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凌風對英子的態度,就是既憐憫又感動,聽完她的一席話後,凌風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個比自己大幾歲的日本女人,還有了一份責任。
如果英子真的懷上了他的孩子,他覺得英子就是自己的女人,任何欺負過自己女人的人都該死。
田中已經死了,巖井英一和岡村也應該去死!用不着鈴木善信的要挾,凌風依舊把他們寫上了必殺的黑名單。
看到凌風半餉不語,英子以爲他還是不相信,於是說道:“中國古代不是有滴血認親之說嗎?等到孩子出生了,我們就滴血驗證,如果不是你的孩子,我和孩子都死在你面前。”
英子明知道等不到那一天,她之所以這麼說,只是不想讓凌風帶着疑惑去死。
凌風把英子摟在懷裡,說道:“不,我相信你。既然你已經懷上孩子了,那我們就不能幹‘那事’了,否則會傷到孩子的。”
英子微笑道:“傻呀,孩子還沒成形,怎麼會傷到他(她)呢?”
“別,我看到很多天生殘疾的孩子,該不會就是在母親的身體裡受的傷吧?”
英子一聽,也有點害怕起來,她也弄不清是不是這麼回事,雖然已經等不到孩子出生的哪一天,但她還是決定聽凌風的。
她低着腦袋往凌風懷裡鑽,說道:“既然是那樣,那咱們就憋着。”
“對,憋着。”
英子擡頭看了凌風一眼,兩人相視而笑,甜甜美美地依偎在一起。
凌風伸出手,準備去關牀頭櫃上的檯燈時,只聽“吱”地一聲,臥室的門被推開了,他和英子一怔,同時扭頭看去,只見巖井夫人一臉陰沉地站在門口。
她的身後,站着藤原和美智。
凌風還是第一次看到巖井夫人身穿旗袍,打扮成中國婦女的樣子,和穿和服的時候相比,身穿旗袍的巖井夫人,顯得身材高挑了許多,而且腰身更細,胸脯也更豐滿。
如果說穿和服的巖井夫人,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日本主婦的話,那麼身穿旗袍的她,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上海灘裡的中國職業女性。
而且看上去是那種特別精明,特別自信,特別有成就感的那種。
藤原和美智則身穿中國女學生制服,看上去就像是她的兩個漂亮的小女兒似地。
進門的時候,凌風親自把大門拴住,看到巖井夫人時,正納悶她是怎麼進來的,看到藤原和美智後才明白,他想:一道兩米高的圍牆,肯定攔不住這兩個小特工。
“夫......人,”剛剛從她身上下來,現在又摟着英子,凌風覺得有點無法面對巖井夫人,神色異常尷尬地笑了笑:“你怎麼來了?”
英子看到巖井夫人出現,連忙坐了起來,因爲已經脫了外衣,只好把線毯緊緊裹住自己,始終不敢與巖井夫人的目光對視。
巖井夫人沒有回到凌風的問題,甚至沒有看他一眼,而是直接朝英子走去,直接走到牀邊距離她最近的地方停下,問道:“你從岡村夫人那裡拿來的東西,用了嗎?”
英子不知道巖井夫人也知道這事,見她這麼一問,估計可能是巖井英一在給自己下達命令之後,告訴了巖井夫人,現在她突然來到這裡,就是爲了證明自己是否已經完成任務。
英子怯弱地擡眼看了她一下,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話一出口英子就發現不對,因爲她聞到了巖井夫人身上的香水味,和剛纔凌風下身裡散發出來的味道一樣,她忽然明白,凌風剛纔並不是去了長三堂子,而是跑到巖井英一家裡去偷腥了。
如果事情真如她判斷的那樣,那麼巖井夫人過來,絕不是替巖井英一監督她是否下毒,而是來找她麻煩的。
英子再次擡眼看了巖井夫人一下,發現她的眼神象無數把匕首,似乎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
英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巖井夫人用鼻子重重地嘆了口子,轉而把目光投向凌風說道:“快把衣服穿起來,先生請你過去。”
“現在?”凌風不解地問道。
“是的。”
“哦。”凌風起牀穿好衣服後,看着巖井夫人問道:“我是和你一塊去,還是......”
“你先和她們倆一塊下去,車就在路口,我和英子有幾句話要說。”
凌風意識到英子非常恐懼巖井夫人,他估計英子是做賊心虛,因爲被巖井英一侵犯過,他以爲英子是怕巖井夫人因爲吃醋找她麻煩。
“夫人,”凌風企圖給英子解圍:“我們還是一塊下樓吧,英子......”
