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從來沒有想過未來。因爲未來早已被有計劃地去執行並實現着。
她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疼愛她的家人,有關心她的朋友,她上的是理想中的大學,學的是自己感興趣的專業。當別人還在爲將來的工作發愁時,她只需要學習並繼承父親的公司就可以了。
公主,大概就是用來形容這樣一類幸運又漂亮的人了。
但是在爺爺離去,父母死亡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她的世界已經開始發生變化了,她已經失去或將要失去一些東西了。
她的姑姑楚景月趕到出事地點的時候,楚墨正被警察拉到一邊做心理工作。楚景月見到她的時候,臉上有一抹驚詫劃過,但隨即就又露出了一副痛苦至極的神情。
“墨墨······”楚景月掏出一塊手帕擦着臉上的淚水,嘶啞着聲音問,“這是怎麼回事?大哥大嫂他們······”
“······”楚墨一把撲進了楚景月懷裡,淚水早已覆蓋住了美麗的臉。她不想自己太軟弱,可是她怎麼也壓制不住內心的疼痛,哭道:“姑姑,爸爸媽媽,他們······他們······”
楚景月拍了拍楚墨的背,反過來安慰:“墨墨,沒事,沒事······”她又擡頭對着站在一邊的警衛人員吼道,“你們是怎麼辦事的?事故原因還沒有查出來嗎?絕對是車子廠家搞的鬼。這輛車還沒買多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我絕對要告死他們,還大哥大嫂一個公道。”
警方人員賠笑着看楚景月:“一定一定,再給我們一些時間一定會將此事弄得明明白白的。”
楚景月沒有再理會警察,交代了手下處理後事,就拉着楚墨進了車子中,強笑着對楚墨說:“墨墨,沒事的,你還有姑姑我呢。對了,你不是和你爸媽一起去找律師處理爺爺的遺產······”
楚墨又紅了眼睛,手指抓着裙角,努力剋制住聲音的顫抖,緩緩說道:“接到了朋友約我出去玩的電話,所以······爸媽就讓我下車了。可是······”說着說着,楚墨又忍不住哭了出來。她雙手捂着臉,淚水從縫裡不斷地流了出來,“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
楚景月的臉上劃過一絲氣憤,她伸手抱過楚墨,柔聲細語:“墨墨,別太難過。我會照顧你的。”雖然嘴上說着安慰的話,楚景月心裡都快氣翻了。聽到楚景天夫婦死去的消息時,她心裡的高興難以言喻。老頭子太過自私,90(百分號)的遺產竟然都留給了楚景天。憑什麼,難道自己嫁出去就不是姓楚的了。她原本以爲楚景天家三口人都死了,那麼遺產自然就是她的了。可是她沒有想到,楚墨竟然還活着。
料她也做不出什麼大事。楚景月看着沉溺於悲傷中的楚墨,不屑地想道。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手中奪過財產用得着多難嗎?她若是不從,自己有的是辦法讓她聽話。
楚墨沒有懷疑過姑姑,因爲姑姑對她一向就像是親生女兒般親切。但是此刻的她卻隱隱有些不安。低頭的時候,看到脖子上戴着的和田玉,那是她生日時,母親送給她的禮物。上面倒映出了姑姑臉上有些扭曲的微笑。儘管有些模糊得看不清,但的確是。
她的爸爸媽媽剛剛出事故死去,可是她的姑姑竟然還笑得出來。
“墨墨,你所見到的不一定是最真實的。有許多事你以後就會明白的。”
楚墨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爺爺之前告訴自己的話。那麼,姑姑呢,該不該相信?難道親人也會欺騙親人嗎?
楚墨沒有傻到當場質疑楚景月。她暗暗留了個心眼。楚景月和她一起回到了家裡,但是第二天她就發現楚景月家的東西也接連搬了過來。
“姑姑,你······”楚墨皺着眉頭疑惑地看着楚景月。
“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嘛。正好你表哥他在這邊上大學,乾脆搬過來住得了。還可以照顧你呢。”楚景月一邊說着,一邊趾高氣揚地指着搬運工人,“誒誒,那個櫃子稍微放左邊點,還有那個花瓶很貴的,你小心點······”
楚墨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安,環視了一圈周圍,發現僕人的面孔全然不是之前的了,有好些人是楚景月家裡的僕人。楚墨更加疑惑了,問:“姑姑,那管家他們呢?”
“那些人總是笨手笨腳的,我把他們辭了。”楚景月有些不耐煩地瞪了楚墨一眼,“你要有閒情管這些,還不如去收拾一下你爸媽的遺物。放在那邊多佔地方。”
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楚墨已經完全沒轍了。她有些難以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眼前的女人還是之前那個寵她的姑姑嗎?難道人心真的難測嗎?
楚墨沒有再說話,轉身走向了樓上。有許多事,在經商的父母的身邊,還是看透了。耳濡目染,父母保護得再徹底,還是沒有辦法阻止社會的黑暗浸染身邊的空氣。
她打了一個電話:“奕殤,你能不能幫我查查我父母出事故的真正原因?”
如果楚景月再無情些的話,也許她連這個家也呆不下去的。她想要弄清楚一些事,她想要知道自己的未來到底會是怎樣的。但是無論她再怎麼預測,再怎麼防範,也不會料到未來發生的種種竟讓自己恐懼到無處可逃。
當天晚上,楚景月一家人就全搬了過來。而且當天晚上就有一位貴客過來了。
收拾好父母的東西的時候,楚墨下樓了。
偌大的客廳中,漂亮的水晶燈發散着柔和的燈光。潔白的牆壁彷彿也被染上了一層暖色,映照着客廳中楚景月一家人臉上恭維的熱情表情。
豪華的沙發上還坐着一個人。他慵懶地靠在了沙發上,細碎的劉海微微傾斜,自然而服帖地散落在額頭上。幽深的眼眸,高挺的鼻子,好看的脣形,拼湊出一張狂肆邪魅的容顏。猶如上帝精雕細琢的傑出作品般,完美得接近夢幻。
王,邪肆而狂傲的王。這是楚墨對他的第一印象。
“喬總,我大哥剛死,屍骨未寒,夏家就無恥到攻擊楚家的生意。你說······”楚景月的臉上露出了討好的笑容,“我相信,只要喬總稍微動一下手指,肯定能滅了夏家的威風······”
來人正是喬以溪。他英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看着楚景月,依然不動聲色地轉着手指上的薔薇戒指。他的眼眸很深邃,極其諷刺的眼神緊迫地盯着楚景月一家三口。
雖然讀出了喬以溪眼裡的不屑和輕蔑,但識時務者爲俊傑,孰輕孰重楚景月還是分得清楚的。她強忍着心中的不快繼續說:“喬總,有什麼要求嗎?”
“嗚嗚~”突然楚墨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所有的人目光都不由自主轉向了靜靜站在樓梯口的她。包括一向高傲的喬以溪。他回過頭,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楚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