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宇遠在開導他大哥的時候,項西、薄波澤的張狂厲笑聲,已響徹了落日羣島的每一個角落。
在海上一道道目光注視下,邢家兩兄弟沒有乘坐水晶戰車,直接從流金火鳳身上飄飛而出,進入所有人視線當中。
邢宇邈身穿一件金黃色靈甲,那靈甲由一種輕薄金屬編織而成,光芒燦燦,表面如金色汁水一般,能量之光流淌着。
猛一看,邢宇邈猶如一具黃金戰神,從遠古戰場破空而來,聲勢驚人。
同時,一股金燦燦的光暈,以他爲中心蕩漾開來,生成凌厲無匹的鋒銳,震懾八方。
邢宇遠身披銀色亮甲,他的寶甲上,有着日月星辰和靈雀鳥雀花紋圖案,讓他顯得器宇軒昂,風度翩翩,有一種儒雅的氣質。
兩兄弟展露出破碎境中後期的修爲,一同懸浮虛空,給予邢家族人,還有那些依附者自信。
很多先前驚慌失措的邢家族人,還有真心臣服他們的武者,眼見他們鎮定自若,從容不迫,都漸漸冷靜下來。
他們相信邢家兩兄弟。
“項西簡直活膩了!”邢瑤靜下心後,不驚反喜,道:“以我爹的修爲,一人就可以擊殺四大護法全部!這些傢伙簡直不知死活!”
“沒那麼簡單。”郭延正搖了搖頭,臉色沉重,“項西雖然脾氣火爆,腦子並不壞,他敢這般放肆,必然另有憑仗!”
“他身後還有薄波澤,此人一肚子壞水。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戚敬也道。
他們知道情況絕不像邢瑤所想的那麼簡單。
衆多邢家族人。都擡頭看着天空。看着項西爲首的四大護法,駕馭着水晶戰車,慢慢接近邢宇邈兩人。
秦烈和杜向陽等人,也早已紛紛從木樓出來,也都遠遠看向那邊。
“項西必然另有底牌,否則,以他的境界修爲,和邢家兄弟硬抗就是送死。”雪驀炎輕聲道。
她清澈明亮的眼睛。不時看向周邊的海島,看向可能藏身的區域,試着以靈魂感知。
“還真是有好戲看。”杜向陽興致勃勃。
“和我們無關。”洛塵表態。
“別找了,在海下面。”秦烈忽然說道。
衆人的目光,馬上集中到他身上,露出詢問的神情來。
“八具神屍也在海下,大概在海下兩千多米的位置,項西的底牌,就在八具神屍上方一千米左右。”秦烈淡然說道。
“你能感知?”謝靜璇微驚。
“以我的境界修爲,自然不太可能洞察到。是神屍,神屍……和我有微妙聯繫。”秦烈解釋。
他將八具神屍潛藏向落日羣島深海之時。就已經探明,在落日羣島一座座島嶼下方,海洋的深處,有着強烈且明顯的生命波動。
八具神屍並未死絕,還有着一部分殘魂,這八具神屍生前修爲極其恐怖,單單憑藉着部分殘魂,就能如八盞明燈,將那些潛藏者照耀出來。
而那些人,因爲境界靈魂上面的巨大差距,因爲八具神屍處在更深的海下,他們甚至一無所知。
“有多少人,具體修爲境界如何?”雪驀炎急問。
她還是對邢家很關心,想要將邢家拉攏向血煞宗,自然不希望邢家出事。
“細查到每一個人,還不太現實,不過人數應該不少,有幾股氣息……應該不弱於邢家兄弟。”秦烈道。
此言一出,雪驀炎俏臉沉重起來,嘆息一聲,道:“邢家這趟麻煩大了。”
“也好!”秦烈重重道:“沒有大麻煩,沒有項西他們營造的必死之局,我們如何能拉攏邢家?”
“你是說?”雪驀炎眼睛一亮,倏然激動起來。
“你又要多管閒事?”謝靜璇微微撇嘴。
“就算是爲了邢勝男,我也不會坐視不理,不能眼看着邢家人死光。”秦烈語氣平靜。
宋婷玉三女美眸泛出波光,不由地重新審視起他來。
“你口味還真……”杜向陽一句話沒有說完,忽然反應過來,突地閉嘴。
他知道秦烈幫助邢勝男,絕對和美色不相干,因爲……那女人完全沒有一絲美色可言,邢勝男只是男人的噩夢。
杜向陽深思起來,很快明白,僅僅只是因爲邢勝男真心當他爲小弟,僅僅只是因爲邢勝男對他表露出了幾天的關切,僅僅如此而已。
再看秦烈之時,杜向陽不由地暗暗點頭,眼中流露出複雜之色。
“項大哥,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空中,邢宇邈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落寞,“我很懷念當年。當年,我兄妹三人被三大家族追殺,走投無路的時候,投靠了項大哥,被項大哥藏在金陽島,讓我們有了容身之地……”
“那時,承蒙項大哥照顧,我們三兄妹才能在金陽島立足,爲金陽島南征北戰,和各方勢力搏鬥。”
“在我們共同的努力下,金陽島不但擺脫了潘家的束縛,還晉升到赤銅級勢力,和周邊各方分庭抗禦。”
“項大哥高風亮節,執意要讓出島主之位,讓我們兄弟能掌管金陽島。”
“……”
邢宇邈一邊回憶着過去,一邊說着,最後道:“對項大哥,我一直心存感激,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深深看着項西,他又道:“項大哥,你如果真想要金陽島的島主之位,你大可明說,我邢宇邈願意拱手讓出。”
“大哥!”邢宇遠驚叫,“你瘋了?”
