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方侍衛送來的消息,青璃心緒不寧,特別是小靈傳來的情報,一切都是耶律楚仁和宇文鯤自導自演的一場戲,讓自家淳于魔頭揹着黑鍋,她現在心情十分不爽,大秦士兵已經被激起鬥志,起了和城北大軍同歸於盡的心思,而且大秦人生於苦寒之地,又時常以遊牧生活,力量上佔了很大優勢。
大秦士兵氣勢空前,己方卻有士兵們中毒而相繼死去,氣氛低落,處於恐慌之中,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個虧就這麼認了?青璃在空間裡左思右想,怎麼都覺得不能甘心,如果說得知大秦內部有對宇文鯤有微詞的將士,在把這個隱秘透露給對方的話,會不會讓大秦窩裡鬥?如果這樣,己方攻城事半功倍。
夜晚的風輕柔的吹着,青璃牽着一匹馬,從府裡出門,她漫無目的地走着,四周一片寂靜,百姓們早已經入睡,街道上有打更的人經過,喊着“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只有客棧和幾處花街柳巷還在亮着昏暗的燈火。
“少夫人,您怎麼在現在出來了?”
城牆周圍,有士兵們組成整齊的隊伍巡邏,他們聽到馬蹄的聲音,被吸引了主意,卻見青璃牽着馬,邁着小步子,悠閒地走着。
關外軍營中有士兵們中毒,關內已經得到了消息,士兵們心裡難過,只能祈禱這場浩劫快快過去,他們在心裡恨透了大秦。
青璃輕輕地搖了搖頭,每個士兵手裡都舉着一個火把,火光明亮地映照在前面漆黑的城牆,一片高大的影子,大秦的城防也相當堅固,轟炸城門,也不曉得會如何,她沒有經驗,這是第一次。
“睡不着,想到城牆上看看。”
這是青璃和淳于諳經常來的地方,兩個人有心事的時候,登高望遠,看着平陽遼闊的景色,所有的低落情緒瞬間一掃而空。
此刻天太黑了,又沒有月亮,天空中閃爍着星辰。不同於白日的炎熱,靠近關外風有些大,青璃衣袂翻飛,頭髮也隨着風狂舞着。
從城牆裡向後望去,一片漆黑,關外都是樹林和山坡,地勢比較複雜,她看不到遠處城北大營的駐紮地,只能在心裡估算一個大致的方向。
“主人,耶律楚仁樂極生悲了,現在正眼神陰森地看着郎中。”
小靈落在耶律楚仁院子的窗外,因爲它使壞,他的屁股受了傷,上面一片燒傷,慘不忍睹,郎中顫顫巍巍地,哆嗦地在塗抹着藥膏。
耶律楚仁果然是一個人物,傷得這麼重,傷口深深,有燒焦的黑色痕跡,竟然一直咬牙忍者,就是眼裡的陰森騙不得人。似乎要把人碎屍萬段一樣。
“那郎中凶多吉少。”
見識過耶律楚仁這麼狼狽的一面,幾乎沒有什麼活着的可能性,耶律楚仁一向很喜歡卸磨殺驢,那些知道他曾經有過丟臉事的人,估計很少有能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和小靈意識交流的片刻,青璃準備出城到關外的營帳看看,自從和淳于諳定親之後,城北大軍好像成了她自己的軍隊,真是時刻掛念,沒有一天不操心的。
“少夫人,您不必憂心,少將軍一定能妥善處理此事,屬下相信邪不壓正,宇文鯤那種無恥小人早晚要被天收了去!”
