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君四,自是君家第四子君楚歡。
“你不好好在宮裡呆着,跑這裡來做什麼?”君熠寒瞧着廳堂裡東瞧西晃的楚歡皺眉道。
“三哥。”楚歡聽見他的聲音回身滿面喜色的向他跑來,卻在接觸到他凌厲的眼神時又悄悄的向後退了兩步保持距離,他伸手撓了撓腦袋左顧右盼道:“母后天天把我關在宮裡不讓出去,憋都快憋死了。”
“稍後我派人將你送回去。”雖與慕容婧勢不兩立,但無關楚歡分毫,且以他的身份留在他這裡並不安全。
“別啊,三哥,我可是專程來投奔你的。”楚歡急切的上前道,他伸長腦袋朝他身後瞧了瞧轉移話題,“還有,三嫂呢?我聽說三嫂回來了,我可好久沒見着她了怪想她的。”
“她不在此處。”
“那她在哪裡,我自己去找她?”他說着的同時靈巧的身子繞過君熠寒禁自向後院跑去,結果步子剛跨出沒兩步便被君熠寒拎着衣領給逮了回來。
“三哥?”楚歡極及可憐兮兮的望着他。
“你可知現下是什麼局勢?這事沒得商量。”
“知道啊。”楚歡重重點頭,“正是因爲知道,所以我纔來找三哥,我留在三哥這裡做三哥的人質,到時若母后再派兵前來,你直接將我押去陣前便是。”,他眉眼微垂,低下頭道:“母后現下的確做的太過分了,可她終究是我的母后,我不能阻止她也阻止不了她,但若我能爲三哥盡一份力,我心頭也是開心的。”
君熠寒看着他垂頭喪氣的模樣,眸中的凌厲之色終是退去幾分變得柔和,他緩聲道:“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還小,很多事情並非你想的那般簡單也不是你所能左右的,聽三哥的話,回宮裡去。”
楚歡咬了咬脣,知道他的話向來說一不二,他默了默,擡起有些泛紅的雙眼看着他道:“我聽說三哥將三嫂休了?三哥爲何將三嫂休了?三哥難不成不止把三嫂給休了還將她給趕走了?”
“三哥的事三哥自有定奪,你無需多問。”君熠寒面色微沉。
“唉,我可憐的三嫂誒。”楚歡低聲一嘆,他想了想又道:“既然三哥將三嫂給休了,那以後三嫂的婚嫁就與三哥無關了,如此”他泛紅的雙眸透出幾分光彩,“我豈不是可以娶三嫂了?”
君熠寒黑沉着臉冷冷看着他,他頭皮發麻的撓了撓腦袋,小聲嘟嚷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先有皇兄以命相護,現有皇弟屬意欲娶,溫暖,你可真是能耐!君熠寒只覺心頭無名火起,喚來白鷹冷聲吩咐道:“將四殿下帶去後院歇着,明早派人護送他回京。”
“三哥三哥,晚幾天成不?”楚歡對着離去的君熠寒急道。
“殿下,請。”白鷹看着眼前甚是苦大愁深的楚歡繃着笑道。
“哼!”楚歡狠狠瞪了他眼極爲不願的向後院走去。
真是楚歡?
溫暖瞧着不遠處雙手叉腰滿臉忿然迎面走來的少年眸底樑上幾分笑意,她原本猜測着君四或許是他,特意出來瞧瞧,竟果真被她猜對了。這孩子一年不見倒是越發水靈了不少,只是這性子仍是與以往一般無二。
“行了,別再跟着,爺就在這後院中隨處逛逛還能飛了不成,”楚歡怒瞪着身後的白鷹惡聲惡氣道。
“既如此,白鷹便在院外候着,殿下若有何吩咐喚一聲便是。”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別礙着爺的眼。”楚歡擡手揮蒼蠅似的催促道。
“屬下告退。”白鷹對他的惡劣態度毫不在意的笑笑轉身離開。
楚歡瞧着終於走了的白鷹一屁股在廊檐上坐了下來,曲膝單手撐腮眉頭緊鎖,乍一瞧去,神色甚是愁苦。
溫暖見他這般模樣,心頭起了絲好奇,莫不是又被君熠寒給訓了?她眉眼微挑走上前在他身旁坐下道:“小兄弟如此年紀輕輕卻這般苦大愁深的模樣,可是有何煩心事?”
