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大時代裡,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凡是有點家底的男人,基本上都是多個妻妾,一些達官貴族甚至將妻妾的數量作爲攀比和炫耀的資本。依照裴九川的身份和地位,莫說三妻四妾,就算是再翻個十倍的數量,也是不足爲怪。
可面前這個女人,卻敢要求他只准娶她一人,可見她不僅膽子奇大,而且還非常貪心。
但裴九川卻出乎意料地喜歡她這種膽大貪心,他願意包容她,於是他寵溺地笑了笑:“可以。”
“第二個要求,我想讓你放了唐非劍。”
裴九川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他都不把你當成朋友,你還要處處幫着他?你就真的這麼喜歡他?”
孟花朝卻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他,幫完之後我和他之間就算是兩清了,以後他的生死都與我無關。”
裴九川看着她的眼睛:“要是我不答應呢?”
“你會答應的。”
裴九川揚起眉毛:“你就這麼自信?”
“你如果讓他死了,我就會一輩子都惦記着他,你願意看着你的女人心裡一輩子都記着別的男人?”
裴九川臉色陰沉地看着她,一直沉默了好久,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行,我答應你。”
“最後一個要求,”孟花朝有些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我們的婚禮,要推遲到三年以後,在這三年時間裡,我要暫時離開你,獨自外出辦點事情。你不能干涉我,也不能派人監視我,等我辦完事情,自然會回來找你,到那時候咱們再正式成親拜堂。”
聽到這個要求,裴九川的眉毛皺起來了:“不行。”
“你要是不答應這兩個要求,我就不能嫁給你。”
聽見她近乎耍賴般的話,就像是一塊嫩豆腐掉進了灰堆裡,吹不得打不得,讓他有種無從下手的無力感。他說:“你有什麼要辦的事情,可以告訴我,我派人幫你去辦,豈不比你親自到處亂跑要輕鬆許多?”
“這幾件事情我必須親自去辦,不能假手於人。”
裴九川見她神情認真,便問道:“那你告訴我,你要辦的是什麼事情?”
孟花朝眼神飄忽:“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等我辦完之後,咱們成親當天,我一定會把所有事情都跟你坦白。”
她心想:等姐完成了任務,姐就能揮一揮衣袖回家了,就算把所有真相告訴你你也拿姐沒辦法啊哈哈哈!
裴九川說:“你既不願意我幫你,也不願意告訴我你要辦的到底是什麼事情,你這樣子,讓我怎麼能安心放你離開?”
“你放心,只是三年時間而已,我會定期給你寫信保平安的。”
裴九川說:“你得讓我考慮一下。”
此時的孟花朝看起來精神狀態已經好轉了很多,雖然眼眶依舊紅紅的,但起碼願意跟人說話交流了,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一直將所有話都憋在肚子裡。
裴九川稍稍放心了些,一夜好夢,第二天早上,孟花朝
跑去問他,什麼時候能放唐非劍離開?
現在裴九川只要一聽到唐非劍三個字,就覺得特別窩火,他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急什麼?等到能放他走的時候,我自然會放他走,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去牢房裡看他。”
他說的只是氣話,但孟花朝卻當了真。
她驚喜地睜大眼睛:“我可以去看他嗎?那我現在就去了!”
說完,她就飛也似地跑走了。
想要挽留卻還沒來得及說話的裴九川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氣得臉都黑了。
孟花朝臨走之前,還不忘去廚房裡準備幾個飯菜,用食盒裝好了,然後去馬廄找馬伕要輛馬車,她的理由很簡單:“我出府辦點事情,是王爺讓我去的。”
一聽到王爺二字,馬伕二話不說就選了輛最好的馬車,送她離開昊王府,一路屁顛顛兒地來到了刑部大牢。
孟花朝提着食盒走進大牢,獄吏還是上回那人,他一見到孟花朝,就想起她是昨天昊王帶來的女人。雖然他具體不知道她姓甚名誰,但只要是跟昊王沾邊的人,都是不能怠慢的,獄吏立刻迎上前去,殷勤地問道:“這位姑娘來此有何貴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我一定盡力而爲。”
孟花朝說:“我要去見唐非劍,就是昨天王爺提審的那個人。”
說完,她還不忘補上一句:“是王爺讓我來見他的。”
獄吏趕緊露出瞭然的神情:“我知道是誰了,您跟我來,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兩人又來到昨天的牢房前,獄吏請她進去坐下,然後走了出去,沒過多久就把唐非劍帶來了。
知道他們有話要說,獄吏識趣地說道:“你們慢慢聊,我在外面候着,有事叫我一聲就行。”
說完,他便退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順手把門帶上。
一段時日不見,唐非劍瘦了許多,頭髮亂糟糟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痕,血跡斑斑,看起來狼狽不堪,惟獨那雙眼睛,依舊猶如劍刃般鋒芒畢露,有種在刀尖舔血的危險氣息。
孟花朝將食盒中的飯菜擺到桌上,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過來吃吧,看看合不合胃口?”
