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原本喧鬧的大廳漸漸安靜下來。
李忠被莫二妮兒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一愣,還沒想好怎麼回答,莫二妮兒一派天真的繼續說道:“不好意思啊李爺爺,以前在莫家村,二妮兒從來沒有見過您,真不知道您跟堂伯家是什麼關係。不過堂伯既然能把新房子分給你們一家住,那肯定是很親的親戚了。”
乍一聽,這話似乎沒有任何問題,可是仔細想想,要真是很親的親戚怎麼可能十多年都沒有見過?
衆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李忠,又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看的莫清澤,心裡也很疑惑。
以前莫家住在城裡時,就跟李家住在一起。原以爲是爲了分攤房租,可是現在莫家搬進了新房,李家也住了進來,這就不尋常了。
坐在旁桌的莫永祿一聽,就知道女兒不是一時好奇才這麼問的,再聯想到她之前的所作所爲,心裡一跳,喝止道:“二妮兒,快坐下來吃飯。”
莫二妮兒瞥了父親一眼,心裡不屑,嘴上卻嘟噥道:“又不是什麼秘密,爲什麼不能問。”
“你……”莫永祿噎住,但是不管女兒有什麼算計,他現在必須阻止:“你長大了,連爹的話也不聽了是吧?”
莫二妮兒恨恨的瞪着莫永祿,她怎麼會有這種沒用的爹,不幫她就算了,還扯她後腿!可是這裡有這麼多人,如果她反抗爹爹的話,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想到這裡,她對父親的成見就更深了。
對於眼前的一切,老莫頭充耳不聞,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夾菜吃。這個從來沒被他放在心上的孫女,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思,不過那又怎麼樣,若是成了……那她就是老莫家的大功臣。
可是,他忘了還有一個豬隊友!
“老二,你攔着二妮兒做什麼?”
早已經嫉妒的發瘋的莫洪氏自以爲抓到了機會,她蹭的一下站起來,一把將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指着莫清澤厲聲質問:“老孃倒要問問,養了你這麼多年,不見你孝敬倒也罷了,你卻把大好的房子蓋起來,讓外人住進去,你把老孃跟你二叔的臉面擱哪裡了?”
這話一出,老莫家的人就知道要壞事了。
一旁的莫吳氏急得跳腳,連忙拉着婆婆的袖子低聲哀求道:“娘,今兒個是堂叔家的好日子,有什麼事吃了飯再說吧,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我說大嫂,堂伯家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爲着說話?咱娘說的又沒錯,憑什麼不讓娘說下去?”
吃得滿足流油的莫牛氏一向以莫洪氏這個婆婆馬首是瞻,此時見莫吳氏阻止,忙不迭的斥責她來討好莫洪氏。
“牛氏,你給我閉嘴!”
坐在另一桌的莫永祿正後悔沒有及時阻止女兒,又沒來得及阻止老孃,現在聽自己的婆娘煽風點火,氣得大喝一聲,恨不得衝上去甩她兩耳刮子。
都是不省心的!
莫牛氏被自己丈夫兇狠的模樣嚇到,猛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嗝,整個屋子都聽見了。
其他人皺了皺眉,嫌棄的瞪着莫牛氏,在看看桌子上還冒着熱氣的美味菜餚,也不覺得那麼美味了。
莫牛氏丟了人還不自知,拿起筷子沒事人似的往嘴裡塞東西。既然不讓她說話了,那她吃東西總可以吧!
莫二妮兒也恨恨的瞪了親孃一眼,有這麼丟人的娘,還不如沒有的好!
