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蓮香到底是科班出身,就算前世大學裡專攻的不是人物肖像畫,可是在一刻香的功夫裡畫幾個人物絕對不是難事。好在吳書蘭也沒有說必須是毛筆工筆畫,從這一點上倒是可以取巧。
從隨身的荷包裡掏出碳筆,顧蓮香環顧一圈,見王雪珍臉色鐵青眼底盡是擔心之色,她衝對方微微一笑然後回身刷刷在紙板上畫了起來,不一會的功夫,顧蓮香一收筆,道:“好了!”
之前吳書蘭和王雪珍叫板時,屋裡的衆人雖沒明言,可大部分的人都抱着看好戲的心態,此時見還不到一刻香的功夫顧蓮香就說畫好了,不由都起身擁了過來。
才一見顧蓮香收筆,吳書蘭臉色就不太好看,她走在最前面,定眼看去,吳書蘭甚是不滿的問道:“這是畫嗎?”不要說是吳書蘭奇怪,就連圍在邊上的衆位小姐也是一臉的不解,畫紙上只是廖廖幾筆,大大的頭大大的眼雖說很可愛,可到底有些誇張,只是畫中的每個人物神態十分到位,一眼就能看出顧蓮香畫的是誰。
“這怎麼不是畫?”顧蓮香反問一句,她指着畫板道,“你只說讓我畫出人相來,可沒說要用什麼工具,如今我畫了出來,難道堂堂的太保府小姐要不認帳嗎?”
王雪珍和林宛柔站在顧蓮香身邊,看了半晌,林宛柔道:“這絕對是一種全新的畫法,我從來不曾見過,可是不得不承認畫的很像呀。這個是我,這個是郡主。”
顧蓮香臉上是不動聲色的輕笑,可心裡老得意了,這種卡通的畫法最佔便宜,雖然只是簡單幾筆可是卻能把人物的特色抓住,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只是時間短了些,她畫的略是粗糙。
“這個是我!”
“哈哈哈,這個是我,我的眼睛真有這麼大嗎?不過嘴好像小了些。”
……
認出畫板上有自己後,好幾位小姐都很興奮,說說笑笑的,對顧蓮香的態度在無形中又親熱了幾分。
“吳小姐,這局我是我贏了吧?”顧蓮香看着吳書蘭,心裡是很複雜的心情,活了兩世都近四十歲的人了還和一個小姑娘動氣,到底心情浮燥了些,不過轉念一想,她現在不過是十六歲的人,本就是個比吳書蘭還小的姑娘,不管怎麼說都不能白白受了對方的欺負。
吳書蘭臉色難看的可怕,她緊緊抿着嘴,死死的盯着顧蓮香,那眼光是恨不得把顧蓮香殺了一般。顧蓮香心底冷笑一聲,就吳書蘭這氣度真不知道吳太保平日裡是怎麼教養的,只能說明這位四小姐往日裡真是被寵壞了。
王雪珍上前一步挽住顧蓮香,直直看着吳書蘭,輕聲道:“吳小姐,雖說這只是一場遊戲,可是輸了若不認帳,被人說出去恐怕會墜了令尊的名聲呀。”看得出來顧蓮香也是憋了一口氣,再加上吳書蘭今天真的做的很過份,王雪珍沒理由不幫顧蓮香。
環顧一圈,吳書蘭定定神,勉強在臉上擠出一個表情,她道:“顧姑娘真是好本事,雖說這畫法粗糙不雅,可是倒也符合要求,這局……這局是你贏了。”
顧蓮香微微一笑,道:“吳小姐可真會說話,其實今天能來我心裡真是很高興,之前因爲一些小事倒讓吳小姐對我有些誤會,難得吳小姐心胸寬廣還特意邀我加入詩會,難得今天衆位小姐齊聚一堂,藉此機會,我要向吳小姐賠禮道歉,還望吳小姐大人大量不計較。”
吳書蘭臉色是時青時白,顧蓮香這話雖然好聽,可是吳書蘭心裡明白,這是在打她耳光呀。可是話都到這個份上了,吳書蘭也不可能如同市井潑婦一般跳着罵顧蓮香裝好人,把心頭的那口怒火強壓下去,吳書蘭道:“顧小姐纔是會說話,我們之間的確不存在什麼矛盾,只希望顧小姐以後多注意,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就是個官二代嗎,有什麼可驕傲的?就吳書蘭這高高在上的態度,六十老太也要和她急。顧蓮香眼睛一眯,道:“吳小姐到底是名門千金,就這話可不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在這,真是多謝吳小姐了。”說完這話,也不等吳書蘭還說什麼,顧蓮香扭頭對王雪珍小聲說了幾句話。
王雪珍一怔,擡頭向顧蓮香看去,後者面色平靜,低聲道:“姐姐放心,我心裡有譜氣,斷斷不會做出傻事的。”
王雪珍想了想,終於一笑,暗中伸手捏了下顧蓮香的手,然後什麼也沒說的往後院走去。
不一會的功夫,只見一羣人涌了進來,在屋子正中也就是顧蓮香與吳書蘭中間擺下一張大桌,在兩人面前各放下三十個小酒杯,依次倒入青酒、黃柑酒和白酒。
“顧蓮香,你這是幹嘛?”吳書蘭一見下人擺上酒已經查覺到不對,厲聲問道。
“吳小姐,我就是一個粗人,不像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既然要向你賠禮道歉自然要拿出十二萬分的誠意來,可是千金小姐的那套我做不來,只好按我家鄉的方法給你賠禮道歉,這裡有三十杯酒,要顯出我的誠意定要把這些酒全喝才能算數,如果吳小姐真心原諒我,那你也把你面前的酒全喝了,這樣我才相信你是真心原諒我。”
