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沿海的一個城市任市長,本來這次技改擴大後,菸廠就升級爲部級了,可惜小紅和我的事,我妻子有所發覺,只是她還沒有抓到具體的把柄。”
看着一臉失意的白武,朱自強表現了極大同情:“啊呀,升爲部級,哥哥的副廠長就升一級了。”心裡卻在好笑,找個這種老婆,肯定沒你好果子吃,幸好是沿海,要是把你孫子調到西藏,你哭都哭不出來。
白武笑道:“到那邊去也是正廳,呵呵,這倒沒什麼,只是可惜我那個小公司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接手?”
朱自強搖着手道:“算了算了,我哪是經商的料,沒你這大樹撐着,給我也是白搭。”
白武把車停在宿舍樓下,一把拉着正要下車的朱自強道:“我聽說你父母不在了,就你一個人,給你準備點年貨,出來讀書,回去給領導們好好彙報學業。”邊說邊打開車門,然後從後備箱裡拿了個紙箱子出來,已經封好口,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朱自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哥哥,你這就見外了,本來我應該給你送年貨,怎麼反過你給我送!不行不行…我不能收…”
白武又用那種不容拒絕的眼神看着他:“我剛纔怎麼說的?這些就當是翻譯的抱酬,再說了,這是讓你給你們領導送的東西!對了,導遊的事兒千萬別幹,我會給小紅打個招呼,要是你請客什麼的,全算到我公司帳下,別籤你們那窮縣委的單,到時候人家說起來不好看。”
朱自強暗暗好笑,封口費送上來了,好事兒!當下接過紙箱,對白武恭敬地說道:“謝謝武哥!”
“小子又貧!那我先走了,有空給聯繫我。”
朱自強看着白武提個磚頭似的大哥大,心裡一陣羨慕,一萬多啊!要是用來敲核桃肯定很帶勁兒!
見白武的車已經走了,朱自強提着紙箱慢慢上樓,剛到轉角處就碰到了李子騰:“喲,這不是胖哥嘛,整喃樣去?”
李子騰神神叨叨地說:“自強,快快,進你那兒去!”邊說邊轉到朱自強的身後,把他推着往宿舍裡跑。
朱自強嘻嘻笑道:“我怎麼覺得後邊有個拖兜呢?”
李子騰才走幾步就已經開始喘氣:“呼…少拿哥哥開心,明明是土坦克哪有什麼拖兜。”
“我說胖哥,你這是整什麼啊?”
“沒什麼沒什麼,快開門進屋,外邊的鬼子太多了,呆會兒要被人發現就沒了。”
朱自強把門打開,聽到這話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我說胖哥,幹雁過拔毛的事兒可不道德啊!”
李子騰眯得眼睛成了一條小細縫:“自強,胖哥知道你在行,剛剛出去撈了筆外快,呵呵,見者有份!”
朱自強心裡一動,趕緊一把按住正要拆封的胖手:“慢!胖哥你……先到衛生間去,嘿嘿,平時不見你身手這麼快,有好處就開始來勁,動作這麼敏捷,我懷疑你有什麼不良企圖。”
李子騰訕笑道:“自強,別別這樣,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堂堂菸廠大廠長整來的,絕對是好貨色。”
“你看到了?”
“嘿嘿,我出來竄門兒,正好看到,今天又去當翻譯了?怎麼樣?有什麼好處沒有?”朱自強扁着嘴,還是不放手,李子騰見沒法轉開注意力,只得發揮訊問專長。
“好處不都在這兒了?”
“少跟胖哥打馬虎眼,白武出馬會讓你沒撈到好處,我說的是老外那兒。”
朱自強豎着大拇指道:“牛,真不愧是專家級人物,他帶我順便去釣投資。”李子騰見朱自強還是死死地按住箱子,一下就苦了臉:“我說你這小傢伙怎麼這樣摳啊,信不信我去招呼另幾個土匪?”
朱自強一聽就急了,要是被章鬱和趙大爲知道,這點東西肯定被瓜分。“好好,算你狠!胖哥你是表面忠厚,奸詐陰險之輩,以大欺小,我算是怕了你!先說好,由我分!”
李子騰呵呵笑道:“行行,你說咋整就咋整!”
紙箱子不大,李子騰很快就拆開了,打開一看,裡邊四條白包裝的香菸,還有三個盒子,兩瓶酒,李子騰看了幾眼:“嘖嘖,大哥大,大熊貓,八零年的茅臺,好大方的手筆啊。”
朱自強見裡邊有三個大哥大,一下就怔住了,他不抽菸,對於這什麼大熊貓的煙沒有概念:“我又不抽菸,這玩意送我幹嘛。”
李子騰叫道:“不是吧老弟!這可是鄧老抽的煙,你拿錢都買不到,那這樣,大哥大你留着,煙我全拿走。”
朱自強鬱悶地說:“胖哥,你也不抽菸,拿去幹嘛?這樣,你拿一條煙,一個大哥大。”心疼得要命,一個大哥大就是一萬五六,這一條煙更是拿錢都買不到。
李子騰奸計得逞,馬上說道:“算了算了,我只要一個大哥大就可以了,煙和酒你留着回去孝敬領導,不過,這大哥大你拿回去送人沒用,你們那邊還沒開通呢。”
朱自強想想也是,這東西拿回去也用不上,只有敲核桃的命,要是能全賣掉就好了,呵,一下就成萬元富,毛叉叉!
