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外面掛着微風,可以聽見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我忍不住會想到秦海站在樹下面的場景,隱匿在黑暗中,像是個殺手。
說實話,叫上夏微微主要原因是我心裡害怕。
本來還很疑惑顧臨這傢伙會有很多仇人。
可是秦海這個時間出現在上海,這個點打電話找我,就說明一切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顧臨和程歡的事情。
不過他肯定不能知道夏微微和顧臨還有我之間的恩怨。
我們三的恩怨,得讓fbi來調查。
夏微微打開牀頭等。
上身只有粉紅色的貼身內衣。
貼着她光滑緊繃的肌膚。
平坦的小腹,白皙滑膩的感覺。
她將t恤套在身上,那風景就看不見了。
起牀撿起旁邊的熱褲。
我打開櫃子,找了條牛仔褲扔給她。
“穿這個,外面冷。”
其實秦海是個殺手,如果真的想對我圖謀不軌,帶上夏微微也只是多死一個而已。
之所以還是決定讓夏微微跟着我下去,是因爲,如果拒絕她,她一定會疑心的。
現在顧臨做不了她的眼睛了,看不見我,她心裡就莫名擔憂。
還好我能忍受得了她的監事慾望。
夏微微穿好牛仔褲後,我又爲她披上一件外套。
然後牽着她下樓。
小區花園的長椅上,秦海正蹲在那裡抽菸。
他看見我身邊跟着一個女生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我知道他肯定有很多話要跟我說。
“你見過程歡了嗎?”我問他。
他點點頭,然後從兜裡抽出一疊鈔票遞給我。
買戒指的錢。
還了錢,他轉身要走,“你等等,程歡跟你說了什麼?”
“什麼都說了。”
我在想程歡會告訴她被強x的事情嗎?
估計不會。
我鬆開夏微微的手,走到秦海身邊,低頭說:“顧臨是我朋友,因爲我他才知道程歡的。”
秦海仍舊木頭人一樣點了點頭。
顧臨在程歡身上的時候,抓着程歡頭髮說:“你想要男人就找我,別去勾引杜羽那傢伙。”
於是程歡看見我纔會那副表情。
我說:“這錢,你還是拿着吧?好好對程歡,是我對不起你。”
秦海說:“不用了,我用不着。”
“你會留在上海嗎?”
“不能留在上海了。”
他再也沒有別的話,轉頭消失在夜色之中。
夏微微在我身後,掏出手機,默默地按下了扣押我那個警官的電話。
兩個小時後,他在上海火車站被四個警察按在地上,帶回了拘留所。
程歡坐在畫室裡,一直畫着少年十八歲的樣子,因爲熬夜太久,眼睛裡始終是混沌不清的色彩。
天快亮的時候,畫室裡傳來一聲尖叫。
畫室管理員打開畫室門的時候,血液在她身下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湖泊,粘稠暗紅的液體。
手腕上一條長長的口子,結成黑色的血痂,彷彿間能看見全身潰爛的樣子。
我和夏微微在下跳棋的時候,街道警局的電話。
“他要見你。”
……
我擡頭看着夏微微,“秦海昨天晚上被抓了。”
“哦。”夏微微沒有感情地迴應了一聲,似乎是和她無關的事情。
的確是和她無關的事情。
我穿好外套要出門。
夏微微突然說:“哥,你別和殺人犯絞在一起了。”
我跑到她身邊去,猛然將她手機搶了過來。
其實我和夏微微一樣充滿了監控慾望。
快速瀏覽着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很快找到了昨天晚上夏微微和警局的童話記錄。
我看着夏微微。
黑色冰冷的情緒像是冬天緩慢凝結的水。
最後把我封存起來,不知道要想什麼。
“你做什麼啊?”她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我說:“秦海是我朋友,就算他殺了顧臨也不過分,你知不知道?”
