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的一場坐冬雪阻礙了潘林忠回京的步伐,冰雪覆路,十分難行。一路上多數時候林海都沉默寡言,畢竟初次與潘林忠見面,而且身份有別。時而潘林忠和他閒嘮幾句,林海只多也是向潘林忠詢問些晉陽郡的常識。而潘林忠也沒有急着追問林海初遇突勒克人和後來對敵時的情景,有了莊方強的表述,大致不會差太多,一切等回京後,再做商議。
連續的趕路也果真累壞了衆人。尤其是過了介休進入丘陵地帶,一路上坡,官道積雪很厚十分滑,多數地段都是人牽着馬走。到了靈石的時候,潘林忠爲了不驚動關隘守軍住進了客棧。並給林海介紹了靈石這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晉中通往晉南的咽喉部位。而靈石的大營在縣城西北三十里處的新建塬,是控制兩渡至西山、控制靈石河西的戰略要地。過了靈石後一路緩坡南下,來到洪洞縣城時已是出了晉陽城的第五日黃昏。覆蓋了這個晉中的冰雪隨着他們出了山悄然消失了。進入一馬平川的晉陽郡南部地區,後邊的行程能省些力。策馬慢行進了縣城,衆人直奔驛館歇息。
潘林忠低罵了一句,“這鬼天氣,三天的路硬生生讓我走了五天,受的罪比平時不知多了幾倍。”轉頭對身後的林海還有三個親兵說道,“今天好好歇息,明天加緊趕路,三天內趕到平陸渡口。
趕路最爲累人,就算林海也有些吃不消,晚飯過後倒頭就睡了,一夜無夢。因爲睡的早,所以天還沒亮林海就悠然醒來。簡單的洗漱後,盤膝修煉,木玄力運轉了幾個大周天,身上說不盡的舒坦,之前的睏乏一掃而空。
“噔、噔、噔。”潘林忠的親兵拍着林海的門,林海止了修煉,起身開門。看着林海一切準備停當雷厲風行,這名親兵對林海露出了笑容,表示了對林海的認可。一路行來,三名親兵只是默默跟着潘林忠,潘林忠不問話,他們也不說,跟林海也沒有任何交集。
熱乎的早飯過後,一行五人繼續趕路,憋屈了幾天的馬這時也放開了腳,一路狂奔,潘林忠和三名親兵常年與馬打交道,騎術精湛,而林海這是就顯出了足,勉強可以跟的上。在潘林忠的示意下,一名親兵在路途中,操訓着林海的騎術。第二天時林海控馬的技術明顯轉好,不時和親兵叫板賽一段。潘林忠看在眼裡不禁感嘆“此子悟性極高。”
猶豫林海的興致高傲,計劃三天的路走了兩天,夕陽西下,五人已到平陸渡口,生平第一次看見這滾滾的黃河水,林海驚歎不已,不覺張嘴道,“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
林海的舉動勾起了潘林忠的興致,“歲歲金河復玉關,朝朝馬策與刀環。三春白雪歸青冢,萬里黃河繞黑山。”爲了防備突勒克人的攻擊,潘林忠駐守晉陽郡多年,戎馬半生的他有了絲絲倦意,但爲了家國,爲了百姓,他只能堅持着。
“潘將軍,這詩裡可是塞外風景?”林海讀懂了詩中的意味,但對塞外草原的好奇心讓他不禁發問。
“雖然於突勒克人常年無戰事,但小摩擦還是不可避免的。塞外去過很多次了。風景很美。但突勒克這種遊牧名族,居無定所,狡猾的很,爲了防止突勒克人“打秋風”,秋收季節,晉陽兵會出關在雁北地區進行一行操演,實則是防備突勒克人。”
衆人渡河後策馬緩行,潘林忠給林海講起了洛陽城的戰略防守。“帝都洛陽可謂是:北據邙山、南望伊闕,左瀍右澗、控以三河、固以四塞。西側函谷關後有新安城控谷水、壽安城控洛水,慈澗居中在後,互成犄角相互呼應。函谷關在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嚴防西蜀盡起關中之兵來攻。北有邙山大營,南有伊闕控制伊水。東側回洛、偃師、轘轅關一線防禦。且回洛倉是洛陽的糧倉。東側虎牢關後以鞏縣爲中心,北建洛口倉,南臨轘轅關。就算突勒克大軍席捲我燕、晉兩郡,也足可以阻敵於黃河以北、虎牢以東。”
林海雖然在京都大學堂上過學,可話從潘林忠將軍口中說出,有着一種超然的自信,分析的又十分透徹,讓林海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大齊尚武,軍事力量的強大遠在南樑、西蜀之上,洛陽如此鐵桶般的防禦,百姓方可安居樂業。
簡短的歇息交談,也給了馬充分的休息時間,五人策馬提速想澠池縣城奔去。入夜時分五人進了縣城尋了家客棧住下。次日,再次上路卻沒有前面幾日那般趕急,不緊不慢的行在官道上。就快要到洛陽了,潘林忠轉頭問林海,“到了洛陽你是去鄭府,還是先住我那?”
