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幅畫面,那是蒼茫的大地上,有着一座雄絕天下的關隘,關隘中以及關隘前,都有着無盡的人族修士,他們所面對的,是無盡的茫茫霧氣,每個人的面龐都是那麼鮮豔。
決絕,茫然,恐懼,平淡。
在畫面的正中間,是數十名人族修士,在不斷地咆哮悲鳴,所有人都在掙扎,就像是他們面對着的是永遠無法邁過的天塹。
轉瞬之後,畫面再變,畫面開始變得奇怪,高空之上烏雲密佈,大雨滂沱,巨大的閃電撕裂了天地,大地之上,高山崩塌,地表裂開,岩漿在噴涌,整片天地都在戰慄。那浩瀚的海洋,人影綽綽,怒嘯連綿,海浪濤濤,直欲吞噬天地。
在海天地的中間交界處,有一個像是亙古存在的背影,屹立在海洋的面前,隔絕着一切,能夠看出,海中身影對於他的恐懼。
第三幅畫面,是一望無際的血海,驚濤千層,血浪萬重,一座座枯骨山如同海中孤島一般點綴在無盡的血色汪洋之中,任由滔天的血浪奔騰咆哮,洶涌撞擊,森森白骨山巋然不動。
在血海的下方,是一條奔涌不息的黃色河流,起源不可知之地,流向那無盡的虛無,河流的中間,是一座銘刻滿神秘印記的橋樑,僅僅看一眼,便是覺得飽經了歲月滄桑。
“血海……忘川……奈何……”張荼小聲低吟,語氣中充滿了不解和疑惑。
緊接着,是第四幅畫面的出現,卻是沒有着任何詭異和不祥,而是一片祥和的天地,一座浩瀚的古城,城外有着老農在驅使着黃牛犁地,有牧人在放逐着成羣的牛羊,在城池的中心,是連綿的宮闕,神異的樹木綻放出璀璨的光華,瑤草遍地。
而第五幅畫面則是驟然發生了變化,一座座宏偉的天宮在雲巔矗立,雲霧縹緲間,許多瓊樓玉宇若隱若現,而就在無盡的雲層之中,似是有着千軍萬馬在奔騰,帶着這片天宮去征戰未知的地域,所過之處,似是有着萬千生靈在哀嚎,天地在痛苦。
畫面到了這裡,便是已經戛然而止,這幾張畫面,卻是如此的傳神,深深烙印在了張荼的內心,這似乎已經不是畫卷,而是更像是不同的天地,或者是一片天地不同時期的展示,讓人爲之心悸。
而那忘川和奈何,更是讓他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揣測,這些,或許在歷史的某一個時段,真實存在過,天地是如此的浩瀚,再偉大的紀元,在時間面前,都恍若曇花一現。
畫面結束的同時,也宣告了晉升的結束,沒有想象中那般浩大的聲勢,反而是略顯平淡,只是那原本已經被碾碎的五行血液,此時已經化作了五顆晶瑩剔透的五色寶石,在張荼的手中熠熠生輝。
“這?”
邊關月看着眼前已經完成的晉升,目中茫然之色一閃而過,有些悵然若失地說道:“晉升的獎勵,算是難得的珍品,可以有效地提升一個人的潛力和資質,是逆天改命的良藥,可以鍛造出五名堪稱絕世的天驕。”
看着手心裡的五顆顏色可以得寶石狀血液,張荼的手心開始微微發熱,有些抑制不住地顫抖,他知道,這是有意識的爲他培養屬於自己的班底。
“你決定給誰呢?如今琅琊城中百廢待興,人口尚不足城中可容納人口的十分之一,需要大量的人口啊。沒有人口基數,我如何爲你挑選和培養人才。”
像是沒聽到一般,張荼的目光全部凝聚在了那五滴血液之中,這哪裡是五滴血液,這明明就是通天路的進場門票,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雲裳?她不需要,這進境速度比我還猛。
齊斷水?啊喂,感情還沒好到這份上吧。
暗瓊?可是她終歸不是謝夕嵐,一直有着這種感覺,雖然她的種種得到了齊斷水和雲裳的肯定,可是總有一種直覺再告訴自己,暗瓊並非謝夕嵐。
而且,她真的需要麼?滑稽,這可是比自己還要猛的大佬,拋去邊關月不談,這是如今琅琊城的第一戰力好不好。
影少?可惜生死未卜。
二哥?依舊生死未卜。
其實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是總要做出一個排除法,慢慢剖析自己的內心,就如同你猶豫不決的時候,拋硬幣決定選擇,當你準備拋第二次的時候,內心就已經有了答案。
吳白遊、張承影、張純鈞、張含光、劉真剛;你們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回顧內心,沒有激情澎湃的熱血,也沒有肝腸寸斷的生死離別,有的僅僅只是平淡之中的陪伴,和困境中的不離不棄。
你們,是我心中永不褪色的青春。
你們在,青春便在。
看着傻笑不已地張荼,邊關月有些無奈的扶額嘆息,這是什麼怨種傳人。
張荼半晌纔回過神來,說道:“邊關,你說啥?”