守城將領見青璃情緒不好,安慰道。少夫人來平陽的時間並不算長,戰爭中有太多的不確定,很可能你認爲的成功只是對方的一個毒計,所以需要時時刻刻小心謹慎,即便如此,也是防不勝防,誰都沒想到大秦會出了這麼一個損招,用一萬多條人命來佈局。
“我還是出城看看吧。”
青璃思索片刻,還是做了這麼一個決定,她想知道淳于諳的想法。
關外一片漆黑,兩旁都是黑色的樹影,偶爾風吹過,枝頭擺動,發出沙沙地聲音,青璃一個人騎馬走在關外的小路上,腦中飛快地轉動着。
這種黑夜,大周營帳籠罩在一片燈火之中,每日都有士兵們因爲中毒被送出去隔離,也有人死去,夜晚註定是最哀傷的時候,士兵們沒有哭,只是在得到有人死亡的消息,會默默地把人送到山上的林子裡火化。
士兵們在得知自己中毒之後,不哭不鬧,面帶微笑,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堅強。上了戰場那一天,就沒想過活着回去,他們只想拼殺,倒在戰場上,誰想到對方那麼陰損。
“少將軍,中毒的士兵們請求去攻打泗水關城門。”
士兵們最大的心願就是在死前上一次戰場,埋骨沙場,這纔對士兵來說,最好的歸宿。
“再議。”
淳于諳站起身,撩開主帳的帳簾,他的步履從容,絲毫未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外面的火把的映照下,他的眼眸如寒星一般星星點點,冰冷卻毅然。
和耶律楚仁認識十多年,淳于諳發現,對他的瞭解還不夠透徹,或許除了耶律楚仁自己之外,所有的人命都如同螻蟻一般,他可以爲了嫁禍給姜太后下毒,也可以爲了一場戰事,用一萬多名的將士鋪路。
或許,在戰場上,人命本來就不值錢,也沒有對錯,功過留給後人評價,歷史由勝利者書寫,誰會在意兩軍交戰發生了什麼?誰會關心士兵們的未來?他們關注的只有一個結果,勝利或者失敗。
大周和大秦之間可以簽訂停戰合約,可是能保證大周太平多久?三年還是五年?這個時間大秦修生養息,以後面對的就是更強大的對手,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耶律楚仁無恥,宇文鯤是個小人,這都不是關鍵,重點是,這次他們的毒計成功,大周的士兵們已經成功的被震驚住,每天都在往外擡着屍體,這種恐懼如瘟疫一般蔓延着。
繼續攻打,放手一搏還是退後,這是將領們之間討論最激烈的一個問題。每天都會有中毒的士兵們送上請願書,求戰,他們要死在戰場上,可是他作爲少將軍,於心何忍?
青璃騎馬狂奔,遠遠的,她看到了站在主帳門口垂眸的淳于諳,他總是脊背挺得直直的,看起來是那麼孤單,冷峻的神情與周圍明亮的燈火極其違和,讓人有一種被拒千里之外之感。
“我來看看士兵們。”
青璃利落地翻身下馬,快步上前,站到淳于諳身側,她的眼神裡夾雜着一絲擔憂,“我想看看他們中毒的症狀。”
淳于諳沒有說話,眼神中的寒冰散去,原本深邃清冷的眸子有了一抹溫度,他想都不想,斬釘截鐵道,“不行。”
青璃一愣,她沒想到淳于魔頭用這種口氣說話,很果斷的拒絕,她覺得自己的要求並不過分,疑惑道,“爲什麼不行?”
“那種毒很霸道。”
淳于諳怕娘子大人誤會,難得解釋一句。只要接觸到士兵的皮膚就會中毒,萬一其中有大秦的探子,接近了她之後怎麼辦?這種意外不得不防着。
“我有解毒丹藥,你放心,我就是看看,不然我不清楚這種毒……”
淳于諳擡起手,捂住青璃的嘴角,另一隻手拉着她的手,把她帶進主帳,這種解毒藥丸還沒有試驗過,他不清楚效力,絕對不敢讓青璃冒險。
“少主,屬下願意去嘗試。”
旁邊只有方侍衛一人,他嚥了咽口水,表面上一臉堅定,心裡真想打自己幾個巴掌,幹嘛這麼嘴欠!萬一少夫人的解藥沒用,他不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有他這麼二百五的人嗎?
說完之後,方侍衛屏住呼吸,心裡希望自家少主大發慈悲地拒絕,誰想到淳于諳點了點頭,把解藥遞給他。
“完了!”
方侍衛如壯士斷腕一般上前接過解藥,內心一片昏暗,真是要把自己玩死了,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是僥倖活着,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他定要假裝聽不見,裝縮頭烏龜。
“方侍衛放心吧,我有六成把握。”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方侍衛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的想法,對於這種裝模作樣的人,青璃很壞心地補了一刀。
“六成?那其餘四成呢?”
