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看了看狐狸精,嘆了口氣,說道:“我一直以爲,我老婆很強勢,佔有慾很強,所以才移情別戀,喜歡上了你。可是等你把我推下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你雖然看似柔弱,但是比我老婆還喜歡控制別人。”
狐狸精臉上露出慘淡的表情來:“吳郎,你覺得這是控制?”
吳郎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狐狸精不斷地流出眼淚來,嘴裡面一直小聲的嘟囔着:“我分明是因爲愛你啊,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怨我。”
吳郎轉過身,向李姐說道:“總之,這一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了,你要怎麼樣都行。”
李姐摸了摸懷裡的罈子,幽幽的說道:“原來你回心轉意,並不是想起來我的好。只是貨比三家之後,覺得論起物美價廉來,還是我這裡划算一些。所以又來吃回頭草。是嗎?”
吳郎有些激動:“你怎麼這麼說呢?”
李姐嘆了口氣:“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我擁有你的時候,整天對你發脾氣。你被狐狸精迷惑的時候,我對她恨之入骨,卻又千方百計的說服自己,你只是被騙了,很快就會回心轉意。等你終於回心轉意了,我卻又覺得,你根本沒有被迷惑,自始至終,你的腦袋清楚得很。哎,你像是一個商人一樣,在愛情上面,精打細算。”
李姐撫摸着罈子,說道:“今天你哪怕說一句我對你的好處。哪怕是你病了,我守在牀前給你蓋被子的小事,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你到最後也沒說。”
她擡起頭來,看了看呂先生:“我寧願你沒有讓我的丈夫現身。他不出來,我總覺得他是活着的。等他出來了,我卻又覺得他死了。”
吳郎似乎想要走過去,抱住李姐安慰一番。然而卻又不敢。
李姐拉開抽屜,取出一朵白花來,戴在胸前了。
我心想:這大概算是承認她的丈夫已經死了吧。如果她來找我們的時候就戴着這朵花,我們也就不會以爲她的丈夫還活着了。
李姐那出手機,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幫我通知親友,明天下葬。”
呂先生看了看狐狸精,乾笑一聲,說道:“你現在如願以償了。李姐同意把人下葬,你們兩個可以做鬼夫妻了。”
狐狸精含着淚問道:“吳郎,你願意嗎?”
吳郎看了看李姐,然後一臉歉意的向狐狸精搖了搖頭。
狐狸精放聲大哭,我感覺周圍瞬間陰氣大盛。我心中一凜:小鬼受到刺激,怨氣大漲,很可能變成厲鬼。
我抓起薛倩手中的大刀,謹慎的堤防着。然而,狐狸精卻沒有害人,而是轉身跑出去了。
李姐站起身,向吳郎說道:“保重。早日投胎,祝你來世找個如意的人。”
吳郎小聲的嘟囔着:“你也……”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話,李姐就打開了房間裡面的燈。
吳郎馬上消失不見了。我看了看牆角處的那張道符,它早就熄滅了。
李姐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這裡就要準備葬禮了,靈堂、輓聯、花圈,都要掛起來,你們三位要留在這裡幫忙嗎?”
李姐說這話的時候很自然,又恢復了那種幹練的神色。好像在短短的十幾分鍾內,她就從喪夫之痛中恢復過來了。
呂先生看了看窗外,那邊已經有司機把車開回來,買回來一摞摞的紙錢。
他乾笑了一聲,說道:“我們就不打擾了,我們幾個還有點事要辦。”
李姐點了點頭:“你們先走吧。過兩天,我會再給你們一筆錢。”
呂先生笑道:“好說,好說。”
我們三個人結伴向樓下走去。實話實說,當我見到吳郎已死的時候,確實陷入了一種糾結。按照人間的規矩,他和李姐是夫妻,我們不應該拆散他們。可是他和狐狸精殉情,怎麼說也應該成全他們。我倒沒想到,最後事情會這樣解決。這三個人明明愛的死去活來,到最後居然不歡而散,各走一邊。
我問呂先生,你覺得這三個人怎麼樣?
呂先生微笑道:“我是出家人,你可別問我。”
我向薛倩說道:“你覺得呢?”
薛倩笑了笑:“三個大奇葩。一個巾幗不讓鬚眉,恨不得做武則天。一個看起來柔弱,卻綿裡藏針。一個鬼鬼祟祟,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你說他們三個怎麼樣?”
我哈哈大笑:“你總結的可真到位。”
薛倩問呂先生:“你說這男的下輩子投胎,陰間的人得給他安排個什麼樣的人生?”
呂先生說道:“陰間人的決定,我們怎麼知道?不過按照他們的處事風格,一貫的喜歡一報還一報,我猜,應該會給他戴上幾頂綠帽子。”
我和薛倩笑了一陣,然後說道:“這件事圓滿解決,也算是積了大功德。希望將來見了陰間的人,不至於太慘。”
呂先生說道:“這點功德可不夠,我們還得繼續努力。”
我和薛倩都點了點頭:“當然,當然要繼續努力。”
我們三個人說說笑笑,已經走出了別墅區。這時候,我聽見一個陰慘慘的聲音在我們身後叫道:“三位先生。”
這聲音突如其來,嚇了我一跳,我回頭一看,發現背後有一張慘白而浮腫的臉。我心中駭然,猛地向後退了兩步,隨後舉起大刀來,指着她喝到:“什麼人?”
那人嘆了口氣,說道:“是我啊。”
我仔細分辨了一下,試探着叫道:“你是狐狸精?”
她點了點頭,然後很哀怨的說道:“沒有得到吳郎,卻得了個狐狸精的虛名,真是可笑。”
呂先生問道:“你爲什麼還不走?在這裡做什麼?”
狐狸精說道:“我在等你們。我的幾個兄長被你們制住,一直動彈不得,我擔心天亮之後,陽氣太盛,他們禁受不住。”
呂先生一拍額頭,說道:“哎呦,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倒給忘了。”
我們三人一鬼急匆匆的向那邊趕去,遠遠地,看見三個人影正在圍成一圈坐着。
我說道:“呂先生,你的本事很不錯啊。這麼長時間了,那幾只小鬼居然掙脫不開。”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一物剋一物。他們正好害怕那張符咒罷了。”
等我們幾個趕到那小鬼身邊的時候。忽然愣住了。因爲我發現這裡哪有什麼小鬼?而是三個草人。用旁邊的麥秸稈紮成的,放在地上,黑乎乎的,倒把我們唬住了。
呂先生有些不甘的說道:“沒有道理啊,他們怎麼可能破解我的道符?如果這三隻鬼本領這麼高強,他們肯定能發現那杯酒有問題。”
呂先生正在分析,薛倩忽然說道:“壞了。”
我問忙問:“怎麼了?”
薛倩說道:“你們說,這三隻鬼如果逃了,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我想了想,說道:“把狐狸精救出來。”
薛倩點了點頭,說道:“我猜他們現在可能去別墅搗亂了。李姐有危險,咱們得趕快回去。”
呂先生奇怪的說道:“不對啊。如果他們要去別墅,一定會和我們相遇的。可是剛纔咱們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他們三個。”
這時候,狐狸精忽然哎呀了一聲,緊接着,她指着什麼東西,叫道:“這裡有一把劍。”
我扭頭去看那把劍。發現時用新木頭削成的。上面塗了紅色的顏料,斑斑駁駁,像是鮮血一樣。這把劍的做工很粗糙,但是特徵太明顯了,我馬上就想起來馬道士的那把桃木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