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蓮香愣了半天,才道:“來家裡了?”
芳姐搖搖頭,臉色並不是很好:“我沒讓他進門。”
顧蓮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老實說,雖然她不贊同大牛哥的行爲,可這到底是夫妻兩個人的事情,她一個外人又是個大姑娘家的,真不好插手。想了會,顧蓮香小聲問道:“芳姐,那你是怎麼想的?”其實她想,芳姐把大牛哥來京的事情同她講,八成這心裡還是有些鬆動,不然直接與大牛哥斷了來往就成,又何必如此煩惱。
芳姐沒說話,臉色看上去很凝重,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輕一嘆,道:“我不想和他繼續過下去了。”
俗諺說的好——勸和不勸離,大牛哥是不對,可也只是在女色上面一時出了錯,只要肯改,看在三個孩子的面子上,芳姐許會原諒大牛哥,畢竟在這古代一個女人帶着三個小朋友獨自生活是十分相當的辛苦。
顧蓮香自然不敢說這樣的話,瞅着芳姐的臉色,她試圖勸道:“芳姐,你再考慮下,小虎和二妞她們還小呢。”
芳姐緩慢的卻很堅定的搖搖頭,道:“香姐兒,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說大牛肯認錯,我就算不爲別的只爲三個孩子我也會和他再在一起,可是……可是你知道嗎?大牛上京除了他自已,還帶了個人。”
“什麼人?”顧蓮香已經隱隱意識到不對勁了。
芳姐眼眶漸漸紅了,好像正在強忍着內心無法言語的委屈,好半天過去,芳姐才道:“林秋水。”
“誰?”顧蓮香覺得這名字熟,可是想了半天還真想不起這人。
“青州聽煙樓的花姑娘,林秋水。”芳姐咬牙切齒的又說了一遍。
“啊?”顧蓮香瞪大了眼睛,大牛哥和林小姐?不可能吧?
看着芳姐,顧蓮香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此刻,她腦海裡一片混亂,說實在的,她怎麼想都想不通,那林秋水可是聽煙閣頭牌花魁呀,大牛哥和花魁,他們之間……他們之間……
顧蓮香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只覺得這內裡的信息量太大,一時半會她消化不了。可還不等她想明白,芳姐又投下另一重彈:“林秋水懷了孩子,是大牛的,所以大牛把她贖了出來。”
顧蓮香完全沒語言了,這也太狗血了吧?她真想問一句,姐你真能確定那林秋水肚子裡的孩子真是大牛哥的?可她不敢問。憋了好半天,她才道:“這事……這事我五叔他們是個什麼態度?”家裡還有二個老人在呢,不可能這就樣簡單了事。
芳姐冷冷的哼了一聲:“還能怎麼樣?若不是他們認可了,也不會賣了地湊了銀子讓大牛去贖人。”
顧蓮香這臉色也漸漸沉了下去,這事憑良心說,先是大牛哥沒做對,再者五叔他們對於這事也處理的不好。做爲女人,對於花樓裡的林小姐她可以同情,可是做爲大牛哥的小三,顧蓮香其實是十分痛恨的。她沒見過那位林小姐,可是能當上花樓裡的頭牌,自然人美身嬌,可是也不能因爲長的好看,就要把別人的家庭拆散吧?