但此時她更恨莫洪氏,恨不得拿針線永遠的縫住她那張破嘴。原本算計好的,全被這個愚蠢的老東西破壞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喝。
雖然很好奇莫家爲什麼會讓李家住進來,但今天是莫家的大喜事,更何況還是在酒宴上,不管這其中有什麼原因,也得等到下席後再解決。
好好地酒宴被破壞,老莫家實在是不像話。衆人心裡發泄着對老莫家的鄙視,又同情起莫家來:有這麼一夥兒親戚,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再一看任他們胡鬧也不阻止的老莫頭的,倒是能理解老莫家爲何這般沒規矩了。
李忠根本來不及說一句話,事情就演變成了這個樣子,看着好好的酒宴弄成現在這樣,他心裡愧疚極了,剛想開口解釋就看到莫清澤正對他搖頭,他疑惑的閉上了嘴。
收回視線看向一臉蠻橫要討說法的莫洪氏身上,莫清澤卻是連回答她的心思也沒有。
他站起身,對柳先生刑掌櫃等人拱了拱手歉疚道:“今日一事,讓各位見笑了。”
“誰家沒有幾件糟心事,子瑜無需如此。”柳先生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沒有受到眼前這一幕鬧劇的影響。
刑掌櫃等人雖然覺得很掃興,但這事的確怪不到莫家頭上,便笑着說‘無礙’,只是看向老莫頭的目光非常微妙。
莫清澤更加慚愧,又對其他村民拱了拱手,表達自己招待不週的歉意。
被邀請來的村民本來就與莫家交好,又豈會介意,俱是笑了笑,紛紛表示理解。
接着,莫清澤端起滿滿的一杯酒說道:“今日是我莫家的大喜事,在座的各位能捧場,清澤很高興。關於堂侄女問及忠叔一家爲何住進我莫家一事,下席後,清澤會跟大家說個明白。現在大家吃好喝好,有招待不週的地方,還望見諒。”
說罷,一口飲下了杯中的酒。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衆人自然給面子,紛紛舉杯向莫清澤敬酒。
一時間,氣氛又熱鬧起來,方纔的插曲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老莫頭僵着臉如坐鍼氈,他隱隱有些後悔,後悔沒有阻止孫女,後悔沒有阻止莫洪事,更後悔沒有在莫洪氏說出那番話後及時補救。
現在不管李家爲何住在莫家,他們一家會再次成爲柳楊村的笑話,端看清澤無視死老太婆的態度,想借着這個機會修復兩家的關係,更無可能了。
先是被莫清澤直接無視,現在又被各種各樣嘲弄的目光看着,莫洪氏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此時她也明白過來,無論她的理由多麼光明正大,可是在酒席上鬧起來,就是她的不對。
莫洪氏狠狠地瞪着對面桌上的莫二妮兒,要不是這個小賤人,她怎麼會丟人?既然這麼不老實,就別怪她心狠。
莫二妮兒被莫洪氏狠毒的目光盯的心驚肉跳,低垂的眼眸裡全是戾氣,叫人不寒而慄……
莫顏端着菜進來時,並沒有察覺到異樣,直到下席後,莫清澤找到她,她才知道老莫家又幹了‘好事’。
雖然中途被打斷,後面的氣氛卻還不錯,因此酒宴吃了近一個時辰,纔在一陣熱鬧的鞭炮聲中結束。
除了食不下咽的老莫家諸人,其他人都吃了個肚兒圓,紛紛感謝莫清澤的盛情款待。
原本這些人道謝後就要離開的,畢竟莫家還有事情要處理,誰會那麼沒眼色的留在這裡看熱鬧。
“各位鄉親請留步!”莫清澤朝着衆人拱了拱手,笑道:“方纔在酒宴上提起的事情,清澤就在此解釋一下,還望各位做個見證。”
衆人一聽,倒是不好再走了。
事情由老莫家挑起的,老莫家的人也不好直接走掉,一個個臉色皆不太好看。
莫清澤已經不再想理會老莫家諸人的心思了,待飯桌上的殘羹冷炙和地面被清理乾淨後,他請衆人在大廳裡坐下,讓李忠留下招待後,就到廚房找到了正在廚房裡吃飯的莫顏。
莫顏聽說了事情的始末後,氣得不行。看來上次的事,莫二妮兒並沒有吸取教訓,她可不信她只是隨口問問;莫洪氏大概是忘了還欠自家幾百兩銀子,看來她該拿着欠條上門討債了。
“顏兒,李家祖孫三個還沒有正式賣身給咱們家,我跟你一樣,也不希望他們真的賣身個咱們家,要是貿然的說他們是咱們家的奴才不太好,所以……”
