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回道,“太后,那賢王妃違抗您的旨意不進宮,根本就是不把您放在眼中,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
宇文嫺清冷哼,“她一直都是那麼目中無人!”她同楚雨涼見面次數不多,但每次見面都讓她很是不舒服。那女人看似知書達理,其實不然,那心氣傲着呢!
她看不慣那個女人,極度的看不慣!可她知道眼下還不是動她的時候。皇兒都交代了要留着他們對付巫族,就算有再大的仇恨和不甘都得放一放。
所以今日她特意讓人去請她進宮,目的就是想同她說說話,看能否從她嘴裡套些話……比如他們這些年去了哪裡?比如他們回京之後有何打算?
誰知道這女人不知好歹、一點面子都不給她,真是可惡、可氣又可恨!
宇文嫺清越想越不甘心,高貴的容顏也顯出了幾分厲色,冷着臉朝太監再次下令,“你再去賢王府一趟,就說哀家有要事找她,讓她必須進宮!”
太監恭敬應道,“是,太后,奴才這就去。”
……
第二次接到宮裡傳話,楚雨涼還是面無表情的朝丫鬟吩咐,“不必理會他們。他們若識趣就讓他們離開,若他們執意要留下等本王妃,就讓他們等着。”
丫鬟再次退下了。
看着她生氣,紫弦有些擔心,“師叔母,這樣也不是辦法,要不我陪你進宮吧?”多年前離京時,她召喚羣蛇將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給咬傷,她只知道那個女人很討厭,想謀害師叔和師叔母,但因爲急着要離開,她都沒親眼見過那女人。她還真是想見一見,看看當今的太后到底有多了不起。
楚雨涼搖頭,“進宮做何?浪費時間而已。我就算無聊死也不想多看他們一眼,免得回來又倒胃口。”
紫弦皺眉,朝門口看了看,“可是我覺得那太后不會善罷甘休的。”
楚雨涼無所謂的笑了笑,“我管她呢,別說她沒能耐了,就算有能耐也不用怕她。你以爲你師叔是吃素的?更何況我現在還有‘幾道護身符’呢,你認爲那幾個小鬼是白養的?”
紫弦掩嘴輕笑起來。的確,哪怕師叔母何事都不做,也沒人敢動她。
楚雨涼起身,理了理裙襬,然後對她招了招手,“紫弦,趁着現在有空,要不你賠我去一趟楚府吧。”
紫弦不解,“師叔母,回楚府做何?”
楚雨涼嘆氣,“那也是我的家,我都回來好幾日了,也該回去把家裡打掃打掃。就算我爹不回來,我也該把家裡佈置妥當。”那裡和賢王府一樣,有着很多美好的回憶。昨夜去過一次,那裡也是髒兮兮的,想想就讓人心酸。
紫弦抿着脣沒再多問,趕緊將桌上的幾包蛇草收拾起來,然後換了件外衫就同她一起從後門離開了賢王府。
暫時離開賢王府,對楚雨涼來說,除了想回楚府搞搞衛生外,另一方面也是想避開宇文嫺清的糾纏。她不是讓人來請她麼?那就慢慢等吧。反正她不在府中,他們就算搜也搜不到她,還省得同他們起爭執。她也不怕他們搜府,有本事就搜搜看,看看最後到底誰吃虧!
……
幾個家教老師已經請好了,但因爲要佈置‘幼兒園’,所以現在還沒開始上課。幾個孩子安分了兩日,又耐不住了,揹着楚雨涼還是該玩就玩、該鬧就鬧。
雖然楚雨涼有讓丫鬟看着他們,可是這些纔剛買進府的下人又能做何?一羣小祖宗似的人兒,他們壓根就不敢多管。而且某個小王爺還事先放了狠話,誰敢去楚雨涼麪前告狀,不僅要收拾他,還要讓他在賢王府待不下去。
四五個丫鬟圍着一羣孩子,除了服侍他們吃吃喝喝外,連話都不敢多言。
聽說宮裡有人來,除了晏驊外,幾個在兒童房裡玩鬧的小傢伙都忍不住好奇。
“晏驊,聽說宮裡來人了,是不是來接你的啊?”楚胤恆先問。
面對他們齊刷刷的目光,晏驊臉色本就不好看,此刻更是低着頭沉默起來。
看得出來他一點都不想回宮,貝兒坐到他身旁,挺有義氣的說道,“你安心啦,只要你不願意回去,我們就保護你不讓你同他們走。”
楚胤恆點頭附和,“嗯,就是,你不願意回去,他們也耐何不了你。”
晏振傲沉着臉問向門口的丫鬟,“宮裡的人前來到底是爲了何事?”
