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個不拉被帶到派出所,趙鳳聲一五一十說出事情始末,派出所老幹警聽得冷汗直流,差點用眼神把大老劉和他親戚剜死。涉及到**未成年少女和強迫未成年少女賣淫,性質極其惡劣,放到省裡都是大案,兩個膽大妄爲的傢伙還敢張開羽翼庇護?不怕把自己也牽扯進去?純屬找死!
趙鳳聲講完,老幹警允許他去打電話,趙鳳聲電話被傻小子當暗器扔沒了,只好拿着大剛的手機撥出記在腦海的號碼,那頭的張新海好像處在熟睡狀態,迷迷糊糊問道哪位,趙鳳聲自報家門,張新海略感詫異,詢問好地點,連什麼事都沒問就說馬上到,差點感動心思細膩的趙鳳聲熱淚盈眶。
此事驚動了派出所所長,礙於張新海一會大駕光臨,把趙鳳聲“請”到了所長辦公室問話,一番試探性的刨根問底,趙鳳聲太極功夫相當純熟,只是說跟張新海是莫逆之交,派出所所長不僅賠笑臉,還搭了三根玉溪,最後連個底都沒摸清楚,鬱悶至極。
不到十五分鐘,張新海帶着幾位省廳幹警出現在派出所,趙鳳聲直接用一個熊抱表示親切問候,把張新海弄得雲山霧罩。聽完趙鳳聲講述完前因後果,張新海眉頭皺起,人畜無害的臉龐佈滿威嚴,簡短考慮之後,下令把有關人員帶到市局進行詢問,一場令人髮指的罪案,最終以惡有惡報收場。
張新海帶着趙鳳聲和大剛離開派出所,來到最近的醫院停下,體貼入微地帶趙鳳聲處理傷勢,醫生望到後背密密麻麻的恐怖傷痕,還以爲遇到了惡貫滿盈的殺人犯,找個藉口溜出去準備報警,張新海看出了他的顧慮,亮明瞭自己證件,醫生這才哆哆嗦嗦坐下縫針。
縫合完畢,背部縫了七針,頭部縫了六針,趙鳳聲討厭七這個數字,囑咐醫生多來一針,醫生怕惡人找麻煩,不敢不從,又給補了一針。
頭部需要縫合傷口,醫生幫趙鳳聲剪了頭髮,本來挺長的寸頭變成了平頭,趙鳳聲還挺美,沒想到縫個針還能省個理髮的錢,多划算啊。周圍找不到鏡子,於是趙鳳聲指着新出爐的髮型問大剛帥不帥,望着腦袋頂酷似姨媽巾的造型,中間還滲出幾滴血跡,大剛笑的肚皮都快破了,說頭次見到包紮能包出衛生巾效果的醫生,牛的一比,趙鳳聲很生氣,賞了笑的肝腸寸斷的畜生一腳,扭頭要找醫生撒氣,順便換個造型,張新海卻把他攔住,捂着肚子違心笑道:包紮的挺好。
等到趙鳳聲上了車,從後視鏡中瞅見自己“別緻”的造型,臉都綠了,當着刑警副大隊長的面,發誓要把那醫生砍成八段,然後把他扔進油鍋再炸一遍,張新海一笑了之。
這時已是凌晨,張新海想盡地主之誼,問他們餓不餓,鬧了一晚上的趙鳳聲肚子咕咕直叫喚,號稱能吃一頭牛,張新海又問他們想吃什麼,答案卻很下作:越貴越好。
來到一處裝潢奢華的茶餐廳,三人邁步進門,張新海選擇一處僻靜的地方就坐,一臉倦容的服務員遞過菜單,張新海推到趙鳳聲面前,微笑道:“隨便點,其實早該請你一次。”
趙鳳聲沒客氣,自己在武雲市拼死拼活,都是爲了7.19案瞎忙活,於公於私都得狠宰一頓,可趙鳳聲見到大部分都是三位數的菜品價格,沒好意思下狠手,伸出具有滑稽性的腦袋,悄悄問道:“能報銷不?”