“是嗎?的確不過分,可是,你不能一個殺人犯糾纏在一起。”
啪……
夏微微的新手機又被我摔碎了。
我發狂衝向拘留所。
此時此刻,我把秦海當成我此生交過的唯一一個朋友。
因爲,對他會有說不清的歉疚情緒。
審訊室裡,秦海格外地平靜。
他承認了自己犯下的罪行,衝進顧臨家,試圖殺害顧臨。
因爲顧臨和他喜歡了很久的女神有不正當的關係。
他擡起頭看着我,臉上出現詭異的笑容。
“昨天晚上本來不是去還錢給你的。”他天真地笑着說。
在拘留所,他身上的殺氣收斂了很多。
我壓低聲音說:“你都幹了什麼?承認了什麼?”
我想,無論如何我得幫他,不管是求誰,我也得做這件事,絕不能讓秦海出事。
秦海的笑容就凝固了起來。
“我殺了你朋友,本來還想殺你的,看見你妹妹陪着你,我沒敢下手。膽子還是不夠啊。”
我說:“去你媽的,你胡說什麼?”
他臉色就徹底冷了起來。
盯着我眼睛說:“五個月前我就想殺你。如果那時候殺了你就不會有這麼多事,這是我唯一的能力了。”
“你……”
我從來沒意識到過自己周圍原來危機四伏到這種地步。陣鳥宏弟。
最親近的人一直想要將我幹掉。
“你在說什麼?”
顧臨身體哆嗦着,他快要流淚了。
五個月前,當他想要留在上海的時候,他提着禮物盒包好的香水遞給程歡。
“只要你告訴我你喜歡我,我就留在上海。”他滿懷期待地對程歡說。
程歡呵呵了一下,然後拿着香奈兒包包,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如果能買個這樣的包送給我,那我纔會喜歡你。”
“我去買。”
程歡說:“這包要兩萬。”
秦海站在她面前,整個人像是石塊做的,瞬間崩潰了一地。
他絕望地說:“是杜羽送給你的吧?”
“對啊,我就喜歡他那種有錢的男生。你去死吧。”
兩萬塊的包包砸在秦海臉上。
當然秦海不會知道,她只是來大姨媽而已。
女人是和和男人截然不同的兩種動物。
不過,感情這種的毒素卻對每個人都致命。
真該殺了你!
從警局出來,秦海的話就像是頭頂上集聚不散的烏雲一樣,一路跟隨。
我知道某個時刻一定會下起瓢潑大雨。
夏微微百無聊賴地切換着電視頻道。
電視裡的聲音卻像是存在於另外一個世界,始終無法讓人去聽清到底是什麼。
房門打開的是時候,她眼珠子邪惡地轉向門口。
“你去了警局?”
我換上拖鞋,不想說話,悶頭走向臥室。
“我在問你話呢,你到底去了哪裡?”
年輕的小女生的口氣,卻和我從前的媽聲音一模一樣。
即便是很普通的問話,也帶着刻薄,和高高在上的控制口吻。
我想起我小時候對家庭的厭惡。
老媽就常常用這種口氣對老爸說話。
雖然,也經常看見他們甜蜜地貼在一起。
甜蜜地抱着在臥室的牀上翻滾。
可是從他們決定徹底分開那一天開始,我記住的就是中年婦女罵中年男人的神情。
我不喜歡我媽。
所以從來不跟他們打電話,所以儘管很喜歡妹妹。卻十年都沒有聯繫她。
“我在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去哪裡了?”
夏微微扔掉了遙控器,站在我臥室門口。
“你不是都知道嗎?你讓人去強x了人家女朋友,你又告發了他。還有什麼事,你做不出來?真賤。”
“你…杜羽,你再說一遍。”
“你,真,賤。”
雨點終於落了下來,嘩啦啦地在街道上匯聚成一條一條小小的河流。
“我恨你,再也不會喜歡你了。你去死吧。”
夏微微什麼都沒有帶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看見她什麼都沒帶,我就放心了,等她餓了,應該就會回家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