顧蓮香真心替芳姐難過。
伸手握住芳姐的手,顧蓮香沉聲道:“姐,這事你真決定了?”她還想再多問一次,她想知道芳姐是不是真的痛下決心,真的做了選擇。
一時之間,芳姐並沒有說話。
好一會,芳姐才嗯了聲:“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離開大牛我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活的更好能不能把三個孩子好好養大。我知道這是一條很艱難同時還很辛苦的路,可是……可是一想到以後我要同那個女人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還得時時裝笑臉笑大肚量看着那個女人和大牛恩愛,我……我真的做不到。”芳姐頓了下,苦澀的道,“那太疼了,心會因爲太痛了而絕望。香姐兒,我不想那樣活着。”
顧蓮香心疼呀,她真心心疼面前的女子,做出這樣的決定想必芳姐是真的想了很久,也掙扎了很久,離開並不是嘴上說說就成的,在這個時代離開了男人的女子,就如同從身子生生割下肉來,在心的深處永遠有道傷痕在那。
芳姐選擇了一條很艱苦的路。
顧蓮香紅着眼睛抱住芳姐,她低聲道:“芳姐,不管怎麼樣,我都支持你。”是,芳姐以後會很辛苦,可顧蓮香就不信,芳姐離開了大牛哥就不能過上好日子。還有她在,還有她哥在,不管怎麼樣,她都會幫着芳姐把虎子帶大。而且她也堅信着芳姐會越過越好。
芳姐拍了拍顧蓮香的背,有些東西不必說出口,可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到了晚上,一家人說說笑笑的用過晚飯,休息了會,見虎子開始犯困,白惜安送着芳姐先回前倉坊去。
芳姐走後,顧蓮香把大牛哥的事情同吳大娘說了。
吳大娘久久沒說話,過了很久,吳大娘纔開口問道:“你五叔他們也來京裡了?”
“不清楚,應該只是大牛哥同……同那個女人一起來的吧。”
“大着肚子還趕遠路來京裡,那位林小姐到底是怎麼想的?”吳大娘冷哼了一聲,一臉的不贊同。
顧蓮香也覺得奇怪,大牛哥是帶着小妾上京來找大房,這事怎麼看都透着不尋常。顧蓮香咬了下嘴,低聲道:“乾孃,你說大牛哥會不會被騙了?”
“什麼?”吳大娘起初沒明白,可隨即便道,“你是說也許那個孩子不是大牛的?”
顧蓮香也只是突然想到,然後胡亂說的。
“不過,若不是大牛哥的,五叔也不至於賣了地湊足銀子給林秋水贖身。只是,把地都賣了,這以後……”她忍不住輕輕一嘆,要知道在這古代,手裡有地,這心裡纔不會慌,把地賣了,也不知道五叔他們以後怎麼生活。。
“這事咱們到底是外人,真不好多說什麼。我看既然大牛來了京裡,讓你哥找個時間去和大牛談談,看大牛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咱們也好幫着芳姐出主意。”吳大娘語氣不好,說到底,吳大娘也恨大牛爲了女色搞得家人分離。
顧蓮香嗯了聲,想了想,她道:“五叔那邊要不要去封信問問他們怎麼想的?說實話,我是很贊同芳姐離開大牛哥的,可是這一向只有勸和沒有勸離的,我怕以後五叔他們會怨我。”
吳大娘重重哼一聲:“你五叔有什麼可怨的?你也不用給他們去信,這事分明就是大牛沒做對,現如今還好意思帶着個妓子上門來耀武揚威,真是瞎了眼。”
可不,顧蓮香真心覺得這事大牛哥完全沒做對。芳姐那麼好的人還給大牛哥生了三個孩子,大牛哥怎麼會去找個小三。大牛哥是傻了吧,被牛踩了還是被門夾了頭?
正生着悶氣,門房那邊打發人來說有人來找顧蓮香,是個年輕的公子哥。
“這麼晚,會是誰?”這天都黑了,還有人來找顧蓮香,吳大娘不由皺起了眉頭。
顧蓮香也奇怪,可是仔細一想,她心裡倒想到了一個人。
“可能是二少爺來了,乾孃,我去看看。”
聽是金眼雕來找顧蓮香,吳大娘道:“那讓他進來說話,別站在外面讓人看了去。”
顧蓮香點點頭,然後去了前院。
果真,是金眼雕。
一見到顧蓮香,不等她開口說話,金眼雕已經衝了過來:“香姐兒,你居然回來都不讓人給我帶個口信,你說,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這段日子你是不是都不想我?”
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顧蓮香有的時候真心佩服金眼雕這發散性的思維,完全是想什麼就是想什麼,她道:“正好你來,我剛好有事找你。”
“喲,什麼事?”
“你不是號稱在京里人脈廣嗎?那你幫我查個人。”
“查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