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出來了?”
“不是問這個,還能是問什麼?”貓古神苦笑了一笑,小心翼翼的望着我們,說道:“我說實話,我一開始,這也是爲了菖蒲啊!”
“知道你是爲了菖蒲。”我看向了貓古神:“但是那個充當鑰匙的。爲什麼是我?”
當初菖蒲跟程恪的約定。我是熟稔於心的。
一開始的約定,是菖蒲先死。讓程恪用長生將她給復活了,後來,約定不知道爲什麼變了,變成了程恪沉睡百年等她,也就是等同將長生也一併封印,讓菖蒲再來喚醒程恪。
這個約定我一直不太明白,人死了,還怎麼去喚醒程恪?難道菖蒲的意思是去轉世投胎之後的來世再來找程恪?
這也不對啊,下了陰間要去喝孟婆湯的,難道她有那個魅力,能夠將孟婆也給迷倒了走走後門不成?
從之前阿九和羅程守去找菖蒲的屍體也知道,要想着喚醒程恪,非菖蒲不可。所以才那麼大費周折,等了一個又一個的輪迴。
當初埋葬菖蒲在養屍地的人是誰,後來給程恪建造小廟的人是誰,這些個事情,我全想知道。
貓古神嘆了口氣。挺爲難的看看程恪,又看看我,說道:“這些個年來,我這個廟祝,也實在不好當啊!”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我說道:“你就從頭開始說吧。我們被瞞得夠久了,而且,你看,現在你這個境況,是不得不說了。”
貓古神嘆了口氣,說道:“那我就從頭開始說吧!其實這件事情一開始,還真不是我跟着攙和的。”
原來,貓古神自從被菖蒲抓住又放了,產生了斯德哥爾摩情節之後,一直對菖蒲是感念在心,覺得世上再也沒有那麼好的一個女神了。
但是後來,衆所周知,菖蒲在自己的大喜之日上死了,而程恪也被魏長生大怒殺死,這件事情在當年那也算得上是個轟動一時的大事,貓古神既然不聾不啞,自然也聽說了。
這件事情讓貓古神如同受到了晴天霹靂,那麼美好的一個女神,怎麼就死了呢?
坊間傳說,說是魏淺承和程恪同時愛上了菖蒲,菖蒲難以抉擇,這才以死明志,自殺了,讓大家不要爲了她起紛爭,她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意去傷害了任何人。
而長生則被菖蒲藏起來,意思是再也不讓長生爲害衆生,這是個犧牲自己,保護世界。
最後,程恪和魏長生一場廝殺,最後不敵魏長生,落敗而死。
這個傳說給死去的菖蒲更是鍍上了一層悲情善良,顧全大局的色彩,那樣悽婉,那樣遺憾,自古紅顏多薄命,使貓古神更傷心了,簡直是痛不欲生,幾乎想要追隨女神而去。
但正在這個時候,有人給貓古神送了信,請他去出任一個廟祝。
貓古神哪裡有那個心思,可是來人卻在信後面表示,這件事情,跟菖蒲的事情有重要的關聯,如果將那個廟守好了,菖蒲就能從陰間回來。
貓古神一看到了這個內容,不禁爲之咂舌,能讓菖蒲回來?如果這是真的,做什麼事情,全值得!
於是貓古神按照着信上的地址,飛快的趕到了玄陰地,這個時候,那座小廟已經完成了,他探頭探腦的進去,就看到了神像和小廟裡該有的設施,供品香燭俱全,甚至還有給廟祝的住宿房間和換洗衣物,井井有條。
只是,沒有一個能跟他說明情況的人。
神像……他倒是也認識,就是那個跟菖蒲的死有關係的程恪。
爲什麼,他會是個關鍵。
他害死了菖蒲吧?但是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不用管那麼多,反正貓古神爲的不過是喚醒了菖蒲。
貓古神心裡自然也犯了嘀咕,這個廟祝要怎麼當?又要當到了什麼時候呢?
廟裡的字條上是這麼說的:“等候時機,神像醒來,菖蒲歸來,萬勿讓小廟有任何的損傷,否則事與願違。”
貓古神一看,也就下了決心,反正自己本來就預備着追隨菖蒲的腳步而去了, 權當自己已經死了,有一點生機,總比什麼都沒有強一些。
貓古神開始了守廟的日子,兢兢業業的燒香,擺貢品,將神像給擦拭的乾乾淨淨,等着有朝一日,那個神像真的能跟信裡面說的一樣,睜開了眼睛。
就這樣,貓古神在玄陰地旁邊看着四時變化,風霜雨雪,蘆葦一次次黃了又綠,河水一次次化開又凍上,可是那個神像,卻一點要醒過來的意思也沒有。
忘了是第幾個年頭了,貓古神開始疲倦了起來,心裡慢慢的對那個信件產生了懷疑。
只爲了那麼寥寥幾個字,自己就真的在這裡守了百十年,外面的世界是日新月異,自己卻還是在這裡苦苦守着,有些個……不甘心了。
外面的世界多麼好,雖然貓古神不是人,有着不滅的生命,可也覺得,這百十年過的實在是浪費。
他決定走出去。
但萬萬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他又一次的接到了信件,說是能打開神像的那個鑰匙來了。
不用說,那個鑰匙,就是我。
至於爲什麼是我,信上說,我身上有菖蒲纔有的某種東西。
“什麼東西?” 聽到了這裡,我心裡一跳:“就是因爲長得像,八字相同,就能代替菖蒲?”
