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凌的,你最好現在就開始祈禱本王的王妃會安然無恙,不然——煎炸油燜剝皮割筋,想要怎麼死,自己選。”
帝燁冥斜睨了一眼凌尚,凌尚從他的眼中彷彿能看見血紅色的死亡之輪正在慢慢轉動,險些一個手滑直接摔下樹幹。
“是是是,我我我這就,祈,祈禱。”
凌尚感覺自己已經變成了無脊椎動物,整個人都被嚇到軟趴趴的了,若不是他的兩腿叉在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上,他怕是會順着樹枝就直接出溜下去餵了狼了。
而其他人也在顫抖着雙脣爲自己默默祈禱,祈禱着救他們的人快點兒來,祈禱着自己所在的這棵樹足夠結實,可以支撐的更久……
此時,巫河森林的入口處,皇上皇后,衆大臣們都在那裡等待着。
每個人的桌前都放滿了琳琅滿目的食物還有一壺美酒,他們各自的侍從還在爲他們剝着水果皮,好不愜意。
突然間,不知道是誰指着天空驚呼了一聲。
“快看快看,是七彩之光,七彩之光出現了,今年的天選之子已經拿到神諭令了!”
衆人紛紛擡頭望去,果真看見了一道七種顏色不同的光芒混合在一起,直射蒼穹。
帝陽“噌”一下站起身來,看着那道光,心裡激動不已。
今年的天選之子,不用想,肯定就是他最爲器重的兒子,帝燁丞啊!
一時間,轟然一片,議論紛紛。
“喂喂喂,你們說今年的天選之子會是誰啊?”
“那還用說嗎,除了邪王殿下,還能有誰?”
“依老夫看,未必,還有可能會是太子殿下呢。”
某太子黨捋着自己的鬍鬚,一臉信心滿滿道。
坐在他旁邊的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你每年都這麼說,我也沒見你有哪次說對的時候。”
“……”
帝陽聽着那些對帝燁丞的非議,頓時臉色一沉,不過畢竟是帝王,懂得收斂自己的心思,不悅的表情很快便消失不見,變成了一抹和藹的笑,十分違心的說了一句:
“各位愛卿不要爭吵了,不管是誰都好,只要是天選之子,能夠庇佑龍嶽國泰民安的,都應該受到萬民尊敬。”
“陛下說的在理,做臣子的就應該從大局着想,而不能出於對某個人的偏袒,反正本宮就覺得,今年的天選之子很有可能是本宮的丞兒。”
魏伊人十分得意的翹着自己的小拇指,金色的指甲套上鑲嵌的幾顆綠寶石在閃着盈盈的光芒,十分耀眼。
衆人不禁一陣汗顏,這沒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皇后這是在偏袒太子,還真當他們瞎了眼啊。
帝陽亦對魏伊人那自相矛盾,前一秒擡起了自己的手,後一秒就主動把自己的臉湊過去啪啪自己扇嘴巴的行爲很是無語。
不過畢竟是他的皇后,就算有什麼不滿也當然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親口說出來。
然而就在帝陽想要無語扶額的時候,一道紅色的光芒突然從前方一片銀裝素裹之中竄上了天,“嘭——”一聲,炸出了一朵紅色的花。
“是信號彈,好像是從藏匿神諭令的地方發出來的。”
“是嗎,你沒看錯吧?”
“不可能看錯的,我眼睛好使得很。”
有經驗的大臣們一眼就看出來了,因爲每年藏匿神諭令的地方都是在那一塊,雖然不是固定的,但是脫離不了那一方圓便是了。
衆人剛剛還浮躁的心,在這瞬間提了起來,內心止不住的在想,該不會是天選之子出事了吧?
帝陽立即下令派兩個小隊的救援兵趕去救援,兩個小隊的侍衛整裝待發,向着巫河森林出動。
站在一旁的秋霞,雙手忍不住緊緊的握在了一起,都快要握出了冷汗。
發覺秋霞好像在顫抖,安年轉過身去,關切道:“很冷嗎,要不要我把我的衣服借給你穿?”