方侍衛很想跳腳問一句,萬一他因爲打腫臉充胖子而和這個世界說再見的話,他上有老,下有小,少將軍應該不會薄待吧?想到此,方侍衛帶着憂怨的眼神看了淳于諳一眼,這才絞着衣袖,一臉糾結地退下。
淳于諳抽了抽嘴角,深感丟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幾日未見,青璃依偎在他身邊,二人手拉着手,她說了一些府上的雜事,還有平陽城裡一些流行病症。
趙知府沒有一點對傳染疫病的經驗,可以說,這次如果沒有青璃坐陣,病情會很快擴散出去,如今事態被控制,沒有給百姓們造成大影響。
那邊,方侍衛找到一箇中毒比較深的士兵,冒着被傳染的危險,喂他吃下解毒藥丸,片刻之後,士兵就有了反應,上吐下瀉,方侍衛派人擡水,那個中毒士兵身上排出一種黑色的東西,洗漱幾次之後,膚色回到原來的模樣,郎中看診說此人無礙。
“真的能解毒了?我們有救了?”
“是少夫人送來的解藥!”
“我就知道少夫人是天上派下來的仙女,肯定能治好我們的!”
士兵們歡呼着,瞬間,城北大營的將士們沸騰了,有人大喊,有人打着口哨,寂靜地黑夜裡,這聲音傳得很遠。
“解藥是沒問題,但是藥材有限制,所以給士兵的沒有這麼好。”
青璃和淳于諳研究目前的形勢,淳于諳主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大秦無恥,己方不能白白被黑鍋,必須把他們聯合的所作所爲揭露出去,這樣大秦士兵得知了真相,定會寒心,士氣嚴重受挫。
“可我們沒有證據啊。”
消息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現在也沒有錄音設備,說出去的話就和潑出去的水一樣,宇文鯤可以不承認。
“不需要他承認,我自有辦法。”
淳于諳眸子暗了暗,宇文鯤排除異己,大秦士兵們不明真相,認爲這是打擊大周探子的英明之舉,可將士們不會那麼傻,定是心裡清楚明白,如果有人提出這個說辭,不用己方的探子怎麼宣傳,自然有人會推波助瀾。
宇文鯤和耶律楚仁狼狽爲奸,已經讓很多大秦將領不滿,其中就有北堂諺留下來的手下,若是得知這一萬多人死得不明不白,這還了得!大秦軍中內亂指日可待。
“那麼正好,咱們就再等幾日。”
本來對火藥的用法,青璃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方式,如果大秦內亂,那麼攻城就容易一些,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浪費一兵一卒說服部分將領投誠,不過非常難,沒有多少人能承擔得了通敵叛國這種株連九族的大罪,除非大秦大勢已去。
過了兩日,空間裡的解毒丸已經達到幾萬顆,青璃再次出關送解藥,這次來士兵們的心態發生了明顯變化,臉上有了笑意,氣氛不如前兩日的壓抑和低落,那些已經中毒的士兵們從營帳探出頭,和青璃打招呼。
“少夫人給咱們兄弟送解藥了!”
