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解毒,事發
望着紗帳之後淫靡的一幕,聽着那此起彼伏的曖昧聲音,鳳傾一雙鳳眸微微眯起,眼底的冷寂幽黑好似無垠的夜空。深呼吸一口氣,她目無表情地直接轉身,離去。
而房間內的兩個人,依然還在奮戰,忘我又投入。無邊無際的慾望,將他們深深地包圍,全然不知就在這一瞬間,他們已經從鬼門關外繞了一圈。
鳳傾大步流星地來到院子裡,閉目大力呼吸着夜晚微涼的空氣,這才漸漸平復了心底的怒火。心緒一旦平復下來,感知力便變得敏感起來。微仰頭,望向院子另一端另一間房間的房頂,果然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君憐卿正盤膝而坐,顯然是在運功逼毒。
長舒一口氣,感覺壓在心間沉重的枷鎖一下子便消失不見。鳳傾脣角微揚,縱身一躍,紫色的身影瞬間便落在了君憐卿的身側。確定附近並無人監視,她摘下面具,又伸手取下他臉上的面紗,絕色天成的容顏便展露在眼前。
雖是男子,卻傾國傾城。
朦朧的月光裡,君憐卿一臉霞色,黑眸微合,扇子似的眼睫隨着呼吸輕顫不止。此時的他就好像受到了某種蠱惑的妖精,不似往日高貴清華的模樣,氣息透着隱隱的紊亂。
察覺到有人靠近,君憐卿本能地凝運內力,想要將其擊飛,卻又在感知到那熟悉的氣息的瞬間,斂下滿心的殺意。他緩緩地睜開雙眸,原本明澈深邃的黑眸裡此刻彷彿氤氳着一層薄薄的霧氣,無助又脆弱,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傾傾--”君憐卿微微仰頭,看着近在咫尺的紫衣少女,桃色的薄脣微啓,吐出的調調旖旎而暗啞。
鳳傾薄脣輕抿,蹲下身來,一言不發地伸出手臂,擁住君憐卿的腰,妖孽的容顏靠緊他的胸膛,緊緊的,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確定,自己從未曾失去過這個男人。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許久,鳳傾無聲嘆息,輕聲說道。
君憐卿氣息有些不穩,原本催情香就不是運功所能輕易壓制或者逼出來的,這會兒被鳳傾如此抱着,體內的渴望因子便瞬間活躍起來。他微微低頭,俊逸無雙的臉悉數埋進鳳傾白皙的脖頸之間,輕輕地摩挲,深深地嗅着。
溫香軟玉在懷,君憐卿憑藉着本能擁緊懷中之人,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順從心意,將自己滿腔的愛意化爲激情,將懷中之人狠狠地疼愛佔有。可是,他又是那般地不願意,不願意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擁有她,他怕會因爲衝動而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來。
“傾傾,幫我扎針吧。”君憐卿暗啞的聲音呢喃道。催情香雖然不容易運功逼出體外,但也不是非得陰陽調和纔可以解除。況且自己發現得比較及時,並沒有吸進去太多。
鳳傾沉默着點點頭,站起身來,彎腰將君憐卿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隻手臂擁緊他的腰,然後縱身躍下房頂,徑直去了院子裡另外一間客房。
經過原先的臥房的時候,房間裡的激情還在繼續,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越來越激烈。鳳傾心下煩躁,直接衣袖輕揚,一抹輕煙便迸射而出,很快的,紗帳之內雲停雨歇,擾人厭煩的聲音總算是沒有了。
房門在身後關閉,鳳傾將君憐卿扶到牀邊坐好,藉着窗外的月光不難看出他此時的臉上紅霞滿布。眼底情不自禁地盈滿憐惜,都怪自己吃飽了撐得跑出去瞎逛,險些讓那些賤人奸計得逞。她不敢想象,若不是君憐卿定力足夠強大並且及時離開那個房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
想到此,鳳傾眼底閃過一絲陰鶩,全身的血液都彷彿沸騰起來,瘋狂叫囂着。從沒有哪一刻,她是如此得想要將一個人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李剛……呵呵,很好!