秋霞卻搖了搖頭,“不,不是,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是在擔心,是王妃遇到了危險拉響的信號彈吧。”
“哎?”秋霞感到有些錯愕的擡起頭,安年說的正和她心裡想的一模一樣,“你怎麼知道?”
幾分溫柔撫上了安年的雙眼,他的手臂搭在了秋霞的頭上,往下用力一壓,將秋霞的頭按在了他的胸口上,“因爲,你白癡啊,不過你不用擔心,王爺會護王妃周全的。”
少年迎着逆光,眉眼清秀,此時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輝,勾勒出他柔和的輪廓。
被他壓在心上的少女微闔着眼眸,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在一下,又一下的撞擊着她的耳膜。
而他們身後的墨染…。
頓時,一記暴擊!
他想要回家找麻麻!
“嗚嗚嗚,小殿下,你看看他們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負人呢嗎這不是。”
墨染走到了帝燁寒的面前,哭喪着一張臉,求!安!慰!
小六爺,白眼。
“誰讓你這麼沒有眼力見,怪本皇子咯。”
墨染:沒人疼沒人愛,我是地裡的小白菜(╥╯﹏╰╥)?
而另一邊的洛傾音,隱去了自己身上的氣息,很順利的遠離了羣狼,並沒有被它們所發現,安穩落地。
“這裡應該就是那羣狼的狼窩了吧。”
洛傾音望着那漆黑一片的山洞,從懷中拿出兩瓶藥來,將其中的一瓶藥粉塗在了自己的手上。
這兩瓶藥,一瓶是可以解毒的解毒丸,可以解毒也可以預防中毒。
因爲洛傾音是第一次進這個洞口,還不清楚裡面會不會有什麼毒氣,所以服下一顆以防萬一。
而第二瓶,是從一種在夜間可以發出光亮的花中提煉出來的成分,塗在手上,可以用來照明。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洛傾音剛走進去不遠,便在突然之間看見了一雙綠色的眼睛,在對着她,冒着光亮。
“這是——”
一個巨大的黑影將洛傾音籠罩,洛傾音舉起了手,用白色的光芒將那黑影擊散。
黑影褪去之後,只見一隻體型略爲羸弱的雪靈狼朝她走來,眼裡盡是敵意。
洛傾音幾乎是出於下意識的想到了,這頭狼是一隻母狼,並且還很有可能是那隻狼王的配偶!
她想這頭母狼大概是把她當做侵略它們領地的壞人了吧。
“我不是壞人,你們夥伴們攻擊了我的朋友,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們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洛傾音一通比手畫腳,嘴角還帶着善意的笑,都說雪靈狼十分通靈性,她雖然不指望着一直狼能聽懂她說的什麼話,但是隻要能夠了解她的大概意思就行了。
果然,母狼漸漸停了下來,一下子便從帶着敵意變成了帶着警戒。
而洛傾音趁機將這個山洞環望了一週,終於發現了異樣。
在一塊大石頭旁,有一隻雪白的毛髮被鮮血所染紅了的小狼崽子,此時正緊緊閉着雙眼,奄奄一息。
洛傾音頓時恍然大悟。
如果她猜得沒有錯的話,這頭小狼崽子應該就是狼王的孩子,而那塊石頭就是凌尚丟進山洞的那一塊,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塊石頭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小狼。
如果這個猜想正確的話,那也難怪狼王會如此憤怒,緊追着凌尚不放了。
畢竟要是你的孩子被人無緣無故的揍了一頓,還揍成了重傷,當父母的肯定會一種想要找上門來噼裡啪啦踹回去的衝動。
不管是其他什麼動物或者是人類,都一樣。
只不過人所使用的方法可能會文雅一些罷了。
洛傾音盯着小狼看的動作,讓母狼剛剛好不容易纔消失的敵意瞬間又重新升起。