說到這裡,莫清澤頓了頓,見莫顏沒有反對,便繼續道:“賣身爲奴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以後他們要在柳楊村生活,李秀姑侄還要嫁人,被人知道了對她們也不好。所以等會兒我跟那些人解釋,就說當初爹被人陷害,是忠叔救了爹,爹爲了報答他們,才讓他們住在咱們家的。”
只有這樣,那些跟自家不對付的人不會拿這個說事,二叔一家的打算也就落空了。
方纔的鬧劇,莫清澤並不是沒有看出老莫頭的打算。
莫顏點點頭,這種說法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的確最合適,“就按爹說的來!不過,當初是林大哥幫了咱們家,這事得跟他知會一聲纔好。”
莫清澤點了點頭,就急匆匆地找林勇去了。
林勇本來就沒打算藉着這事向莫家要好處,知曉了莫清澤的打算,也不介意,只讓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莫清澤感激地向他再三道謝,又匆匆地去了後院,向衆人說了自己曾被陷害一事。
“忠叔對我有大恩,要不是他,那次說不定我已經被陷害致死,我的三個兒女也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就憑這個,讓忠叔一家住進家裡並不過分。”
莫清澤感激地對已經紅了眼眶的李忠拱了拱手,又對恍然大悟的衆人繼續說道:“至於二叔跟二嬸,他們有兒有孫,若是請他們住進來,幾位堂兄堂弟的臉面就沒處放了,清澤又豈能做這種不義之事?”
“子瑜知恩圖報,有仁有義,並無過錯。”柳先生大笑着,率先站出來支持。
“舉人老爺說的沒錯,莫先生就是個有仁有義的好人。”
“對呀,你二叔二嬸有兒有孫,要是真住進來,脊樑骨都要被人戳穿了,再說了,你平時也沒少孝敬他們,我們都清楚着呢!”
“莫先生放心,現在事情清楚了,以後不會有人再拿這個說事了。”
連在場地位最高的人都支持莫清澤,原本就不覺得他有錯的村民也紛紛附和,大讚莫清澤厚道,言語之間不乏對老莫頭一家的鄙夷。
此時,老莫家的人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尤其是老莫頭、莫洪氏跟莫二妮兒,三張臉簡直沒法兒看。
莫二妮兒死死地攥着拳頭,爲什麼,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原本以爲李家賴在莫家不肯走,無非有兩個原因。要麼李家人是莫家的奴才,要麼兩家關係太親近,莫清澤願意讓他們住下。
但是她首先就排除了第一條!若李家是莫家的奴才,別人問起時,莫清澤爲什麼含糊着說的不清不楚?
這麼長的時間,她也沒有聽說李家賣身給了莫家,就以爲是第二種情況。所以她纔會想借着這件事,告訴別人莫家寧願把外人迎進家裡住,也不讓自己的親叔親嬸住。
要是莫家頂不住壓力,把李家趕出去,外人只會說莫家僞善。只要把莫家的好名聲撕開一道口子,她就有辦法把莫家的名聲徹底弄臭。
要是莫家說李家是買來的奴才,李家的人又豈會樂意?到時候她再從中離間一番,讓李家人說出真相,莫家的名聲照樣臭不可聞。
要是莫家沒有把李家趕出去,那就自能把關係最親近的兩個老傢伙請進來住,兩個老傢伙住進來了,他們這些兒子孫女要盡孝,自然也要跟着住進來。
可她萬萬沒想到李家住進莫家的原因竟然是這樣,她一開始就弄錯了,再怎麼算計又有什麼用?
莫二妮兒心裡恨的咬牙切齒,原本想借着這件事,讓兩個老傢伙對她另眼相看,放棄對她的奴役折磨,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以死老太婆的性子,只會想着法兒折騰她。
衆人對莫清澤的仁義之舉交口稱讚,老莫家的人實在是沒臉繼續待下去,老莫頭扯着一絲僵硬的笑意,跟莫清澤說了一句‘家中有事’,就帶着一大家子呼啦啦的走了。
看着老莫頭他們幾乎算的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好些村民不厚道的偷偷笑了。
“小賤人,都怪你這個小賤人,你咋不去死!”
