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由三匹黑色駿馬拉載的馬車在一棟門口立着兩尊別樣‘門神’的大宅前停下。在銀白的月光下,全黑的馬車顯得異常瘮人。
馬車停穩,不用駕車的人下去叫門,就見硃紅的大門迅速從裡面打開,百名侍從從門內列隊而出,男左女右,站成兩排。
管家大步上前,恭敬的站在馬車旁,“爺,別院到了!”彎下腰。
衆人屏住呼吸盯着沒有反應的馬車,直到半柱香後,車門才從裡面打開。兩個身穿斗篷的男子從車上下來,環視了一圈。
“恭迎二位主子!”在管家的帶領下,所有侍從跪拜在地,沒有一個人敢擡頭。
“都下去吧!”其中一個男人擺了擺手,語氣中透着不耐煩。
聽見主子發話,衆侍從從地上爬起,玩彎着腰陸續退下去。
“在看什麼?”剛剛發話的男子見身邊的人走到石像前觀看,也走了過去。“我突然發現這些小鬼比我們當年還能折騰,連這種餿主意都想得出來!”身手挽住身邊的人。
是啊,他們打輸了麻將也只是爬到房頂喊幾聲自己是豬,沒想到這些小鬼們這已經升級成這樣。直接爲打麻將輸的人做個極相像的石像,然後讓‘它’在贏了的人家門口當門神。“羿,你說要是世人知道這守在大門口的石像是上官家的家主和天羽新皇會怎樣?”
摘下披風上的帽子,上官羿露出一張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臉後笑道:“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聽說上回咱們小瑀打牌輸了,他的石像讓瑾兒拿回親王府鎮大門,到是把看宅的老管家嚇得在牀上趴了三個月。”
展廷顯聽完大笑,“還好小瑀的是讓瑾兒拿回去,不然指不定什麼下場呢!”拉起上官羿的手走進大宅。
那可不,還有更可笑的!上官羿想起幾日前自己看完暗衛傳來的消息,就笑得從椅子上掉下來了。“蕭焰家的那小子更有意思,聽說他的石像是要送到明浩鎮狗洞,所以他就趁石像沒出炎華的時候把東西給偷了,毀屍滅跡丟到河裡。可好巧不巧炎華那幾天大雨,河壩差點決堤,而這石像就剛好堵在了決口的地方。等水退了之後,有人認出石像是他們的皇上,反正是後來越傳越邪乎。不過也因爲這樣,他那點破事傳得整個大陸都知道了,最後只好親自去明浩守了一整天的狗洞,被蟲子咬了一身包,在屋裡躲了好幾天纔出門!”這就是典型的用行動來解讀‘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含義。
兩人說說笑笑走進大廳,便見侍女們正端着一盤盤的酒菜走進飯廳。
“知道二位爺一定還沒有用膳,所以這兒宵夜早已備齊,少主說,兩位爺舟車勞頓,讓小的直接請二位爺到飯廳。”管家側了一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展廷顯走進飯廳看着桌上擺的海鮮宴,問道:“少主人呢?”脫下身上的披風,擦擦手,接過熱茶喝了一口。到底是怕他們兩個人沒吃飯會餓到,還是他其實是自己嘴饞?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上面的飯菜全是他上官爵的最愛。
“少主在廚房掌廚,這一桌子才都是出自少主之手!”
“叫他別忙了,過來一起用膳!”整理完的上官羿走到桌前坐下。
對於上官爵在這頓飯裡藏了多少‘貓膩’,上官羿是一清二楚。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從小到大都沒個正行的兒子突然間懂得‘孝順’二字了,他能不多想嗎。更何況從在來的路上他接到的消息來看,這小子有行動一點都不意外。
看着滿桌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展廷顯手中還握着剛剛一個侍女偷偷塞給他紙條。就憑‘爹,我錯了!’這四個字,就知道向自己求救的上官爵這回真的玩過分了。“要打要罵吃完飯再說!”無倫一會兒爵兒受的是內傷還是外傷,這發物和海物他是肯定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吃不了了,現在能多吃一口就多吃一口吧。
知道展廷顯這麼說是爲了上官爵那小子,上官羿白了一眼。“他會這樣,都是你和小瑀寵的!他膽子之所以這麼大,還不是背後有你們給他撐腰!”
“所以這次我絕對不護着他!”想到上官爵這回竟然這麼不愛惜自己,展廷顯也有些生氣。“不過下手別太恨,躺個三四個月就好!”
“我都想直接廢了他!不過給你面子!”
在外面偷聽的上官爵擦把頭上冒出的冷汗,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穿戴。好,金絲甲,天蠶衣,護心鏡,護肘,護腕,護膝一個不少!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我以爲你這輩子都不進來了!”上官羿看着上官爵冷笑。
看着坐在桌前的展廷顯和上官羿,上官爵右手搭在左手上,然後把兩隻手放到左腰處。雙腿微屈,盈盈一扣,“爵兒給兩位爹爹請安!”害羞的擡起頭眨眨眼睛。
那樣子噁心的展廷顯撒了杯中酒,激得上官羿把手中的筷子當做飛鏢一樣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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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着脖子轉過頭,上官爵見那象牙筷子絲毫無損的筆直穿透樑柱。“幾日不見,爹的武功又上了一層,兒子真是欽佩!”衝着上官羿豎起大拇指,然後屁顛屁顛的跑到展廷顯的身邊坐下。“大爹我好想你哦!”摟着展廷顯的胳膊,用臉蹭了蹭。
見上官爵緊摟自己不鬆手,展廷顯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吃飯吧!”給上官羿和上官爵各夾了一顆蝦球。
撅着嘴哼了哼,上官爵吃起盤子裡菜,心中盤算一會兒怎麼脫身。
據他對自己的老爹的瞭解,他現在越是‘風平浪靜’,就意味着待會的‘暴風驟雨’會更加激烈。可他不就是求知慾強了一點點,而且又以身作責嗎,用不用搞得這麼恐怖。再說了他是真的很好奇,萬一有一天自己碰見可以身心相許的人,要是不小心那什麼了,不就出大事了!