被鳳傾眼底的瘋狂之色刺得心口一窒,君憐卿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傾傾,我沒事。”所有該死的人,就由他去親手了斷,他不想看到她眼底的哀傷。
輕嘆一聲,鳳傾斂起眼底的殺意,柔聲說道:“你先等一下,我點上蠟燭。”她說着,就要站起身。
君憐卿卻忽然一把捉住鳳傾的手,用力地握着,按在自己心口處,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強壓下心頭的躁動,這才點點頭。“去吧,我等你。”雖然有過不止一次的親密接觸,可是這種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這讓他不由得深感羞愧,臉頰更加火辣辣的。
鳳傾擡起手來,輕輕地撫了撫君憐卿的面頰,然後起身走至桌邊點上蠟燭,又將蠟臺舉到牀邊安置好,這才坐在牀沿上,取出銀針來。動手將君憐卿身上的衣服解開,微涼的指尖不經意間觸及赤裸滾燙的肌膚,引來對方陣陣戰慄。
銀針被陸續扎進幾處穴位,一種難言的感覺席捲全身四肢百骸。君憐卿微合雙目,只感覺渾身的毛孔都在這一刻舒展開來。他擱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下意識地緊握,俊逸無雙的臉因爲羞赧微偏向牀的裡側,貝齒咬着薄脣,拒絕發出羞人的聲音。雖然和鳳傾在一起時間久了,臉皮已經磨練得非一般得厚,可是這樣子的狀態下,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鳳傾看君憐卿難受得樣子,心裡面也不好受,趕緊加快了手下的動作。半個時辰後,總算是將君憐卿體內的毒素逼出體外,望着他十指指尖滴出來的黑色血液,她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呼,總算好了。”鳳傾擡起手,直接用衣袖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滴,有條不紊地收拾起銀針。望着君憐卿裸露在外的肌膚,毫無瑕疵,堪稱完美,不由得吹了個口哨,在他的胸前輕佻地抹了一把,調笑道,“身材不錯。”
毒素被派出體內,君憐卿緩緩地睜開眼睛,眼底還流轉着瀲灩的光華。臉色因爲情動而微微泛着緋色,好似枝頭上那一朵最美最豔麗的桃花,白裡透紅,粉色含春。聽到鳳傾的調侃,眼中更是瞬間閃過一絲羞澀。
“傾傾--”君憐卿有些無奈,“不許笑我?”
“哼哼,就是笑你怎麼了?”鳳傾乾脆和衣躺下,身體擠啊擠啊用力將君憐卿擠到了牀的裡側。“去裡面點,快點兒。”
君憐卿很是順從地往裡面挪了挪,想到之前那種銷魂蝕骨的感覺,臉頰不由得再次發熱。身體某一處,也隱隱有躁動的徵兆。他急忙攏好衣襟,再一次將臉轉向另一側,故意不去看鳳傾臉上的調侃和戲謔。
鳳傾似乎並沒有發現君憐卿的異樣,左手臂枕在腦後,微微轉頭望着君憐卿。見他居然沒看自己,遂身體側躺過去,伸出右手直接將他的臉掰過來。
“我說你可真笨,竟然被人暗算了。幸好少爺我回來得快,不然你可就要給人佔便宜了。”鳳傾說着,忽然想起了什麼,呲牙咧嘴道,“嗯,老實交代!你有沒有被人給劫色什麼的?有沒有失身?”
君憐卿被迫迎上鳳傾的目光,臉上多少有一絲不自在。剛纔明明只是扎針而已,可是那種奇異的感覺卻着實令人羞惱。聽得鳳傾這麼問,他禁不住很是不滿,情急之下便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傾傾,你不相信我。”君憐卿黑眸幽深無波,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含着淡淡的無奈和寵溺。
鳳傾當然相信君憐卿,但就是忍不住想要捉弄捉弄他。自從得知他就是青蓮公子以後,似乎自己就一直處於弱勢,今天難得有這麼一個可以扳回一局的機會,她哪裡肯放過。
“唔,這個誰知道呢。”鳳傾眨眨眼,一臉的無辜,“畢竟你們男人大多是屬於那種依靠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你要是情不自禁了也在情理之中啊!”
君憐卿望着鳳傾那明媚含笑的眸子,體內忽然便燃起一股無名之火。這個壞蛋小丫頭,居然敢捉弄他?呵,難道她不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這個道理麼?
