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芸嫣本是打算回來看看就走的,可偏偏卻挨母愛氾濫的歐陽梅死活拽住,不讓走了。
這才體會到那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被強留了三天後,鐵芸嫣急得連哄帶騙總算才脫了身。
那日傍晚,她帶着甘彤彤出了石頭城火車站時,正是晚高峰最難打車的時候。
出租車等候點,看着前面那幾條密密麻麻的S型長隊,拉着一個大行李箱的鐵芸嫣皺着眉頭對甘彤彤說:“走,咱們去公交站臺公交車回去吧。”
“好,”第一次來到這讓人眼花繚亂,繁華熱鬧的一線城市,甘彤彤正揹着雙肩包在東張西望,她快樂得來挽住鐵芸嫣,答應了一聲後又羞澀的笑着問:
“姐,那個肯德基全家福是個什麼東西呀?好吃嗎?”
心疼得止住了腳步,鐵芸嫣回頭一看,甘彤彤正饞饞的盯着遠處那個巨大的廣告牌。
鐵芸嫣又笑着說:“那走,姐姐先帶你去吃飯。”
隨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二人沿着那兩條正在排隊的出租車隊往外走。
“嗨!兩個小美妞,打不到車了吧,快來讓爺親一下,就免費送你們回家,”鐵芸嫣正和甘彤彤交頭接耳呢,身邊卻傳來了一個流裡流氣的公鴨嗓子聲。
鐵芸嫣回頭一看,一輛橘黃色出租車的車窗上,趴着一個頭戴黑色太陽帽,戴着變色鏡和口罩的大腦袋,正捏着鼻子朝兩個小美妞招手。
“碎蛋,你找打!”甘彤彤大罵一聲,她瞪着眼睛,轉身就是狠狠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衆目睽睽之下,雖然沒穿警服,咱們也不能打人呀,鐵芸嫣急忙拉住了甘彤彤的手,然後她自己卻衝了上去,突然像神經病似的大叫着發嗲:
“好呀!好呀!只要大爺您肯送我回家,不但可以親親,小美妞還能天天給你洗衣服做飯,陪你覺覺呢。”
大發着小神經,鐵芸嫣笑着立即去扯了那出租車司機的口罩,然後就在很多人詫異的目光中,突然捧着那人的臉,低頭就狂啃。
這回,反嚇得那駕駛員雙手齊推,傾身將頭讓到副駕駛位上去躲起來了。
甘彤彤再一細看,這才捂着嘴呆笑,然後去打開出租車的後備箱,將大行李塞進去後,上車在後排落了座。
在一片鬨笑聲中,一陣車笛齊鳴裡,啃得香得意猶未盡的鐵芸嫣,快樂得蹦到副駕駛位上後,又將那人的大腦袋強拉了過來,壓住還想要啃。
二人嘻嘻哈哈的鬧了一會後,在一片不明就裡的‘不許插隊’抗議聲中,寒子劍這才重新戴上了口罩墨鏡,點火啓動將車斜着開了出去。
“姐夫大哥哥,今天賺了多少錢?”甘彤彤將頭伸過來笑着問。
“流水差不多一千,七百多塊純利潤吧,”寒子劍笑着打了一個響指。
“好,那就趕快先請我們去吃肯德基吧,”鐵芸嫣樂得纖指朝前方一點。
“Yes, sir!”看不見表情的寒子劍,打開左轉向後,歪頭瞄了一下兩邊的後視鏡。
這頓鐵芸嫣連看見都會反胃的肯德基,直吃得甘彤彤把每個品種統統嚐個遍,一直快撐到嗓子眼兒了,終於才住了嘴。
看了看桌角的餐單,見鐵芸嫣只陪着喝了一杯奶茶,甘彤彤不好意思的說:“好吃是太好吃了,就是太貴。”
摸了一下甘彤彤的頭,也啃了兩隻雞腿的寒子劍笑着說:“喜歡吃,以後哥哥天天給你帶。”
“嘿嘿,姐夫哥哥就是會寵女孩,”挽着寒子劍的胳膊,甘彤彤甜蜜蜜的笑。
三人出了餐廳上車後,外面已經是燈火輝煌了,鐵芸嫣立即將手機導航打開,放到了駕駛臺的支架上。
“還沒玩夠嗎?今天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寒子劍歪頭看了一下手機中的目的地後,認真看着鐵芸嫣說。
“寒子劍!執行命令!”鐵芸嫣突然一臉的認真。
“是,執行命令,目標西霞山,距離36公里,預計二十分鐘到達!”見甘彤彤竊竊在偷笑,寒子劍也一本正經的回答。
上了外環高架後,寒子劍馬上啓動超低空穿梭飛行,他目視前方問:
“你媽媽歐陽梅女士,她老人家還好嗎?”