張新海哭笑不得,大大方方說道:“你們大老遠來到省會,一頓飯我還是能請得起,放心,我的錢都是國家給發的工資,紀委不會找你們麻煩。”
趙鳳聲踏實了,可既然人家這樣坦白,自己哪還好意思再吃大戶,點了幾個不到一百塊的家常菜,要了雙份米飯,最後看着進口黑啤不錯,價格也合理,笑容靦腆點了兩桶。
張新海倒沒嫌他胃口大,而是關心問道:“你剛受了傷,能喝酒嗎?”
趙鳳聲豪邁道:“那有啥的,以前砍完人都得來頓酒慶祝慶祝,不僅能止疼,還能消炎,第二天活蹦亂跳,比起吃啥藥都管用。”
似乎覺得當着刑警副大隊長的面說起砍人有些不妥,趙鳳聲突然閉起嘴巴,訕訕一笑。
張新海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沒去深究趙鳳聲以前砍人的問題,岔開話題道:“當初向黑子推薦你當7.19案的突破口,我看完你的檔案還有些疑慮,說實話,從數據上分析,你跟涉黑人員沒有任何區別。等接觸幾次之後,我才覺得你這個人有點不太一樣,有膽,有謀,還有血性,但是跟某種界線涇渭分明,向黑子對你的評價很貼切,踩在法律底線和道德高度的聰明人,所以我今天沒有問你什麼事就趕了過來,因爲我清楚,你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更不會做出越界的蠢事。”
趙鳳聲呵呵輕笑,作爲迴應。
酒菜上齊,張新海替兩位客人斟滿啤酒,舉杯說道:“沒想到你今天又見義勇爲了一次,從犯罪分子手中救出兩個小女孩。來,我代表我個人,敬你一杯,行俠仗義不失英雄本色,不愧是咱們燕趙的鐵血男兒。”
饒是趙鳳聲臉皮厚實,還是擋不住直來直去的誇讚,紅着臉把酒喝乾,一杯醇厚的啤酒下肚,趙鳳聲壞笑道:“領導,你們當官的喝酒開車,是不是沒交警敢攔啊?”
張新海無語道:“可以找代駕。”
趙鳳聲撓了撓頭。
三人一個比一個海量,菜沒吃多少,酒卻要了八桶,張新海趁機會給趙鳳聲使了個眼色,估計是想和他私密交談,趙鳳聲心領神會,藉口兩人搭伴廁所,跟張新海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
張新海小心翼翼巡視一番,雙手揉着太陽穴,飽含歲月的臉龐突然呈現出及其疲倦的神態,輕嘆道:“我三天沒閤眼了。”
趙鳳聲這才注意到金絲眼鏡後面是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詫異道:“爲了辦案?”
張新海摘下眼鏡,拿衣襟擦拭掉上面的朦朧霧氣,點點頭道:“嗯。7.19案。”
趙鳳聲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顫聲道:“怎……怎麼樣?”
張新海搖頭苦笑道:“這個案子我忙活了一百多天,十幾名幹警沒日沒夜的工作,有家不能回,孩子哭着喊着找爸爸,還差點把你的命給弄丟,說起來,我還真有點對不住你們,不過幸不辱命,就在今天下午,主犯落網了。”
趙鳳聲心潮洶涌,一蹦三尺高,“是誰?!”
張新海語氣平靜道:“你見過他,就是帶香村那次,你去市公安局接受褒獎,是他給你頒發的錦旗。”
趙鳳聲想起了前塵舊事,唐宏圖辦公室錄像裡的背影和那人的形象重疊在一起,忽然茅塞頓開,張大嘴巴喃喃道:“那……那位姓賈的副局長?!”
張新海戴好眼鏡,仰天嘆氣道:“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