丫鬟低着頭恭敬道,“回小王爺,他們沒說爲了何事,只是想見王妃。”
晏振傲點頭,這纔看向晏驊,“行了,別垂頭喪氣的,他們應該不是衝你來的。”
貝兒不放心,“哥,你怎麼知道?”
晏振傲沒好氣的瞪向她,“晏驊在我們家的事沒人知道。”
聞言,其他幾個孩子這才反應過來。對啊,都沒人知道他在這裡,那些人怎麼可能到這裡找他呢?
晏驊吐了一口氣,還忍不住咧開了小嘴。
貝兒眨了幾下眼,突然問道,“對了,梅子姐姐說來的人是個公公,公公是什麼啊?是不是老爺爺?”
晏驊搖頭,“不是,是宮裡的閹人。”
貝兒不解,好奇的看着他,“閹人?何爲閹人?”
蛇娃慢吞吞的回她,“就是太監。”
貝兒更好奇,“太監?太監又是什麼?”她知道晏振傲和蛇娃去過皇宮,所以把目光投向他們倆,“哥,蛇娃,你們見過太監對不對?是做什麼的?”
蛇娃開始抓腦袋。這問題有些難耶!
晏振傲皺着小眉頭,也不知道他不懂還是在嫌棄自家妹妹太笨,總之沒說話。
晏驊主動替兩人解釋起來,“太監就是要把那個東西割了。”
貝兒扭頭看着他,眼仁兒閃閃發亮,“那個東西?哪個東西啊?”
晏驊原本有些酷酷的小臉突然紅了起來,“就是那個東西啊。”
貝兒越聽越糊塗,越糊塗越追着他問,“晏驊,你能否講清楚些,到底是哪個東西嘛,你這樣吞吞吐吐的可一點都不夠意思。咱們之間還有不能說的話嗎?”
晏驊乾咳了一聲,臉紅的朝其他三個男孩看去,結果楚胤恆、蛇娃、晏振傲全都盯着他,很明顯,他們幾個也都不懂,就等着他說下去呢。
他也學着蛇娃抓頭的動作抓了幾下後腦勺,然後低下頭,彆扭的說道,“太監就是要把噓噓的地方割了……”
聞言,在他對面的三個小男孩下意識的捂緊褲襠,而且動作一致。
貝兒也一樣,只不過捂了褲襠之後她突然又問道,“我是女人,女人做太監也要割嗎?割哪裡啊?”
晏驊臉紅的看着她,“女人做不了太監的,只有男人才能做太監。”
貝兒放開捂褲襠的雙手,拉着他手臂越發好奇,“晏驊,要是做了太監,那他們如何噓噓啊?”
晏驊又開始抓頭,“這、這……我也不知道如何噓噓……”他是堂堂的太子,怎麼能去看那種事?別說會被人笑了,那也太噁心了!
貝兒摸着下巴,皺起小眉頭,整張小臉上滿滿的都是求知慾,“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人,把噓噓的東西都割了,那他們不就成了女人了?我知道了,他們肯定是不喜歡做男人,所以故意把噓噓的東西割了,就想做個女人,對嗎?”
晏驊瞬間流汗,忙對她擺手,“不是、不是的……”
貝兒嘟嘴看着他,“不是他們想變女人,那好端端的爲何要把噓噓的東西割了?”
晏驊張着嘴,可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貝兒開始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斷很正確。小丫頭摸着下巴,還朝對面三個男孩問道,“對了,哥、小舅舅、蛇娃,你們想做女孩子嗎?你們看,我們這麼多人中就我一個是女孩,要不你們也把噓噓的東西割了,然後跟我一起做女孩吧?以後長大了,還可以戴許多漂亮的首飾,還不用那麼辛苦養家,還可以生娃娃耶。”
“……”三個男孩捂着褲襠,同時尿顫般的抖了抖身子。
“我纔不要當女人呢!”楚胤恆最先回過神,就跟受刺激一般,呼啦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衝向了門外。
晏振傲和蛇娃也是黑着臉嗖嗖的就沒了影子。
“……”貝兒愣愣的看着他們就這麼落荒而逃。回過神來,她一屁股坐地上,不滿的撅起小嘴,“搞什麼嘛,做女人有何不好?有漂亮的裙子穿,以後還會有漂亮的首飾玩,平日裡還可以對人撒撒嬌,多好啊!”
