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臉。
渾身的戾氣。
劍眉更是未有一刻放鬆過。
服務員端上兩碗麪,不過偶然瞥了一眼傅承嘯,就被他陰沉的臉色嚇了一跳。
嬰淺這才恍然。
怪不起傅承嘯氣不順。
在自己生日的當天,還要和母親的再婚對象虛與委蛇,屬實難爲他了。
嬰淺猶豫了下,從冒着熱氣的清湯麪裡,夾起贈送的荷包蛋,送到了傅承嘯的碗中。
“給你了。”
她大方的很。
雖然末了又補充了句。
“對了,我出門沒帶錢包,等下你來付賬哈。”
傅承嘯嘴角一抽。
盯着荷包蛋的眼神,仿是見到了什麼毒藥一般。
他沉默了半晌。
到底還是緩緩夾起了荷包蛋,然後狠狠一口,咬下了大半。
嬰淺下意識向後躲了躲。
總覺着傅承嘯此時的臉色,不像是在吃飯,倒比打架還要兇狠幾分。
他們都沒再開口。
傅承嘯很快吃完了面,高大的身體陷在木椅之中,瞧着頗有些不舒服。
狹小的單人桌,更容不下他那雙長腿。
即使盡可能去躲,也不免和嬰淺有所接觸。
有玫瑰香,穿過了麪湯的暖氣,闖進呼吸當中。
傅承嘯皺緊了眉。
落定在嬰淺身上的目光,變得越發陰鷙。
“你是來吃飯的,不是來收保護費的。”
嬰淺嘆了口氣,用筷子捲起麪條,慢悠悠的嚼了兩口,之後才淡淡地道:
“別擺出那種準備要殺人的臉,老闆會報警的。”
傅承嘯揚起眉。
視線掃過躲在一旁的服務員。
不小心撞見他的目光,那服務員頓時倒吸了口氣冷氣,露出一副瞧見鬼了的神情。
傅承嘯嗤笑了一聲,忽然俯身上前,逼近了嬰淺。
“所以,你真的想要,和我成爲一家人?”
“我纔不想。”
他們之間的距離,因傅承嘯的接近,變得無比曖昧。
超乎了尋常朋友之間的界限。
嬰淺擡起眼,能清楚看到他眼中的兇戾。
她這個便宜哥哥,脾氣可是相當的不好惹。
“那你是什麼意思?”
看嬰淺還能一臉若無其事的吃着面,傅承嘯終於按捺不住。
他一手掐了嬰淺的下頜,迫使她擡起頭,和他四目相對。
傅承嘯沒用多少力氣。
但即使如此。
也不是嬰淺能夠抗拒。
他們離的更近了。
呼吸在一瞬間,便熱烈的交纏在了一起。
以旁人的視角來看,怕不是已經涉及到了十八禁。
但嬰淺和傅承嘯都嗅得到。
浮蕩在他們之間,那濃重的火藥味。
“我的妹妹,你最好乖一點,別惹我。”
薄脣挑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傅承嘯的指尖,緩緩蹭過嬰淺的下頜,離口的嗓音低沉,卻又帶着絲毫不掩的威脅之意。
“你還真是個...”
嬰淺眯着眼。
竟也跟着笑了。
她側過頭,如撒嬌一般的,將面頰貼上了傅承嘯的手指,而後輕着嗓子道:
“吃不着糖,就鬧事的三歲小孩啊。”
傅承嘯一愣。
不等他反應過來。
嬰淺已經晃着小腿,向着他的膝蓋處,用力踹了下去!
她其實很客氣了。
沒有向着更脆弱的地方招呼。
不然以嬰淺現在蹬着的高跟鞋,怕不是要斷了傅家的下一代。
傅承嘯吃痛。
手指的力道下意識鬆了些。
嬰淺趁機拍掉他的手,施施然的起了身,道:
“關於我們兩家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在我聯繫你之前,給我安分一點,大少爺。”
她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傅承嘯。
見他滿面怒色,笑着轉身就走。
臨出門前,嬰淺還不忘留下一句:
“記得付錢,不然等一會兒,我就要以繼妹的名義,去局子裡面接你了。”
“你這女人...”
傅承嘯咬緊了牙關。
他正想追出去,可卻被面館的服務員,一臉戰戰兢兢的攔住了路。
“先..先生,那個面..面的錢...”
不過是摸錢包的功夫,傅承嘯再擡起頭時,視線當中,已經沒有了嬰淺的影子。
“靠!”
他忍不住罵了一聲髒話,
正巧被面館的服務員聽到,更是嚇得打了個哆嗦。
十五釐米的細高跟鞋踩在腳下,走起路來,實在是辛苦的很。
嬰淺才過了一條街,腳已經疼的厲害,連一步都邁不出去。
她吸着冷氣,毫不猶豫脫下高跟鞋,拎在手裡,左右張望着,想要找個出租車。
然這麪館,實在是偏僻的很。
也不知是傅承嘯從哪裡得知的位置。
視線所及之處,莫說是出租車,連個鬼影都沒有。
眼看着天都黑的差不多。
嬰淺摸出手機,點了兩下屏幕,卻也是毫無反應。
她昨個睡的太沉。
好像忘記給手機充電了。
都已經到了現代,居然還能落個叫天天不應的下場。
嬰淺一臉離了大譜的神情。
“傅承嘯那個兔崽子....”
低罵了一聲,她正想要光着腳,走到另一條街去。
但嬰淺才一起身,就見不遠處,迎面走來一羣晃晃蕩蕩的年輕男人。
他們手裡拎着酒瓶,隔了老遠,都能嗅到濃重的酒臭味。
嘻嘻哈哈的笑聲傳入耳中。
嬰淺全不理會。
繼續拎着她的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走着路。
“艹!老大,這裡居然有個妞!”
“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和男朋友吵架了吧?管他的呢,你去搭個話!”
“可看她的打扮,好像不太一般啊...”
無數眼光落在嬰淺的身上。
帶着明晃晃的打量,以及毫不掩飾的貪婪。
他們哪裡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又一身的名牌。
怎看都不像出身在尋常人家。
指不定就是哪個豪門裡的大小姐。
領頭的寸頭男,盯着嬰淺,連眼睛都有些發直。
視線從她美豔的臉,一路向來,來來回回掃動了半天。
穿着禮服,都能這般前凸後翹。
這要是一絲不掛...
寸頭男用力嚥了口唾沫。
他和身邊的人交換了個眼神,又左右瞥了一圈。
四下無人。
一片寂靜。
可真是個好時候。
寸頭男再次看了一眼同伴,彼此都清晰的,看到了對方眼中沸起的慾望。
眼看着嬰淺要離去。
寸頭男側身邁了半步,故意擋在她的身前。
嬰淺也沒在意,也跟着讓開了位置,想從另一邊離去。
但寸頭男竟又一次追了過去。
將嬰淺前行的路,阻了個嚴嚴實實。
都如此明顯了。
嬰淺哪還能看不出來。
她緩緩擡起頭,視線定在寸頭男的臉上,面無表情地問:
“敢找你爹的茬,你們做好去投胎的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