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古老爺子這麼說,不由得嘀咕了一句:“今天這是怎麼了?遇見的東西都是獨一份?只有一家裁縫鋪的小鎮,只有一戶陳姓人家的鬆城。”
我們拿到了那個地址,沒有過多耽擱,就急匆匆的出發了。
王書記直接將我們送到了火車站,跳過了繁瑣的程序,將我們送上了一班火車。
古老爺子到底還是高估我們了,即使是坐最快的火車,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到那個地方。估計古老爺子說的是小鬼們的速度吧。
這幾天,我一直沒有怎麼睡覺,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但是現在在火車上面,卻難得有了睏意。
我向呂先生說道:“我先睡一會,如果有什麼事,你們就叫我。”
我這話說出去之後卻沒有得到迴音,我仔細一看,才發現薛倩和呂先生早已經睡着了。
我嘆了口氣,把聚寶盆抱在懷裡面,沉沉的睡去了。
當初呂先生要摔了聚寶盆,我下意識的攔住了。這時候,我才明白我當時決策的英明之處。每天午夜的時候,我都感覺血脈沸騰,忍不住要滴出血來,而這滴血必須要入了聚寶盆的口中,我才能換得一日的安寧。如果當初把聚寶盆摔破了,我很可能會活生生憋死。
我想起幾天前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來,就不寒而慄,打了個冷戰。
可是等我這冷戰打完之後,我發現那種奇異的感覺真的爬到身上來了。血液在我的身上沸騰,它們像是要漲破血管,衝破皮肉,從我身上噴濺出來。
我心底裡曼又涌起渴望來:“我要喝血。喝我自己的血。不是用我的嘴,而是用聚寶盆的嘴。”
我猛地醒了過來。
我仍然坐在火車上面。但是心底裡那種感覺卻沒有褪去,反而越來越強烈了。
我看了看錶,這時候已經是午夜了。
薛倩和呂先生正坐在我對面吃泡麪,而我面前也放了一份。只可惜,我今晚恐怕沒有時間吃了。
我問呂先生:“咱們還有多久能到?”
呂先生頭也沒擡,說道:“剛纔問乘警了,怎麼也得天亮之後了。”
隨後,他像是想起什麼來似得,擡起頭來,看着我說道:“該滴血了?”
我苦笑着點了點頭。
薛倩指了指桌上的泡麪:“老趙,要不然你先吃點東西?”
我心說:“我倒是想吃,只不過我這時候兩手發抖,連叉子都握不住了。”
我把聚寶盆放在小桌上面,咬破手指,把手掌伸了進去。
我長嘆了一聲:“舒服。”
或許是我這一聲嘆得太過纏綿,惹得旁邊的乘客一直向我這邊看。
呂先生和薛倩已經見怪不怪了,端着旁邊,一邊吃,一邊觀察我。
過了一會,我把手抽了回來。在座位上坐好了。隨即,我就失去了知覺。
我的視野不再是不停晃動的火車了。而是亮着火光的山洞。
那些小鬼幸災樂禍的看着我:“老弟,怎麼樣?能逃出去了嗎?”
