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莫小川的房中,綠帽子小心翼翼地喂着莫小川藥。莫小川一邊飲者,一邊道:“我自己來便好了。”綠帽子卻並不鬆手,依舊執意要喂他。
莫小川有些無奈,只好隨她了。
今日,葉辛沒有進來。房間內只有綠帽子和莫小川兩人,這是綠帽子在進來之前便安排好的,她對葉辛說,有堂內之事要稟報少主,齊心堂之外的人,不好在旁,儘管葉辛心中有些不痛快,但是,她出身葉門,對此卻也理解,便沒有堅持。
此刻屋中的兩人,卻都有些不自然。
因爲綠帽子雖然也不算是外人,但是,莫小川畢竟沒有和她如此親近過。之前喂藥一直都是葉辛來喂的,至於莫小川昏迷的那次,他雖然時候聽李少白說過,卻因自己當時並不知情,也沒覺得有什麼。
可眼下兩個人卻是四目相對的,這種環境下,莫小川便覺得有些不自然了。
勉強地喝下半碗藥,莫小川將綠帽子又舉過來的湯勺按了下去,撩起了繡花的景緞被子,道:“你今日是不是心中有事?”
綠帽子聽莫小川問起,突然身子一緊,頓了一頓,道:“少主先莫問,先將藥吃了。”
莫小川搖了搖頭,道:“有事便先說事。你不說,這般模樣,我怎麼吃的下去。”
綠帽子緩緩地放下了藥丸,看着莫小川,想說,卻又覺得難以啓齒。
莫小川疑惑地看着她,道:“你平日裡不是個吞吞吐吐的姑娘,有話便說。即便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的。”
聽莫小川如此說,綠帽子深吸了一口氣,鼓了鼓勇氣,道:“是這樣的少主……”隨即,她將當日莫小川離開後,紫電被人所傷之事說了一遍。
莫小川聽罷,眉頭緊鎖了,起來,在幽州城外的時候,紫電對他多有照顧,一直以來,他都有些擔心後來留守的幾人如何了。之後,從葉辛的口中得知,她並未將紫電她們怎樣,只是制住了而已。至於顧明,早在葉辛趕去的時候,便溜走了。
這樣,莫小川才放心了下來,卻沒想到,之後還有這種變故。
他心中有些愧疚地問道:“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綠帽子輕嘆一聲,道:“紫電姐姐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她傷的卻是極重的,怕是武功保不住了。”
莫小川微微點了點頭,道:“她現在的情緒如何?”
“紫電姐姐是個要強的人。如今卻落得個武功全廢,怕是以後都難以快樂起來。以前她便是一個閒不住的人,讓她如此閒着,便是憋也會將她憋出病來吧。我現在都有些替她擔心。”綠帽子說着,將藥碗挪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面上露出了幾分善感。
莫小川又問道:“查出來是什麼人下得手了嗎?”
綠帽子便等着莫小川問這句話,但是,真的等到了,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了,輕輕咬了咬脣,卻沒有說話。
莫小川眉頭緊鎖,看着綠帽子,道:“你是不是懷疑李少白?”
綠帽子詫異地看着莫小川,道:“少主如何知曉?”
莫小川坐直了身子,道:“這幾日,我便覺得你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卻不明白爲什麼。原來如此。你今日與我說這些,是要讓我幫你們擒住李少白呢?還是?”
綠帽子連忙搖頭,道:“少主誤會了。我們現在只是懷疑,並無真憑實據,但是,在幽州也只查到這麼一點線索,卻不能憑藉這般就確定是李少白做的。我和冷姐姐商量過了。若是由我們來出面詢問李少白的話,必然是問不出來什麼的。屬下是想,請少主幫忙查證一下……”
莫小川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早說。雖然我和李少白相處的時日不長,不過,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種藏頭縮尾之人。若真是他做的,他也不會蒙面的,這裡面可能所有什麼誤會。你先出去吧,順便幫我把他叫進來,我這便問他。”
綠帽子沒想到事情竟然進展的如此順利,莫小川居然這般痛快地便答應了下來,當即點頭,道:“麻煩少主了。”
莫小川擺手,道:“沒什麼,紫電也是爲了我才受如此重傷的,我也有責任找出真兇,你放心,若真的是李少白做的,我必然會讓他給出一個交代的。”
綠帽子看着莫小川,眼圈有些發紅,盯着他良久,這才深深地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李少白走了進來,道:“莫兄弟,你找我?”
莫小川點了點頭,道:“李大哥,突然有些饞了,你的酒還有嗎?”
“有的。”李少白嘿嘿一笑,從懷中摸出了兩個酒壺,道:“不過,只剩這麼一點了,明日我出去再弄些好酒回來。不過,想飲我親自釀的酒,怕是隻能等到到了南唐了。”
莫小川笑着接了過來,道:“有這些便夠了。”
當即,兩人仰頭各飲了一口,李少白哈哈大笑,道:“飲了這麼多年的酒,還是與莫兄弟飲酒的時候最爲痛快啊。”
莫小川笑道:“小弟也有同感。”
“來,再飲!”李少白舉着酒壺又飲了一口。
莫小川飲罷,將酒壺放下,道:“李大哥,有件事我想問一問你。”
“咱們兄弟,還有什麼不能問的。有話便說。”李少白道。
“我知道李大哥是個爽快人,我也就不藏着噎着了。直說了。”莫小川面色一正道。
李少白見莫小川面色嚴肅了起來,也收起了笑容,一擡手,示意莫小川請講。
莫小川道:“先前聽聞李大哥去過幽州附近,可是見到過一個被綁着雙手的女子?”
