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二皇子南宮龍夔俊逸的五官,瞬間佈滿一片陰驁,冷冽的眼瞳隨着張皇后的身影移動,雖然父皇剛纔的態度很冷淡,可是畢竟未廢了她的皇后之位,這女人始終讓人感覺到礙眼。
“小桂子,給皇后安置座位。”皇上南宮彥低沉出聲,張皇后突然冒出來,看在今日大喜日子的份上,就暫且不與她深究好了。
“父皇,不管怎麼說母后如今還是六宮之主,今日二弟大婚的日子,給母后另行安置座位,兒臣覺得還是有些不妥……”南宮龍澤慵懶隨意的起身,脣角浮起似笑非笑,斜睨着南宮龍夔,同時也淡淡從南宮龍菁臉上一掃而過。
南宮龍菁眸底劃過一抹異色,似顯得格外吃驚,今日大殿之上,梅賢妃和南宮龍澤母子二人一前一後的幫張皇后說話,這似乎顯得有些反常。
雖然眸底透着疑惑,可是南宮龍菁卻也沒有吱聲,不動聲色的靜觀其變,想看看這母子倆葫蘆裡到底裝的什麼藥?
南宮龍澤的話一出口,合歡殿上很多人都怔愣住了,包括他身旁坐着的皇甫羽晴,眸底亦同樣劃過一抹異色,不留痕跡的低垂眼斂,若有所思的想着什麼,剛纔梅賢妃的反應她就已經看出了幾分端倪,如今南宮龍澤也出口替張皇后說話,這母子二人就像事先約定好了似的。
不過皇甫羽晴也知道南宮龍硯這段日子爲查找線索費了不少心思,男人之所以出言相助,恐怕也是看在三哥的面子上,想想張皇后這幾個月也算是吃盡了苦頭,經過這一次也希望她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南宮龍夔臉色陡的一沉,眼瞳愈發的深幽,陰沉沉的對視上南宮龍澤,這男人到底想幹什麼?
蘇貴妃眸底亦劃過一抹異色,同時睨向南宮彥的方向,希望從男人臉上的表情揣測到此刻他心裡在想什麼?
南宮龍夔挑釁的冷瞳直對上南宮龍澤,先是怒視,慢慢地脣角卻是勾揚,漾起一抹淺笑:“沒想到四弟如此慈悲胸懷,難道你忘了當初她是如何對待平南王妃的嗎?”
他這話一說,殿內的氣氛似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不等南宮彥發話,張皇后自己倒先出聲了,清冷的目光凝對上二皇子南宮龍夔的鷹眸,消瘦的臉頰亦透着母儀天下的威嚴之氣:“夔兒說的對,這一切都是本宮咎由自取,澤兒不必替本宮說話,你的寬容大量本宮會永遠記在心裡。”
張皇后不疾不緩清冷的一番話,卻是讓南宮龍夔脣角的笑容僵滯,雖然張皇后的話裡沒有一句責備,可是卻顯出了他狹小的氣度,似也是故意提醒着皇上什麼似的。16xws。
說完這句,張皇后已經隨着桂公公走到角落不起眼的一處位置坐下,面色平靜如水,看出一絲漣漪,她的淡然如水,反倒是更讓南宮龍夔的處境顯得有些難堪了。
就在這時,南宮龍菁緩緩站起了身,端起酒杯,朝南宮龍澤的方向晃了晃:“本宮沒有想到四弟竟有如此胸襟,這杯酒算是本宮代母后敬你的。”
南宮龍菁說完,仰首一口喝乾了琉璃杯中的美酒,眸光同時從一襲大紅喜袍的南宮龍夔身上一掃面過,脣角盡顯濃濃譏諷笑意,此刻人羣裡響起了細悉私語聲,觀禮的各宮嬪妃也不免會八卦一下,小心翼翼的議論着。見宮感讓女。
南宮龍夔眸光一暗,深吸一口氣,他並不想在自己大喜的日子裡生氣,冷毅的脣角緩緩揚起一抹淺笑,低沉道:“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大概是接親的路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所以耽擱了時辰,不過不要緊,大傢伙可以先欣賞歌舞飲酒作樂,只要大家開心就好。”
南宮龍澤坐在位置上,端起酒杯,悠然自得的輕品了一口。
皇甫羽晴也不禁再一次凝向窗外的方向,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見迎親的隊伍回宮,耽擱了吉時,她已經注意到太后娘娘和武賢妃都有點兒不高興了。
