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民族都有自己的小驕傲,日不落帝國的酒保也有着自己驕傲的底限。威士忌淺喝一口之後,王大山就知道自己先前點的那一瓶要差上不少。
安菲爾笑笑:“酒保的小心思,只有熟悉情況的英國公民才能點到這種酒,按照中國人的說法,有些敝帚自珍,其實這樣價格高,品質優良的白酒,應該讓更多的人知道,分享,這纔是商業的真諦。”
王大山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安菲爾小姐是從事商業的?”
安菲爾:“我們國內,對商人並沒有歧視的一面,和貴國的傳統不同,我們國內的商人,政治權力是和公民一樣的,倫敦商學院,是很受追捧的高等學院。”
王大山突然說道:“我倒是想和你做筆生意。”
安菲爾有些錯愕,不光是她,潔西卡也是有些訝異的看着王大山,似乎王大山的這話讓她們根本想不到。
“你們兩人都知道,我們國內現在情況很不好,因爲日本人的入侵,民生方面都非常的困難,我們的工業基礎幾乎沒有。老蔣手下吹噓的十年經濟建設,實際上重工業基本沒有,輕工業不值一提,大名鼎鼎的漢陽鋼鐵廠,在武漢陷落前的鋼產量都少得可憐,至於現在,國府手中鋼產量更是少得可伶了,造成軍事工業弱的一塌糊塗。”
潔西卡:“這是軍事方面的!”
王大山點頭:“是的,我說的是軍事方面的,但是正是因爲軍事工業的弱小,隨着沿海城市的陷落,外面輸入的資源大幅度的減少,結果就是戰場上的節節後退。這些都不是我們這些小民能干涉到的,但是因爲節節敗退的戰爭,我們國內因爲戰爭的傷殘人員達到了驚人的數量,這些人中不僅僅是傷兵,還有很多的百姓!”
潔西卡皺着好看的雙眉:“戰爭中最可伶的就是平民,他們是最悽慘的羣體!”
“你想做藥品的生意?”安菲爾反問,這個女孩還是挺精明的。
王大山點頭:“是的!現在西藥市場需求非常大,是中國民衆很需要的!”
安菲爾:“藥商我們倒是認識,可是據我所知,你很難在他們手中拿到藥品,日本人不容許藥品流入國統區,而日戰區之內,日本的藥品幾乎壟斷了所有的市場,除非是他們缺乏,或生產不出來的藥品,現在很多藥商都將主要精力投往重慶,我想你到上海買藥,除非是從日本人手中收購,我們恐怕幫不了你多少。”
王大山笑笑:“正是因爲如此,我想上海的機會可能會更多。”
安菲爾饒有興趣的看着他:“沒想到你的想法如此獨特,我和潔西卡妹妹先前還以爲你就是個、比較單純的莽夫。”這姑娘的漢語還有待提高。
王大山聳聳肩:“莽夫?我確實是個莽夫,只是有時候腦子也會更加的清醒點。”
安菲爾輕笑,端起酒杯:“好吧,我得先謝謝你白天擋住王少爺的幫忙,至於藥品,我們會在上海停留幾個月,如果有機會,我想我們還會再見。”說着向王大山示意一下,一口喝盡了杯中的威士忌,抽出一張便籤,寫了一行字遞給王大山,“很高興認識你,晚安。”
和安菲爾姐妹告辭,王大山沒有離去,因爲一斤半裝的威士忌現在只喝了一小半,繼續坐下來慢慢喝着。
此時進餐的人員已經不多了,空曠的室內瀰漫着濃濃的牛排,蔬果,烤肉,烈酒的混雜香氣,服務生似乎忘記了開啓排氣扇,難怪很多人吃完東西都是迫不及待的跑了。
角落裡那個帶着鴨舌帽的人還在,王大山已經認了出來,這傢伙就是那個眼神不善的老者!老頭面前的牛排和烤腸只吃了一半,正端着一杯紅酒慢慢喝着,但是王大山感覺,這傢伙在等人。
一個身形健碩的白人老頭走進來,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年紀,這人直接坐到了老頭的面前,酒保卻是殷勤的將白酒送了過去,正是品質上佳的威士忌。幫着那白人倒滿杯子,酒保才恭敬的退開去。
王大山細心傾聽,兩人交談的言語是英語,想不到幹不拉幾的老頭竟然有着一口流利的英語。
“維森先生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到手了,現在是你兌現出價時候了。”老頭的話很好直接。
“楠楓先生果然出手不凡,一出馬就成功了,抱歉的是,我的現金並不在身上,這裡有一千英鎊,算是保證金,到上海後,餘款一次性付清。”白人老頭一口將足足三兩的威士忌喝下去,充滿霸氣的跟老頭說話。
老頭嘿嘿一笑,“定金?不收也罷!既然如此,咱們在上海見,海輪登岸後,你有四個小時的時間籌錢。”靜靜的看着眼睛越瞪越大的維森,“我手中的東西,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感興趣。”說完站起身就準備離去。
“站住!”維森老頭怒喝一聲。
楠楓老頭卻是腳步不停,理也不理的徑自向餐廳們走去。
“嘩啦”一聲,維森雙手一掀,沉重的桌子脫開甲板鉚接的螺栓,帶着勁風直撲楠楓老頭後背!