“呵。”君憐卿忽然輕笑出聲,微微擡起身子,一隻手緩緩地從鳳傾腰間向上移動,動作不疾不徐,磨人得很,待到成功地引起她陣陣戰慄以後,這纔將她的兩隻手同時握住,禁錮於她的頭頂。“傾傾說得極是,男人就是……就是你說的那種生物,所以偶爾會情不自禁。”
說着,便低頭吻上了那微微嘟起的紅脣,輾轉,吮吸。許久,直到鳳傾被吻得氣息不穩,君憐卿這才緩緩地擡起頭來,兩人的鼻尖若即若離。“只不過,這一次怕是要讓傾傾失望了,我的色,豈是那麼好劫的?不過,我倒是很期待,傾傾你來劫我的色呢。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失身的,也唯有傾傾一人而已。”
“切,色狼。”鳳傾輕嗤,卻是忍不住勾脣淺笑,心底的歡喜怎麼藏也藏不住。
“嗯,記得紅衣以前跟我說過,說是你曾經對他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所以,爲了讓傾傾你更加迷戀我,我也只好犧牲一下,勉爲其難被你罵成是色狼了。”君憐卿說得煞有其事,一本正經的樣子卻令人忍俊不禁。
鳳傾嘴角微抽,“不要爲你的齷齪思想找理由。”然後很是爽快地仰起頭,在君憐卿的脣角吧唧,親了一下,“想來就來吧!看誰比誰色!”
兩人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卻也是發乎情止乎禮,不過是淺嘗輒止而已。短暫的沉默過後,鳳傾這才問出了憋在心底很久的問題。“房間裡的人是誰?”
君憐卿仰躺着,一條手臂擁在鳳傾脖頸之下。“是李瑩瑩,嗯,男人我不認識。”
“李瑩瑩?”鳳傾微訝,想到之前在假山處看到的一幕,那個男人莫非是白羽?可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君憐卿眼底也有着不解,卻仍舊將之前的一切娓娓道來,低沉悅耳彷彿如雲中歌一般的聲音好聽至極,聽在耳朵裡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當時我正在沐浴,察覺到不對便立即起來穿好了衣服。然後就看到下午那個叫紅侍的侍女出現在房間裡,我一怒之下,便一掌打死了她。”
“因爲房間裡有大量催情香,所以我不敢多做停留,趕緊跑了出去。卻不曾想纔剛走出房門就看到李瑩瑩哭哭啼啼地跑來,在她身後還跟着一個男人。看樣子,兩人認識,我想到那個紅侍定然是奉了李剛的命令前來,所以就乾脆以牙還牙,將他的女兒連同那個男人一起捉住給關進了房間。”
“本來還想出去找你的,可是這城主府太大,又不知道你去了哪裡,生怕半道上藥性發作,後來就只好跑到屋頂上出冷風了。”
君憐卿一口氣說完,轉而看向鳳傾,語氣哀婉道:“所以,傾傾,你得補償我。”話說屋頂上真的挺冷的啊!
“我又不欠你的,幹嘛要補償你。”鳳傾忍不住翻個白眼,打死不認帳。
君憐卿卻是很認真地想了想,這才沉吟道:“嗯……因爲我空虛寂寞冷啊。”
“……”鳳傾無語地望着君憐卿,這貨居然剽竊花桃夭的專利!不過他這一招倒是夠狠的,想必那李剛是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嫁給那個白羽的,可是現在那兩人卻直接生米煮成了熟飯,呵,看來明天有好戲看了。
*
城主府另一處院落裡,自從鳳傾離開之後,仇七便再一次坐在了琴案前,修長的手指隨意撥弄着琴絃,心緒卻無論如何再也無法沉靜下來。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彈了一會兒,索性便放棄了。
背靠着梨樹,鼻端嗅着淡淡的梨花香氣,仇七微微仰頭望着夜空,當此時月明星稀,樹影婆娑,心中卻如潮水一般起伏不定。想起三年前仇家滅門慘案,黑白分明的眼眸裡便漸漸涌現瘋狂之色。如果不是將軍的知遇之恩,也許他現在還不知道要落魄到何種田地!