“那胖哥,你說這東西咋整?”
李子騰敲敲手指想了會兒道:“胖哥不蒙你,給張哲一個,再給大爲一個,章鬱那兒……要是多有一個就好了,這三個東西不好分吶。”
朱自強心裡不停地咒罵,打地主土豪啊?被你們四人全瓜分了老子吃屁!不過看着箱子裡的東西,朱自強也萬萬沒想到白武出手這麼猛,封口費啊,這他媽玩大了,毛叉叉!
想着以後就跟白武這個亂搞男女關係的人攪到一起,朱自強就有些不痛快,只好在心裡安慰自己,全當政治資本用吧。
朱自強保持笑容說:“算了,胖哥,你就把你的拿去,反正也分不開,這不明顯是人家算計好的,說是讓我回去孝敬領導用,這電話可是把我的給你用了。”
李子騰也不好意思再繼續下去,大哥大到手,就已經是一萬多了,看着朱自強一臉純真的笑容,禁不住肥臉一紅:“那胖哥先謝過了,呵呵,這玩意兒,嗨,也就是圖個新鮮。你忙着,我先走一步。”
朱自強急忙叫道:“胖哥,這是你們系統配的大哥大……”
李子騰急忙點頭道:“是是,是我們系統配的,呵呵,上邊爲了方便聯繫我特配的。等我找點什麼東西包起來……”在朱自強房間找了一圈,最後只好放在外衣下邊,一晃一晃走了。
朱自強等李子騰走後,看着紙箱發呆,萬元富被人搶了……趕緊跳起來把門關好,心裡一發恨,大熊貓,老子抽!
幾把撕開一條,頓時被嚇了個半死!這哪是什麼大熊貓啊,除了封口處有兩包煙外,裡邊全是錢!
呆呆地看着煙盒裡的錢,朱自強腦子裡只回蕩着一句話:怎麼辦?
想了半天也沒個主意,平生第一回見到這麼多屬於自己的錢,於是吐點口水沾在手指上慢慢地開始數錢,幸好不是新出的四人頭面額,不然這要被人發現,肯定要出麻煩!白武你想害老子啊。不過也沒聽說過副廳級賄賂副科級的,嘿嘿。
把四條煙全拆了,一二三四五,慢慢地數完,總共四萬塊。朱自強暗暗吸口冷氣,心跳還是不大受控制,三個大哥大差不多五萬,沒看到錢,朱自強還不緊張,這會兒四萬塊擺在面前,頓時就慌神了,還有兩瓶好酒,算起來就差不多十萬……這錢是我的了?不行,老子不能要?要?不要!
朱自強把錢放到行李包裡,然後躺上牀,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心裡發慌,嘴巴發苦,耳朵也跟着打鼓般響個不停。
翻身起來,又去把錢拿出來放在枕頭下邊,可又覺得枕頭高了,還是睡不着,嘴裡怒罵一句:毛叉叉!**先人闆闆,害死老子了!
已經到了凌晨,朱自強看看手上的電子錶,三點半,媽的,開燈起牀,又把錢全部塞回到煙盒裡,連着煙、酒和電話,重新翻裝好。心裡打着主意,明天就把東西帶回去給馬達,這種事情他最在行,可是要怎麼向他說呢?人心隔肚皮,白武和陳小紅的事情鐵定不能談,那幹翻譯能這麼掙錢?
朱自強唉聲嘆氣地錘着牀,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錢是好東西,錢是害人精,錢是萬惡之源,錢錢錢,命相連,沒錢的百般鑽營,有錢的男盜女娼,朱自強滿腦子對錢幻想不停。
這錢拿來做什麼呢?還回去是肯定不可能了,白武今晚的話很明白,把他當成了自己人。還回去就是讓人生疑,相當於指着白武罵:老子不希罕你的臭錢。結果是什麼?嘿嘿,用屁股想也知道。
還有就是白武提到劉學境,看來這家子人非常提防劉學境,不排除上邊派劉學境下來就是爲了扼止白家勢力的可能性。劉學境前腳才升起來,這邊白武馬上就奉調外出,雖然有可能是白武的妻子那邊人在動手腳,可是也不能排除劉學境這邊的動作。
煩啊!好好的讀個書都要被人攪進去,晦氣到了極點,好死不死碰到人家幹那事兒,偏偏幹那事的狗男女都是非常人!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禍福之間全在人心,朱自強嘴角泛起一絲淡然的笑容,折騰大半夜的麻煩事情終於有了想法。
四萬塊在九十年代初來說還是筆不小的款子,對於朱自強這樣除了工資的微末收入外,再沒有其他油水可撈的幹部,更是一種巨大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