“那肯定不是啊,”貓古神說道:“不是代替菖蒲,菖蒲只有一個。”
“意思就是,我就是菖蒲?”我瞪圓了眼睛,聲音有點發顫:“開什麼玩笑!”
“信上是這麼說的,你也不能賴我。”貓古神挺認真的說道:“就是這麼回事。雖然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明白。還是那句話,菖蒲,只有一個。”役剛畝亡。
我記得,早先就聽陰差說了,菖蒲的魂魄不全,是性格缺失的那個原因,就好像十個手指頭,少了一半一樣,好比本來五味雜陳的酸甜苦辣鹹,只剩下了苦辣鹹。
她缺失的那些個性格,上哪兒去了,該不會……
我的心頭重重的揪了起來……到了,我身上?
可是,爲什麼會到我身上?
我說不出爲什麼,整個人就跟上了高原一樣,產生了高原反應,整個人頭重腳輕,有點站不穩。
我身上如果真的有菖蒲的一半的話,怪不得程恪會愛我。
他是因爲了菖蒲才愛我?
我想的是什麼,程恪當然察覺到了,立刻握住了我的手:“陸蕎,你不要想那麼多,你跟菖蒲的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這個樣子!”
“我沒想什麼。”我擡起頭說:“我就是……又餓了。”
程恪抿了抿薄脣,還要說什麼,我卻截斷了話頭,說道:“貓古神,你接着說。”
貓古神望着我們,有點不明白似的,但還是繼續講述了起來。
按着信裡說的,貓古神在胭脂河邊蹲守了很久,終於看見我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小廟旁邊走,等到了可以推下去的可靠位置之後,他毫不遲疑的動了手。
所以,我就那樣連滾帶爬的下了坑。
接着,事情跟信件之中說的一樣,我果然將程恪給喚醒了。
等我張皇失措的跑出去了之後,貓古神立刻現身跟程恪打了招呼。
程恪跟他想象之中的一樣,出了小廟,隨我這個“鑰匙”走了。
可是沒想到,就算程恪醒來了,菖蒲卻沒有回來。
貓古神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自己是被騙了?
之後程恪回來過,甚至還請他幫忙救出了被阿九給抓走了的姥姥姥爺,貓古神覺得,已經等了這麼久,多等一段時間,大概也沒什麼的。
過了一段時間,菖蒲真的回來了,帶着那個神神秘秘,從來沒有現過真身的蛻皮,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貓古神說到了這裡,我抿了抿嘴:“你說變了一個人?”
“是啊!”貓古神重重的點了點頭,一雙眼睛跟受了傷似的,低聲說道:“變了很多。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她以前,是世上最好的人。可是現在……我說不出來,那些個善良美好的地方,看不到了。”
她有善良美好的地方麼?
當然,菖蒲是大衆女神,舉手投足,自然都是要給人留下最好印象的。
也許,她以前,真是個女神。
只是她這次被蛻皮給找回來之後,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女神了。
而且很可惜,她缺失的,可沒有米洛斯的維納斯那麼漂亮。
算了,不想了,關鍵,還那個送信給貓古神的人。
他(她)就是當初那個建造小廟的人,看來是毋庸置疑了。
我想了想,又問道:“那個送信給你的,就沒有什麼線索留下來,比如披着個毛皮斗篷之類的?”
“毛皮斗篷?”貓古神帶着個莫名其妙的神色,說道:“什麼毛皮斗篷啊?就算真有,我也沒看見啊,我就見到了一封信,別的毛雞蛋也不知道啊!”
“毛雞蛋煎着好吃。”耳釘點了點頭。
“對對,煮的還是沒有煎的好吃。”貓古神深以爲然的也點了點頭。
感情在毛雞蛋這一塊,倆人還是同好。
“去去去,誰跟你說毛雞蛋呢!” 我反應過來,想了想,伸手將貓古神給拉出來了:“跟着我們走吧,再不走,恐怕你就沒法子再出去看股票了!”
“你們這是帶我回去?”貓古神眼睛一亮:“那敢情好,不知道我那股票現如今是個什麼模樣的,再不去看看,估計我就憋瘋了。”
“股票……”我嘆口氣。
程恪接着說道:“貓古神,當初你是被初陽道長怎麼抓到這來的?”
“我也不知道啊,那天迷迷瞪瞪的一醒,就已經在這裡了,”貓古神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得罪了誰了。”
顯而易見,是怕貓古神知道這點兒內情,告訴給了我們吧。
可是貓古神知道的這些個,也沒什麼乾貨啊……
還是得問問初陽道長,事情既然是他乾的,他就肯定知道瓷實的內幕。
本來貓古神要跟着我們出去,可正在這個時候,貓古神臉上的表情一凝,不動了。
我一愣:“你不出去看股票了?”