“你誰啊?哪涼快呆哪去,爺正煩着,別擾了爺的清靜。”楚歡皺了皺眉,瞧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十分不耐的出聲趕人。
“在下慕寒,是寒王麾下的一名小小醫師。”溫暖故意將他趕人的話曲解成尋問繼續和他搭話。
“誰管你是……等等,你說你叫什麼來着,慕寒?”楚歡腿一收湊近她,“你就是傳說中寒王身邊的新晉紅人慕寒?原來竟是長的這般模樣。”他說完擰着眉又將她細瞧了瞧,隨即“嘖嘖”了兩聲,道:“雖然長得還算差強人意,但比起我三嫂來,”搖了搖頭,“還是差了那麼些許。”他說到此雙眸一亮又湊近溫暖幾分,道:“喂,你既是寒王身邊的紅人就該見過我三嫂吧?她現在胖是瘦是美是醜,你說來爺聽聽。”
“……”
“怎麼不說話?”他看着眼前默然不語的溫暖皺了皺眉,隨即恍然大悟的一拍腿,“哦,你定是不知道爺說的三嫂是誰,爺說的三嫂就是寒王妃,這下你定知道是誰了,還愣着幹什麼,快說快說。”他疊聲催促着。
溫暖看着眼前神情切切語聲連珠炮似的楚歡,心頭潺潺暖意流過,她側首看向庭院中迎風搖曳的海棠道:“王妃身姿纖瘦,面容略顯憔悴,想來應是不及當年姿容正盛之時。”
“啊……”楚歡雙肩泄氣的耷拉下來,甚是憂心道:“本就長成那般模樣了,如今還不復當初,”他語聲頗爲唏噓道:“若爺真把她給娶了,可怎麼帶得出手,唉!”他撐着腮想了想,又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大不了娶了養着,以後再娶個貌美的。”語落,他腦中竟驀然浮現孟孤染那張脣角含笑極其妖媚的臉。
溫暖聽着她的話前一刻的暖意瞬間化爲烏有,她黑沉着臉看向他,卻見他臉色幾變後竟微微泛起絲紅暈,眉稍眼角處憑添幾分桃花色,這姿態這模樣,倒是像極了春心萌動的姑娘。
這廝、這廝莫非真有了心儀的貌美姑娘?
哪家的姑娘會這般倒黴催的被他入了眼?
不過,他既是已有了心儀的姑娘又怎會想着娶她?
溫暖將心頭的鬱卒之氣壓下,咳了咳將他的神思拉回,道:“聽您剛稱呼王妃爲三嫂,想必您應是四殿下,王妃現下已是棄婦,以殿下您的尊貴身份娶一個棄婦不怕被天下人笑話?”
“膚淺。”楚歡極其鄙視的暼了她眼,“爺娶誰關天下人屁事,三嫂雖是下堂婦,但她可是爺除了三哥之外爺最崇拜的人,既然三哥不要她,本殿下自是要將她給收了好好的養着。”
原來如此!
“噯,你知不知道爺的王妃被休後去了何處?”
“……不知。”
“孟哥哥,你一定殺了溫暖那個賤人替我報仇。”牀上身受重傷的巫月凌瞧見孟孤染前來立即滿臉恨意哭訴道,她現下回想着當日她的冷厲都仍是心驚不已,恍若,恍若和最初她們三人交手時換了個人般,那般的殺氣凜然武功高深莫測,若不是孟哥哥的人及時出現將她救下,她現如今怕是早已命喪黃泉,想到此,她不禁哭的更是厲害。
“殺她?”孟孤染脣角微勾,斜挑的眉眼淡淡的落在她哭的梨花帶雨的面上泛起抹嫌惡之色,“本座行事何時輪到你來左右?”
“孟哥哥,月凌、月凌沒有要左右孟哥哥,月凌只是咽不下這口氣,難道孟哥哥見月凌被她傷的如此重都無動於衷麼?月凌只是想要孟哥哥替月凌討回個公道罷了。”巫月凌哭得滿面淚痕極是委屈道。
“這公道,你若有能耐便自行去討回,本座沒這份閒心替你操勞。”他拂袖轉身,“傷重這些時日本座便留你在身邊養傷,待傷好後回宮與否你自行決定。”
巫月凌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眼眶中的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那一抹紅影,爲何她拼盡全力去追逐都從不爲她停留半分?是他太殘忍,還是自己太癡心妄想?
她堂堂汐月國公主從小到大受盡萬千寵愛,有什麼是她想要而不能得到的,可偏偏,偏偏她唯一動心的男子卻對她不屑一顧,若他對所有人如此,她心理或許會平衡些,告訴自己他就是薄情之人,可爲何、爲何他不僅救了那個女人,如今連她險些死在那個女人劍下時他都還不理不睬護着她?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可是堂堂公主啊!
巫月凌雙手狠狠絞緊被面以發泄心中的怒氣及恨意。
“如何?”君昊天收回手問的極其淡然。
“實不相瞞,毒又深入肺腑了幾分。”溫暖皺眉道,果然如她所料。
“你不必如此擔憂,生死之事,我如今早已看透,倒是有一事令我放心不下。”他面色微凝道:“你可知王爺與荷”,他語聲一頓,又更正道:“王爺與王妃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雖然當時熠寒有言簡意駭帶過,但他總覺事情並非表面那般簡單。
“這個……”溫暖神思岔了岔,道;“屬下不知。”
“罷了。”君昊天略有些疲憊的撫了撫額,“你先下去吧。”
溫暖瞧着他黯然憔悴的面容,心下無奈一嘆,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