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保鏢不過是青春飯,你能做一輩子保鏢嗎!”沒想到廖爸爸的反應十分劇烈,“春春是獨生女,我們家不缺錢,但是你起碼要是一個上進的小夥子!我們倒也不是嫌貧愛富,趨炎附勢的人家,但是我們也不會讓女兒嫁給一個一輩子只會做保鏢,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人!”
殷木聽着廖爸爸的教訓,感覺心裡很酸澀。
不是因爲捱罵了,而是他覺得自己好像離一個普通好男人很遠,於是只能道:“我會對春春好的,我不會讓她受欺負的。”
再多的,他就不太會表達了。
廖爸爸發泄一通,廖媽媽也看着殷木唉聲嘆氣,這讓殷木更加難受,還不如說他幾句,讓他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最後只是讓殷木離開,由他們兩口子照顧春春,殷木訥訥的答應下來,穿好衣服離開廖春春的公寓。
臨走的時候,廖媽媽追上殷木,殷木轉過頭,路燈的燈光下,眼角到耳根的一條傷疤嚇到了廖媽媽。
其實殷木身上的傷疤很多,臉部也不少,廖春春有教給他擦點遮瑕遮掩一下,乍一看是不容易看出來的,但是這一條是最新在冥島被石頭割出來的,而且很長很大,所以就比較猙獰。
殷木意識到問題,條件反射的將臉偏開:“阿姨,還有什麼事嗎?”
廖媽媽撫了撫胸口,強行的擺出一個淡定的表情:“殷先生,我不管什麼門當戶對,也不管你將來是否大富大貴,對於當媽媽的來說,女兒的幸福最重要,如果春春真的對你癡迷,非你不嫁,我想問你,春春嫁給你,你會對春春好嗎?你能夠接受她的一切,讓她幸福嗎?你會把她當做生命中最珍貴的人,永遠照顧好她嗎?”
殷木看着廖媽媽希冀而激動得眼神,張了張嘴,卻良久也沒能說出什麼。
他會對春春好,會默默地守護她,會把她當做最珍貴的人,但是他可以答應永遠照顧好她嗎?
不能。
他這樣的人,刀尖舔血,明天和死亡,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來,雖然炎瑾瑜和南宮冥不同,已經努力讓他回覆到正常人的生活狀態,但是他是殺人的專家,卻在其他領域如同白癡,他像個從小就被灌輸了標準程序的機器人,唯一的區別是他還算有血有肉。
所以他無法保證任何關於“永遠”的承諾。
所以他無法立即回答。
廖媽媽看着殷木,眼神從最開始的希冀,慢慢沉澱,變成了一份厭惡的失望,她認爲殷木連一個保證都做不了,於是直接道:“既然如此,還望殷先生主動離開春春,她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如果你們沒有結果,就不要讓她把所有精力和希望放在你身上,但是我知道她倔強的性子,我們勸說只會適得其反,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和平分手,如果殷先生還算有點良心的話,當然,你想要錢,我們也可以給,反正你只是需要女人,不需要未來,包一些年輕愛錢的女孩子,也是積德行善,你知道我們的聯繫方式,想好了給我電話。”
說完,轉身離開。
殷木站在原地,看着廖媽媽轉身的背影,良久的站在原地。
其實相比於廖爸爸的激動,廖媽媽並不算是咄咄逼人的類型,但是她說的話對殷木的影響更大。
他和廖春春會有結果嗎?
他是想過結婚這種對於他來說十分奢侈的事情,但是一想到馬上要面臨的結婚和安穩的家庭生活,他又覺得一陣心虛。
他想起炎瑾瑜和米小白的小金和小魚,那是兩個可愛卻脆弱到可憐的小生命,他記得他碰觸他們的時候,他們那種柔軟的觸感讓他感覺很心悸,小金掛在他腿上的時候他都不敢摘她,好像稍微一用力就會把她的小胳膊擰斷似的,而如果他和廖春春結婚,就意味着很可能會有小孩,同樣脆弱柔軟的小生命,而如果有小孩,就意味着他會有很多牽掛。
他沒有信心照顧一個女人和幾個小孩,他沒有信心會保證他們永遠不會被傷害。
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他不敢想象那是怎樣可怕的未來。
所以在這天晚上,廖媽媽離開之後,殷木在原地愣愣的思考了接近一個小時,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戀愛不等於婚姻,他還沒有準備好擁有一個家庭。
從第二天開始,殷木便開始想要和廖春春“和平”分手。
但是廖春春豈是他想不要就不要的。
首先,他告訴廖春春昨晚她在夜店玩得有些過分,他很生氣,想讓兩個人之間出現信任危機,沒想到廖春春先是高興他終於會吃醋了,然後便表示已經給他打了電話,再出事那就是他的問題了,於是殷木背鍋。
計劃失敗。
然後,殷木說了上官葉陌的事情,表示廖春春和他藕斷絲連。廖春春反應更加激動,說和上官葉陌偶遇,丫的把她同學都嚇唬跑了,應該是在她飲料裡下藥了,否則不該醉那麼快,要不是她跑得快,搞不好真要讓人佔便宜,拉着殷木就要去和上官葉陌來個生死對決,問題又拋向殷木,殷木計劃再次失敗。
最後,殷木終於承認了心中的顧慮,他表示無法給廖春春婚姻和孩子,他沒有勇氣承諾她這樣的生活,讓廖春春不要浪費時間,沒想到廖春春更加淡定,直言暫時沒有婚姻和孩子也無所謂,三十五歲以後再說好了,反正她也不急,想玩小孩去玩米小白的娃就行了,不要太有壓力,然後又猜測廖爸爸廖媽媽給了殷木壓力,攬着殷木的肩膀笑嘻嘻的表示當父母的總會愛操心,不過他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很愛她這個女兒,不會真的爲難女婿的。
殷木簡直無從下手。
歸根結底,他想要廖春春主動離開他,而不想自己主動離開廖春春,他對她實在是太貪戀。
他看着她無憂無慮,開心大方的笑容,總是感覺深深地自卑,他覺得他確實不配擁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