自言自語過後,她突然回頭朝身後的晏驊看去,眼仁兒眨啊眨的。
只不過還不等她開口說話,晏驊捂着褲襠已經溜向了門口,就跟遇上什麼恐怖的東西般,又驚又慌,嘴裡還說道,“別找我……我不想做女人生孩子……”
房間裡,就只剩她一個人了,小丫頭抱怨的瞪起腿兒來,對着門外罵道,“可惡!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做女人有何不好?憑什麼看不起女人啊?不就有是你們多了點東西麼?哼!”
從凌亂的地上爬起來,她拍了拍屁股,氣呼呼的也走出了房門。
……
廳堂裡,宮裡的人還未離開,坐在客椅上頗有耐心的等待着。
沒接到指示,賢王府的下人也沒攆人,守在門口陪着他們。
看着粉雕玉琢、穿着粉色小裙的女孩出現,靜候在門口的下人趕忙上前行禮,“參見郡主。”
貝兒仰着小臉,有模有樣的對他們擡了擡手,“都起來吧。”
“謝郡主。”下人們又規規矩矩的站回原處。
貝兒朝門裡指了指,問向其中一名丫鬟,“客人還在?”
丫鬟恭敬的回道,“回郡主,還在呢。”
貝兒‘嗯’了一聲,轉身就走進了廳堂。
雖說她不該出現在這裡,可下人也不好阻攔,只能隨着她一起進入廳堂。
看清楚坐在客椅上的人時,貝兒瞬間停下腳步愣了起來。來的客人一共有三人,坐着的那位雖然面色白皙,可一看就是上了年紀的人,那頭髮都白了一半。站在他椅子後面的兩人很年輕,白白的肌膚,眉毛又細又長,看起來很秀氣。
小丫頭皺起眉頭,看看老的、又看看小的,小臉就跟吃了苦瓜一樣。這幾個人都長得挺乾淨的,可是爲何不是女的啊?不是說太監沒噓噓的東西嗎?他們不是應該變成女人嗎?爲何他們還是男人的摸樣?
此時此刻,她心裡突然有種受騙的感覺……
看着走進廳裡的小女孩,那老太監先是愣了愣,隨即帶着身後兩名小太監跪在地上對她行禮,“奴才參見郡主!”雖說他們沒見過眼前的小女孩,可門外的人剛剛的行禮聲已經提醒了他們眼前小女孩的身份。
貝兒擰着小眉頭,也沒叫他們起來,而是圍着他們走了一圈,還摸着下巴將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三名太監也不知道她要做何,只能任由她打量。
看了半天,貝兒越看越失望,指着爲首的老太監問道,“你怎麼長這幅摸樣啊?”
老太監被她問得一頭霧水,“郡主,奴才不懂你的意思。”他這幅摸樣怎麼了?
貝兒沒好氣的道,“行了,你們也別跪着了。”說完,她氣呼呼的走向另一側的客椅,爬上去坐好後,鼓着腮幫子瞪着對面三人。
失望!太失望了!
她還想讓哥和小舅舅他們陪她一起做女人呢,可看看這幾個太監,她心都涼了。割了噓噓的東西都還是男人,這也太沒意思了!而且這個老太監說話難聽死了,跟鴨子一樣。哥和小舅舅要是變成這樣,她肯定不會喜歡!
面對她一臉的怒氣,三名太監都不知道如何回事,爲首的老太監皺着眉頭,露出一絲不悅。貌似他們沒說錯話、做錯事吧?
忍着心中不滿,他臉上突然擠出一抹討好的笑,“奴才有一事想請問郡主,不知王妃身子安好?”
貝兒擰着小眉頭戒備的瞪着他,“你要做何?”
老太監笑笑,“奴才奉命前來請王妃進宮,聽說王妃身子抱恙,奴才甚是擔憂,不知王妃現在如何了?”
貝兒眼珠子轉了轉,娘病了?
不可能啊!有爹在,娘怎麼可能生病?
抿了抿小嘴,她沒好氣的回道,“無可奉告!”
