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花似錦便自動自覺地爲趙煊開脫:趙煊是個仗義的人,花似玉爲他受了傷,趙煊擔心她,不可厚非。
可是雖然這麼想,內心還是感覺挺不舒服的,直覺告訴她:這是花似玉要來跟她搶趙煊了。
花似錦雙手托腮,內心無比煩惱,她明明說過,不想嫁給三妻四妾的男人,因爲趙煊是個註定會有三妻四妾的男人,所以她不會考慮嫁給趙煊的。
可是如今,當她直覺花似玉要來跟她爭搶趙煊時,她卻立即像刺蝟似的,豎起了渾身的刺,一副準備隨時要戰鬥的樣子。
真是糾結死了。
既然不想要趙煊,那麼趙煊最後會被誰搶去,完全不關她的事啊,她爲什麼要如此煩惱!
鄒軍醫聽到呼喊,連忙上前去,他仔細瞅了一眼花似玉的傷勢,搖搖頭說:“王爺,屬下並不擅長外科傷口,花神醫應該可以。”
趙煊眉頭一皺,低沉着嗓子說:“花神醫身爲女子,怎麼能讓她看到這麼血腥猙獰的傷口,會嚇到她的!你來治!”
趙煊的語氣堅定硬氣,就是不願意讓花似錦來治。
因爲趙煊與鄒軍醫的說話聲不大,花似錦在後面沒有聽到。
但是花似玉一個隨行的夥計聽見了,他連忙往後面花似錦的馬車跑去。
花似錦此刻還在糾結着。
此時一陣風捲了過來。
花似錦擡眼一看,花似玉隨行的夥計喘着氣站在她跟前。
石榴被他嚇了一跳,呵斥道:“你幹什麼?”
那個夥計卻看向花似錦,說:“花神醫,我家掌櫃的受了重傷,鄒軍醫說他沒辦法處理,讓叫你去。”
花似錦“哦”了一聲。就要放下軟布簾子,從馬車上跳下去。
石榴一把攔住她,撅着嘴說:“花姐姐甭管她,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你把她治好了,她回頭卻給你背後捅一刀,多划不來啊!再說五王爺又沒有叫你去!”
花似錦想了想,還是跳下車去,“我去看看。”
“花姐姐你又多管閒事了!”石榴一陣頓足說。在她看來,花似玉那麼虛僞那麼壞,死了纔好呢。
花似錦一路小跑來到趙煊跟前。
此時花似玉胸前受傷,一副氣若游絲的樣子,正軟軟地趴在趙煊懷裡。
花似錦覺得花似玉趴在趙煊懷裡,這個畫面真是太刺眼了。可是,她卻不能說什麼。
趙煊擡眼看見了她,皺着眉對她說:“你過來做什麼?誰叫你過來的?”
“聽說鄒軍醫無法處理她的傷口,所以我就過來看看。”花似錦平靜地說,她有點兒不理解趙煊,她來救個人而已,又不是殺人,他至於這麼不高興嗎?
這時,旁邊的鄒軍醫訕訕地說道:“王爺,聽說花神醫外科醫術很了得,既然了得,那必然是見識過無數殘忍的傷口的,所以王爺大可不必擔心花神醫會受不了。”
趙煊擔心地瞥了花似錦一眼,反駁鄒軍醫說:“她什麼時候見識過無數殘忍的傷口了?”
鄒軍醫訕訕地住嘴,事實上,他和花似錦一同在德王軍隊裡面供職,他都沒見過無數殘忍的傷口,更別提花似錦了。
殊不知花似錦是從現代魂穿過來的,她在現代的時候,爲了學好外科,不知解剖過多少具血淋淋的屍體。當然那些她從現代學會的技能,不方便拿來炫耀。
不過聽鄒軍醫這麼一說,花似錦算是看出來了,趙煊的擔心,是出於對她的擔心,他擔心她一個女孩子會受不了花似玉那血腥的傷口。
“讓我看看吧。”花似錦主動說,“我以前也曾經替王爺擋一刀,而被砍傷了肩胛骨呢。所以,對於這樣的傷,我頂得往。”
花似錦看見病人,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她即刻就俯下身去看看花似玉。
接着她吩咐小慶子:“你去把我馬車上的藥箱拿來。”
小慶子應聲而去,很快就把藥箱給拿過來了。
花似錦命人在四周迅速支起了一個小帳篷。用布墊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讓趙煊和李廣他們把花似玉平放在布墊上。
她命令石榴和花似玉的侍女彩兒留在帳篷裡搭把手。她本來是要留鄒軍醫幫忙的,但因爲等一會要給花似玉寬衣解帶,考慮到鄒軍醫是個男的不方便,因此花似錦便讓鄒軍醫到帳篷外去。
這會兒,帳篷裡面只剩下花似錦、花似玉、石榴和彩兒,還有站在邊上的趙煊。
花似錦看了趙煊一眼,說:“王爺請出去,我要開始給她動手術了。”
她一邊說,一邊擺弄着手中的手術刀具。
花似玉看着花似錦那些打磨得鋥亮鋒利的手術刀具,都在冒着閃閃的寒光,看起來陰森無比。花似玉見了,心頭一突,非常害怕地伸手扯住趙煊的袍擺,可憐巴巴地說:“王爺不要走,我怕!您您能不能陪着我?”
花似錦聽了,擺弄着手術刀具的手,猛地一頓。
花似玉這是在向趙煊撒嬌?
花似錦悄悄地瞥了趙煊一眼,她忽然很好奇,真不知道趙煊在面對他的救命恩人的請求時,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趙煊半晌沒有說話,最後他看着花似錦,問:“你說,你給她治療的時候,本王可以留在這裡嗎?”
“最好不要!”花似錦說道。她也是實話實說,動手術的時候,怕細菌感染,無關人員不得在場。
趙煊看着她探詢地問:“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本王留在這裡,其實對她也不會造成嚴重的影響,對不對?”
“你最好離開!”花似錦漠然地說,面無表情。
“好。”趙煊說完,轉了個身就要離開。
“不——”躺在厚布墊子上的花似玉,此時手勁卻大得很,她仍然扯着趙煊的袍擺不放,“王爺不要走,我真的很怕。”
花似玉看着叮叮噹噹地擺弄着刀具,一臉漠然面無表情的花似錦。心裡的確是怕的。她忍不住把花似錦想像成一個可怕的魔女,這個魔女彷彿在下一刻,就會用她手中鋥亮鋒利的刀具刺進她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