還沒走出莫家的大門,莫洪氏就一把推到莫二妮兒,騎在她身上又打又掐,身爲母親的莫牛氏龜縮在一旁,根本不敢跟盛怒中的婆婆求情。
最後還是莫永祿看不過去,阻止了莫洪氏,只是對莫二妮兒也沒有好臉色。對於莫二妮兒這個女兒,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教了。
莫二妮兒趴在地上,恨意滔天的看着所謂的親人漸行漸遠。她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死死地盯着莫家的大門,隱約還能聽見裡面的談笑聲!
哼,她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
村裡的鄉親們陸陸續續的離開,木行掌櫃留下一馬車賀禮後也告辭離開。莫顏從地窖裡拿出一隻狍子,半隻野羊作爲回禮。
刑掌櫃同樣拉來了一馬車的賀禮,有他自己的,有顏小公爺的,還有蕭睿淵的。
莫顏沒想到他們兩人也送了禮,又用野物多包了兩份回禮,讓刑掌櫃帶回去。
待送走了刑掌櫃和依依不捨的雲家兄妹,柳家三口也要離開,只是柳汀蘭說什麼也不肯走,她想留在莫家住一段日子。
“都是大姑娘了,留宿在客人家像什麼話!乖,快跟爹孃回去。”
柳母哪裡肯,說什麼也要帶她走。
“女兒不要,家裡就女兒一個人,一點也不好玩,娘,您就讓女兒在顏顏家住幾天把!”
柳汀蘭掙脫着柳母的手,求救的看着莫顏。
莫顏輕輕地搖了搖頭,又給她使了個眼色。這種事,她留不好,不留也不好,還是讓他們一家協商吧!
柳汀蘭秒懂,連忙跟父親求救:“爹,您最疼女兒,就讓女兒在這裡住一陣子吧!”
柳先生正跟莫清澤聊天,聽了女兒的話,便對柳母道:“她不肯走,就讓她住兩天,後天就讓老範過來接她回去。”
丈夫都發了話,柳母自然不好反對,她瞪了一臉竊喜的女兒一眼,到底沒說什麼。
雖然只能住兩天讓柳汀蘭有些失望,但是她知道父親的脾氣,說出的話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能留兩天她也知足了。
臨走前,柳先生認真的對莫清澤道:“子瑜,之前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一下,若是想清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莫清澤感激地拱拱手,“多謝迦南兄,子瑜定當認真考慮。”
柳先生點點頭,朝莫清澤拱了拱手,便攜着妻子上了馬車,在莫家諸人的目光中漸漸遠去。
待馬車看不到了,莫顏好奇的問道:“爹,柳先生讓您考慮什麼事啊?”
莫清澤收回視線,臉上顯露出激動之色:“迦南兄鼓勵爹去書院求學,參加明年的鄉試。”
“真的嗎?太好了!”莫顏高興地說道:“我也記掛着這事呢,只是家裡事多,一直沒有來得及跟您說,現在柳先生也鼓勵您繼續求學,想必對爹您很看好。爹,您要是還想繼續讀書,可別錯過這個機會呀!”
沒想到女兒也極力支持,原本就有些意動的莫清澤愈發動心了,只是他作爲一家之主,要是去書院求學,家裡就沒人照顧了。
聽完父親的顧慮,莫顏無奈道:“家裡的事不是還有李爺爺嗎?馨兒臻兒我也會照顧好的,您就放心吧!”