老太監臉色微微一沉,似是沒想到她一個小丫頭口氣如此惡劣。但很快,他又帶着笑,繼續問道,“那郡主能否帶奴才前去向王妃請安?王妃若是病重,奴才可以回宮稟明太后,讓太后宣御醫前來替王妃診治。”
貝兒眯起雙眼,從他頭頂看到腳尖,最後嫌棄的撇嘴,“長成一副男人摸樣,我怎麼能讓你去見我娘呢?”被爹知道她屁股還能保嗎?
老太監瞬間黑了臉,眼中突然浮出一絲怒意。
對他的表情變化,貝兒壓根就沒放在眼中,擡着小下巴,繼續嫌棄的瞪着他,“我娘乃正派女子,豈是你們說見就見的?看看你們的樣子,到別人府中做客,居然空着手來,你們也太沒禮貌了。”
這些不男不女的人,看着就不像好人。還想讓她帶路,想得美!
他們躲娘都來不及,這人還讓她往娘身邊跑,她傻了纔會去捱罵。
見三個太監臉色都不好看,她跳到地上,頭也不回的朝廳外走,路過丫鬟時,她不滿的吩咐道,“以後別把這些人往府裡放,連我看着都不順眼,我娘更不喜歡。”說着話,她從懷中摸出幾粒碎銀子塞到一名丫鬟手中,“看他年紀大的份上,把這點銀子給他們。趕緊把他們打發走了,以後別再亂放人進來了。”
說完,她仰着頭、挺着腰板走出了廳堂。也不知道小舅舅他們去哪了,這幾個人太不夠意思了!
廳堂裡,下人們面面相覷,各個都一臉凌亂的表情。特別是那個手裡被塞了銀子的丫鬟,腦門上都開始掉冷汗了。
郡主好像搞錯了……這些人不是來要飯的……
而三名太監臉色都青了,白皙乾淨的面上全是一片黑色。特別是爲首的老太監,凌厲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廳門,險些把一口老牙都給咬碎。
豈有此理!
這哪裡來的野丫頭,目中無人不說,居然還把他們當成了乞丐!好歹他也是個五品內務總管,居然如此被人羞辱!
可惡!實在是可惡!
“我們走!”拿起桌上的拂塵,他鐵青着臉對身後的小太監冷喝道,然後憤袖朝廳外走去。
那兩名小太監臉色也很是難看,恨恨的瞪了一眼廳裡的下人,同樣憤袖而去。
……
說是去楚府打掃衛生,其實也不是楚雨涼親自動手。就憑她和紫弦兩個,再能幹也沒法在短時間內把偌大的一座府宅收拾好。
從人牙子手裡買了幾個奴人後,帶着去了楚府,交代好他們要做的事後,她又給了些銀子讓這些人自己在楚府裡解決溫飽,並告訴他們等把楚府收拾妥當後再安排他們的日常生活。
兩個女人從楚府出來,早都過了晌午了。本來打算找家酒樓填填肚子,路過一家布莊時,紫弦心血來潮,拉着她進去買布。
見她挑選的都是顏色極深的布料,楚雨涼有些不解,“小弦,這種花色的料子你買來做何用?”
紫弦從一堆布匹中擡起頭,臉頰莫名的染着紅暈,“我想給姓佟的做幾身衣裳。”
楚雨涼抽了抽嘴角,指着一匹她看上的布問道,“你確定他喜歡這樣的?”那貨一回京穿得就跟騷包似的,不是紫色就是紅色,眼前這種灰不溜秋的顏色,那貨會喜歡?
紫弦扁嘴,“就是不想讓他再穿那些花哨的,看着噁心。”都三十一二的男人了,還穿得花枝招展的,就算不丟人現眼,那也絕對沒安好心。瞧他那噁心的樣兒,怕是還想着勾引其他女人。他想好看,她偏偏就要讓他變醜,越醜越好!把他弄成醜八怪,看他還怎麼出去沾花惹草?
他說的那些話,什麼只對她一個人有感覺,聽聽也就罷了,要真信了,那就是傻子。就他那德性,以前叫她‘小美人’、現在又是‘小心肝’,都不知道他對多少女人說過那樣的話。
楚雨涼‘噗’的笑出了聲,拿手肘撞了撞她,挑眉問道,“是不是擔心他在外面亂來?”