偌大的洛陽城他也只認識鄭雷了,再無去處,要是住到潘將軍家他更不自在。於是林海答道,“還是不打擾潘將軍了,我去尋鄭雷先生吧。”
“你這小子,住我家,我會餓着你?”潘林忠眉毛一挑給了林海一個黑臉,看着林海那囧樣哈哈笑道,“行了,不難爲你了。就先送你去鄭府,我正好拜見下老爺子。”
“小子,領你從洛陽城的定鼎門入城,走走洛陽的天街。”潘林忠說完一甩馬鞭,一騎奔出,林海與親兵緊跟其後。
當洛陽城的那一望無邊的城牆緩緩出現在林海林海視野內時,林海驚呆了,“帝都果然雄偉。”
“呵呵,這就驚訝了,那你這一路嘴是合不攏了。”看着林海吃驚的樣子,潘林忠無奈的衝他搖了搖手。
五人行至天街,潘林忠下馬。天街寬三十多丈,來來往往的行人絡繹不絕,林海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羣中看着遠處的定鼎門愕然無語,這定鼎門東西寬二十丈,南北入深八丈,高二十丈。懸樑三門道,上有閣樓,左右城牆綿延數裡,氣勢恢宏萬千。林海目瞪口呆的杵着,傻了半刻才緩過神兒來。潘林忠拍了拍林海肩膀,問道,“小子,洛陽城好吧,你以爲燕京城是不是很大氣?傻眼了吧?”
“帝都的確讓我感嘆,真是太壯觀了。”林海依然盯着前方的定鼎門眼睛都不眨一下,木然說道。
“行了,走吧。以後多的是機會看。”潘林忠揮揮手,五人向城門行去。
定鼎門越走越近,而林海覺着他自己越來越渺小,等走進城門時,筆直的天街直通這皇城的端門。舉目眺望,皇城端門前豎立的金黃色天樞和皇城中五層紅牆白窗青瓦的寶塔十分醒目。
行在天街上,潘林忠說道,“林小子,既然來了。洛陽有名的八景一定要轉轉,也不枉來一次洛陽。天津曉月,就是端門前洛水上的天津橋。洛水南岸也是洛陽城最繁華的地方。龍門山色、馬寺鐘聲、金谷春晴、洛浦秋風、銅駝暮雨、平泉朝遊、邙山晚眺與這天津曉月合稱洛陽八景。”
林海聽着這頗具詩意的景色名字,可以想象的出景色定然十分迷人。
“走吧,我家在西市附近,而鄭府在南市附近。”林海已經走不動了,只顧着亂看。潘林忠無奈只能加快步伐,這樣下去到了鄭府不知什麼時辰了。
穿行在洛陽城各個街坊中,林海才知道洛陽城佔地之大。但道路卻十分規整,全部是正方向的十字路。林海邊走邊看着每個街坊的兩旁的建築,洛陽的富足程度遠超他的想象。家家都是標準的院子,戶戶的大門都掛着十分醒目的紅燈籠。不多時林海看到了淳化坊的牌子,潘林忠的聲音響起,“這裡便是鄭府了。”
行至大門口,五人下馬,門口的下人急忙上前接過他們手裡的繮繩,前去栓馬。另一個下人上前躬身對着潘林忠說道,“這位老爺請隨我偏廳暫歇。”下人迎五人進了鄭府。
“去會知一聲,說潘林忠拜見鄭相來了。”說完,潘將軍坐下,端起了茶碗不找不急的品着,並揮手示意林海坐下。他的親兵則立在他的身後。
“潘老爺稍等。”下人退出了偏廳。
不一會,一個年近六旬的人走進了屋子,青布長衫,面色紅潤,國字臉上雙眼如炬。一進門,這人哈哈笑道,“潘將軍閒來,老夫有失遠迎,真是失禮啊。”
“王管家客氣了,我一個粗人接不接的沒那麼重要。”潘林忠笑呵呵的說道,然後話鋒一轉,收起了笑容問道,“老爺子近來什麼身體怎麼樣?我有兩年沒過府拜會了。”
“老爺子身體棒着呢,早晨依然可以聽到他要人家讀書,聲入洪鐘。”王管家說道。“走吧,潘將軍,老爺子知道你來了,沏茶等你呢。”
“你們三個在這等着。林海跟我走。”潘林忠將親兵留在了偏廳,着林海隨他進去拜見鄭老相爺。
“王管家,鄭老二回來沒有?”潘林忠一邊走,一邊問道。
“潘將軍每次來都先問二爺,你兩個一會是不是又得拼酒?”王管家伺候鄭老相爺也四十年多了,所以鄭雷,鄭風都尊成他一聲王叔。
“今天得先回家,這剛回洛陽,不進家門就和鄭雷喝個半死不活,俺不是自找沒趣?”潘林忠坦然回答。
“雷子剛回來一會。着人通知他一下?”王管家問道。
“嗯,就說我領他學生林海來了。”潘林忠回頭看了下林海,示意王管家就是這個小子。
PS:今天狀態不好,這章憋了很久才寫出來,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