“嗷嗚——”一聲狼嚎,母狼惡狠狠的露出了自己的狼牙,直接衝着洛傾音撲身而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而就在即將接觸到洛傾音的那一刻,洛傾音素手一揚,空中泛起無色的粉末,盡數籠在了母狼的身上。
母狼全部的動作都在那一刻停歇,直接摔到了地上,蹭出去好遠。
行動,已經不能夠再受到自己的控制,母狼漸漸闔上了眼,不再有任何的動作,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十分沉靜。
洛傾音看了一眼它那十分鋒利的狼爪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下手快,不然就這一爪子下去,她不想毀容都難。
洛傾音走近小狼的身邊,發現它的氣息十分微弱,而且是頭部受到了重創,再拖下去,怕是會狼命不保。
她該慶幸她來得還算不晚。
“那個凌尚可真會惹事的,自己一個人,拖累了一羣人。”
感慨了一句之後,洛傾音蹲下身子,將自己隨身帶的藥都拿了出來。
雖然不知道這些藥對動物管不管用,藥效能發揮到哪種程度,但怎麼說也終究應該試一試。
她現在只是希望,在治好小狼之前,那頭中了她迷藥的母狼不會醒來,不然她可就有大麻煩了。
然而洞外,母狼的那聲狼嚎驚動了羣狼。
狼王露出了兇惡的目光,奮不顧身的往洞口的方向跑去,其餘的幾頭狼也緊跟其後。
羣狼離開了,掛在樹上的衆人幾乎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兒裡的心也跟着落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呼——終於走了,可嚇死老子了。”
“切,瞧你這慫樣,不夠給你們家丟人的。”
“擦,剛剛被你尿溼了的褲子現在又幹了是不是?”
而同樣看見羣狼離開了的帝燁冥眉宇間盡是化不開的冰冷,一把拎起癱死在樹上的凌尚,丟下了一句話:
“不想死的,就在這裡等待救援,他們馬上就能來。”
話落,瞬間消失不見,就連一道略影都沒有捕捉到,剩下的幾個人還以爲是自己花了眼睛呢。
帝燁冥一手拎着凌尚,動作十分迅猛,甚至很快的就看見了前面羣狼的影子。
他緊鎖着眉頭,眉宇間盡化不開的冰冷。
洛傾音,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只是凌尚就有點慘了,這速度差點兒他就吐了,屁股時不時的捱了一下地面,摩擦生熱,屁股一陣火燒火燎的,都蹭出來了火星子。
“王,王爺,慢,慢點點跑,我——嘔!”
“呵。”
向來潔癖嚴重的帝燁冥脣角泛起一抹冷笑,將手臂奮力一揮——
那是凌尚有生以來第一次體驗到,飛行的滋味。
洞內的洛傾音早就已經聽到了異樣的聲音,不過幸好她已經把小狼的傷口給處理好了。
她動作麻利的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來一塊長布條,包紮在了小狼的頭上,露出了它兩隻可愛的小耳朵。
小狼真的是好小一隻,就跟小時候的二哈似的,只是毛色不同罷了。
狼王一躍入洞中,對着洛傾音的背部,狼爪蓄勢待發。
帝燁冥瞳孔一縮,內力遊走在體內,將圍在自己周身的狼硬生生的給震散。
洛傾音怕狼王誤傷小狼,便將她放在了洞中的一個角落裡,雙腳點地飛身而起,卻在高度正好躍過了狼王的那一瞬間,腰間一緊。
帝燁冥雙手環住洛傾音的腰,躲開了狼王的攻擊,兩人卻呈直線極速下墜。
帝燁冥一心想要讓自己當墊背,洛傾音暗罵了他一身笨蛋,迅速點上了他的穴道,讓他不能反抗。
洛傾音一個用力,兩人便在半空中交換了位置。
“不要——”
“嘭!”
平平的地面,就這樣被砸出來了一個坑。
“音音你沒事吧,你幹什麼把我換上來啊!”
帝燁冥紅了眼,心上似乎被什麼人給挖空了一塊,痛到不能呼吸,他幾近咆哮,就連狼王都被他所散發的氣勢給震到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
“唔,你兇我。”
洛傾音,委屈。
帝燁冥頓時手足無措。
“我我我,沒有。”
“沒有那你結巴什麼,分明就是有!”