吳書蘭臉色立馬大變,可不等她開口說話,顧蓮香搶先道:“吳小姐,我先乾爲敬。”這邊,擡起桌上的酒就一口喝下。
在今天之前,吳書蘭恐怕從來沒到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顧蓮香話已經放在那了,你要說她沒誠意,可桌子上實打實的三十杯酒,這酒也不可能滲假。可是你要說顧蓮香是耍她,人家也一杯一杯的直接擡起來就往嘴裡灌。一時之間,吳書蘭是進退兩難,不知道該怎麼辦。
“吳小姐,你之前說的難道全是假話嗎?你不是說你不怪香姐兒了嗎?既然不怪,那你也拿出幾分誠意來,不然倒讓這裡的姐妹們小看了。”王雪珍坐在一旁淡淡然的開口,可是看向吳書蘭的眼光如刀一般的尖利。
林宛柔也道:“吳姐姐一向敢作敢當,又怎麼會說了不認帳呢?吳姐姐,我知道你是個心善的人,一定是真心接納顧小姐了。”
王雪珍和林宛柔的話把吳書蘭堵得死死的,擺明她要是不喝,今天可就真真失了臉面。
顧蓮香已經喝到第三杯酒了,她看着吳書蘭,故作驚訝的道:“吳小姐,是不是我的誠意還不夠?按我們村的風俗,本是要擺滿九十九杯酒纔算誠心誠意。我原想着你是名門小姐,不像我這粗人酒量大隻擺上三十杯酒,既然如此,要不我們還是按老規矩辦事吧,這就叫人擺上九十九杯……”
不等顧蓮香把話說完,吳書蘭大喝一聲:“夠了。”
屋子裡立馬安靜下來,往日裡和吳書蘭交好的幾位小姐原本想上前幫吳書蘭想個法子,可見她這麼一吼,再加之臉色鐵青的嚇人,那幾位小姐一時之間都不敢上前,生怕觸了黴頭。
“顧蓮香,你行……你真行……”
到了這個時候,吳書蘭也看出顧蓮香這是在逼她,而吳書蘭已經完全沒有退路,顧蓮香這是人前人後都把話說全說盡了,除了把桌上的酒全喝了,吳書蘭已經沒有第二個選擇。
顧蓮香嘴角微揚,眼底盡是嘲諷,人不犯她她自不犯人,既然吳書蘭處處相逼,她沒道理不做出反擊。相比而言,她這個方法最簡單,可殺傷力不小。吳書蘭到底是千金小姐又嬌養閨中,顧蓮香可以肯定吳書蘭酒量可不怎麼樣,而她這些年爲了身上的病一直沒斷藥,其中有一味藥還必須用酒喂服,多的不敢說,在這個屋子裡顧蓮香可以拍着胸脯說她的酒量頂頂好。
見吳書蘭心不甘情不願的擡起了桌子上的酒,又勉強喝下,顧蓮香笑了笑,端起酒杯往吳書蘭眼前晃了一下,道:“吳小姐,請。”
王雪珍之前出去叫酒時也留了心眼,桌上的酒杯別看數量多,可是懷子小,裡面就一小口,恐怕六十杯酒也最多能裝滿一壺罷了。
見顧蓮香一杯接着一杯,臉色始終沒變,王雪珍這提起的心微微放下許些,而站在顧蓮香對面的吳書蘭臉色可就不太好,此時已經完全雪白,手不住輕顫,可吳書蘭這時才喝了十二三杯,青酒一向度數低,在顧蓮香嘴裡和水差不多,黃柑酒酒味重,不過吳書蘭的樣子已經明顯不行了,恐怕再多喝一杯就要吐了。
吳書蘭擡頭看去,見顧蓮香已經開始喝白酒,吳書蘭心裡是有苦倒不出,今天這面子是丟大發了,可她是騎虎難下沒多的選擇,今天要不是醉倒要不就乾脆認輸。可吳書蘭不甘心呀,強忍着不適,她伸手去擡酒。
一口氣把桌子上的三十杯酒全喝光,喝下最後一口酒,顧蓮香把手中的杯子狠狠往桌上一扣,寒着一張粉臉冷冷道:“吳小姐,承讓了!”
這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重重壓在吳書蘭心頭上,身子一抖,手中的酒杯砸在了地上,撒潑的酒水把鋪在地上的團花地毯染溼了一大片,吳書蘭擡眼看去,半晌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屋子裡鴉雀無聲,顯然這些名門小姐都被今天發生的事情震住了,恐怕之前任誰都沒有想到吳書蘭會在一個平民姑娘面前會如此失態。
王雪珍見今天這場鬧劇也差不多了,忙衝林宛柔遞了一個眼色去,兩人上前分別扶住顧蓮香與吳書蘭,王雪珍道:“大家肚子不餓嗎?快快叫人送上茶點來。我帶顧小姐先下去換身衣裙。”說完,半拖半抱的把顧蓮香弄出了屋。
“香姐兒,你今天可是把事情鬧大了。”王雪珍擔心的說道,不需多言,顧蓮香與吳書蘭這樑子是結大了。
縱是酒量再好,可三十杯酒下肚還是不舒服,顧蓮香揉着眉心無奈的道:“三姐,打今天我進門時,我就知道我與吳書蘭沒個好結果。如今這樣倒也好,最少讓她知道,我看中的男人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搶的。”
王雪珍一下笑了起來:“喲,香姐兒,你這是看上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