“文家堡怎麼處理的?”上官羿吃着展廷顯爲自己扒好的螃蟹問道。
“上官瑾說‘殺雞儆猴’,全堡上下一個不留!”夾起一塊蟹肉放進展廷顯的盤中。“大爹你也吃,‘芙蓉蟹肉’你最愛吃得!”笑嘻嘻的說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雖然我不認同上官瑾連那些婦孺也不放過的行爲,但是他是家主,我不想爲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跟他起分歧。再說了,斬草不除根引起危害的事情比比皆是,要怨就怨他們生不逢時!”
因爲各自負責的範圍不同,所以上官家在一般情況下都是各管各的,但若出現有危害的事情,那所有人都要聽從當家的調遣。除非是過於離譜的指令,一通常都會按照指使執行,這是一種默契。
瞧上官羿隻字不提自己的事情,上官爵懸着的一顆心稍微往下落了落。“爹,你都放權了,還管那麼多做什麼!要是上官家真的有一天玩完了,也是他上官瑾的事情。”一提起那個從小把自己當驢使的上官瑾,上官爵就咬牙切齒。不就是小瑀哥對他好點嗎,至於這麼不待見自己嘛,真是小人。“吃菜,你的最愛‘鳳尾蝦’!”
拿起筷子戳戳盤子裡的蝦仁,上官羿把東西吃了下去,對上官爵說道:“你要是不願意參與上官家的事情也沒關係,重要的是把你手上的事情弄好。我聽說這幾天有人專門破壞‘夜煞’的生意,查到是什麼人沒有?”
一年前上官爵長個後,便正式被放出山。而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力挫‘夜煞’排名前十的殺手,從秦允手中接過代表權力的徽章。
想起那個最近總是給自己填堵的人,上官爵就覺得頭痛。說好了就是玩玩,到時好聚好散。再說了,當初自己把人拖上牀的時候,那人還喊打喊殺,那架勢恨不得要把他抽筋扒皮。“不用搭理,那人就是個變態,有受虐傾向!”對他好的時候,把自己當個屁,對他愛搭不理,當個屁的時又倒貼上來。“他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這種人不用搭理。越搭理就越犯賤,過幾天就消停了。”
“你小心點,那種人要是逼急了,做事情可是不可理喻的!”展廷顯一想起一年前那個什麼教的教主纏着上官爵的樣子,就皺起眉。“你撩什麼人不好,挑上這麼個不正常的傢伙。還好你乾爹還不知道他寶貝疙瘩是因爲你的風流債受的傷,不然他肯定扒了你的皮!”想起無辜被人怨恨的楚念澤,展廷顯就替他冤,這年頭看熱鬧也有錯。
“當時年紀小,又初出江湖,不會認人嘛!”委屈的撅起嘴。看上官羿放下筷子,接過侍女遞上的茶水悠閒的喝着,開口笑道:“爹,你們一路辛苦,吃完了早點休息,我先回了!”站起身,準備離開。
“不急!”上官羿放下茶杯,勾起最嘴角。“我給你‘極樂’是讓你玩的嘛?”
聽見‘極樂’二字,上官爵心中哀嚎,走回到椅子上坐下。“爹,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放了我吧。看在我親手做了一桌酒菜的份上,就放過我吧,就這一次……那個酒菜好吃嘛?”小心的看着上官羿。
上官羿聽見上官爵的問話,不緊不慢的站起身,端起一盤菜,道:“爵兒,雖然接到消息知道你的所爲後,我真的很生氣,但也只是想揍你一頓罷了。但是你……”話音一頓,把菜倒在桌子上。“上官爵你不會真的以爲你四姑制的‘化功散’會對我有效吧?”丟掉盤子,結下腰上的鞭子。
嘆口氣,上官爵扒了扒額頭的劉海,也站起身。他可不認爲這樣能化了他爹的內力,不過只要兩個時辰也好。但是現在看來,自己的小算盤是打不響了!“屋裡都是古董,要打出去打!”縱身飛出屋子。
“哼!”上官羿不謔的用鼻子一哼,對展廷顯說道:“顯,幫我鋪好被,我馬上就回去!”也縱出大廳。
看着那盤自己不愛吃,但是上官羿最喜歡吃的‘鳳尾蝦’,展廷顯失笑。化功散?虧這小子想得出來!揮手讓侍從把桌上的酒菜全部處理掉,讓管家帶着自己回臥室。
“上官羿別以爲我打不過你,那是小爺讓你!”
“唉呦,喂,人家說剝樹不剝皮,大人不打臉,上官羿你賴皮!”
“也不許打屁股!哎呀……嗚嗚嗚……疼,青了!上官羿你……爹我錯了……爹別打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哎呀,救命啊……大爹!大爹!我要死了,救命啊!”
聽着遠處傳來的求救聲,展廷顯決定置之不理,他覺得這個上官爵是該挨頓打了!“管家,叫別院的大夫到前廳守着,一會兒幫少主療傷!”吩咐道。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