“有有有,我錯了,以後再也不兇你了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略——”
好一口錯不及防的狗糧,驚呆了一羣狼……
“你怎麼樣了,沒事吧,受沒受傷,我看看。”
帝燁冥的眼裡滿是掩蓋不住的關切,十分擔心的開口道。
爲了不讓帝燁冥擔心,洛傾音的語氣故作輕快,“沒事,我這皮糙肉厚的,禁得住。”
“你確定?”
帝燁冥顯然半信半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還要承受着他一個人的重量,怎麼會沒事?
“確定啊,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嗎?”
洛傾音從地上起身,爲了表示她很好,還特地在地上蹦躂了兩下。
帝燁冥的目光也開始變得柔和,薄脣微啓,呼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心來。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洛傾音是之前服下了暫時麻痹神經的藥物,所以現在才感覺不到疼痛,只不過等藥效一過,她可能就要悲劇了。
麻痹了神經,不代表着她的身體沒有受到重創。
“哦對了,小狼崽兒。”
洛傾音突然想到了什麼,輕輕扭動手指戒指上的玉珠,帶動金蠶蛹絲線,準確無誤的將小狼崽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並且又極速將一根金蠶蛹絲線的尖端刺入了母狼的身體裡,解了它中的迷藥。
不明所以的狼王還以爲洛傾音不懷好意,想要對它的孩子做什麼,剛想要對洛傾音繼續展開攻擊,卻還沒等它動身的時候,小狼睜開了雙眼,水靈靈的大眼睛閃着微波點點,煞是可愛。
“去吧,找你的父親去。”
洛傾音俏皮一笑,有點捨不得鬆手了,因爲這個小傢伙真的是太可愛了,可愛到她想蹂躪它一番。
不過她深呼了一口氣,告訴她自己,小傢伙走了沒關係,王府裡還有小不點呢是不是!
“去吧。”
狼王的氣勢驟降,一顆父愛如山的心在一瞬間爆棚,在等待着它孩子回到它的身邊。
然而,小狼崽穩住了身形,邁開了自己短粗的四肢,一步,兩步,回頭,幽幽的望了一眼洛傾音,“嗷嗚”一聲直接一頭扎進了洛傾音的懷中,伸出舌頭舔着洛傾音的臉,還時不時的還發出喜悅的聲音。
狼王,有點懵。
和想象中的有點兒不太一樣是怎麼肥似?
帝燁冥的臉色“唰”的一黑,直接把小狼崽子從洛傾音的身上給提了起來。
好傢伙,他媳婦的臉他還沒這麼“親”過呢,真是——過分!
於是乎,小狼崽子和帝燁冥,四目相對,迸發出了噼裡啪啦的火花。
洛傾音:“……”
我了個草,什麼情況,這倆人,啊呸,難道這一人一狼看對眼了,還迸發出了愛情的小花花?
狼王:“……”
哦,這一定不是它的親兒子,假的吧!
終於,帝燁冥將小狼拎到了狼王的面前道,“記得看好你兒子。”
話音剛落,一股濃濃的火藥味蔓延至整個洞穴。
小狼崽傲嬌的轉過頭去,結果又在這一邊看見了它的父親,索性又滿臉嫌棄的轉了回去。
狼王心裡這個苦啊……
這個時候,母狼也清醒了過來,看着它活蹦亂跳的兒子,又望了一眼洛傾音,好像頓時明白了什麼。
一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小狼一臉驚喜,“噠噠噠”的跑進了母狼的懷抱。
狼王一臉憂鬱,剛想教訓一下這個嫌棄他到不要不要的自家兒子,以此來重振“父風”,結果母狼瞪了它一眼,秒慫。
洛傾音忍不住笑了一聲,別看狼王剛剛追擊它們的時候率領羣狼霸氣側漏,敢情是個妻奴啊~
“哎,你過來下。”
洛傾音衝着帝燁冥勾了勾手指,故作一臉神秘狀。
“怎麼了?”
