帶着謄抄好的“孿河城宣言”飛向除北境以外的其餘六國各地……就着短暫的空閒,艾格終於得以將幾件早已想好、卻一直沒時間來辦的事付諸了實施。
首先是:公開宣佈,贈地軍士兵的軍餉翻倍。
長久以來,贈地從業、服役人員的薪水都保持在極低水準,這其中固然有艾格欺負山地氏族和塞外民衆對錢沒概念的因素在,但贈地本身未開放市場化不考慮盈利的戰時供給制度也是重要因素,收入與物價相匹配,大家的日子也完全過得下去。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與北境合兵進入南方,士兵們漸漸開始接觸外界的訊息,且開始不得不與南方一片戰亂中漲上天的物價做直接交互,在這種情況下若還維持原先的軍餉水平,卻既要士兵打仗又要他們對百姓秋毫無犯,艾格估計自己過不了多久就要面對更多的背叛。
哪怕是翻倍後的軍餉,依舊處於較低檔次,但艾格可明白“朝三暮四”的玩法,他已經決定:將剩餘的待遇上漲以戰勝獎勵的方式緩緩放出——先加一倍,然後再每打一場勝仗上浮些許,如此一來,財政壓力不會陡然增加,士兵們也能直觀地體驗到取勝給自身帶來的切實好處,便會對“爲女王打天下”此事有光明且良好的前景預期,可以一直保持旺盛的士氣。
然後是對軍隊進行整頓,改革指揮體系框架,將編制進行調整精簡,分出主官副官——前者負責接收上級命令指揮所轄部隊,後者專門和士兵打交道,職能類似穿越前天朝軍隊中的“政委”或西方部隊裡的“隨軍牧師”。在臨冬城時,贈地軍廚房不知不覺就被瓦里斯的人悄悄滲透,着實讓艾格起了一身冷汗,他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太過迷信自身英雄形象的威懾力,忽視了關注士兵心理狀態和思維動向。
人不是機器,總是會得寸進尺不斷有新的想法和期望的,萬一體制不給下面的人表達訴求的渠道,那麼別無他法的人就會以其它方式來嘗試實現自己的渴望,應對辦法一言可概括:堵不如疏——哪怕不能迅速滿足士兵的要求,也至少有機會能畫大餅忽悠,把矛盾的爆發向後延。
最後一條,開始籌備組建獨立的情報部門。
長城內外人煙稀少,一切訊息都得靠偵查,活人也不會在與異鬼的戰爭中坑自己人,因此贈地一直沒有專職的情報部門,相關工作長期都是遊騎兵和后冠鎮巡邏兵在進行,但南下征服七國是與人鬥,不一樣的需求,自然需要不一樣的方式和人員來應對。
在短期之內,所謂的情報部門會是個空殼子,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任何有益之事,晚開始總好過不開始。
……
了結心事後,大軍繼續向南,前往三河流域的第二站。
海疆城不是一座普通的貴族城堡,而是專門爲抵禦鐵民入侵而築造的戰爭要塞。此地領主梅利斯特家族在富有程度上完全無法與佛雷家相較,但在驍勇善戰程度上卻恰恰相反——如果非要在一盤散沙般的河間地矮個裡拔高個,選出最有骨氣的家族,那顯然非海疆城家族莫屬。
這是培養出了丹尼斯·梅利斯特爵士的家族,悠久的歷史傳承讓他們重視名聲和廉恥,堅固的城牆、豐富的防守經驗和凜冬的寒冷則給了他們對抗的底氣——艾格在影子塔指揮官丹尼斯和要塞共存亡而壯烈犧牲後,曾託人向其家族送上一支“光明使者”聊表對英雄家屬的慰問和肯定,他本還想靠着這一層關係套近乎勸服海疆城易幟,誰想熱臉貼了冷屁股:四十年不見的叔叔與守夜人再與艾格的些許瓜葛,完全戰勝不了瘋王的殺弟之仇,現任家主傑森·梅利斯特伯爵不僅緊閉大門連談判人員都沒讓進,還在牆頭高聲宣稱丹妮莉絲是瘋王餘孽,艾格·威斯特是可恥的反賊和叛逆,只有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纔是七國真正的合法君主。
