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望着阿九,英挺的眉頭皺起來,含着點厭惡,像是看到了一隻蒼蠅似的。
阿九卻還是不以爲意,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就那麼熱烈的望着程恪:“好久不見。”
“上當……”我望着阿九,直接說道:“這個女人也被你坑過吧?”
“什麼叫坑,你這話說的也太不好聽了。”看着那個女人,阿九是個忍俊不禁的樣子,挺高興的點了點頭:“對着魏長生使出了失心咒,居然還沒被反噬死了,真是命大啊。”
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那天魏淺承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墓室之中,總不會是個偶然,看樣子,是阿九引來的!就是爲了讓這個“仙姑”使出了失心咒。
這樣子,是個雙刃劍,魏淺承的能力那麼大,總不會出事,反噬的,是這個仙姑。
阿九,想弄死她。
“看到我上了你的當,你很高興是不是?”“仙姑”牙齒咬的格格響:“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的心,比五毒蠱還要狠。”
“過獎啦!”阿九笑眯眯的一雙眼睛盯住了我:“你想知道她是誰,對吧?”
這件事情的始末,一定跟阿九脫不開關係,我說怎麼她上次能那麼好心,還來救我,果然,又是一個套兒。
“她是菖蒲身邊的人吧?”我望着阿九:“看着那個爲了菖蒲出生入死的樣子,估計着還是貼心的身邊人,看着一身的奴性,肯定是個丫鬟了。”
“喲,”阿九眯起眼睛來:“還給你蒙對了。”
滿臉疤痕的女人一張臉又是扭曲,又是抽搐,咬緊了牙,說道:“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搶走了菖蒲的東西,總有一天……”
“口口聲聲的直接叫菖蒲的名字,可見菖蒲沒怎麼把她當丫鬟看,“我接着說道:“所以看樣子,應該挺重視人權的,在那個封建社會可不多見啊,說好聽了,是爭取自由,說不好聽了,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遇上了那種人見人愛的‘明主’,就特別死心塌地吧。對你們那個年代的人來說,挺洋派的。”
“沒錯沒錯!”阿九微笑了起來,是個很滿意的樣子:“既然是菖蒲身邊的人,那自然,多多少少的,能跟着沾帶了一些本事了。”
“也因爲是菖蒲身邊的人,她這個毀容的臉,是拜你所賜吧?”程恪盯着阿九:“我記得,這本來是你的臉。”
“你還記得我?”阿九的眸子一霎時就亮起來了:“你真的……還記得我?”
那張飄在了程恪懷裡,輕如蟬翼的美人面具,我也記得。
如果我是阿九,大概,我也會跟她一樣,卑微而熱烈的去喜歡程恪吧。
那也許是暗夜裡面,她能看到的唯一一束光。
我能理解阿九,只是她用來愛程恪的這個方法,實在是難以苟同……
“她是你用長生之術佔據的第一個身體。”程恪望着阿九:“之後你換了多少個身體,搶了多少個人生,是不是你也不記得了。”
“時間太久了……”阿九那個一直孩子似的表情,頭一次露出了蒼老了一樣的神色:“我真的記不得了,我只是,想保持在你認識的我的那個年紀,等着你回來而已,萬幸……我現在,終於是菖蒲了。”
“你怎麼可能成爲菖蒲?”如果眼神能殺人,阿九大概早就被“仙姑”千刀萬剮了:“就算你卑鄙無恥的佔用了菖蒲的身體,卻也連菖蒲的腳根兒也趕不上!”
菖蒲像是這個“仙姑”的邪教,已經給她洗了腦,成看她整個人生之中最高的神。
而阿九,在等待程恪,尋找到菖蒲身體之前,她搶奪的那些個身體,都沒有超過二十歲的。
“等我回來又怎麼樣?”程恪淡然的說道:“有必要嗎?我等的,並不是你。”
“爲什麼沒必要?”阿九像是被刺了一下,但還是倔強的盯着程恪:“你就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不然,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眷戀的,我已經活夠了。”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夢,從別人身上做……”滿臉疤痕的女人咬了牙,說道:“一開始,到現在,全是這樣,這一切,只不過是你利用我……”
顯而易見的,阿九跟這個丫鬟之間,也有說不完的故事。
應該是阿九爲了能靠近了程恪,第一個目標吧?她投奔魏長生,估計就是想要學習了那種鳩佔鵲巢的“長生之術”,這樣,那個丫鬟,就是她第一個試驗品。
之所以選擇了那個丫鬟,應該也很簡單,靠近菖蒲,才能靠近程恪啊!