帝燁冥站在洛傾音的身側,側目問道。
洛傾音嘴角一勾,擡起腳尖,對着帝燁冥的側臉,吧唧波~
感受着這一掃而過的柔軟,“咕咚”一聲,三爺喉結滾動,白皙的臉上瞬間泛出幾抹淡淡的紅暈。
洛傾音轉過身去,輕哼了一聲,心裡閃過一絲小雀躍。
而這發自內心的喜悅,怎麼掩,也掩蓋不住。
直到洞口外的凌尚鬼哭狼嚎了一聲,帝燁冥纔想起來還有這麼一號人的存在,頓時臉色一沉,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
他徑直走向洞外,所到之處帶動着周圍的空氣,掀起一陣冷冷的風。
洛傾音,狼王,母狼和小狼崽而也跟着走出了洞外,羣狼看見了他們的王,剎那間立得筆直,雄赳赳,氣昂昂。
帝燁冥衝着凌尚的膝蓋窩便是一腳,凌尚被踢了個措手不及,直接“撲咚”一聲跪在了地上,還偏偏就這麼巧的跪在了小狼崽子的面前。
“道歉。”
帝燁冥的聲音就如同教堂裡古老的鐘聲,莊嚴且低沉。
他的語氣不冷不淡,卻能夠從無形之中透露出一種不能讓人抗拒的魄力。
而這不能,亦是不敢。
凌尚頓時心生不情願,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好歹也是個人,憑什麼叫我跟個畜生道歉,它們又聽不懂。”
然而話音剛落,只聽“嗷嗚”一聲,一片巨大的陰影在凌尚的正頭頂上略過,還未等他來得及驚叫,便直接被狼王撲倒在地。
狼王的一隻狼爪將凌尚的頭死死的壓在地上,在這光滑的地面摩擦摩擦。
一個如此龐然大物壓在自己的身上,還長着尖銳的爪子和足以將人撕扯成兩半的狼牙,凌尚想不慫都不行。
他此時連大氣都不敢呼一下,生怕讓這位祖宗吹到了,熱着了。
“狼大哥,狼大爺,我錯了,我不是故意要拿石頭砸你孩子的,您大狼有大量,就放了我這一馬吧。”
凌尚顫抖着雙腿,只聽一陣淅瀝瀝的聲音,黃色的液體流了一地。
狼王姿態高傲,連一個正眼都不給凌尚,一臉嫌棄。
緊接着,它又看了一眼帝燁冥河洛傾音,嚎叫了一聲,眼神又變得十分犀利,嚇得凌尚“媽呀”了一聲。
而那意思似乎是:人類,本王看在這兩個人的面子上,可以破例留你一條命,不過若讓本王下次碰見了你,本王必將你碎屍萬段!
留下了警告之後,它邁着高雅的步子走到了洛傾音和帝燁冥的面前,兩隻前爪臥地,垂下了它高傲的狼頭。
而母狼和其他的雪靈狼也紛紛做了和狼王相同的動作,像是在表達對於兩個人的感謝。
帝燁冥牽着洛傾音的手,兩人見狀相視一笑。
若有一天,所有的人類都能和其他動物還有大自然和諧相處的話,那該有多麼的美好啊。
道別了之後,帝燁冥與洛傾音離開了洞口,凌尚則是受着自己身上這難聞的氣味,蔫不唧的跟在了兩人身後的,百米開外。
倏地,洛傾音握着帝燁冥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全身一陣絞痛!
洛傾音臉色煞白,眼前模糊一片,連意識也開始漸漸渙散。
糟糕了,藥效已經……
幾次三番的創傷,還有最後一次爲護住帝燁冥而受到的最爲致命的重創,已經讓她的五臟六腑都跟着叫囂着疼痛。
身體再也無力支撐。
洛傾音沒了力氣,向前直直的倒去,帝燁冥見狀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便一把將他攬入懷中,卻怎麼叫都叫不醒她。
帝燁冥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洛傾音的脈搏,眸光一黯。
洛傾音分明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居然還騙他說沒有事情!
帝燁冥此時的內心是又氣又疼,封住了她的穴道,以此來減輕她的疼痛,直接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施展輕功。
驚魂未定的凌尚也跟着帝燁冥的身後一邊跑一邊追。
“殿下,你不能拋下我啊,我一個人害怕啊!”