“我媽不怎麼好,她老人家大發媽威,大發雷霆!”鐵芸嫣將座椅調整了一下後,又伸了個懶洋洋的美人小懶腰。
“你肯定又胡說八道,搬弄是非了吧?”寒子劍一聽,急得要來揪鐵芸嫣的耳朵。
鐵芸嫣笑着一讓,反過來揪住了寒子劍:“哼!不是本姐姐拼命攔着,我媽要帶着家法來抓拿那個不孝之子,併發誓要把他打得皮開肉綻,然後再罰跪三天三夜呢。”
躲在口罩裡偷笑,寒子劍又問:“然後呢?”
“然後,請寒子劍同學接懿旨吧!”
說着,鐵芸嫣從包裡拿出了一封家書,在寒子劍眼前晃了晃了,她才抽出了一張信箋,並當着甘彤彤的面開始大聲宣讀:
“我兒小子劍,鑑於你近期表現異常,現特發黃牌一張,望你立即懸崖勒馬,收起那難逃慧眼的反叛之心,倘若再犯,休怪老孃家法無情,
另警告 : 倘若我那蘭心蕙質之賢良兒媳,因你而不快樂一次,將罰你自領一百殺威棒,她若再被你惹出一滴淚,你直接自罰跪三天,而且不許吃飯!
子劍我兒,你要切記,一日不報家仇,爲娘就不批准你去亡父墳前除草叩拜!”
“欽此!”
鐵芸嫣忍着笑,還擅自加了最後兩個字。
“請問一下,那個‘ 難逃慧眼’的慧眼,究竟是誰的慧眼呢?我真想挖了它,”寒子劍急得又伸手來抓鐵芸嫣。
這回鐵芸嫣沒躲,挨揪住耳朵後,她將那靈光閃閃,水汪汪的大眼睛,睜到最大口徑湊到寒子劍臉邊,得意洋洋的舉起右手二指晃了晃後說:
“此慧眼近在你眼前,你若真捨得,直接來挖,嘿嘿。”
“哎!小姑奶奶,求求你下次不能再亂說話了,媽媽不但血壓高,還有冠心病,不能着急上火的,”鬆開鐵芸嫣,寒子劍只能嘆着氣求饒。
“哼!下次還敢惹小媳婦兒我不快樂嗎?”鐵芸嫣竟也氣得直哼哼。
“不敢不敢了,保證以後唯你命是從,”強大的威懾力面前,寒子劍只能躲在口罩裡苦着臉應承。
這才嘿嘿一樂,鐵芸嫣又歪頭看着寒子劍問:“爸爸的墓地究竟在哪裡呀?你哪天偷偷帶我去祭拜一下吧。”
“我至今都不知道爸爸安葬在哪裡,媽說家仇不報,我就沒資格去祭拜,”寒子劍無奈的搖了搖頭。
“哎!媽媽心裡這是埋着多大的深仇大恨呀!”鐵芸嫣也輕輕嘆了一口氣。
想起老媽的苦,寒子劍又是一陣心疼着說:“媽媽是太愛爸爸了,這麼多年來,她含辛茹苦將我撫養成人,就盼着家仇得報的那一天,是我愧對爸爸媽媽了。”
這個話題有些太重了,於是鐵芸嫣再不說話,一路沉默中,出租車很快就出了市區,下了高架,然後沿着一條崎嶇不平,兩邊樹木密生,黑漆漆陰森森的山路盤旋而上。
見寒子劍一邊在全神貫注的飛打方向盤,一邊好像在默默有詞,鐵芸嫣笑着問:“你在數什麼呀?”