李少白想了想,點頭,道:“見過。這女子莫非和莫兄弟有什麼關聯?”
莫小川點了點頭,道:“她是我們齊心堂的人。”
李少白深吸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莫小川看着李少白很是鎮定,好似紫電的事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一般,不過,他又不能完全放心,因爲,像李少白這種常年混跡軍政之中的人,都是很好的演員,一般臉上讓人看不出什麼來,便又道:“那女子,可是李大哥所傷?”
李少白聽罷,好似有些吃驚,隨即搖頭,道:“並非是我所傷,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傷得很重了,莫兄弟莫非懷疑我?”
莫小川搖頭,道:“李大哥多想了。我若是懷疑你,便不會直言相詢了。因爲,這個女子先前救過我命,而她現在被人廢去武功,所以,我想查到此人是誰,想從李大哥這裡尋些線索罷了。”
李少白聽罷,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輕輕點頭,道:“我確實見過那女子,不過,我見着她的時候,卻不是她一個人。她正被一個男子抗在肩上,當時我便覺得有什麼不妥,便出手相救,沒想到,那男子見我到來,丟下人便走了。而那個時候,我看到前方好似有人趕來,你知道,我在幽州附近的話,是不好表露身份的,只好也退走了。其實,到現在,我都有些疑惑不解。”
“讓李大哥不解的是?”莫小川問道。
李少白道:“那日,我並是偶然到哪裡的,是因爲有人刻意引我過去的。所以,我覺得當時,他們可能是想讓我和前來的那些人起衝突,所以,才退走的。現在看來,卻是有人想讓我和齊心堂之間發生些什麼……”說罷,李少白的眉頭緊蹙了起來。
莫小川也是疑惑不解地看着李少白,道:“那麼,那個男子的長相和武功,李大哥可看清了?”
李少白搖了搖頭,道:“因爲他蒙着面,所以,我並不知他的長相,不過,這人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既然蒙着臉,李大哥如何確定他的年紀?”莫小川追問。
李少白道:“因爲他蒙臉的補很短,可以看到他的下巴,那裡並沒有鬍鬚,你也知道的,我們中原人,若是年近四十的時候,都是會蓄有鬍鬚的,但是,我看他的眉眼又不似一個年輕人,故而如此推斷。”
莫小川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若是這般的話,卻是不好推斷那人的年紀了。因爲,他既然如此錯,很有可能是會自己將鬍子剃掉,故意引導我們錯誤的推斷,也是有可能的。”
李少白也點點頭,道:“莫兄弟推斷的有理。”首發:)
莫小川緊鎖着眉頭,道:“那李大哥可看出了他的武功是何門何派?”
“這個倒是不能確定,不過,看他用的刀,好似是西樑產的。”李少白道。
“西樑?”莫小川猛地擡起了眼,不禁疑惑了起來,西樑的話,那是誰想要挑撥齊心堂和他人起衝突呢?一直之間,他倒是沒有頭緒了。最後搖了搖頭,道:“罷了,不去想了。這件事,總有一天是能夠查出來的。麻煩李大哥了,今日如此唐突,還望李大哥莫怪。”
“你我兄弟有什麼怪不怪的。你能開門見山的問我,足見你對我李少白還是信任的,便是這一點,我也沒有理由怪你。”李紹笑道:“來,接着飲酒。”
莫小川舉起了酒壺,兩人又飲了起來。
不過,莫小川此刻的心情卻是不能平靜了,西樑到底會是誰做這種事,柳承啓?想到西樑這位相國,莫小川覺得他的可能性最大,因爲獵鷹堂沒有一天不想將齊心堂除掉的。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因爲柳承啓若是想做這樣的事的話,機會多的事,何必這般做呢。而且,這事也不像柳承啓的作風,所以,思慮過後,他還是將柳承啓排除了。
不過,其他人他卻想不出到底是誰了。
最後,莫小川狂飲了幾口,乾脆不去想了,這種事,想多了亦是無用的,待到會了西樑,再做細查吧。
莫小川飲着酒,突然覺得胸口憋悶的厲害,腹中好似有什麼東西想要用出來一般,極力地忍耐着,卻沒有忍住,一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水。
李少白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傻眼了,方纔還好好的人,這是怎麼了。看着那繡花的景緞背面上的白花被鮮血塗成了鮮紅之色,李少白的面色大變。
這血是如此鮮紅,顯然不是體內的淤血,這個結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莫小川的傷勢更重了。他急忙扶住了莫小川,道:“莫兄弟,你怎麼了?”
莫小川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可他似乎連擺手的力氣都沒有了。突然的變故,讓李少白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不過,這位久經沙場的將軍,畢竟還不至於亂了章法,短暫的吃驚過後,便將莫小川先扶着躺下,然後將手探到了他的脈門,果然,如李少白預想的一樣,莫小川的脈象大亂,體內的真氣又開始亂串了。
這種情況,一個不好,便會要人命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方纔還好好的,突然之間便不行了。
他將莫小川扶好之後,急忙出門對門前守着的齊心堂中人說道:“快去叫葉姑娘和綠姑娘過來,莫兄弟的傷勢有變……”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