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賢妃故作真誠:“妹妹,你肚子裡這孩子,是皇上的血脈,本宮不會忽視的。”即令押入大牢候審。
實則,那些侍衛很粗魯,司徒翼唯一能做的,就是做押解她的侍衛,一舉一動,十分小心。麗芳回頭衝他一笑,他僵住了。他對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加以斜視,情不自禁的想:“一個男人,不會喜歡替另一個男人撫養孩子!”
她被押着走出兩步外,忽聽景陽宮內傳來南宮硯痛呼:“阿芳,救我……”
“陛下!”不由自主的那麼在意。
年賢妃回之一笑:“本宮會照顧好他,你就沒必要操心來了。”匆促進了景陽宮。
三千佳麗,不論興亡,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南宮硯沒那麼多閒工夫去計算今天自己有多少老婆死亡、入獄!
年賢妃天真的想。因爲她也可以給他揉胸,緩解呼吸促急。
麗芳進入“鐵鑄的牢籠”時,已一身冷汗,倒在地上粗喘。
司徒翼很想關心她,可不得不順着隊伍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聽見清晰地**,卻義無反顧的走了。
幾經周折,受了幾下粗魯的對待,腹部脹痛,她掙扎着拍打牢門:“來人吶,來人吶!太醫……本宮需要太醫……”痙攣刺痛,可沒有人理會,沒有人聽見。
南宮硯和太后同時發作,這個情況,弄的人心惶惶,有些向着南宮睿的官吏都說:“皇帝死了,一定會由四王爺繼位。”
“不見得,皇上有子嗣的。”
“一週歲的小娃娃,能起什麼作用?”
“就是剛出世,只要有血統在那兒,他父親死了,就一定由他繼位,四王爺是旁支,怎比兒子親?”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南宮睿面目冷清的走在其中,如遇冷雨。
太妃急見他,老淚橫流,絹子拭着:“睿兒,本宮要你發誓,你不會有謀反之心的,不會!對不對?”
南宮睿沒那個野心,王妃被外面的流言蜚語嚇壞了,他握住太妃的手,含笑道:“額娘,您想多了,兒臣的心,您還不瞭解嗎?就是給我皇位,我也不會去坐!”
“或許,在遇見麗芳之前,你還是本宮的乖兒子,你心裡想什麼,本宮清楚,可在那之後,本宮就有種陌生感,你變了!”太妃哭着,惶恐的淚水在那細紋裡流過,鹹澀腐蝕了肌膚。
一觸動他的秘密,自以爲是秘密的秘密,他就變了臉色,冷淡的說:“兒臣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額娘永遠不要爲這個擔憂。”起身就走。朗月避在門外,與他打個照面,對上她那發紅的眼眶,慘白似無血液流動的面孔,他頓時抖了一下:“你偷聽!”
朗月扶着小蓮的手,無動於衷的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他更顫慄了,他討厭這種陰冷,哪怕是喝斥,打罵,只要有聲音有感情的,他就不會毛骨悚然。
那司徒翼不能明着離開崗位,靠近監牢,就趁晚上,觀察監牢的結構和各地駐守的士兵獄卒,弄個清楚,遂偷偷溜出皇宮。
星夜橫流,不知偷偷對王府打的什麼注意。只道他出宮是爲了找南宮睿。
麗芳在牢裡咬牙隱忍,見對面亦或隔壁都有些披頭散髮的女人瘋叫,她心驚肉跳。
牢裡的飯菜,好不適應。
皇宮裡,踏上那個臺階就成爲錦衣玉食的人上人,掉下去,就會淪落爲吃糠咽菜連老百姓都不如的囚犯。
淚水,猶如決堤,打在吃不下去的食物上,隱泣。
花蝴蝶自袖中飛出,她捏住,沉吟:“這個地方不適合你來,不適合……”因往空中拋擲旋轉一個圈兒,又落下來,把美麗的影子留於空虛中。
卻說朗月痛失骨肉,而南宮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變得少言寡語了,心黑手辣了,每日每夜心如刀絞,苦痛無以復加,恨之入骨!
南宮睿注意着她的變化,暗中囑咐小蓮:“盯緊點,別讓她做傻事。”他以爲的,僅僅是她有可能想不開自我傷害,萬萬不曾想,她變成了獵人!那個駕馬馳騁在草原上舉弓射麋鹿的小姑娘,而這次,她的目的是甄麗芳。
司徒翼悄悄溜進惠文閣,被她密切關注的眼睛全部載入,星辰在洶涌鼓譟的夜色中若千軍萬馬,在漠地狂奔。
南宮睿何曾睡過一個安穩覺?黑影一閃,立刻警覺起來,翻身赤腳走向對面,欲拿牆壁上的劍,忽的空氣被猛地扇動一下,司徒翼在旁站定:“王爺。”
“呼喇!”火種照亮這個空間,慢慢的移近他,在他面孔前溜了一圈,南宮睿邊燃蠟燭邊問:“我還以爲是刺客,怎的暗夜來此?該不會,你真的是刺客?”