爲了不讓大家掃興,南宮彥下令讓舞姬獻藝,身着輕紗薄翼的舞姬翩翩而起,也讓合歡殿內的氣氛再一次高昂勃發,不過皇甫羽晴卻注意到,雖然面色淡定的南宮龍夔,眸光同時也頻頻凝向殿外,其實他心裡同樣也開始焦急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新娘子卻還未被迎進宮,氣氛顯然已經很不對勁了,已經過了酒宴用膳的時間,不僅嬪妃們肚子餓了,就算是南宮彥也同樣餓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是老三去迎的親嗎?老二,你派人出去看看……”南宮彥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這麼長的時間,就算是在城外也迎回來了,更何況只是在離皇城不足十里的蘇府。
“兒臣已經派人去了。”南宮龍夔再也佯裝不下去了,此刻面色顯得有些焦慮,站在他身旁的寧北棠不知壓低嗓音都和他說了些什麼,男人點點頭。
蘇貴妃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看着殿內的人羣已經似有些不受控制了,壓根兒不暇再看樂師舞姬的表演,而南宮彥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這個時候她若是再不出來緩和一下,蘇府的人恐怕也會跟着遭殃。
“大家別急,或許是路上出了一點小狀況。皇上,不如讓臣妾舞上一曲,爲大家助個興吧!”蘇貴妃難得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獻藝,着實是看上妹妹大婚的面子上。
聞言,南宮彥先是微微一怔,不過很快便意會到她的用意,看看殿內躁動的氣氛,或許這倒也不失爲一個法子,於是點點頭:“愛妃舞技超羣,大家也難得有機會一睹愛妃的風采。”
有了蘇貴妃主動請纓獻舞,殿內的氣氛總算安定了一些,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這位年輕貌美,深受皇上寵愛的女人身上,傳聞這位蘇貴妃擅長歌舞,入宮短短兩年的時間便晉升爲貴妃娘娘,着實招人妒忌,其他嬪妃無一不對她這個傳奇人物感到好奇。
只見蘇貴妃緩緩走了出來,今日她穿了一件寬袖華衣麗服,相較於她平日裡的裝扮,顏色要鮮豔許多,不過哪怕是如此絢麗的色彩,以她的美貌同樣能夠駕馭,沒有一絲俗氣,反倒讓人覺得清麗中生出高貴華麗的氣質。
如雪般白希的玉肌冰膚被鮮豔的色彩襯得更加迷人,透着淡淡的粉紅,明眸酷齒,掩不去的風華,南宮彥的掌聲帶頭響起,緊接着殿內掌聲如雷,也緩解了沒有新娘的尷尬局面。
武德妃和南宮龍夔看在眼裡,當然明白蘇貴妃此舉的目的,母子二人眸光暗暗在空氣中交流,男人對着母妃點點頭,緊接着趁着這人潮涌動的熱鬧勁兒,默默地朝着殿門的方向走去,在這一曲舞畢之前,他希望南宮龍硯能夠帶着蘇舞出現在合歡殿內。
皇甫羽晴坐在位置上,吃着桌案上的小食,默默地觀察着一切,到了這個時候蘇舞還沒有出現,顯然事情極有可能是出了意外,可是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卻是面色平靜如水,讓人看不出半點端倪。
暴風雨來臨之前愈是平靜,皇甫羽晴深知這個道理,哪怕是沒有證據,她也可以肯定今天的事情和南宮龍澤脫不了干係,只是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以靜制動,皇甫羽晴就像什麼也沒有察覺到似的,一邊吃着小食,純真無害的水眸凝望欣賞着殿內的舞姿,伴隨着樂聲奏起,蘇貴妃婀娜多姿的纖盈身體,像一隻五彩的蝴蝶,在寬敞的大殿之內翩然舞動,舞姿優美動人,幾乎讓殿內所有人都迷失了眼,哪怕是平日裡並不待見她的太后娘娘,同樣也看得目不轉睛,眸底盛滿讚許之色。