紫弦咬着脣點了點頭。反正她就不相信他!
楚雨涼心裡笑得不行,還替她挑選了兩匹布,“紫弦,你選的那種顏色稍淺了些,要選就選這種料子,粗點的,麻灰麻灰的,絕對適合他穿。”
紫弦一看,滿意的點頭,“師叔母,還是你會挑選。”
付了銀子,告訴掌櫃送貨地址後,兩個女人這才離開布莊。
路上,紫弦有些心事重重,楚雨涼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麼,於是笑着安慰道,“別擔心,他都去了兩三日了,估計明日就會回來。有那些手雷在,他絕對不會出事的。”
紫弦點着頭,也沒說什麼。
或許是從來沒分開過的原因,他走的這幾日,她始終覺得不習慣。平日裡一點都不想見他的,可不知道如何回事,她居然盼着他能早些回來。
忙了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楚雨涼餓得不行,見不遠處就是一家小酒館,正準備帶紫弦前去,突然手腕被紫弦拉住。
“師叔母,快看——”
“……”楚雨涼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個女人上馬車的背影,她不解的朝紫弦問道,“怎麼了?”
“師叔母,那不是我們那日在街上見過的五公主嗎?”
“……”楚雨涼再看向馬車,可是馬車已經往前駛了,簾子擋着,什麼都看不到。撇了撇嘴,她朝紫弦說道,“那女人傲慢得很,咱們別理她。”
“不是。”紫弦指着馬車小聲道,“那馬車裡還有個男人。”
楚雨涼挑眉,“男人?”
紫弦點頭,“是啊,是個白衣男人。”
見她對五公主的事感興趣,楚雨涼就多問了一句,“長什麼摸樣?”
紫弦回道,“沒看到臉,不過身形和……和姓佟的差不多。”
楚雨涼眯起了眼,一瞬不瞬的望着遠去的馬車。和姓佟的差不多?那不是五駙馬了?
她記得上次問過自家爺五駙馬長何樣,他家爺想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話,有頭無腰。她當時笑慘了,第一次聽人把大腹便便的男人形容成那樣,無腰不就是說五駙馬長得胖嘛。
看了一眼身邊還挺好奇的紫弦,楚雨涼也理解,這丫頭上次對五公主就有很有意見,恨不得收拾五公主一頓。現在看到她跟男人在一起,有點邪惡的小心思也很正常。
話說回來,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能跟五公主同乘一輛馬車?別不是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姦情吧?
“小弦,想去看看嗎?”她朝紫弦眨了眨眼。
“嗯嗯。”紫弦點頭,清澈的大眼突然閃閃發亮。那女人耀武揚威的氣勢太沖了,這一次居然偷偷摸摸的,明顯就不正常。要是真被她們發現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哼哼,到時可有得看!
要追一輛馬車對兩個女人來說一點都不難,尾隨到一處偏僻的巷子口,馬車進不去,只能停下,楚雨涼她們也不得不隱藏起來。
如紫弦所說,馬車裡的確是一男一女。而且先從馬車裡出來的是一名男子,個子極高,身形跟佟子貢還真差不多,主要是那身打扮也像極了佟子貢,手執摺扇,渾身都帶着一股子風流不羈的氣息。而且對方也很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至於那摸樣嘛……
趴在高牆上,楚雨涼雙眼眯了又眯,年輕男子儀表堂堂、各方面都很出衆,當然了,能同晏欣彤這種驕傲的公主在一起的,再醜也醜不到哪去。只是讓她有些不舒服的是對方那張臉、那個臉型,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可她敢保證,她從來沒見過這個男人。她身邊的人就那些,自從嫁給她家爺後壓根就沒機會同外界多接觸,原身以前的記憶也搜不出這個人來。可爲何總覺得怪怪的呢?