帝燁冥額角青筋直突突,強忍住內心想要將他暴打一頓的衝動,腳下的速度更快了,身形如鬼魅,眨眼的功夫便無影無蹤。
凌尚在最後面,一邊嚎,一邊追,一邊追,一邊嚎。
很快,就在衆大臣和皇上皇后期盼的眼神中,帝燁冥懷抱着洛傾音,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帝陽和魏伊人見不是自己最親愛的兒子帝燁丞,熱切的眼神瞬間涼了下去,臉拉得也驢一樣長。
帝燁冥的出現,使得全場再度燥熱不安了起來。
“難道今年的天選之子又是邪王殿下嗎?”
“真不愧的邪王殿下啊,厲害。”
“那可說不準,你沒看太子殿下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呢嗎?這凡事都有萬一啊。”
然而,很多人都只關心今年的天選之子究竟是何人,甚至於連帝燁冥懷中昏迷不醒的洛傾音都沒有發現,僅僅只有一小部分人發現了,有些擔憂的望着他們的王爺。
“聒噪!”
帝燁冥低聲呵斥了一句,眉梢早已染上了怒意。
衆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敢言語一句,雖然他們早已見慣了帝燁冥這副宛如從剛剛從修羅煉獄中走出來的死神樣兒,但還是會止不住的害怕,忍不住去顫抖。
帝陽的臉上又增添了幾抹不悅,他感覺帝燁冥的氣勢已經快要蓋過他這個做皇帝的了!
“站住,冥兒,你這是做什麼。”
然而帝燁冥連看都沒看帝陽一眼,徑直走過,就這麼略過了他……
帝陽着實沒想到,帝燁冥都沒理他一下,他頓時感到一陣尷尬,還忙不迭的爲自己圓場子,像諸位大臣們解釋,一定是風聲太大,而他方纔的聲音太小,所以帝燁冥纔沒有聽到的。
秋霞從剛纔起有眼皮子就直跳,果然,最讓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小姐,小姐這是怎麼了啊,兩個時辰之前進森林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啊。”
秋霞和安年都相繼趕來,秋霞看着臉色慘白的洛傾音,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從臉頰滴滴答答的落下,最後彙集成了一條溪流。
安年間秋霞這副樣子忽然心痛不已,但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爲她抹去眼淚。
“哥,皇嫂怎麼了?”
帝燁寒拼命的擡起頭來問道,明明之前見她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別一個個的都擺出一副哭喪的樣子,音音她還沒死呢!”
帝燁冥皺了下眉頭,“她方纔爲了護本王,受了嚴重的內傷,安年你快點把歐陽少洵找過來,讓他快馬加鞭,我限他一炷香的功夫就到!”
“是。”
安年領命,快速着手寫信準備飛鴿傳書。
可憐的歐陽少洵,原本需要兩個時辰才能到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給快馬加鞭的縮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差屁股被顛成大餅了。
帝燁冥剛想抱着洛傾音回馬車上,卻被帝陽給叫住了。
“等等——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和朕彙報一聲,冥兒你是不是有些太不成體統了?”
帝陽擺出了一副皇帝架子,帝燁冥將洛傾音交給了秋霞,背對着帝陽,隱藏在袖口下的雙拳緊握,手臂青筋暴起,但終究還是鬆開了。
他走到帝陽的身前,微微頷首,但這禮,僅行了短暫了一秒鐘便結束了。
“回父皇,音音因爲兒臣受了傷,兒臣自然是要以人命爲重,還望父皇恕罪。”
帝陽敷衍的應了一聲,洛傾音是死是活他纔不管,他更加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今年選出的天選之子你可知道是誰,祭祀萬萬不能耽誤了時辰。”
這也是一項規矩,選出天選之子之後,要立刻在當天舉行祭祀儀式,而這個天選之子必然是第一個觸碰到神諭令的人,且不能被人代替。
按照龍嶽國的說法,非天選之人不能與上蒼心靈相通,若是替代的話替代的話,那後果就更加的嚴重了,上蒼也會降罪於龍嶽國。
帝燁冥陷入了緘默之中,直到過了良久,衆人都快誤以爲他已經離開了的時候,他纔開口道:
“其實這次拿到神諭令的人,真是兒臣的愛妃,洛傾音。”
“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發出了震驚之聲。
“騙,騙人的吧。”
“就是說啊,王爺,這個玩笑可不好笑,怎麼可能是王妃嘛。”
可是當他們轉而看見帝燁冥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哪裡見得到半點玩笑之意?