想到將軍,仇七嘴角輕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爲了報答將軍的知遇之恩,這三年來,他用盡平生所能,出謀劃策,退敵軍,扳政敵,乃至現在甚至不惜走上了篡位謀反這條不歸路。
下意識地擡手輕撫自己的喉嚨,仇七骨節分明的大手微微顫抖着。若不是三年前那一場災難,他也不會變成一個廢人。失去武功,失去聲音,甚至連正常行走都變得困難。
真的可以恢復這一切麼?想到那個如妖似魅的少年,他當真可以爲自己解除百花散之毒?明明不敢抱有期望,因爲害怕到最後會失望,可心中爲什麼還是隱隱有雀躍的感覺?罷了,無論能否解毒,就當是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一絲念想吧。
“怎麼……仇先生可是在對羅剎宮宮主念念不忘?”霸氣冷然的聲音忽然響起在院子裡,仇七擡眸望過去,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男子正負手而立於十步之遙,對着自己展露出不屑的輕笑。
仇七微微垂眸,細碎的劉海遮擋住眉眼,他掩去眼底的一切情緒,再站起身來,又是那一個一派淡然的第一謀士。
知道仇七不會說話,黑衣男子也不惱,只是眼底的輕嘲更甚。“奉勸你最好不要與那個陰晴不定的人過多接觸,會引起將軍疑心不說,那人本身也不值得別人信任。”
仇七一臉平靜地望着對方,依舊是不喜不怒,無人可知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雖然那人眼底的嘲諷很是刺眼,但是比起曾經的痛,根本不足爲道。
望着院子裡昏迷不醒的女人,黑衣男子又說道:“仇先生如此辜負了城主大人一番美意,怕是明日不好交代。若是因此完不成將軍所交代的任務,呵,這後果,仇先生應該能夠想得到吧。”
仇七微怔,後果他自然知道。將軍雖然對自己有知遇之恩,一直以來也是禮遇有加,可是那人素來生性多疑,若是這件事情無法替他完成,回去後怕是的確不好交代。他原本就打算,等到有朝一日將軍大業既成,他便功成身退,做一隻逍遙自在的閒雲野鶴,遊走江湖,快意人生。
但是,轉而看向秋月,仇七眼底閃過掙扎和嫌惡。想到要與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即便只是逢場作戲,也覺得渾身不舒服。
想到之前紫衣少年言笑晏晏的樣子,仇七掩在衣袖內的雙手不知不覺地緊握起來。他不動聲色地深呼吸,然後對着黑衣男子微微頷首,轉身直接離去。
黑衣男子看着仇七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後,趕緊上前迅疾地出手按在了門板上,阻止了他關門的動作。他冷笑出聲,“這樣的女人的確沒必要接收,但好歹也要做做樣子,不然駁了城主大人的臉面,對你我沒有好處。”
仇七薄脣輕抿,就那樣與黑衣男子隔着一道房門,目光落向院子裡昏睡的女人。須臾,他緩緩地搖搖頭,伸手毫不猶豫地把門關上。他自然會幫助將軍完成心願,爲了將軍,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死,但是,這一次,他想遵從自己的心意。出賣靈魂和身體,他終究是做不到。
望着緊閉的房門,黑衣男子勾脣笑得毫無溫度,如此……甚好。
*
暗潮涌動的一夜很快過去,一大早,鳳傾兩人原先的房間裡便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伴隨着女子嚶嚶的哭泣。
前來侍候梳洗的幾名侍女見到房間裡凌亂的一幕,嚇得手中的銀盆滾落了一地。
只見紗帳內,李瑩瑩衣不蔽體地蜷縮在牀頭,身上緊緊裹着一牀被子,脖頸間、肩膀上隱約可見密密麻麻曖昧的紅痕。
而城主府的侍衛白羽同樣衣衫凌亂,有些手足無措地半跪於李瑩瑩面前,俊秀的臉上滿是心疼和愧疚,伸出去想要擁住眼前佳人的手臂就那麼僵在半空,前進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而最嚇人的是,在牀的另一側,衣衫半裸的侍女紅侍雙目緊閉,臉色青灰,嘴角還殘留着早已經乾涸的血跡,顯然是已經死去多時。
這裡的吵鬧聲很快便驚動了整個城主府。鳳傾和君憐卿兩人相攜從院子外面走進來,在院子門口就遇到了正巧聞聲趕來的李剛和李尋歡,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仇七和他身邊的黑衣男子。
看到鳳傾和君憐卿仍舊是一副你儂我儂膩膩歪歪的模樣,李剛眼底閃過一絲複雜。“風公子,青蓮公子,這大早上的,不知道兩位是從何處而來?”