也許當初,阿九還是生澀的,沒有現在的能耐,只是換了身體,並沒有能消滅了原來的靈魂。丫鬟無辜躺槍,進入到了那個滿是疤痕的身體上,繼承了阿九的一切。
阿九挺遺憾的說道:“本來,裝傻充愣,讓我留在菖蒲身邊取代她就是了,可是她偏偏不甘心,只不過一具身體,也不肯讓給我,菖蒲發現了,要爲難我,害的我跟菖蒲結了樑子,也沒法再去進一步跟菖蒲換身體了,多可惜。”
果然,那麼久早之前,她的目標就是接近菖蒲,再取代菖蒲,所以,丫鬟莫名其妙的成了阿九手下的第一個犧牲品。
只是……丫鬟爲什麼也能長生不老?
她身上發生的事情,一定也是個孩子沒娘,說來話長。
我望着阿九,說道:“這個滿臉疤痕的身體,究竟爲什麼要蛻皮?”
“你可以問問她。”阿九微笑了起來:“任何的事情,都要付出代價,這就是她苟延殘喘之下的代價。”
“要代替菖蒲等着程恪,我必須活下來,所以,蛻皮也好,醜陋也罷,我必須要活下來!”“仙姑”轉頭望着程恪,痛心疾首的說道:“當初的事情,你全忘記了嗎?你守護長生究竟是爲什麼,不正是爲了讓菖蒲回來嗎?
你當初爲什麼死的,是不是因爲你說過,沒有菖蒲,活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寧願一直以最初的模樣等着她?”
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可是聽別人把這話說出來,我的心裡還是會老大不舒服。
好像是我強行插入了兩個人的約定之中一樣。
“那些事情,我總會想起來的。”程恪寧靜的眼睛,就算是再提起了菖蒲,居然也泛不起波瀾來了,他只是盯着那個女人,淡然的說道:“所以,阿九跟你說了,能在這裡製造長生,復活菖蒲,你就聽了她的話?”
“這都是你逼我的!”那個“仙姑”咬了牙:“你的封印打開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應該把長生拿出來給菖蒲復活,可是你卻說什麼,這個她會讓你心疼!
現在,長生在哪裡,你自己也不知道了,如果不再造一個長生,菖蒲要怎麼回來!所以,阿九跟我提議,再合力製造一個長生,我當然要答應!
只要我自己能讓菖蒲回來,你存在的意義,當然也就沒有了,你就跟那個陸蕎,一起魂飛魄散吧!”
我忽然疑惑了起來,這話說得對,如果程恪真的想要復活菖蒲的話,那他大可以一醒來就用自己守護的長生來做這件事情,可是……他沒有做,只是把長生給藏起來了。
難道,其中還有什麼別的事情?
阿九則是一直忍着笑, 咬着纖細的手指頭,全然是個看熱鬧的模樣。
那個仙姑像是狂犬病似的,恨不得逮到誰都上去咬一口:“我總算明白了,你是想讓我把長生煉製出來了之後,再將長生搶走了獨佔!”
“也算是吧。”阿九笑道:“如果不是我,你這麼個不死不生的人,怎麼能得到重梨和碎魂呢?不謝謝我,還要反咬一口,真是讓人傷心啊。”
果然,重梨和黑衣人,也是阿九提供的。就利用了那個能蛻皮的“仙姑”想復活菖蒲的心願,找她合作,來煉製新的長生。
這個女人跟阿九是個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不是因爲找不到長生,逼不得已,怎麼也不會聽了阿九的話。
之所以在醫院附近,阿九特別找我,讓我小心,就是爲了怕我和程恪參合進來,壞了煉製長生的好事,才咋呼說什麼我被人盯上了。
誰知道,我還是因爲了養鬼師大會,遇上了耳釘,找到了那些個黑衣人和三錢半的線索,又順着三錢半的香氣,到了太清宮,被抓了進去。
那個丫鬟又深恨我從菖蒲那裡奪走了程恪,所以,纔想殺了我,但是我死了的話,程恪應該也活不了,阿九這才爲了程恪,將我從大墓裡面給引了出去。
只不過,那個“仙姑”已經替菖蒲深深的恨上了我,還是不顧一切,一心要殺我,阿九是覺得恨鐵不成鋼,“仙姑”難以委以重任,這才引來了魏淺承,估摸着魏淺承爲了我,也會殺了那個女人,結果那個女人比阿九想的命大,到現在也還沒死。
但是這一次,我們又因爲蕭虎,來到了這裡,阿九肯定不會讓煉製長生的事情就這樣結束,才立刻趕過來的。
“誰也不是天生就知道怎麼煉製長生的。”程恪一直比我聰明,這樣簡單的事情,他當然早就想到了,沉沉的說道:“阿九,這個墓裡有煉製長生方法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重梨和碎魂,又是誰給你的?”
“你那麼聰明……”阿九盯着程恪:“猜猜看不是更有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