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很多煩惱都是自找的。這一次也不例外。人類少女姜小玲想問的，不過問我是不是真心誠意地要把她們送回去。
“那是自然的。不過你們可能要很久才能回到家。”我既是鬆了口氣，也是有點失望。因爲在內心的最深處，我感覺自己還是很受歡迎的。
“您把我們送回家，我會報答你的？”姜小玲很認真地說道。
“你怎麼報答我？”我倒是很好奇。
“我可以讓家父和哥哥付你錢。”
錢是好東西，據說在人類的王國裡，錢能買到吃的喝用的，有足夠的錢甚至能買到女人……在我想拿到錢該怎麼花的時候，姬櫻在一邊說道：“姜小玲的父親可是齊國的國君，她家很有錢的。”
很有錢是嗎？有錢就對了。我壓抑住內心的喜悅，語重心長地教育這兩個涉世未深的少女：“錢並不是人生的全部。在生命裡面，有很多比錢更重要的東西譬如愛譬如朋友譬如承諾。我之所以決定送你們回家，是因爲你們的親人愛你們，失去你們他們就活不下去。我之所以決定送你們回家，是因爲我把姬櫻視爲朋友，朋友的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義不容辭。我之所以送你們回家，是因爲我答應夏玉大叔要送你們回去，男人就應當信守承諾，就算是死也要履行諾言。”
姬櫻和姜小玲都被我的話所感動了。“暮星，想不到你還是個具有高潔情操的人！”姬櫻看到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崇拜和敬意。
“不，不。我說那麼多的，其實想表達一個意思——人類的王能給我多少錢。”
“一生富貴！”姜小玲的話很是簡潔有力，不愧是一國的公主，說的話就是不一樣。
“我想姜小姐一定受過良好的教育。”想到以後半生的幸福生活，一陣陣喜悅涌上心頭，所以跟少女們多聊了兩句。
“小時候讀過一些書。”這公主異常謙遜。而姬櫻給出的則是另外一種說法：“小玲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是了，小玲還會寫詩呢。”
多才多藝是好事，會寫詩那更是了不起。只是這荒郊野嶺，危機四伏的地方，這些東西可用不上。“小玲，你會做飯嗎？”
“不會。”姜小玲回答道。果然是不會的，話說主公也不會親自下廚。
“那你會分辨可以食用的果實嗎？”
“不會。”
“你會戰鬥嗎？”
齊國的公主還是搖頭。我真想大吼一聲，你什麼都不會要你何用！不過還是忍住了，我臉上依然保持着溫和的微笑。畢竟是公主嘛，畢竟是美麗的少女嘛，什麼都不會也是可以原諒的。話說回來，姬櫻似乎也是什麼都不會。
“美麗的公主，我願以我的劍保護你不受到傷害。希望你能用金錢回報我的忠誠。”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近衛了。”齊國的公主找回了作爲王族的驕傲……只是，她搞錯了場合。
“不，我的公主。你跟其他人一樣，都要聽我的。我保護你也保護其他的所有人。這裡不是齊國，這裡是半獸人的領地。在這裡，不管你是公主也好，是賤民也好，你們是平等的。”我神色鄭重地跟這公主說道。我不想因爲人類貴族愚蠢的驕傲而導致我們這一行人死於非命。
“我們怎麼會這些平民一樣呢？我們可是世界中心的貴族。”姬櫻還沒放下她的驕傲。
“姬櫻，把世界中心的貴族那一套放下吧。”我特地大聲地說道，好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到。“在死亡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現在我們的生命受到威脅，北方的部落的殺手正在追殺我們。我願意保護你們，對你們一視同仁，沒有人會被特殊照顧，也沒有人會被放棄！”
二十多個人類少年，有一部分看着我，有一部分則低着頭，但我知道他們都在聽着。“那些殺手追殺的是你們，來自南方的人類，他們會把你們抓回去，活生生地剝掉皮獻給他們的神，或者當奴隸給他們發泄給他們幹苦力。我是願意拯救你們的，但我只有一個人，我不能保證能把你們所有人都帶回去。所以……”
“我們該怎麼做？”姬櫻的眼神顯得驚慌無助。
“你們必須拯救你們自己。記住，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能活下來，能回去。首先，人類的貴族們，放下你們的優越感。我並不指望你們的父母能給我錢，以爲你們很可能會死在路上。小玲，這點對你也一樣。”
“第二，你們必須團結起來。現在開始，你們要聚在一起！”我命令那些人類的男孩子跟女孩子坐到一塊去。雖然他們不怎麼願意，但最後在狼人瑟雷的威嚇下還是坐在一起了。
“第三，爲你們自己的小命戰鬥吧。人類的熊孩子請記住，就算你們全死光了，對我也沒有絲毫損失。所以不要指望我爲你們做太多的事。”
寂靜，寂靜。把殘酷的現實告訴這些人類以後，他們大都低下頭沉默。在只有鳥鳴的樹林裡，還有一種聲音——啜泣聲，有些女孩子忍不住哭了起來，但有不敢放聲的哭，所以產生這種壓抑的聲響。
“暮星，你說得太過分了！姬櫻討厭你！”姬櫻一副氣鼓鼓的生氣摸樣。
“我只是告訴他們現實。他們中的一些還以爲自己在郊遊呢。”這一次我沒有服軟。我是我在他們心中失去了威信，他們不聽我的話，以後幾個月漫長的旅途就不用走了。
“暮星，我不喜歡這些人類，他們軟弱驕傲無能。我真希望他們被羌戎的人抓回去。那樣的話，你就可以留在我們的部落了。”瑟雷說話毫不避忌。
我正想說人類也有很多優點，可就在我在想人類到底有什麼優點的時候，變故發生了。有一個人在坐着的人羣中站了起來，這是一個不再保持沉默的人類。具體來說他是個少年，才十四五歲的摸樣，身體還沒長成，加上以前受人販子虐待，看起來很是瘦弱。他的臉上還有幾道被皮鞭抽打留下的傷痕。
“我要你收回對人類侮辱的話。”瘦弱的少年挺起胸膛，用敵視的眼光直視着瑟雷。
“我從不收回自己說過的話。”
“那好，我們決鬥吧！我要用鮮血洗出你的侮辱！”少年的性格也是剛烈，爲了一句話就對狼人瑟雷提出決鬥。我大概能知道他臉上的上是怎麼來的了，應該是他頂撞人販子然後被打了。
我阻止不了瑟雷，因爲按狼人的傳統，對別人挑釁是不能退縮的。
“我接受你的挑戰，人類！”瑟雷咧開嘴，露出一個殘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