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從噩夢中驚醒,經過垂死掙扎一樣的回憶纔想起我現在正呆在拘留所,如果運氣不好,我可能會被判死刑?我並不太瞭解這件事。
只是這地方的環境讓我覺得和地獄沒分別。
八九個小時之前我被當成恐怖分子一樣被抓到這個地方,然後我才知道,顧臨好像是死掉了。
被誰殺了?
調查的結果顯示,我是殺人犯,小區的視頻監控裡有我的錄像,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入侵小區的監控系統,不過警方肯定備份了錄像,真的想毀屍滅跡,我還得入侵公安部的系統。
還是等死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被拎了起來。
審問室裡兩個警官眼神兇狠地看着我。
我苦惱地辯解道:“我說過了,絕對不是我,我的確和他有點矛盾,但我沒事不會去殺他的,他到底怎麼樣了?”
“什麼矛盾?”
我腦袋裡想了想,總不能說安全局和自由聯盟的矛盾吧,這特麼說出來,他們肯定當我是神經病,但如果真被當成神經病,說不定有機會被保釋出來。
“只是一點小矛盾。我和他的確打架了,但…他那種人肯定有很多人羨慕嫉妒恨。他的仇家可不只是我一個。”
“你不用狡辯了,小區的錄像裡都有了,你現在祈禱他最好不死,那你的罪行倒可能輕一點。”
顧臨正在醫院的重度病人監護室掛着氧氣面罩,因失血過多昏迷着,在他的脖子旁邊有一跳五釐米長的口子。
他的家人此刻正在病房外面。
宮琪理所當然也在,雖然兩個人吵吵鬧鬧,但至少是戀人。
“小琪,你知道傷小臨的人是誰嗎?我要他死!”坐在宮琪旁邊的青年面露兇狠地問。
這個年輕人劉海徹底遮住額頭,臉則和顧臨相似,是那種舞臺上標準的模特帥哥臉,他是顧臨的哥哥。
“顧峰,別亂講話,那個人跑不了。”中年人則出聲制止了他。
沒多久中年人的手機響了,警局打電話告訴他們和顧臨打架的人被抓到了。
我這時候已經放棄爲自己辯解,不安地坐在旁邊,思考各種可能性。
顧臨身受重傷,而我在他受傷之前跑去他家裡打了他,然後準備逃去海外。
我揉揉腦袋,晚上在拘留所裡做長長的夢弄得我昏昏沉沉,有點忘記和顧臨的恩怨了,而且審問我的警官一口咬定,我是傷害顧臨的直接兇手。
早上十點左右,聽見門口傳來緊急的剎車聲,沒多久,門打開了,我就看見了宮琪和顧臨的哥哥顧峰。
宮琪穿着白色的外套,和緊身的牛仔褲,高跟鞋,來拘留所的路上她偷偷補了妝,所以在醫院的重症病室外坐了一晚上,她仍舊保持着上海時尚小女人的氣場。
至於他旁邊的帥哥……則越來越像是一頭餓狼。
跟警官問了一句話以後,他朝我撲過來。
拳頭對着我臉上狠狠地一k。
我被手銬烤着。
完全無力反抗。
腦袋很快傳來痛覺。
“哥哥,別打了。”宮琪在身後喊了兩聲。
顧峰完全不管,警察似乎也沒膽子管。
我就懂了,顧家挺有實力的嘛。
顧峰打得手痠才停下,我也渾身痠痛,還鼻青臉腫。
被揍慘了。
我一句話也沒說,安靜地捱揍。
如果顧臨死了的話,就算了,沒死的話,我心裡琢磨等老子出去了再收拾你。
“你認識他?”顧峰打完回頭問宮琪。
宮琪說:“他是我同學的哥哥,你先出去吧,我問問他,兇手未必是他呢。”
顧峰哼了一聲,掏出支菸,滾出去蹲車邊抽着。
我擡頭看着宮琪,問她顧臨怎麼樣了。
“你怎麼和顧臨鬧起來的。”宮琪神情疑惑可想而知。
我差點就說了,顧臨這人渣強x我朋友。
不過一想到是夏微微教唆的就頭疼。
“只是小矛盾,他怎麼樣了?”
“他快死了。”
我扶着額頭,靠在牆壁上,盯着鐵窗外面的風景,“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麼會死了?”
宮琪還算鎮定,清楚地告訴我顧臨脖子上被人拿刀砍了,她說她覺得我不會動刀子。
“被刀砍了?”
我又驚坐起來,我空手去的顧臨家。如果是刀傷,那至少要找到兇器。
我說:“你看過監控錄像沒有?”
“沒呢?”
我說:“那肯定是別的人了。”
宮琪讓我放心吧,如果是別人我肯定沒事,好歹這是上海。
我心情堵着並不好受。
宮琪跟我說完,又問我夏微微知不知道這件事?我說不知道,她就打電話給夏微微。
夏微微正在教室上課。
她沒聽老師說什麼,在作業本上寫寫畫畫塗鴉,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宮琪。
“喂。”
“喂,你哥哥殺人了,在拘留所關着,你還不來?”