唐非劍定定地看了她許久,方纔緩緩坐到桌邊,拿起筷子機械地吃了幾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孟花朝給他倒了杯茶,說:“我請求裴九川放了你,他已經答應我了,相信過不了多久,你就能離開這裡了。”
聽到這話,唐非劍手下一頓,鋒利的雙眸之中顯露出詫異的神情,他不解地問道:“爲什麼?”
孟花朝自嘲一笑:“因爲我把你當朋友,朋友有難,自然要幫忙。”
唐非劍放下筷子,踟躕了片刻,方纔艱難地說道:“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幫不幫你,是我的事,至於願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忙,那是你的事情,”孟花朝靠在椅子上,神情淡淡的。
唐非劍默默看着她的側臉,眼中閃過幾許痛苦,他垂下眼
眸,隱忍地說道:“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不值得的。”
“這句話昨天已經有跟我說過了,想必你也已經聽到了吧?就沒必要再重複了,聽多了挺煩的,”孟花朝衝他笑了笑,眼中卻沒有半點暖意。
唐非劍再次感到詫異:“你……”
“昨天,我坐在這間屋子裡,聽到了你和裴九川的對話,”孟花朝冷靜地說道,“我和你們只隔了一道牆壁,我能清楚聽到你們的聲音,以你的身手,當時不可能不知道隔壁屋子裡有人。”
聽到這話,唐非劍默然了,他低聲說道:“我當時的確知道這屋裡有人,但不確定就是你。”
孟花朝終於睜眼瞧了他一下:“所以,你才故意那麼回答裴九川的問題?你昨天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故意要說給我聽的?”
面對她包含質問的目光,唐非劍無話可說。
她收回目光,眼中卻泛起幾許水光,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我不明白你說那些話的意義何在,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如果你有困難,我願意竭盡全力幫助你,但我只想問你一句話,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唐非劍默默地看着她:“你說。”
“你是不是爲了完成任務和報仇,才故意接近我?”
聽到這個問題,唐非劍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極其複雜,那是他從未有過的表情。
孟花朝見他不說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她冷冷一笑:“這麼說來,你曾經是真的想要殺過我?”
唐非劍立刻說道:“沒有,我當時只是在想怎樣才能讓你老實呆在山洞裡別到處亂跑,我沒有想過要殺你。”
他說得很急切,眼睛緊緊盯着孟花朝,看起來很希望她能相信他。
孟花朝既沒有說信他,也沒有說不信他。
她站起身,從衣袖裡掏出那枚墨色玉佩,輕輕放到他面前的桌面上,說:“你的東西還給你,等你離開這裡後,咱們就算兩清了,以後咱們各走各的,不用再見面了。”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唐非劍一人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墨色玉佩。
他擡起手,拿起墨色玉佩,緊緊地攥在手心裡。他將它放到臉頰旁,閉上眼睛,痛苦地顫抖起來。
一聲充滿絕望的呼喚從他嘴裡飄出來。
“阿朝……”
孟花朝走出刑部大牢,她看了看天色,覺得還挺早的,本想繞道去西市逛逛,沒想到她剛爬上馬車,還沒說話,馬伕就驅動馬車,朝着回去的方向跑去。
孟花朝立刻說道:“我現在還不想回去,你趕緊掉頭!”
沒想到馬伕卻說:“孟姑娘,不是我不願意掉頭,而是臨走前西瓜叮囑過我,一等姑娘辦完事,我就必須立刻送你回去,一刻功夫也不能耽擱,否則我就得挨板子。”
西瓜之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裴九川的授意!
原來那個男人還有這一手!孟花朝氣得咬牙切齒,但卻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