唯有南宮龍菁俊逸的五官上那雙犀利黑眸,閃閃爍爍,凝盯着殿內翩翩起舞的佳人,暗芒冷冽銳利,雖然被禁足三個月,可是外面發生的事情他也並非什麼都不知道,母后之所以會被父皇打入冷宮,全都是因爲這個蘇貴妃。
隨着舞曲的節奏越來越慢,臨近尾聲,南宮龍夔的身影緩緩從殿門默默地回坐到原位,這個時候還是沒有迎親隊伍的消息,他派出去人的也還沒有回來,眼看着蘇貴妃這一曲將畢,接下來若還是沒有消息,今日他的臉豈不是就丟大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南宮龍夔比任何人都急着想知道真相,緩緩地,樂聲落下,殿內的氣氛變得一片靜謐,衆人也不知道再做些什麼來打發時間的好,都凝望向上首一身明黃龍袍的南宮彥,男人共蒼勁鐫刻的深邃五官同樣冷毅得緊,薄脣緊抿,可見他此刻也已經失去了耐性。
“皇上--”太后娘娘皺着眉頭,欣賞完歌舞,這會兒再度回落到現實中來,她還是不得不提醒一下皇上,已經超過吉時許久了。
南宮彥還未來得及出聲,只見殿門突然閃進一道高大身影,此人正是南宮龍夔身邊的賀迦,之前南宮龍夔正是派他出去打探消息,這會兒人急急着回宮,想必是已經有消息了。
賀迦冷沉着臉,飛快的越過衆人,徑直走到南宮龍夔的身邊,俯低身子壓低嗓音說着什麼,只見男人的臉色陡然黑沉下來,眼瞳一閃而過的利光,似條件反射似的飛快擡首從不遠處的南宮龍澤臉上一掃而過,然後蹙眉淡淡掃視了一圈四周,最後才凝向南宮彥的方向,欲言又止,咬着牙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聲來。
南宮彥從一開始賀迦進殿門便一直凝視着他們,從南宮龍夔臉上的表情不難看出,一定是出事了,心裡也頓時咯噔一下。
同樣,殿內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蘇貴妃緊張的小手緊捂在胸口,恨不得立即跑到南宮龍夔身前去問個清楚,可是眼下還有太后娘娘和衆嬪妃在,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失了禮數,只好咬緊牙關,強忍着激動的心情,等着南宮彥發問。
“老二,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伴隨着南宮彥沉聲的發問聲,大殿的氣氛瞬間變得蕭殺冷冽,雖然大家夥兒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狀況,可是到這個時候新娘還未出現,鐵定是出事了。
南宮龍夔臉色暗沉,瞳仁一片森寒戾氣,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低沉道:“迎親的隊伍被劫,三弟受傷,蘇舞則被人劫走了。”
男人森冷的嗓音令人不寒而戾,他的話一出,蘇貴妃和武德妃沒差點暈過去,太后娘娘的大手也緊緊地扶握着椅子把手,這才支撐住了單薄的身子。
“什麼?”南宮彥不能置信的瞪大眼睛,欣長的身影沉穩的從漢白玉的高階上走下來,一直走到南宮龍夔的面前,冷寒的開口低喝出聲:“到底是誰竟有這麼大的膽子?連宮裡的人也敢動!老三他人現在在哪兒?傷得重不重?”
“三弟已經被人扶回了寢宮,聽說只是皮外傷,已經請太醫過去了。”南宮龍夔皺了皺眉頭,眼下他關心的並不是南宮龍硯的傷勢,總之死不了就行了,他只想知道劫走新娘的人究竟是誰?而在他的心裡,嫌疑最大的人當然只有一個。
皇甫羽晴聞言,柔荑倏地一緊,心也緊緊的揪成一團,新娘被劫,這件事情是他做的嗎?壓抑着內心洶涌澎湃的情緒,女人淡睨一眼坐在自己身側的男人,卻見他面色依然平靜得很,這也更加堅定了皇甫羽晴內心的猜測,脣角不由勾起一抹冷魅,意味深長的淡淡道:“蘇三小姐大婚被劫,難道王爺一點都不擔心嗎?”