年輕俊美的男子先走進了不遠處的一間宅院,大約一刻鐘後,晏欣彤才從馬車裡出來,同樣進了那間宅院。
車伕沒動,很安靜的待在原處。
見此情況,楚雨涼和紫弦相視了一眼。楚雨涼還好,隱隱猜到兩個人關係有些不尋常,可是紫弦就表現的很興奮,盯着那處宅院,那雙大眼睛充滿了雀躍,就跟盼着那兩人偷情一般。
楚雨涼抽了抽嘴角。避免被車伕發現,她只能拉着紫弦的手從高牆上繞一圈,然後兩人用輕功飛進那處宅子。
小宅院並不大,裝潢一般,但收拾得挺乾淨的。她們剛靠近某間屋子,就聽到裡面傳來女人嬌喘的聲音。
兩人彎着腰像做賊一般,但前進的腳步當場止住,僵硬的愣在原地。
紫弦臉都紅了。這種聲音她知道是做什麼,以前她經常去紅莊做些小買賣,這種男歡女愛的聲音可沒少聽。只不過她自己經歷得少,唯一的一次經歷都是因爲中了媚藥、而且記憶也很模糊。這些年姓佟的雖然對她做了很多羞於啓齒的事,但她帶着貞操帶,她和姓佟的根本就沒實質的關係。
一個人偷偷摸摸的聽這些還好說,現在當着楚雨涼的面聽這種聲音,她肯定難爲情。
楚雨涼倒沒啥不好意思的,作爲已婚婦女,她臉皮早都變厚了。她驚訝的是裡面的兩個人動作太快了,從進門到現在纔多久就開始進入正題,這也太猴急了吧?
她現在除了驚訝外,還有些凌亂。沒想到這位驕傲的五公主私生活這麼亂,光天化日的就敢同其他男人一起出行上街,然後又在這種隱蔽的地方苟合,聽聽那放蕩的聲音,還特麼‘衛郎衛郎’的叫個不停。
也是,真是餵了狼了!一頭野狼和一頭出軌的母狼!
越聽下去,楚雨涼渾身雞皮疙瘩越多,她承認五公主的聲音很銷魂,可在她看來,那是真噁心。
拉了拉臉紅的紫弦,用眼神示意她離開。
紫弦也沒猶豫,還主動抓着她要她快些走。
……
坐在小酒館裡靠角落的位置,楚雨涼專注的進食,午膳沒用,她是真餓慌了。
而紫弦拿着筷子看似在吃飯,可那雙眼睛賊溜溜的四處看,白皙的臉頰上一直都帶着紅暈,那摸樣,有些滑稽。
楚雨涼放下筷子,好笑的看着她,“你放心吧,他們沒發現我們。就算髮現我們,他們要急着辦事,纔沒工夫理我們呢。”
紫弦尷尬的笑了笑,“師叔母,我只是意外而已,沒想到那五公主居然做出這樣的事。”雖然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可她知道對方絕對不是五公主的丈夫。哪有夫妻不在自己家裡親熱、跑那種偏僻的地方去的?
楚雨涼聳了聳肩,之前是覺得很意外,可現在她想通了,就五公主那德性,別說靠吃軟飯的駙馬爺能壓住她,就她的兄弟姐妹,她也沒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現在又有晏子斌這個皇帝哥哥撐腰,她還有何事做不出來的?
看着紫弦臉上久久都消不去的紅暈,她忍不住調侃道,“行了,人家都不覺得丟臉,你害什麼臊啊?”
紫弦尷尬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師叔母,我、我是覺得太噁心了。”
楚雨涼盯着她的紅臉,突然傾身用手戳了戳她,挑眉問道,“別跟我說你和姓佟的還是清清白白的?”她知道二師姐給了紫弦一件護身法寶,她還知道姓佟的當了五年和尚。
紫弦臉紅得都快滴血了,桌下的雙腳還跺了起來,尷尬的嗔道,“師叔母……”
楚雨涼掩着嘴‘哈哈’直笑,已經不用多問了,姓佟的那貨絕對還沒嚐到甜頭。她現在真有些佩服那貨了,看不出來他還是挺能忍的。
兩個女人一邊吃東西一邊玩笑,待肚子填飽,都快傍晚了。
天色不早了,楚雨涼這纔想起府裡還有一個男人和幾個孩子,於是結了賬以後拉着紫弦就匆匆離開。
兩人剛走出小酒館,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撞上了紫弦側肩。
“啊!”紫弦嚇了一跳。
“……”楚雨涼也嚇了一跳。
兩人擡起頭看向對方時,同時傻了眼。
“這位姑娘,在下失禮了。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白衣男子低着頭,誠懇的賠着不是。
紫弦下意識的往楚雨涼身邊擠了擠。
而楚雨涼緊緊盯着他的臉不斷的打量。沒錯,這個男人正是和五公主偷情的人。而且近看,她是真的越發覺得這人面相很熟。可她真沒印象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