掛了電話後,夏微微拎着包衝出了教室。
教室的另外一個角落,林茜和唐月如坐在一起,林茜像是被什麼東西驚嚇到,擡起頭看向教室門口,不過很快她就重新安靜下來。
像是平靜的湖面偶爾散開的一圈波紋,不知道是那塊石頭掉進湖裡。
也許只是不會停留的風吹過而已。
他們大學學風很好,夏微微大大咧咧地從教室裡跑出去引得學生們一陣騷動。
“你猜她幹什麼去了?”唐月如突然問林茜,因爲夏微微不住在宿舍,所以教室裡的情況通常是,唐月如拉着林茜坐在前排,而晚到的夏微微則自覺跑到教室後排,幾分鐘後,更加晚到的宮琪會在她身邊坐下。
因爲班上兩大美女坐在最後的位置,常常引得男生們不自然地回頭往那個方向瞅。
林茜嗯了一聲,並不願意回答唐月如的話。
只是她清楚地感覺到,心裡的某個角落像是被刀尖脅迫着。
便聽到唐月如在她耳邊輕笑着般說:“亂倫。”
刺穿心臟的感覺。
課桌下面,林茜手指甲在筆記本上留下了一道劃痕。
夏微微衝出教室以後,跑向門口,十幾分鍾後,他出現在派出所。
當她看見顧峰的時候,覺得有些奇怪,因爲陪着宮琪的應該是顧臨纔對。
她和顧峰並不是沒有見過,上次顧臨的生日,顧峰送了顧臨一輛車。
年輕的企業家,偶爾脾氣暴躁。
“我哥哥在裡面?”她問宮琪。
“那個人是你哥哥?”顧峰擡起頭,年少老成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他已經聽宮琪說了,我可能並不是兇手,但警方說我是最大的嫌疑人。
“你怎麼在這裡?”
“受傷的人是顧臨。”
夏微微身體輕輕一震。
我看見她僵硬地走進審問室。
她表情麻木地走進來。
躡手躡腳像是害怕驚動什麼神明。陣麗醫弟。
我看見她心情更加厭煩。
“你都知道了?”她聲音冷漠地問。
我說:“你乾的好事。”
她身體就發抖起來,然後說:“所以,真的是因爲顧臨發現了你和那個賤人的醜事,你跑去殺他?那個女人對你那麼重要?”
啪。
她新買的手機,仍在我臉上,掉地上後,屏幕果斷碎裂了。
審問我的兩個警官本來快要睡着,此時都驚醒過來。
我臉上才被顧峰揍成豬頭,此刻又被手機偷襲。
我心情也暴躁到極點。
“你個白癡,他跑去強x了我朋友,你滿意了?你繼續教唆他啊,有本事把和我發生過關係的女的全乾掉啊。”
……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
“對不起,哥哥,我哪知道,他會那樣子做?他是笨蛋嗎?”夏微微聽說程歡被強x的事情後,迅速崩潰了。
她只是氣瘋了隨口一提。
“什麼意思?杜羽,你給我說清楚,誰強x了誰?”宮琪抓着我衣領。
顧峰要將我和宮琪分開。
警官衝上來,讓我重新講一遍剛纔的話。
……
沒多久,我又見到了程歡,她跟警察說她是自願和顧臨發生關係的,顧臨有錢又帥氣,所以她就和顧臨有了一夜情。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是瑟瑟發抖。
“你誤會是顧臨侵犯了你朋友,所以你對顧臨動了殺機?這就是作案動機。”
“他不是我朋友。”程歡做完筆錄就匆匆離開了拘留所。
三天後,我被放了出來,警方最終因爲證據不足把我給放了。
不過更重要的原因是,警方在監控錄像裡發現,在我走後,還有另外一個人也進入了顧臨的公寓,雖然看不清長相,但他們還是全力去抓那個傢伙了。
回到家的時候,夏微微捧着熱水杯子,可憐兮兮地坐在沙發上。
她擡起頭看着我。
眼睛深邃得像是兩個蓄滿了黑色垃圾的海洋。
她匆忙低下了頭。
我累極了,卻並沒有急着去洗澡,在夏微微面前坐下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那麼在乎你們的那個遊戲?”
我揉着額頭,已經有好幾個月沒碰熟悉的電腦。
長吁短嘆。
你知不知道,那並不是遊戲?
“你會原諒我嗎?哥哥?”夏微微不自信地問。
極度的擔憂恐懼。
她想起我上次打電話跟她說的事情,我說我要去一個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嚇得睡着以後會很快驚醒,因爲好不容易纔能再一起,再也不想掉落進一個人過的從前。
十年不見的寂寞像是層層累積起來的大雪。
我分開她的頭髮,“別傻了。我不怪你,那個女生叫程歡,和我沒任何關係,我只是替朋友轉送一個禮物給她。”
我起身去浴室洗澡。
沙發上,夏微微捏着抱枕,心裡暗暗擔憂,“對不起…哥哥,我太多疑。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她曾經發誓要狠狠地報復我,讓我生不如死。
那時候她身上的痛苦就好像,我把她放在學校,一個人跑回了家。
水嘩啦啦地流下,我閉上眼睛,立馬看見秦海紅透的雙眼。
我只能又睜開眼睛。
表情麻木地將身體洗乾淨。
……
“我要見你,就在你家樓下。”半夜,我和夏微微正睡得香甜,手機突然響起。我打開就看見一條恐怖的短信。
夏微微隨後也看見了。
黑暗中,她的眼睛,像是狐狸一樣發着幽藍的光芒。
或許她壓根兒就沒睡。
我趕緊起牀穿衣服。
她沒有說話,我說:“是秦海,程歡的男朋友。”
“啊?”夏微微錯愕的語氣組詞裡,包含着複雜的情緒。
我如果不解釋,她準得又實施什麼陰謀詭計。
“我下去看看,馬上回來,好好睡覺。”
她翻身起來,說我陪你去。
“不用,你好好睡覺吧。”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讓她和我一起下去,秦海應該不知道顧臨幹出那種事是夏微微教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