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抓着帕子按了按嘴,平復住了,這才瞟了嫺貴妃一眼,道:“……不是我想瞞着衆位姐妹,實在是這陣子先是七阿哥種痘,這又薨逝,若這會子我說了自己遇喜,倒像是成了針對皇后和七阿哥了去。各位姐妹,萬萬擔待。”
一時衆人都呆住。
婉兮便起身一福:“小妹給嘉姐姐道喜了。”
這便一衆嬪妃也都紛紛起身向嘉妃道喜。
婉兮這才淡淡道:“便如妾身上回所說,嘉妃姐姐到了這個年紀還能有喜,那換成皇后,便也是一樣的。即便七阿哥去了,只要皇后和皇上能夫妻一心,相信皇后還能有嫡子的。”
這話婉兮本也是出言安慰,卻是逆了嫺貴妃之前的意思去,嫺貴妃不由得冷冷勾起脣角:“還能生?就算皇后的身子還允許,你當皇上還能給她機會去?生了一個嫡子死了,再生一個嫡子又死了,這豈非是上天在責罰皇上?”
“外人不知道後宮之事,自然以爲是皇上失德,才叫上天如此接連降罪。皇上還要有多大的心,才還敢繼續跟皇后生啊?!”
話說到這兒便又僵了。若換在往常,婉兮未免不想懟回去,可是這一刻……婉兮倒起身朝嫺貴妃一禮:“小妾失禮了,還望嫺貴妃寬宥。”
是啊,這一會子她們都在爲七阿哥難過,都在陪着皇后……可是卻怎麼忘了皇上啊。
他是父親,他也是天子,七阿哥夭折對於他來說自然是雙重的打擊。
此時此刻,何苦還論這一時的口舌短長。
嫺貴妃也意外婉兮竟然主動賠禮,便忍不住得意一笑:“喲,令嬪今兒竟然如此乖巧。實屬難得。”
嫺貴妃放了婉兮,便直盯着嘉妃去:“嘉妃這胎來得可真巧啊。七阿哥剛去了,你便又有了,正好能彌合皇上心上的創傷去。只是不知道,你這回生的究竟是阿哥,還是公主。”
嘉妃原本上一胎已經用過了“假作公主”的法子去,這回倒不好再用了,故此也只是淡淡一笑:“全憑天意罷了。”
嫺貴妃一眯眼:“去安憑天意?你這話我倒聽懂了!若你到時候生的又是個皇子,正好說是七阿哥又投胎到了你那去!皇上到時候自然更爲疼愛你那孩子!”
婉兮聽得頭痛,起身走到純貴妃面前一禮:“此時皇后主子不在,後宮便以純貴妃爲首。妾身便向您請辭……妾身有些頭暈,想先回去了。”
純貴妃便也點點頭:“也罷。咱們就這麼坐着,也都幫不上皇后主子什麼。雖說七阿哥去了,咱們都難受,可是皇上卻沒下旨免了節項,故此今晚該守歲還得守歲,明兒該朝賀還得朝賀,咱們便也各自都回去籌備吧,這便散了吧。”
婉兮出了長春宮門,都並未跟語琴和陳貴人說話,這便直接奔了養心殿去。
她更懸心皇上。
從今晚到元宵,皇上每日裡還有那麼多的祭祀、朝賀、大宴,皇上此時揣着這樣的喪子之痛,又該如何支撐?
更何況,過了元宵之後,皇上二月就要起駕赴山東祭孔……
皇上的心若不舒展,未來這幾個月的事,又該如何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