有士兵們在帳篷前面大聲地呼喊,馬上,四面八方開始傳來呼喊聲,不知道誰起頭,唱了那首大周軍隊的軍歌《咱當兵的人》,很多士兵飽含深情,幾乎落淚。
又一次從死亡掙扎線上掙脫出來,他們的感情是複雜的,內心卻更加堅定,無論如何,他們大周軍隊是正義的一方,早晚揮師北下,佔領大秦。
好消息不只這一個,也不曉得淳于諳到底用了何種計謀,大秦泗水關內正在內亂,北堂諺留下的一些將領因爲得知耶律楚仁的無恥行爲,對他展開了一個刺殺,雖然刺殺沒有成功,不過也給耶律楚仁一個很大的衝擊。
宇文鯤是耶律楚仁一派,再一次想用同等的手段誣陷這些將領,這些將領們手底下都有自己的士兵,當着大秦士兵的們面揭露了宇文鯤的嘴臉,並且指出幾個證據,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對士兵們的心裡造成極大的震撼。
原本以爲大周淳于諳如此狠毒,竟然把探子安插在將領之中,給士兵們下毒,這個藉口不錯,卻總覺得哪裡蹩腳,但是他們服從慣了,也不會深想這些,等到這樣的流言傳播的時候,衆人竟然認爲這是真的。
宇文鯤纔是大秦主帥,用通敵叛國的罪名,圍捕北堂諺的部下,兩方的士兵們對峙,僵持不下。
大秦自相殘殺,這是淳于諳最想看到的結果,但是他沒選擇這個時期攻城,等到兩敗俱傷的時候出面,同時削弱兩方勢力,如果選擇現在這個時候,面對外面的強敵,兩方只能緊密聯合起來。
大秦廝殺着,大周的士兵們也沒閒着,中毒的士兵在努力清除毒素,最近伙食不錯,一切都在爲攻打泗水關做着井然有序的準備。
青璃這邊時刻關注大秦內亂的動態,小靈蹲守在泗水關,見到有趣的事情立刻用意念聯繫青璃,兩方軍隊已經分開成了兩個營帳,大規模廝殺沒有出現,每天晚上必定有流血鬥毆事件。
一萬多名大秦將士,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北堂諺留下的將領多數爲人正直不阿,要求給個說法,或者交出耶律楚仁,而宇文鯤這邊還是老辦法,一切推到大周淳于諳身上,這是淳于諳爲挑撥離間設計的毒計。
以前是誣陷,不過這次宇文鯤真的猜對了,儘管這樣,北堂諺的部下依舊不買賬,打算抗爭到底。
時間已經推遲了幾天,馬上到了農曆的七月半,也是民間比較重視的節日,祭祀先人的中元節,這一天要祭祖,上墳,點河燈,爲亡者照亮回家之路。
淳于家的宗祠在京都,今年的中元節註定不能回去親自祭拜先祖,文氏和青璃商量了一下,想要按照京都的習俗設祈福吉祥的道場,爲死者靈魂超度。
“小璃啊,七月半那天留出時間,陪着爲娘去做個道場。”
農曆七月十三一早,青璃去給文氏請安,文氏也才起身不久,石榴正在幫着梳頭,文氏見青璃來了,轉過頭道。
“娘,那就是後日,我記得。”
前幾天文氏提過一次,平陽這邊有一個道觀要開道場,做法事爲亡魂赦罪,但是絕對不能完全排除罪孽,只是減輕了一些,希望他們早日安息。
在法事中,也有特殊的意義,不單單是爲了超度亡魂,更是爲那些無主孤魂和爲國捐軀,戰死沙場的死難者施與救濟。在法事中得到的香油錢,主要用來購買祭品。
北地習俗要簡單一些,請出祠堂祖先的排位,恭恭敬敬地放在專門用來供奉的供桌上,每日三次換供奉的茶飯,按照輩分和長幼次序,給先人磕頭,燒些紙錢和衣物。
準備祭品香燭等物,都是家裡下人的事,文氏信佛,青璃這邊的玉器鋪子有一尊玉佛,她一直想拿到玉塔寺開光,在府上設立一個小佛堂,給婆婆文氏一個清淨的場所。
“不用,以前是打發時間,每天進佛堂,身上多一些香火氣而已。”
文氏搖搖頭,婆媳二人用早膳,如今有青璃陪着,心情開闊,她覺得留在平陽這邊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
早膳過後,青璃回到花廳裡處理最近幾天的事務,如今家裡有管事,職責都到個人身上,每隔三天才過來回稟一次,青璃進入到花廳,幾個管事早早地等候在那裡。
“少夫人,昨晚有個小丫頭貪玩進了庫房,打碎了一個花瓶,老奴不知道怎麼處理,昨夜就沒打擾您。”
於嬤嬤有庫房的鑰匙,昨天晚上她去庫房取東西,中途有點事情離開,就讓一個府上的媳婦看着,後來於嬤嬤替青璃出府辦事,讓管事鎖上了庫房。
就在那個時候,一個媳婦子的小娃不懂事,溜了進去,打碎了一個古董花瓶,那個媳婦子已經嚇傻了,一個花瓶幾百兩銀子,就算是賣身十輩子也不夠啊!
“花瓶?”
青璃接過冊子,覈對了一下,立刻嚇了一跳,那個花瓶是皇后娘娘阮冉冉送的新婚賀禮,是御賜之物,又是宮制,嚴格來說,損壞御賜之物,是要獲罪的!