我笑了笑,說道:“快了,我們正在去鬆城的路上。”
這些小鬼都一個勁的冷笑,顯然對我的話不大相信。而我也懶得理他們,乾脆坐在石頭上面閉目養神。
等我再回到現實中的時候,我發現我們已經下了火車。我盤着腿坐在火車外面。周圍稀稀落落的或坐或站,有不少的旅客,正在好奇地打量我。
薛倩看見我醒了,衝我笑道:“老趙,我們兩個把你從火車上面弄下來,可是費了一番周折,有不少人懷疑你已經死了。”
我笑道:“你還是發愁怎麼把我運回去吧。如果咱們這一趟不順利,我恐怕就得真的死了。到時候你帶着個屍體,恐怕要大費周折。”
薛倩說道:“這你不用擔心,我就地找個火葬場把你燒了,然後快遞回去就行。”
我們兩個嘻嘻哈哈的商量我的身後事,而呂先生已經和出租車司機談好了價錢。我們三個人坐上車,向那個小鎮進發。在車上的時候,我狼吞虎嚥吃了幾個麪包,總算勉強填飽了肚子。
等到傍晚的時候,我們來到了那座小鎮。
司機走了,而我們在這陌生的北方小鎮瞎轉。這個小鎮比礦鎮還要寒酸,只是一個略微大一些的村子罷了。我們找了一圈,卻沒有發現所謂的裁縫鋪。
我指了指路邊的一個小賣部,說道:“咱們去問個人吧。”
小賣部很小,而且很老舊,簡直和我的雜貨鋪有一拼。我走進去之後,就聞到了一股醬油味。我看見磚砌的櫃檯後面,擺着一排貨架,而貨架上面,則放着各種小玩意。
這小賣部和我的雜貨鋪同樣破舊,可是這裡卻並不陰森。因爲有四個男人正叼着煙打牌。煙霧繚繞,吆五喝六。
我乾咳了一聲,說道:“誰是老闆?”
一個光着膀子,滿面紅光的男人扭過頭來。他一手舉着撲克牌,一手夾着煙,問我:“買東西?”
我搖了搖頭:“不買東西,想打聽個人。”
老闆淡淡的哦了一聲,然後坐回到牌桌上面去,繼續玩了起來。
我把身子靠在櫃檯上面,問道:“你們這裡有沒有裁縫?”
老闆很乾脆的回答道:“沒有。”
我們三個人都有點失望,薛倩問呂先生:“你是不是把地址搞錯了?”
呂先生把紙條掏了出來,把上面的地址唸了一遍,問道:“是這裡嗎?”
老闆說道:“沒錯,是這裡,不過沒有裁縫。”
我百無聊賴,探了探身子,拿起櫃檯後面的鏡子來照了照。這一照幾乎把我自己嚇了一跳。我看見自己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這幅樣子,根本不像是活人。
如果是陌生人見了我,肯定以爲我是在室內呆慣了,所以臉色有些蒼白。可是我自己卻明白,這種臉色很不健康。我有些悲哀的想到:“恐怕我真的要死了。”
我正在對鏡自憐的時候,一個小孩從外面跑進來了,衝老闆喊道:“爹,我餓了。”
我不經意的向小孩看了一眼,頓時就愣住了。因爲這小孩的臉色和我很像,也是蒼白的要命,沒有半點人氣。
這小孩不是城裡人,而且一身塵土,分明是在外面玩慣了的。他擁有這種臉色,是不是說明,他也命不久矣了?
我想要給老闆提個醒,可是剛剛邁出去一步,就被呂先生攔住了。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這件事咱們別插手,靜觀其變就行。”
隨後,他禮貌地向老闆說道:“打擾了。”隨即,帶着我們兩個人向外面走了。
等到了大街上,看看左右無人,我問呂先生:“剛纔那小孩怎麼回事?”
呂先生小聲的說道:“你看的沒錯,這小孩的命不長了。”
我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修道之人,降妖除魔都是本分。你爲什麼不讓我提醒小賣部老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趙莽,你雖然能看出來那小孩情況不妙,可是你卻看不出來,和老闆在一塊打牌的三個人,卻不是一般人。”
我奇道:“怎麼說?他們是道士?”
呂先生搖了搖頭:“不一定是道士,這地方遠離中原,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偏門也很正常。他們身上的陰陽二氣有點不對勁,肯定沒少和鬼神打交道。”
薛倩馬上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說,那小孩情況不妙,是這四個人乾的?”
呂先生微微搖了搖頭:“這個我可說不準,小賣部裡面的父子只是普通人。或許老闆什麼都不知道,把他們當哥們,而他們卻是暗中害人。或者是老闆發現了自己兒子不對勁,邀來這三個人做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