王大山揮掌拍開濺向自己這一邊的咖啡杯,那邊楠楓老頭已經一腳將鋼質的桌子踢得倒撞回去,身形一閃消失在門外。
維森大喝一聲,雙手撐出,一把抓住鋼質的桌子摔在地上,快步向外面追去,剩下幾個被湯湯水水淋得相當狼狽的人面面相噓的坐在原位上。
王大山倒是沒有被波及,拎了酒瓶準備離開,就聽得一個人慢條斯理的招呼酒保:“服務生,現在這事怎麼處理?”這人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國人,白淨的臉皮,正慢慢的將身上的酒漬擦去,他面前的東西,剛吃了沒幾口。
“對不起,這事我也無能爲力。”酒保翻個白眼。
“是嗎?”這人優雅拍拍手,“我可是在你們這裡吃飯的,不管你的事,那就是管你們經理的事了。”
身高體大的酒保欺到這人面前,“你想咋的?”雙眼銅鈴一般盯着這人。
“我叫伏安,收伏的伏,安定的安。”這人這是一伸手,就將酒保摁在桌上,“一刻鐘之內,沒有見到你們的經理,或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處理方法,老子拆了你們這艘船!”一推手,酒保狼狽的甩出去,伏安卻是依舊從容的坐下,小口的抿着酒。
“見笑了!”伏安看王大山注意他,舉杯示意一下,“我老家上海,有沒有興趣
一起喝一杯?”
王大山笑笑:“謝謝,我對上海很陌生,再見!”這人剛纔一動手,就顯露出不俗的身手,引起了王大山的顧忌,他並不想和江湖人物有太多的牽扯,特別是上海的江湖人物。拎着酒瓶剛走出門,就看到一個洋人急匆匆的跟着酒保後面跑來。
讓開路,徑自回到艙房,發現馬瘸子他們回來了,他們乘坐的四個艙房靠着,因爲旅客少,倒是四個艙房裡都沒有外人,說話做事都很方便。
“怎麼不見你們去吃飯?”王大山難得看到這些傢伙如此老實的時候。
馬瘸子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三張金黃色的紙片,“頭,這裡有鬼子住友銀行的金票,總共十萬美金,見票即兌!”
王大山隨手接過,瞄了一眼放進兜中:“就爲這,你們幾個都沒有去吃飯?”
馬瘸子嘿嘿笑:“我們去的很早,吃完就趕緊回來了,這金票是搶的王大少爺,咱們不能輕易和他再照面,別一不小心被他給認出來了!”
王大山:“王英這漢奸撈的錢可不少,出手就是十萬美金,這可是兩千兩黃金!只是不知道這傢伙想收買那些人?”
馬瘸子從兜裡掏出一些紙鈔,“還有一千美鈔和一些法幣銀元。”說着將紙鈔和小袋子銀洋掏出來放在王大山手中。
王大山抽了大概五百美元出來,將剩下的法幣,美元,日元什麼的推回去,“銀元由鍾一斗保管,做平時的生活費,以及到上海後租賃房子用。剩下的錢大夥每人分一點,這錢不是給你們浪費的,都是各自的活動經費,打聽消息,個人的服飾掩護,交通,外出食宿等,都是要你們自己手中這些錢開支的。大夥跟我一起這麼長時間了,也都是成年人,革命戰士,咱們也都要些臉面,出門吃個油餅都得跟我要錢的嚴厲管理也太過了,但是手上有錢,各人也得注意,別到時候被老子揭了皮,還說冤枉的話。醜話先說在前頭,咱們在敵後活動,生活作風都給老子警醒點,明白?”
衆人齊齊神色一凜,低沉聲音回答:“明白!”
王大山神情一放鬆,屋子裡的氣氛就輕鬆多了,鍾一斗和馬瘸子開始給大夥分配資金,宮老黑在旁邊低聲笑:“老大,你放心,誰要是管不住褲襠裡的傢伙,咱們將他閹了送滿洲去!”
六道疤嘿嘿的笑:“送滿洲去幹嘛,送窯子裡當兔相公去!”
餘雙雙冷哼一聲:“你們以爲頭是心血來潮強調這紀律?都仔細了!咱們可是在敵後活動,一人有事,危及到的就是全部的弟兄!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多少大事情都是壞在‘美色’之上的!”
“咱們自認英雄好漢,部隊裡也是自稱兵王!都是自願跟頭一起南下的,若是因爲管不住褲襠裡的傢伙而栽了,那可真是咱們的奇恥大辱!”
“餘雙雙說得好,弟兄們要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家閨女,說出來大家一起合計想主意,千萬別做傻事。”鍾一斗接道。
都是血氣方剛的成年男子,王大山最擔心的就是上海的花花世界會對他們的心理產生巨大的影響,不得不提前做一些思想上的預防,敲一敲思想上的警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