一個小丫頭年少無知,進入到庫房裡,那麼多東西,偏偏動了御賜之物?青璃記得這些東西爲了穩妥都放在很高的架子上,她抿了一口茶水,漫不經心地道,“小娃幾歲?你怎麼知道是小娃打碎的?”
“五歲多。”
管事遲疑了一下,她並不知道被打碎的瓷器有這麼重要,聽見青璃的一番話之後,差點嚇尿了褲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垂眸不語。
事情的起因是於嬤嬤在中途離開庫房,可於嬤嬤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就算領罪,少夫人也不能懲罰的太狠,可是她可不同,被後買來的,有事情一定會怪到她身上。
“確定是誰家的孩子,直接帶到知府衙門去,具體交給趙知府處理。”
如果是普通的花瓶,青璃或許不會計較什麼,簡單打幾個板子,扣幾個月的月俸銀子就算了,就當做個典型,以儆效尤,不過御賜之物不一般,她自己都不能輕易決定。
“於嬤嬤,這件事原本是你的疏忽,你就領十個板子吧。”
此話一出,於嬤嬤也不敢喊冤枉,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昨日她是想鎖上門在離開的,正好有一個媳婦子在旁邊,主動要幫助看門,而且小姐說的是,那花瓶在最頂端,小娃怎麼能碰到呢,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陰謀。
府上這些新人進府不長時間,興許其中就有探子或者釘子,有可能是大秦的人,也有可能是生意上的對手,青璃的幾個鋪子幾乎要壟斷北地的市場,那些人明着得罪不起她,可以暗地裡膈應她一下,不過採取這麼拙劣手段,通常都是後者。
事情被敲定,幾個管事婆子心中震驚,看來少夫人並不是表面上那樣的和軟性子,那媳婦進了衙門,焉有命在?她死還是不死,賤命一條不要緊,若是連累少夫人被皇后娘娘怪罪,那麼事情就嚴重了。
冉冉姐不會因爲這個和青璃計較,但是爲了表示尊重,青璃還是修書一封,深表歉意,並且送上一些精美的玉器做補償,讓人專程送往京都,這樣做也是從冉冉姐那裡報備,捨得以後有人提起這茬來。
那媳婦被從府上拖出去,下人們這才清醒一些,以前因爲青璃實在太仁慈,他們起了一些疏忽的心思,現在看來,少夫人賞罰分明,他們得時刻提醒自己好好幹,別犯錯,不然以後被攆出去,可找不到這麼好的主子。
其餘的瑣事都是日常生活上的,比較正常,青璃三言兩語地打發了,趁着午睡的時候進入到空間裡,先摘下了一個大甜瓜,用匕首切塊,她坐在樹蔭下吃了幾塊,又甜,又解渴。
這次解毒藥,用了大部分藥材,藥園裡面的那些藥材不得已補了上去,現在最是稀缺草藥,青璃重新擴大了一下面積,又加固外面的柵欄,以防止有野豬跑進來搗亂。
空間裡的野豬肆虐,這東西幾乎要佔領山林,每次都是成羣結隊,約莫幾十頭一起出沒,組隊來農田踩踏莊稼,小白狐狸羽幽曾經大開殺戒,一下子滅掉幾百頭,這些豬安分幾天,又會蠢蠢欲動。
青璃宰殺了幾十頭,扔到庫房裡,琢磨做點臘肉和臘腸,夏日裡那些豬肉放的時間短,城北大營沒有冰庫,這些肉吃不完,很快變質。
在空間裡倒騰一會兒,空間突然傳來警報聲,青璃迅速從空間裡出門,很快,於嬤嬤一瘸一拐地進了門,原本想着府上的下人就是意思意思,沒承想竟然動真格的,她的屁股都快成了兩半了。
“小姐,您猜猜誰來了!”
剛犯下錯誤,於嬤嬤不敢大意,麥芽讓她休息她也不肯,這是一個搶功勞的好機會。
“誰啊?”
青璃假裝揉揉眼睛,從牀上翻了一個跟頭,睡眼惺忪地問道,“誰來了?”
“是李墨軒少爺,從京都回來了!”