對此,艾格半句廢話也沒多說,直接下令推出火炮,開始轟擊城門。
手癢了許久的炮兵終於得到了上場的機會,隆隆炮響裡,不僅從旁觀戰的北境和佛雷家軍隊體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梅利斯特家“無可企及”(族語)的驕傲也被轟得粉碎。幾輪齊射將大門連帶所附着的城牆都射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後,艾格指揮北境和佛雷聯軍擺出進攻姿態,併發出最後通牒。
炮彈終究比嘴更硬,這個時代的貴族也壓根沒有玉碎的覺悟,眼見賴以爲屏障的城堡在敵人的“巫術”面前竟如此不堪,“河間第一硬氣”在火藥那野蠻的威力之下也終究彎下了膝蓋,迅速升起白旗,向聯軍投降。
艾格不打算拿對抗異鬼的烈士家屬當開刀的對象,但總有人得爲先前的出言不遜和贈地軍消耗的火藥付出代價,在一輪磋商過後,最終處置決定出爐:原族長傑森·梅利斯特伯爵向兒子退位讓賢,在史塔克家人員的護送下前往長城披上黑衣,後續以開發塞外疆域來贖罪;海疆城付出大筆糧草軍備做戰爭賠款,並由北境士兵留下代管城堡,直到戰爭結束交還給繼任者派崔克·梅利斯特。
擺平最富裕的佛雷家,啃碎最硬骨頭的梅利斯特,接下來的三河流域進軍順利到如入無人之境:鴉樹城布萊伍德家族、石籬城佈雷肯家族皆望風而降,美人集更是在大軍抵達時已經“脫掉褲子撅好了屁股”(哈維原話,因爲小鎮主動居然掛上了紅龍旗);而南路的波頓也傳來了好消息:恐怖堡軍不僅順利拿下哈羅威伯爵小鎮,威逼利誘降服了鹽場鎮的守衛騎士,還輕鬆佔據了幾乎無人防守的赫倫堡;再算上女泉城的慕頓家族——這個唯一在簒奪者戰爭中站在擁護瘋王這邊的河間地家族,女王一登陸便果斷入夥了坦格利安方……
平均下來不到一天降服一地,在聯軍越過紅叉河並沿河間大道向西行至奔流城下時,半壁三河流域都已經掛起了紅龍旗。面對從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北面而來的入侵,名義上的統治者徒利傢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便已近乎成了光桿司令。最終,在羅柏這個親侄子的出面下,搭配上艾格忽悠佛雷的同款話術——許諾徒利家在戰後“不會失去河間地守護的身份”……鱒魚家族時隔二十年,再次加入到坦格利安家的旗幟之下。
征服一灘爛泥不會給艾格帶來成就感,實際上,能僅靠一週時間便收服七國之一,大部分功勞倒還要在羅柏身上——因爲徒利家太弱雞的原因,大部分河間地貴族實際上反倒還以史塔克家爲精神領袖和站隊的風向標,看見奔狼旗出現在圍城軍隊中,這對大部分河間貴族的士氣打擊都是毀滅性的。
後背之敵盡皆降服,運糧路線暢通無阻,第一階段的戰略目標接近完全達成,按照原先規劃,艾格這時候該掉頭東向,沿河間大道前往王領,與丹妮莉絲的無垢者大軍匯合包圍君臨了。但讓所有隨軍貴族都吃了一驚的是——艾格在奔流城下停駐一夜後,翌日清晨居然下令:大軍繼續西向,朝西境對河間的門戶要塞——金牙城進發。
“大人,這與您先前的計劃完全不符了啊。”就連沉默了許久的羅柏也終於按捺不住地提出了質疑,“聯軍不過萬人,要強攻西境,縱然有火藥之利,只怕也會打得很艱難!”
“放心。”艾格微笑着安撫道,“這趟金牙城之行不爲作戰,只是讓你們陪我去……赴一場與老朋友約好的碰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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