寒子劍答道:“我已經發現了八個隱藏得非常巧妙的紅外監控攝像頭了,而且好像是才安裝不久,統統是新傢伙。”
鐵芸嫣嘿嘿一樂道:“我只不過才找到了三個。”
這回甘彤彤急了,她嘟着不開心的嘴說:“我眼睛睜得最大,好不容易纔看見了一個。”
笑聲中,出租車已經到了西霞山頂,在一座密林裡的破舊大院門前停車後,寒子劍又發現那個磚縫裡,竟也藏了一個針孔攝像頭,攝像頭外面還長着一株野草。
這是一座背朝大江,廢棄已久人煙罕至的老氣象站,那個年久不用的氣象鐵塔,好像已經有些搖搖欲墜。
出租車的近光燈下,見那院門左側掛着一塊長條牌,那木牌上是新新的白漆黑字:
‘UFO愛好者俱樂部’
鐵芸嫣伸手,輕輕按了幾下汽車喇叭,三長兩短。
‘嘩嘩’聲中,那扇只能可以容納一輛車勉強通過的鐵門,立即打開了。
月色朦朧中,寒子劍將車開進了這個大院子裡,和三輛墨綠色的本地牌越野車並排停好。
息火下車後,寒子劍才發現,這是一座高三層,橫四間的老舊建築物,此刻的鴉雀無聲中,只看見底層的一間房裡亮着燈光。
聽見動靜後,那個房裡又出來了四個人,他們立即統統圍了過來。
“嘩嘩”聲中,鐵門重新關閉後,那個黑影和那四人一起走到鐵芸嫣身邊,大家一聲不吭,只是一個敬禮。
認認真真的立正還禮後,鐵芸嫣嚴厲的問:“都在嗎?”
“報告老大,一個都不少,大家正準備吃晚飯,”那黑影回答。
“恩,給你們十分鐘時間,你先帶我們上去吧,”鐵芸嫣又朝那黑影說。
“是!”
那黑影應了一聲後,便領着鐵芸嫣寒子劍和甘彤彤,依次打開室內燈光,然後沿樓梯而上,將他們送到了三樓。
推開一個房間,打開燈光後,那人便先行告退,也下去吃飯了。
明亮的燈光下,寒子劍終於一樂:
靠,這裡簡直就是一個小型作戰室了。
近百平米的房間裡,中間是一張鋪着紅絨布的長方形會議桌和椅子,會議桌上一字排開,擺着十來盆生機盎然的花花草草。
會議桌後面的牆上,釘着一張石頭城的最新地域和交通地圖,地圖的頂端,是一面鮮豔的赤旗。
地圖兩側,是拉得嚴嚴實實的厚窗簾,窗簾前,支着兩臺高倍天文望遠鏡。
會議桌的兩側,是十張辦公桌,其中八張辦公桌上,各擺着一臺嶄新的手提電腦,其中五臺正是工作狀態,另兩張辦公桌上,是一組最新款的偵聽設備。
辦公桌上方左右兩側的牆上,還掛着十來只正在工作的大顯示屏。
其中有一臺顯示屏的九個畫面中,正顯示着他們剛纔上山來的路。
其他顯示屏中的百十個小畫面裡,是市區一些路口和重要場所的實時動態。
這些畫面的右下角處,統統都有一個‘北斗星’字樣的水印標誌。
十分鐘不到,敲門聲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