一旁的李忠也勸道:“我這把老骨頭還動得,地裡跟果園的事也不難,會安排好的,你就不用操心。”
馨兒跟臻兒也連忙說道:“爹,你就放心吧,我們都會乖乖的,等爹考中舉人。”
得到了家人的全力支持,莫清澤感動的同時也放下了心裡的那點顧慮,答應過兩天就去城裡找柳先生。
沒有了爹孃的管束,柳汀蘭就像是脫繮的野馬,拉着莫顏就漫山遍野的到處跑,她自己精力旺盛,卻把莫顏折騰了個半死。
“顏顏,你家的果園真大,等以後開花了肯定很漂亮,我一定要過來看看。”
柳汀蘭站在果園的最高處,整個果園盡收眼底。她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果園,這麼多種稀有的果樹。
莫顏抹了一把汗,看着已經長滿樹葉的果苗笑道:“這些果樹明年春天就會開花,到時候我告訴你。”
一般第二年果樹就會開花,但極少會結果,即使結果,也不是什麼好果子。雖然有靈泉水,結出的果子會很好,但是果樹還沒有長好就結果,會影響果樹的生長的發育。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柳汀蘭笑呵呵的應下。
兩人逛了一陣,又去了佟大娘家,打算問問果苗的情況。
佟大爺正坐在屋裡編竹筐,看到小東家,連忙要站起來。
“佟大爺,您快坐下,又不是外人,這麼客氣做什麼。”
莫顏連忙制止,佟大爺身子不好,腿腳沒什麼力氣,這麼站起來很容易摔倒。
佟大爺知道自己的情況,也沒有堅持,只讓莫顏兩個隨便坐。
莫顏坐在小馬紮上,沒有看到佟大娘跟小清,便問道:“佟大娘跟小清呢?”
佟大爺一邊低頭編竹筐一邊答道:“另一座果園長了些雜草,娘倆除草去了。”
莫顏點了點頭,“雜草很多嗎?佟大娘要是忙不過來,我找人來幫忙,小清還小,別把他累着了。”
這幾天家裡忙,倒是沒有時間去另一座山看看。
佟大爺衝她感激地笑了笑:“不多,就是前幾天下了雨,長了幾叢,他們娘倆忙得過來。”
莫顏聞言,便不再說什麼,見佟大爺編的竹筐十分細密紮實,好奇的問道:“佟大爺,這一個筐能賣多少錢?”
“一個能賣四五個大錢呢!”佟大爺笑的異常滿足。
柳汀蘭接着問:“那您一天能編幾個呀?”
佟大爺不認識柳汀蘭,見她衣着不普通,有些拘束的答道:“回小姐的話,一天能編兩個。”
柳汀蘭掰着指頭算了算,發現忙活一天才賺十文錢,一個月下來,也就兩三百文,還不夠她買一盒香膏的錢。
“這麼好的竹筐您爲什麼不賣貴一點?”
佟大爺瞪大了眼:“能賣四五文錢已經很好了,再貴就沒有人要了。”
莊戶人家誰不會編個筐,會買筐的也是那些商家用來裝貨。莊戶人家無事編筐賣很尋常,賣的人多了,不值錢,他編的能賣四五文錢,還是因爲編的筐結實耐用。
柳汀蘭不知道這個,只覺得佟大爺掙點銀子好艱難。想到自己每月花在衣裳首飾上的銀子不下十兩,縱然她爹每月有不少俸銀,家裡的鋪面也有一些進項,可現在看着,委實鋪張了。
過了沒多久,佟大娘就扛着鋤頭,帶着孫子小清回來了。
莫顏問起果苗的情況,佟大娘說的很詳細。現在已經到了八月,不是果苗長蟲的高發期,平時除除草,澆澆水就可以。
好些果苗的習性,佟大娘也漸漸摸索出了門路,也對莫顏交代的一清二楚。
莫顏滿意的點頭,心裡也暗暗高興找到了佟大娘這樣的人才,爲她省了好多事。
從佟大娘家出來,已是到了傍晚。下山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從山裡回來的小花。
小花脾氣不好,今天家裡人多,爲防有不懂事的小孩惹毛它被傷到,莫顏一大早就把它趕去了山裡。
小花一看到她,連忙衝了過來,大嘴一張,竟然吐出了毛茸茸的一團。
才巴掌大的小毛團看起來很弱小,此時在地上慢慢地蠕動着,發出微弱的叫聲。
莫顏連忙把小團抱起來,一看之下,怒瞪着小花:“你怎麼把人家的貓崽偷回來了?”
不,不對,山裡怎麼會有貓崽?可小傢伙長得跟小貓一模一樣,難道是野貓崽?