唔,自然是夜裡在城主府四處探尋了一圈了。鳳傾紅脣微勾,意有所指道:“昨夜本宮主與我家寶貝兒一時興起,便跑到城主府後花園欣賞月色花前月下了一夜,如今看着天亮了,所以準備回來睡個回籠覺。呵呵,這個,我家寶貝兒身嬌體弱的,昨夜又星夜勞累了一夜,需要休息。”她扒頭望了望院子裡混亂的一切,“咦,裡面看起來好熱鬧啊,出什麼事了麼?”
“……”君憐卿面紗下的嘴角微扯,心中爲自己默哀三分鐘。果然和這個丫頭在一起,自己就得隨時做好刷新節操新下限的準備啊。
花前月下的了一夜?李剛心中自然不信,可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想到之前侍女來報,他眼神一凜,急忙撇下鳳傾等人,快步走進了院子。
院門外,只剩下鳳傾、君憐卿和仇七以及黑衣男子四人。
鳳傾對着仇七拋個媚眼過去,笑嘻嘻道:“美人在側,不知道小七昨夜睡得可好?”
小七?
一句“小七”讓兩個男人同時變了臉色。
君憐卿的臉色是黑中帶綠,他黑眸幽幽地打量着一身青衣如山間青竹的男子,小七?傾傾居然叫得如此親暱?莫非昨夜她出去的那一會兒,就是去見這個男人了?
嗯,長得倒是不錯……小白臉。
心中不免有些吃味,醋缸瞬間被打翻。君憐卿臉上雲淡風輕,暗地裡卻是握住鳳傾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以表示自己吃醋了!
仇七則是素來淡然的臉上微微浮現一絲窘迫,顯然是想起昨夜險些被人霸王硬上弓一事。他對着鳳傾微微頷首,錯身直接進了院子,微跛的步子依舊是那麼地如踏清風。只是無人知道,他腳下的步伐較之往日,多了幾分凌亂。
“傾傾。”望着仇七的背影,君憐卿皮笑肉不笑地微微俯首,微眯的瞳眸定定地望向某個正一臉心虛看天看地的人,“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解釋一下,你是什麼時候跟他那麼熟的。”還……小七?
鳳傾紅脣微嘟,對君憐卿的問話假裝沒聽見,直接拉了他就往院子裡走去。顧左右而言他。“哎呀,我們趕緊進去看看熱鬧啊!不然去晚了就沒有好戲看了!”昨夜因爲憤怒,都沒有好好把握機會欣賞欣賞活春宮,現在想一想,還真是有點可惜呢。
“……”君憐卿有些無語,這丫頭至於這麼幸災樂禍麼?目光落在圍滿了人的房門口,他的目光一瞬間如冰封萬里的茫茫雪原,溫度低得嚇人。竟敢將這種齷齪主意打到他的頭上,就該做好生不如死的準備。
望着房間內的一切,李剛瞬間便明白了一切,他豁然回頭,目光犀利地望向一臉若無其事的鳳傾和君憐卿,沉聲問道:“不知風公子和青蓮公子對這件事可有何解釋?”
鳳傾一攤手,無辜道:“這個本宮主也想知道。還請城主大人好好地說一說,爲什麼李小姐會和一個男人,呃,還有一個丫鬟,一起出現在本宮主的房間?莫非這一切都是城主大人你安排的?”
然後目光瞬間冷凝,聲音也明顯變得冷冽了幾分。“還是說,城主大人並不想將李小姐嫁給本宮主,所以特意安排了這麼一出好戲,羞辱本宮主?哼!我羅剎宮雖然素來‘與人爲善、不喜紛爭’,可也不是吃素的,城主大人如今如此羞辱於本宮主與羅剎宮,不知意欲何爲!”