司徒翼迅速切入正題:“我知道一個秘密,王爺,客觀來講,你真該馬上打消那個可惡的念頭!但我相信自己是局中人,所以決定幫她一個忙。”
南宮睿驚奇的看着他:“幫誰?”
“芳妃。”
“她!”
“你還記得我說過會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吧?”
“當然!”南宮睿以爲麗芳遭遇不測,猛抓住他,“她怎麼了?皇上又爲難她了?”
司徒翼鎮定的板着臉:“可能不光是爲難。”
南宮睿急的不能自主:“到底怎麼了,快說,阿芳怎麼了!”
一雙燥火明燒的眼瞪的他也有點發慌,屏住呼吸問:“你有能力給她幸福麼?”
南宮睿驚愕:“當然!”急的似無頭蒼蠅。
司徒翼首先就已澄明,是幫麗芳,而不是幫他,問題一個接一個,南宮睿只想知道她的狀況,火冒三丈!
“好,我告訴你,她現在雖不很好,但且沒有生命危險。”
南宮睿才把心放回肚子裡:“你說,幫她?”
司徒翼謹慎的看了看門窗,附南宮睿耳畔,嘀嘀咕咕。
潛在門外的朗月無論怎樣努力,都聽不到那耳語,只聽一陣低噪後,南宮睿大喜之聲,還對司徒翼無比感激。她不動聲色,輕手輕腳躲開,以免他們發現。
迅速抓住男人的心的好辦法,就是化作無恥的婦人,勾引!朗月身處此地,就覺是個無情地獄,她已失掉至痛骨肉,還有什麼好在乎的?何況如此是爲了復仇,拋棄貞潔,放下身段,一切顯得輕而易舉。
司徒翼陷入她埋好的陷阱裡——在漆黑的拐角裡,兩面牆的夾道中,她不顧三七二十一,強吻他!
他從未享受過女人的滋味,這一來,太突然了,不禁喪膽,怎可和一個女土匪莫名的糾纏上,多不可思議!
腰飾一鬆,佩劍落地,“咣噹”一聲,敲醒心魂。
“你是誰!”他猛地扼住她的胳臂,用力一扭,她把脣一咬,沒有發聲,趔趄着後退幾步,伏在牆壁上,喘息:“可不可以爲我做一件事?”她自然而然的以爲,男人只要接觸到這種事,就會百依百順。
司徒翼驚魂難測,慌忙撿起佩劍,赧顏道:“你到底是誰!”
她扭身附過來,雙臂攬住他的脖子,妖嬈自不必說:“我是王妃!”
猶如兩個驚雷打在他頭上:“你!”
“沒有王妃會這麼做,但是我做了。”她舔舔紅脣,香韻撲面,爲自己做最後辯解。
司徒翼無法動彈,僵在那裡面如死灰。
他在宮裡當差,可以借住他的手替自己報仇,這是她唯一的要求。
司徒翼笑了,哈哈大笑,讓他去殺自己的恩人?去殺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並想盡辦法去討好的那個人?
無論她出於何種目的,他不過問,也難有責任可言,只覺魂不附體,落荒而逃了,她的聲音像鬼魅,怎麼都趕不走:“我可以順應你的任何要求,求你,幫我殺了那個賤人,殺了那個賤人!若是你辦不到,我就會讓你替那個賤人挨一刀!”越跑,那聲音跟的越緊,他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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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階上,兩個人並肩而坐,他懷有深深地不可抹煞的心事,自朗月下定決心除掉麗芳的那一刻,亦或胎兒化成血污流走的那一刻,他就被牽扯進去了。
“她的身體不允許在那種條件下久待。”白世賢緊密觀察監牢半夜了,沒有年賢妃的同意,誰也不能去探視她。但願南宮硯有了意識,做主放她。但一刻前,秀文才求他,他更狂亂了。
月亮在眼中如被千萬條絲帶纏住。
司徒翼心有餘悸,什麼都聽不到,愁眉緊鎖,驚惶滿面。
“你有沒有好辦法?”白世賢不見他回話,看向他問。
他深深地哽咽了一下,有誰知道,亦或可以告訴誰?今晚在王府跟王妃發生了不同尋常的關係!他彷彿比被戴上桎梏更覺沉重不堪,靈魂在身體以外遊蕩。
他推了他一下,他猛然轉醒,驚呼:“我不會答應你的!”
白世賢一愣:“你怎麼了?”站起身,詫異望他。
他才發覺魂離魄喪,尷尬的無地自容:“我是說,皇上一定會放了她!”
白世賢仍覺他怪異:“你剛纔去哪裡了?”
司徒翼急速想逃,無法正常思考:“一直在巡邏!或許我們應該繼續那種差事。”說着,木訥的走了,握着劍柄,直直的,生恐他追過去,他一定會發現他失常的。
那南宮睿聽了司徒翼想法,一瞬也不瞬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魂魄整個僵在身體裡面,一根筋回想着他的話:“黎明的時候,我在裡面接應你,按照我說的路線走,就可以接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