軒子哥?青璃一喜,大哥參加了恩科,李墨軒因爲年紀小,覺得這次不穩妥,所以選擇放棄,沒想到他能來北地,這是一個小小的驚喜。
青璃翻身下牀,讓麥芽趕緊打水洗漱,家裡有文氏在,軒子哥應該去那邊請安了。離開了也有一年多,這是他第一次回到北地來。
“小妹,我來晚了,沒想到咱們再見面,你就成親了。”
一年多未見,李墨軒的個子抽高了不少,一身青色的長袍,雙眼細長,噙着笑意,看起來斯文俊秀,正是符合時下女子的審美。
李墨軒已經從國子監裡退出來一段日子,皇上下旨賜婚的時候,李墨軒正在大西北,他走過很多地方,遇見很多有學問的人,一路上揹着一個小包袱遊歷,寫下一本本感悟。
得到消息之後,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正好中元節也沒有兩天了,他要回莫加村住上一段日子,順便祭拜孃親,去年拜託了青璃燒紙錢,今年他要去陪陪娘,說說心裡話。
提起當年之事,青璃有些感慨,一晃就過了五六年了,她還很清楚地記得在卿和堂碰到他,他那倔強的樣子,當年的時候,誰能想到如今他有這樣的成就?
李墨軒的爹疾病纏身,整日裡躺在牀上等死,趙氏也沒得到好下場,可李伯母不在了,一切沒有了意義。而李墨軒並沒有心懷恨意,莫如湖和劉氏的教育成功,家裡氛圍好,誰也沒當他是外人。
“爹孃前幾天還唸叨你呢。”
青璃吩咐麥芽端茶倒水,比起三哥的跳脫勁兒,李墨軒才更像一個合格的哥哥,開始的時候,兩個人之間有些秘密,所以他對她一直有點尊敬的意味在,這麼多年,逐漸轉變的心態,變成濃濃的親情。
李墨軒一直沒有問過她,當年那些銀錢是怎麼來的,也沒有和別人提起,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約定,被他埋藏在心底深處。
“是啊,我來看看你,明日回家。”
對,就是回家,莫家村早已經成了李墨軒的家,家裡的親人很多,有大伯一家在村裡,京都的時候,爺奶,二伯,二伯孃和四嬸都對他頗爲照顧,有時候他甚至想過改姓,做真正莫家的子孫。
李墨軒風塵僕僕,絲毫不損他俊逸的相貌,前段時間爹孃在說家裡的幾個孩子的親事,還想着給他找個好媳婦,劉氏說,這樣也不枉當年李氏臨終前的託付。
“對了,小妹,這是送你的新婚賀禮。”
李墨軒一路上花費甚少,主要是爲了遊歷,他在西北那邊呆了一段時間,那邊長期缺水,人們的生活很是困苦,可他們祖輩都在那邊,很少有人背井離鄉。
賀禮就在西北買到的,是一家村人爲了給家中高燒的小娃買藥材,換了祖輩流傳下來的一對血玉,裡面好像真的有血絲一樣,兩塊都是原石,還沒有經過打磨,聽說最好雕刻成鴛鴦或者龍鳳,夫妻二人彼此在對方的玉里面滴血,寓意長長久久,一生一世,長時間佩戴,玉佩有靈氣。
“這難道是極品血玉?”
青璃接過來,這就是極品血玉沒錯。空間裡有一本描述玉器的書,極品血玉極其罕見,可見那個村人祖上定是曾經顯赫的,不然怎麼又如此珍貴的東西,不過一般人不認,因爲裡面有血絲,會認爲玉佩中的雜質,被人當做劣質玉來賣。
“只是記得看到一本書中提過這個傳說。”
如果是極品血玉,那就是賺到了,若是不是也沒關係,李墨軒覺得自家小妹不會在乎這些,只要是他送出去的,代表心意的東西,她都會欣然收下,如果以後他發達,在補上更值錢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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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錯別字,我明天審覈一遍。
路癡蓮在大北京的血淚史啊,打車堵車,地鐵一共四站路,倒3次,從7號—5號—1號線,在地鐵站裡跑上跑下坐車,就要折騰半個小時,你們一定會問我怎麼不走過去,因爲我真的找不到,真心的跪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