小花翻了個白眼,嘴裡嗚嗚叫着,笨顏顏,不是貓崽,是虎崽,是虎崽!
莫顏哪裡知道它在說什麼,小心翼翼地抱着小貓崽,見它眼睛都沒睜開,瞪着小花道:“它纔剛出生呢,沒奶吃養不活,你趕緊把它送回去。”
要是以前,小花肯定乖乖的送回去,可這次它像是沒聽見似的,撒開腳丫子一溜煙的衝下了山,氣得莫顏直跺腳。
“顏顏,這貓崽這麼可愛,你就養着唄!”柳汀蘭高興地摸了摸小貓軟軟的毛髮,“說不定是小花太孤單了,就給自己找了個伴。”
那傢伙會孤單?
莫顏翻了個白眼,看着懷裡拱來拱去找奶吃的小毛團,心也變得軟軟乎乎,把它丟在這裡,幾乎沒有活下去的可能,現在只能暫時抱回家了。
只是小貓崽太小了,沒辦法吃東西。看它餓的咪咪叫,莫顏也急的不行,捏着小花的耳朵讓它送回去。
可是這次小花鐵了心,就是趴在窩裡不動彈,被莫顏催急了,就拿屁股對着她。
莫顏氣得牙癢癢,最後還是在臻兒的提醒下,想到讓小傢伙吸大黃牛的奶。
小牛還沒有斷奶,大黃牛最近又吃的好喝的好,奶水很充足。
莫顏把小貓崽的嘴巴湊到大黃牛的奶頭旁,聞到奶香味的小貓崽張嘴就叼住了,急急地喝了起來。
大黃牛很溫順,加上莫顏每天兌靈泉水給它喝,它也認識,便允許了她的舉動,乖乖的站着不動。
小貓崽飽餐了一頓,小小軟軟的身子就團成一團,窩在莫顏的懷裡美美的睡了過去。
小傢伙很可愛,贏得了一家人的喜愛,莫顏甚至動了收養的心思。可小傢伙是被小花偷回來的,它的媽媽說不定漫山遍野的找它呢,她不能這麼自私,哪怕對方只是只野貓。
奈何小花堅決不肯送貓崽回去,被莫顏吵煩了,乾脆溜進了山裡,不回來了。
看着這一人一狗鬥法,柳汀蘭樂不可支,都不想回去了。只是兩天時間已經過去,下午她爹就會派車過來接她,她要是不走,下次決計沒有機會再來。
“沒事,你爹能答應第一次,就能答應第二次。等你下次再來,我帶你進山逛逛!”莫顏安慰着好友。
柳汀蘭抱着她的胳膊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要是我來不了,你可要去城裡看我。”
莫顏點點頭道:“要是我爹去了你爹所在的長山書院求學,我肯定要經常進城探望,這樣咱們見面的機會就多了。”
莫清澤一大早就帶着禮物去了長山書院,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結果怎麼樣,莫顏雖然對父親有信心,但是長山書院不同於一般書院,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擔心。
長山書院雖說是私學,卻有著名的大儒坐鎮,是以在幾大私學中最爲出名。每到鄉試之年,考中的舉子並不比官學少。
官學沒有門路,寒門子弟根本進不去,但是長山書院的門檻也不低,若是沒有人代爲引薦,像莫清澤這樣沒什麼才名的也很難進去。當然,即使有人舉薦,想要在長山書院站穩腳跟,還是得靠真才實學。
莫清澤頭腦聰明,不然也不會十八歲就高中秀才。後來他一直在學堂教書,也沒有忘記學習,基礎還是很紮實的,不然柳先生也不會主動爲他引薦。
吃完午飯沒多久,柳家的車伕老範就來接柳汀蘭了。
柳汀蘭抱着莫顏塞給她的吃食,依依不捨的上了馬車,再三囑咐讓莫顏要去看她後,才關上了車門。
待看不到馬車的蹤影,莫顏收回視線,把目光投向了村子裡,跟某些人的賬該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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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所在的地方竟然下了雷雨,不知道什麼原因,小區裡停電了,網絡也中斷了,剛剛雷雨聽了纔來的電,所以今天只有這麼多字,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