“我不去了。”貓古神低了頭:“不管她怎麼變,她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她?”我一愣,回過了頭來,看見了菖蒲正站在了我們身後。
她望着我們,臉色很好,比以前看上去都美。
長生真是好東西,不僅能長生不老,還能美容,比豬蹄都能美容。
啊,怎麼辦,說到了豬蹄,我又餓了。
“菖蒲……”我也沒看程恪,直接就說了跟魏淺承見面時的慣用臺詞:“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找貓古神的。”菖蒲的笑容跟牙膏廣告裡面一樣的耀眼:“你們呢?”
“我們……”我扯了扯嘴角:“就是過路的。”
“過路能過到了地下室來?”宋之遠不知怎麼回事也跟着來了,望着我說道:“八成,你按錯了電梯。”
“你出來幹什麼玩意兒?”我看見宋之遠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小子別處打醬油去。”
“我不打醬油的,我是陪着菖蒲來的,”宋之遠說道:“她的身體現在好了,堪稱醫學上的奇蹟啊!我就跟蹤觀察一下。你們呢?”
“我們可不是來打醬油的,”耳釘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菖蒲,喃喃說道:“我恐怕,是來打醋的。”
“去去去,吃你的毛雞蛋去。”我沒忘記,之前十一跟我說的話。
果然沒錯,我不用去找他們,他們會來找我。
程恪的桃花大眼掃向了菖蒲,菖蒲卻破天荒第一次沒有去看程恪,而是定定的望着我,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怎麼着,要決鬥?我眼睛咕嚕嚕的一轉,開始四處尋找板磚。
“你別那麼緊張,”菖蒲望着我,微微一笑:“我不是來跟你打架的。”
“是啊,女神怎麼會跟人動手,”我說道:“那就有事說事。”
不武鬥,文鬥也不怕你。
“tak as,氣氛別搞的這麼緊張,”耳釘趕緊躲遠了一點:“你們倆的事情,傷到了普通民衆就不好了。哎呀,程恪,你想想辦法啊!”
“菖蒲,你是爲了上次提起的事情來?”程恪望着菖蒲沉沉的說道:“我跟你說過,我要再想想,你也答應了,要給我時間。”
上次的事情?我望向了程恪:“什麼事情?”
程恪望着我,勉強是個笑:“既然不定成不成,所以等以後確定了,再跟你說。”
跟我有關……
我吸了口氣,說道:“不用說了,我知道是什麼事情。”
程恪挑起了眉頭來:“你知道?”
我看向了菖蒲:“金天蛾是吃了長生的魂魄,但是,只吃下去,卻沒法子消化吧?”
菖蒲的櫻脣一勾:“你還真的知道?”
“是啊,”我點點頭,接着說道:“所以,只要能將金天蛾吃掉的長生魂魄還給我,我就可以想法子跟那個魂魄和長生解除了那個心結,我也就不用被這種餓勁兒困擾了。”
“沒錯。”菖蒲笑的更好看了。
“當然啦,什麼事情,都需要付出點代價。”我盯着菖蒲那雙好看的眼睛:“就讓我跟程恪解開陰陽御鬼之術,重新跟你結上,就好了是吧?反正陰陽御鬼之術換了主人,以前主人的事情,就全要忘個一乾二淨了,不用怕程恪反悔,到時候,由不得他反悔。”
“你想的一點錯也沒有。”菖蒲眯起眼睛:“既然你瞭解我,如果你是我,你是不是也會這麼做?”
“我跟你不一樣。”一股子怒火從心裡升騰而起。
是的,我也想不明白,這個怒火是怎麼來,是因爲……那句“世上只有一個菖蒲”。
“是啊,站着的位置不一樣。”菖蒲嘆口氣:“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在程恪心裡的那個位置,我也站過。”
“反正是個‘過’,當然過去就過去了。”我擰起了眉頭,說道:“我們不會繼續跟你費口舌的,這個買賣,我和程恪不做。”
說着,拉着程恪往外走:“咱們反正一開始也不是來找他的,走吧,去找該找的人。”
接着,回頭看了耳釘一眼:“你自便吧!”
“我不自便!”耳釘趕緊跟了上來,叨叨着:“事情我露了底,那你們就得爲我負責……”
那天程恪在太清宮外面,一直沒有提起來了菖蒲的事情,就是這個原因啊。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菖蒲卻在我身後涼涼的說道:“你願意,發起病來就咬程恪麼?咬一輩子?”
我本來拉着程恪已經走出了幾步,但是聽了菖蒲這麼一說,我鬆開了程恪的手,又重新轉過對着菖蒲:“我現在正好發病,要不,讓我咬你吧!”
說着,佔了陰陽御鬼之術帶來的優勢,輕捷的衝着菖蒲就撲了過去。
我不是她……就算她是女神,我也絕對不願意是她!
“陸蕎,你幹什麼……”
我聽不清是誰在叫我,也不想去聽清了。
那個慾望十分不舒服的襲來,我想吃!來自陰間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