顛倒黑白,是非不分……李剛鬱卒得想吐血,卻也無可奈何。畢竟,無憑無據,他也不敢拿鳳傾怎樣,要知道,這羅剎宮可是連一國之君都深深忌憚的,就別說是他一個小小的落日城城主了。
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李剛轉而對着牀上的兩人大聲叱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二人竟然做出如此不知羞恥之事,成何體統!”
成何體統?聽到父親的責備,李瑩瑩不禁悲從中來。她裹緊身上的被子,哭得紅腫的眼睛看向李剛,張了張嘴,卻發現竟是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倒是白羽不忍心看李瑩瑩受辱,急急地說道:“大人,這件事與小姐無關!都是白羽一時情不自禁,冒犯了小姐。但是,大人,白羽從小便愛慕小姐,與小姐也算是兩情相悅,還望城主大人您能夠將小姐下嫁於我,白羽定當一生一世忠誠於小姐,疼她,愛她,望城主大人成全!”
“成全?”李剛面色陰沉,目呲欲裂,“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一個卑賤的下人而已!竟敢宵想本城主的女兒!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哼!來人!將白羽給本城主拿下,拖出去……亂棍打死!”
“爹爹不要!”李瑩瑩聞言,嚇得臉色煞白一片,她再也顧不得羞澀,直直地跪起來,“爹爹!求您放過白羽吧!這件事,都怪女兒,不怨白羽。這都是女兒自願的!”她不着痕跡地望了眼君憐卿,心中百味陳雜。昨夜她在假山後拒絕了白羽之後,因爲悲傷過度,便想按照父親李剛的意思前來找鳳傾獻身,卻不想纔剛進院門就遇到了君憐卿,結果就被關進了房間。後來的一切,雖然有些難以啓齒,可是,她卻也覺得開心,畢竟,如果不是因爲這件事,或許,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白羽走到這一步。有了這一夜,她雖死無憾。
啪--隨着李瑩瑩的話落,李剛怒極,上前一步恨鐵不成鋼地一個耳光打過去,不過一瞬間,李瑩瑩的臉頰便高高地腫了起來。
李剛憤憤地望着這個不爭氣的女兒,氣得渾身直哆嗦。他好不容易培植的一顆棋子,就這樣被一個下人給毀了,這叫他如何不生氣!如何能甘心!“不知廉恥的混賬東西!來人,將小姐帶下去,禁足三月!沒有本城主的允許,不準踏出房門半步!”
“爹。”李尋歡不忍心自家妹妹如此痛苦,剛想開口勸解,卻被李剛一個凌厲的眼神給嚇得,到了嘴邊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來了。他不由得有些着急,看向鳳傾和君憐卿。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這件事和這兩個人擺脫不了干係,可是,說到底,這一切也是父親咎由自取,太過低估了羅剎宮宮主和流仙閣閣主的實力。但是,事已至此,再多說也是於事無補。
輕嘆一聲,李尋歡後退一步,閉口不言。
李瑩瑩有些失望地望了眼自己的父親和兄長,眼底閃過一絲自嘲,這就是所謂的親情麼?望着上前來想要將白羽拖走的人,她忽然撲過去,死死地抱住白羽的腰,哭求道:“爹爹,爹爹!您乾脆連女兒一起打死吧!沒有白羽,女兒也活不下去!”
“不要啊小姐!”白羽極力掙扎着,淚流滿面,“白羽死不足惜,只是對不起小姐,今生今世只怕是不能守護小姐,是白羽該死!”
“不,該死的是我,是我連累了你。白羽,我們這輩子有緣無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能夠跟你一起共赴黃泉,瑩瑩死而無憾。”
“哼!那就如你所願!”看到李瑩瑩和白羽如此情景,李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來人,將這對姦夫淫婦拖下去,亂棍打死!”
姦夫淫婦?亂棍打死?李瑩瑩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呵,還真是她的好父親呢。無聲輕笑,笑容悽美。“女兒,謝爹爹……成全!”
“還等什麼,還不拖下去!”
“是。”
眼看着李瑩瑩和白羽就要被人拖走,一直站在一邊看熱鬧的鳳傾卻忽然發話了。“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