況且他們也未曾見過,一向苟不言笑的三爺與其他人開過什麼玩笑。
原本打着哈哈的衆人,瞬間僵化。
如果真的是洛傾音拿到了神諭令,做上了今年的天選之子的話,那也就意味着,今年的祭祀不能照常進行。
“冥兒,這個玩笑可一點兒都不好笑,還不快說實話?”
帝陽明擺着不相信。
洛傾音是誰?
洛府的草包白癡大小姐,直到今年入秋的時候癡傻症才被治癒好,怎麼可能有本事解開五道密令,拿到神諭令呢,還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帝陽的反應早就已經在帝燁冥的意料之中。
帝燁冥吩咐秋霞把洛傾音揣在身上的神諭令拿來,呈給了帝陽,且多餘的話他並不想再說第二遍了。
“這是神諭令,父皇若不信的話,那些剛剛被救走的人都可以作證,兒臣告退。”
藍色的水晶在閃着幽幽的光芒,的確是僅此一塊的神諭令沒錯,但卻讓衆人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窟窿裡去了。
“你給朕站住。”
帝陽恨不得將這塊神諭令給捏碎,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潑涼水也好,用刑也罷,馬上把她喚醒,要昏死就等祭祀完了再昏!”
帝燁冥頓時心上一震,連臉上的神情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知道帝陽沒有人性,可卻萬萬想不到居然會沒有人性到這種地步。
受了這麼重的內傷的人,潑涼水,用刑,這是作爲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就算她真的醒了,她的身體也完全支撐不到祭祀結束,還請父皇恕兒臣難以從命。”
什麼天選之子,什麼祭祀天地,什麼與上蒼心靈相通,實則都是荒謬至極。
十幾年來,每一年的天選之子都是他,就算他誠心誠意的去祈禱,去祈福,卻也沒聽見有什麼所謂的上蒼和他說話。
而且每一年人們都堅信上蒼會保佑龍嶽國的子民祥和安康,但再想一想,龍嶽國有哪一年沒有發生洪澇蟲害乾旱等一系列問題,最終不還都是要靠人爲解決嗎?
帝燁冥拂袖而去,只給衆人留下了一個略微沉重的背影。
帝陽氣得差一點兒就直接兩眼一翻背過氣去了,直接拍案而去,憤怒不已。
但他卻不敢完完全全的表現出來,畢竟帝燁冥手握重兵,於他而言就是握住了他的命門。
“站住,你爲了區區一個洛傾音,至朕於何地,至龍嶽國萬民何地,如今年沒有天選之子來祭祀天地的話,那麼今年就要發生大亂子了!”
然而帝燁冥卻連頭都沒有回,走得決絕,冷厲。
“不管發生了何事,都有本王一人承擔!”
有力而低沉的聲音似能斬破蒼穹,帝陽的氣場與帝燁冥比起來,分分鐘敗下了陣。
冷風吹起帝燁冥鬢角處垂落的兩撮髮絲,露出了他那不可一世的雙瞳,此時正閃耀着嗜血的光芒。
這江山,是他仇人的江山,守不住也罷。
他生而爲將,在戰場上拼死拼殺,只爲了要護得萬民周全。
而這一次,他只想任性一回,哪怕就只有這一次,也好。
他這一次要守護的,是他最爲心愛的女人。
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天下萬民?
“這這這,殿下他真走了啊?”
“哎喲,今年怕是要出大亂子了。”
衆人如臨免頂之災,就好像龍嶽國即將要被滅國,天要塌下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