“我說我要人!我需要一定的人口基數,才能夠打造出足夠的城衛軍!讓你外出闖蕩之時再無後顧之憂!”邊關月扯着張荼的耳朵說道,再無平淡的姿態。
張荼撓撓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如今零散小妖雖然對於你我不會造成任何的威脅,但是妖界族羣衆多,琅琊境內絕對還有這諸多有足夠威脅的妖族,若是大規模的引渡人口,我怕反而是弄巧成拙,若是因此導致大量普通人的折損,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我們人手實在是太少了!”
上一次將軍寨的來到琅琊城時所遇到的妖猿一脈,若非是齊斷水的拼命阻擊,差一點就已經翻車了,昔日種種當真是歷歷在目,雖說他與齊斷水的性命無憂,可是姥姥姥爺,舅父,哥哥可就要遭了秧。
至今想來,仍舊是心有餘悸,若是這般冒險行事,還不如讓他們用自己的生存之術,保得一時安寧。
邊關月明白張荼的心中顧慮,可哪怕是他們一行四人,不眠不休地在外尋找倖存之人,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若是雲裳和斷水也能突破六品,再培養出一些較爲出色的人手,或許可以大大加快這般的效率。
然而,時不我待!
“你可知道,下一次的晉級,並非需要特定的材質……”邊關月的嘴角露出了苦笑。
張荼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盯着邊關月,說道:“那是需要什麼條件?”
“在你不在城中,我不出手的情況下,守住琅琊城!成功之後,達成晉升條件。”邊關月雙手一攤,擺明了愛莫能助。
張荼聽後狂翻白眼,這都是什麼狗屁晉升條件,這麼智能化的麼?綜合性質的考驗城池的含金量,就像是百鍊精鐵一般,唯有全方位的打造,才能成就一柄絕世神兵,任何的瑕疵,都會導致在關鍵時刻的崩毀。
可是隨後又覺得這個晉升條件怪怪的,如今第一波妖禍,貌似也沒有出現攻城的跡象啊,而且不是有着地脈守護麼?這也不是很難啊。
不過似乎是看出了張荼的疑惑,邊關月淡淡說道:“在第二波妖禍的時候,琅琊城必定會遭受三次獸潮,第二波降臨之時,不乏着六品巔峰的妖獸,而且八九七三品的更是數不勝數,不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不是第一波妖禍可以比擬的。”
“而且,琅琊城的地脈守護,會暫時性地關閉,或者說從現在起,地脈守護因爲升級就已經暫時關閉了,因爲連跳五級,導致地脈守護需要補充其餘四種屬性,晉升完成後的地脈守護將會改稱爲五行聚靈陣,有了初步的攻擊力,而不是一味的防守。”
“同時,天下各地的所從歲月長河中撈出的香火古城,其地脈守護更多的是一種幻影,如今齊國九州之上,唯有京城的地脈守護是真實的,其他的,都是虛幻的,存在被攻破的可能,第二波妖禍來臨之時,被攻破的地脈守護絕對不在少數。”
張荼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銅鈴一般,這是什麼遊戲規則,這樣會死人的啊喂,真的是隻要搞不死,就往死裡搞麼,這真的是會死人的,會死很多人的。
只不過張荼看不到的地方,瘡痍滿目,哀鴻遍野,絕大部分人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因爲他的存在,着實讓許多人都生存在一個相對安定的環境之中。
“戮血政策,你以爲是一句空話麼?”邊關月憐憫地看着張荼,他不會告訴他,在他的時代初期,也曾被迫執行過一次戮血政策,雖然成功地延續了種族的生存,誕生過近千名聞名遐邇的強者,可是這近千名強者的背後,卻是數十億族人的斑斑血淚和冤魂。
如今的九州,這才哪到哪。
“以你的眼光,什麼樣的實力可以成功渡過這第二波妖劫?”張荼有些頹,有些無奈,他實在是低估了那些謀劃千古之人心腸的硬度。
邊關月沉吟片刻,說道:“我雖然不能出手,但是保護你家人的安全還是無虞的,如今琅琊城三面環水,其實還好,其他城門緊閉,還不是六品妖獸便能損壞的,藉助城牆如今可以啓用的一些防禦措施,也要最低五名六品修士,其餘的則是越多越好。”
“跨境而戰,只存在傳說,就是如同轉世重修的雲裳齊斷水等人,也是難以越境,更別說普通人了,一噸棉花無論如何都是砸不死人的,但是鐵的話,都用不到一噸,這就是質的區別。”
張荼說道:“時間還有多久?”
“不算今天,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整整三十天。”
揚了揚手中的晶瑩血滴,張荼開口說道:“這個,一個月能不能打造出五個六品修士?”
“你想好給誰了?”邊關月有些詫異,說道:“這個決定要慎重,一旦使用,是絕對可以保證使用者有衝擊一品的可能,你要慎重。至於六品,若是拼命加上資源傾斜,我有七成的把握!”
“一品有望,豈不是更好?我的未來,又豈會只是一人的風流,我要的是一羣人的大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