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深夜,春寒依舊料峭,穿白襯衣的男人卻沒有絲毫寒意,他慢條斯理地在街上走着,似乎這樣寒冷的春夜,這樣寂寥的街道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突然一道火光在他腳下炸裂,男子停下腳步,臂彎裡的小貓似乎受到了驚嚇,喵地叫了一聲。
男人拉高外套的衣領,小貓順着他的胳膊爬到後頸,藏得嚴嚴實實。
一前一後兩個身影落到地面,一左一右站在白襯衫男子的身邊。
正是面部有傷疤的中年男人和手握權杖的老人。
他們冷冷地看着對方,周遭的空氣像是突然降到冰點,大戰在即的殘酷而緊張的氣氛瀰漫開來。
白襯衫男子用餘光掃了他們一眼,泰然若素地再次邁開了腳步。但就在同時一道通紅的火光卻從他的左邊快速襲來,對準了他的頭部。
老人一驚,心裡暗罵這個畜生又要傷及無辜。但是他正要出手救白襯衫男子,突然渾身一顫。原來在一瞬間,四周的氣溫驟降,寒冷侵入骨髓,彷彿從五月直接跳到了寒冬臘月。
更爲驚悚的是,那條四五米的火蛇在接近白襯衫男子的時候一點一點地湮滅了,像是一根通紅的木樁被電鋸切成了粉末。
而在火光湮滅的剎那,一根黃色的光鞭如細蛇一般悄無聲息地抽向傷疤男人。
光鞭上施加的力道不大,所以在抽下的一剎那,被傷疤男人用劍擋了回去,然而傷疤男人卻踉蹌後退了好幾步,握劍的右手不自覺地抖動。
老人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突然驚覺,這個白衣男子絕對不是等閒之輩,他看起來是那麼年輕,最多25歲的樣子,但是他的周身散發出一種亦正亦邪的氣場,
白襯衫男子扭過頭看向老人,目光相撞的一剎那,老人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眼神——歷經世事的深邃和冷傲。
——他是妖怪,非常強大的妖怪,而且認出了我的身份。
老人握緊手中的權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作爲經驗豐富的除妖師,老人並不懼怕和兩個妖怪同時對打。而且這兩個妖怪並不是一夥的。
那麼就是三人混戰了!
除妖師率先朝白衣男子揮動了一下權杖,權杖頂端的寶石發出一道凌厲的光芒,筆直地朝着白衣男子刺去。
白衣男子一動不動,待光芒衝到自己面前,他揮手斬斷了光芒。
傷疤男子這時發現,除妖師的目標轉移到了白衣男子身上,那麼現在就是自己逃跑的好時機。
他悄悄地後退,想要逃走。卻被眼尖的除妖師發現了。
“想要從我眼皮下逃走?你要問我的武器答不答應。”老人氣若洪鐘地喊道,然後他舉起權杖,釋放了一個讓所有妖怪都膽寒的招數——死亡之界。
死亡之界,是隻有法力強大到一定地步的除妖師,才能釋放出來的法術——構築強大的氣場和結界,凡是處在結界範圍內的妖怪,妖力都會受到限制,速度會被放慢,聽覺、嗅覺等各種感官都會遲鈍甚至失效,就像一把大傘壓在妖怪的頭頂,而大之下,釋放着一種無形的壓力,在慢慢中和或者吸收妖怪的妖力。
白衣男子和傷疤男子同時被投放了死亡之界。傷疤男子率先出現了反應,他痛苦地捂着腦袋,慢慢趴在地上,身體好像正承受着千斤之重。
但是白衣男子依然筆直地站着,從他緊握的拳頭可以看出,他正釋放自己的妖力和死亡之界的法術抗衡。
突然白衣男子的肩頭傳出一聲微弱的小貓叫聲。
白衣男子渾身一震,這纔想起,自己肩膀上還有一個小傢伙,她絕對會被死亡之界直接殺死。
白衣男子微蹲下身,減輕肩膀上的負重量,然後須臾之間,他的身體向後退幾米,電光火石在他眼前炸裂,而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銀白色的劍。
除妖師大驚,從來沒有妖怪能在他的死亡之界裡還能召喚出武器。其他妖怪一旦遇上死亡之界,妖力幾乎就發不出來。
白衣男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挑起眉毛,倨傲地一笑。
“死亡之界也不過如此。睜大眼睛看好了,我是如何破解它的。”