聞聲,南宮龍澤的目光緩緩側望向身邊的女人,從她清冷的眸光裡,似也感受到了幾分異樣,卻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淡然,低沉應道:“她是二哥的人,就算是擔心……那也應該是二哥的事兒,與本王何干?”
此刻南宮彥深邃的眸光愈顯陰驁,眼瞳幽深凌寒,低沉出聲:“傳朕的命令,全城戒嚴,挨家挨戶的搜,一定要給本王把人找出來。老四,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負責了……”
到底是什麼人膽敢劫了當朝二皇子大婚的妻子,不難想像這羣人不僅膽大妄爲,而且武功高強,能夠在皇城腳下輕易得手,着實不容小覷。
當聽見南宮彥當此事交給南宮龍澤負責時,南宮龍夔眸底劃過一抹異色,誨暗森寒的眸光直直瞥向南宮龍澤的方向,只見男人面色肅然,雙手抱拳恭敬的應道:“兒臣領命。”
說完,男人深邃的鷹眸看似不經意一瞥,與南宮龍夔的眸光在空氣裡交織,兩雙深瞳嗜眸中,似泛着若有若無的狠戾,更似有深深的懷疑。
此刻,大殿寂靜無聲,南宮龍夔的臉色難看至極,大喜的日子卻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怎能讓他咽得下這口氣,越想心中的怒火燒得愈旺,男人邪魅的五官頓時罩着一層森寒鋒芒,眉峰微微上挑,如墨的黑瞳也染上一層寒冷冰花,高深莫測的眸光讓人猜不透此刻他心裡在想什麼,緊抿的薄脣半響未吱一聲。
等蘇貴妃再反應過來,驚呼一聲後匆匆奔到南宮彥身邊:“求皇上一定要救回舞兒,她可是臣妾的親妹妹……”
“朕已經下令讓人搜查了,愛妃稍安勿躁,耐心的等待消息便是。”南宮彥皺着眉頭,雖然此刻心情也糟透了,卻也還得耐着性子安撫身旁的女人。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南宮龍夔突然開口。
南宮彥淡淡的擺擺手:“今日的婚禮取消,閒雜人等都先退下去吧,待尋到了蘇三小姐後再擇吉日舉辦婚禮。”
隨着男人一聲令下,合歡殿內漸漸變得冷清下來,太后娘娘在賢妃娘娘和武德妃的攙扶下,也先行離開了合歡殿,眼下這合歡殿上,除了皇甫羽晴外和蘇貴妃,也就只剩下了幾個男人。
“老二,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南宮彥的眸光再度睨向南宮龍夔,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兒臣想讓舅父派兵隨四弟一起全城搜查。”南宮龍夔的語氣和態度都很堅決,讓南宮龍澤獨自去做這件事情他着實有些放心不下,因爲南宮龍澤就是他心裡最大的嫌疑人。
聞言,南宮彥雖然也覺得有些小題大做,可是一旁的蘇貴妃已經焦急的湊上前來,挽着男人的胳膊不依不撓:“臣妾也懇請皇上答應二皇子的請求,一刻找不到三妹,她就多一分危險。”
女人說着說着眼淚便已經落了下來,南宮彥只覺得腦子亂成了一團麻,無奈的點頭應道:“也罷,朕這就下令,讓武將軍也派人一起搜城。”
南宮龍澤眸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暗色,卻是恭敬的點頭應道:“父皇考慮的周全,有武將軍和兒臣合力搜城,相當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蘇三小姐。”
皇甫羽晴只是靜靜的凝視着男人沉着穩重的面部表情,頗有大敵當前卻穩如泰山之勢,心裡不禁暗暗欽佩男人的冷靜,不過無論男人掩飾的有多好,她也堅信他一定與這件事情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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