巖井夫人打斷他的話:“我是準備跟她談談,關於她丈夫鈴木善信的事。”
凌風看了英子一眼,如果發現她哀求自己的話,凌風時絕對不會離開的,但英子一直垂着雙目坐在那裡,並沒有擡眼去看凌風。
“好吧,那請你快點。”
說着,他轉身跟着藤原和美智離開了公寓。
巖井夫人非常謹慎,一直聽到他們走出大門,朝路口走去後,才伸手把英子身上的線毯扒下,又扯下她的內衣短褲,問道:“你身上的傷痕,是巖井留下的?”
英子立即否認:“不......不,是岡村司令留下的。”
巖井夫人揚起手掌,“啪”地煽了她一記耳光:“你這個掃帚星,碰過你的男人就沒有一個好下場。”
英子立即從牀上下來,跪在地板上說道:“對不起,夫人,我從來就沒有主動鉤引過巖井先生。”
巖井夫人擡起腿朝她胸口狠踹了一腳:“可你來上海的第三天,他就留到你的房裡去了,你以爲我不知道?”
英子“啊”地失聲叫了一聲,立即把頭一低:“對不起,夫人。”
“對不起就行了?”巖井夫人又朝英子的下腹猛踢過去。
英子見狀大驚,立即伸手雙臂緊緊護住自己的下腹,巖井夫人一腳踢在了她的手臂上。
“啊——”英子再次慘叫一聲。
巖井夫人見狀大怒,伸手揪住她的頭髮,惡狠狠地怒道:“你竟然敢躲?把手拿開。”
雖然知道自己活不過三十多個小時,但出於護子的本能,英子哀求道:“夫人,你饒了我吧......”
“我讓你把手拿開!”說着,巖井夫人一手抓住英子的頭髮往後一推,使得她的臉揚了起來,另一隻手左右開弓地又猛煽了她巴掌。
英子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刺痛,雙手依舊護住自己的小腹,哀求道:“夫人,你打我哪裡都行,就是......就是......”
巖井夫人一怔,盯着看了英子半天,忽然問道:“怎麼,你肚子裡有了?”
英子只得淚流滿面地點了點頭。
巖井夫人揪住她的頭髮使勁一扯,問道:“是巖井的?”
“不,是......凌風的。”
巖井夫人把臉湊了過去,死死盯着她的雙眼問道:“你認識他才幾天?”
“兩個月前,在皇軍攻佔南京之前,我就在潛伏的小鎮上遇到了他。”
巖井夫人又是一怔:“這麼說,你公公是他殺的?”
“是的。”
巖井夫人再次怒道:“你懷上他的孩子還殺他?”
英子說道:“這是巖井先生的命令,我不敢違背,因爲違揹他的命令,就是背叛大日本帝國,背叛天皇陛下。”
“他要是死了,你覺得你還能活下去嗎?”顯而易見,巖井夫人的意思是,只要凌風一死,英子非但不會受到巖井英一的嘉獎,而且一定會死在她的手裡。
“我在他的面裡下了藥,我也吃了那碗麪。”
不知道是因爲被英子準備殉情的行爲所感動,還是愛屋及烏,聽到她懷着的是凌風的孩子,巖井夫人忽然鬆開了她的頭髮。
“巖井爲什麼要殺了他,是因爲他愛上了你?”
英子搖了搖頭:“是巖井先生命令我潛伏在凌風身邊的,至於爲什麼突然要毒死他,我也不清楚。”
“你愛凌風嗎?”
英子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因爲她不想再次惹怒巖井夫人。
“我在問你話!”
英子猶豫了一會,說道:“我只是喜歡他,但自知配不上他,何況鈴木還活着。”
“那你怎麼敢懷他的孩子?”
“我想好了,等出懷後,我就告訴善信,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父親留下的。”
巖井夫人蹲下身去,問道:“凌風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嗎?”
“因爲時間不多了,我剛剛纔告訴他。”
“他什麼反應?”
“他有點不相信,可聽我說以後可以滴血認親後,他顯得很興奮,甚至怕傷了孩子而不再打算碰我了。”
巖井夫人端詳了英子半天,伸手掐着她漂亮的臉蛋說道:“以後好好跟他過日子,聽見沒有?”
“我......我們已經.......”
“我說的話你聽清沒有?”巖井夫人大聲喝問道。
英子嚇得點了點頭,心想:你還不知道我下的是什麼毒吧?
凌風跟着藤原和美智上車後,等了半天也沒見巖井夫人出來,坐在後排座上的凌風,忍不住問坐在駕駛位置上的藤原:“怎麼回事,你知道夫人找英子有什麼事嗎?”
藤原搖了搖頭:“對不起,不知道。”
“你呢?”凌風又問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美智一句。
“不知道。”
“那巖井先生找我幹什麼?”
她們異口同聲地回答:“不知道。”
“他現在是在總領館還是家裡?”
她們再次異口同聲地答道:“不知道。”
凌風有點火了,他知道她們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不肯跟自己說而已,就在他準備推門下車時,忽然看到巖井夫人從弄堂裡走了出來,後面還跟着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