話音剛落,白衣男子揮下一劍,藍色光芒中,死亡之界的外形顯露出來,是沉重的半圓狀穹頂。但是剛剛現形,就見一道裂紋爬上了穹頂,然後三個人耳邊充斥着斑駁的撕裂聲,越來越多的裂紋爬上了穹頂。
突然一聲巨響,穹頂蹦碎。除妖師和白衣男子都踉蹌後退了幾步。
除妖師還要再戰,傷疤男子卻在這個時候,趁機逃走了。
“混蛋,站住。”老人無奈地罵道。
傷疤男子逃走後,白衣男子似乎也不想再戰,他整理衣領,肩膀上不安的貓叫聲平息下來。
然後他邁步拐到了另一個街道。
除妖師悵然地看着消失的白色背影,沒有追上去。
******
夜色已經非常深了,穿着白襯衫的男人結束了和除妖師的戰鬥之後,拐過幾個街道,走進了一棟高級公寓。
電梯上的紅色數字跳躍着,很快數字定格到20,男人從電梯裡走出來走到一扇防盜門前,掏出鑰匙開門,然後走了進去。
在門鎖釦上的一剎那,男人懷裡的小貓被驚醒了,於是男人輕輕地把它放在地上。
一臉睏意的小貓晃晃腦袋,身體卻在慢慢變大、發光、像是水中搖盪的幻影,最後漸漸幻化成一個六七歲小女孩的模樣。
小女孩困頓地揉着眼睛,這時從裡邊的臥室裡跑出來兩個同樣年齡的小女孩,她們興奮地撲到地上,和小女孩扭打成一團。
男子暗暗扶額,正要開口講話,一個年輕女子踢着拖鞋,慢悠悠的從裡屋走出來,大聲訓斥。
“深更半夜,你們吵死了。”
三個女孩突然就靜了下來,紛紛看向男子。
——最吵的明明是你。男子心裡這麼想,嘴上卻對三個小女孩說道:
“不要看我,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現在回去睡覺。”
三個女孩不服氣地撅着嘴,不情不願地往裡屋走。
男子突然開口道:“老三,下次不許私自離家。”
最小的女孩回過頭衝男子做了個鬼臉。
男子在心底嘆口氣,作爲一個妖齡已近千年,出身強大,妖力威猛的妖怪,他在三個妹妹面前十分沒有威信。
正這樣想着,年輕女人拖拉着拖鞋,朝他走了過來。她的眉眼和沙發上的男子有些相似。
“肖瀾川,你的妹妹越來越難管了。”
“當然了,因爲有你這樣一個姐姐。”
女子倒吸一口涼氣,驚詫道:“我發現你最近很多怨言,是不是姐姐最近對你關心不夠?”
說完,就要伸手搭在男子的額頭。
男子趕緊避開。
“我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個除妖師。”
姐姐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然後再收回,神色變得嚴肅。
“遇到這種情況,開一下殺戒也是可以的,被除妖師纏上可是很麻煩的。”
“他在追殺另一個妖怪,我怕老三暴露就放過了他。”
“嗯。可是,我們搬到這個城市剛剛三個月,就被除妖師發現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聽到姐姐這樣說,肖瀾川也覺得很蹊蹺,他和幾個姐妹隱藏妖氣和妖力,每隔五年就搬一次家,將近一百年來,他們和普通的人類幾乎沒有區別。
姐姐摸着自己的臉頰,似乎有些擔心,肖瀾川想要安慰一下姐姐,卻見到姐姐突然蹦出這樣一句話:
“你覺得我的皮膚最近是不是變差了?”
肖瀾川滿腦袋的黑線。不滿地抗議道:
“肖瀾月,擺脫你轉換話題不要這麼快,好歹通知一下。”
“我不能總是遷就你的智商。”肖瀾月說。
肖瀾川額角突突地跳。
“你有沒有聽說過CHANNAL 7?”
肖瀾川神色一緊:“聽說過,怎麼了?”
“給我詳細地講講。”
“聽說組織非常嚴密,規模很龐大,但是保密性卻做得非常好,前幾年還不爲人知,最近風頭卻超過了幾個老行家……”
“怪不得聽人說敷臉不錯?”
“敷臉?”
“對啊,我最近剛聽說的護膚品品牌,怎麼啦?”
“沒事。”肖瀾川沉聲道,決定不再同這個女人廢話。CHANNAL7今天剛從報上看到的犯罪組織,目前警方查到的只有販賣毒品和走私武器這兩種,但是其內部組織非常嚴密,警方調查了很久也沒有探查到其內部核心。
“你幹嘛?”
“回去睡覺,不是所有人都跟姐姐一樣整天無所事事的,我明天還要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