“大哥!”邢勝男也在下面叫嚷。
“別假仁假義了!”項西暴喝一聲。
所有人都望着項西。
“你真要記得我的好,早就應該悄悄離開了,還會等到現在?”項西冷哼一聲。又道:“不錯。我的天賦是不如你們兄妹。我承認我的才能也不如你們。金陽島在我手中的時候,只是黑鐵級勢力,還受制於潘家,因爲你們兄妹的到來,金陽島纔有今天,我知道你們兄妹功不可沒,我也知道你們配得上島主之位!”
“那你還?”邢宇遠冷笑。
“可金陽島畢竟是我一手建造出來的!我,老胥。還有嘉棟!”指向胥長盛和許嘉棟,項西喝道:“是我們這些老兄弟拼死拼活,纔將金陽島打下來,讓金陽島能有今天!我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麼突然間,金陽島就變成姓邢的了!”
“我說了,我可以放手。”邢宇邈沉聲道。
“你不會,你不會放手,你也放不開!我瞭解你,我也知道你想幹什麼。”項西搖頭。
邢宇邈皺眉。
捫心自問。他發現他真的沒辦法放手,頂多。他帶着邢家族人,帶着自己的麾下脫離金陽島。
那樣的話,他帶走的還是金陽島,是自己的班底和真正的精銳。
他留給項西等人,恐怕只是一個殘缺不全的金陽島,一個跌落到黑鐵的勢力。
“我知道你想殺迴天滅大陸,想殺光三大家族的人,想報千年前邢家被滅之仇。”項西皺着眉頭,“這些年來,你耗費大量的精力,安排人去天滅大陸,在不斷做着準備,我知道你想幹什麼。”
邢宇邈沉着臉沒有解釋。
因爲項西所說的都是事實。
“我今天要反你,不純粹是因爲受人挑撥,也不純粹是因爲自己。我這麼做,是爲了金陽島,爲了金陽島能生存下去!”項西聲音漸漸高昂,“以金陽島抗衡天滅大陸的三大家族,根本就是以卵擊石,沒有絲毫成功的可能性!你的私心,你的仇恨,只會讓金陽島跟着你陪葬,讓我們這些老兄弟創建打下來的金陽島,徹底的葬送!”
“我反你,是因爲你已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你只想着報仇,只想着殺迴天滅大陸!”
“我反你,是因爲你的所作所爲,不再是爲了金陽島,而是爲了你的私心,爲了你們邢家!”
“我反你,是因爲你正將金陽島朝着絕路上帶!”
項西擲地有聲地說道。
所有跟隨項西的武者,胥長盛,還有許嘉棟,更多金陽島的老臣,都是心情澎湃,都是昂首挺胸。
反觀邢家,還有郭延正和戚敬,都忽然沉默下來。
郭延正,戚敬,還有更多信賴邢家的班底精銳,大多數來自於天滅大陸,都被三大家族迫害過,邢宇邈、邢宇遠兄弟找到他們並拉攏到金陽島,所圖爲何,不言而喻。
項西說的沒錯。
從始至終,從邢宇邈踏上金陽島,從他第一天爲金陽島征戰之時,就存着將來藉助於金陽島的力量殺迴天滅大陸的想法!
邢宇邈和邢宇遠,在項西一番話後,臉色深沉,無言以對。
“區區一個赤銅級勢力,要抗衡三大白銀級勢力,根本就是癡人說夢,你邢宇邈就是個瘋子!”胥長盛也叫嚷道。
“我們不想陪着你去死。”許嘉棟也表態。
這是他們堅持和項西一道兒,要逆反邢家,奪取金陽島大權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這些年來,邢家兄弟悄悄派人,甚至自己潛回天滅大陸,數次偷偷襲殺三大家族的武者,早已引起三大家族的注意。
在他們眼中,邢家兄弟已經瘋了。
這趟,項西之所以堅持下手,也是因爲三大家族的人已經查明瞭邢家兄弟的所作所爲,並且親自找到了項西。
要麼,他們悄悄助項西滅掉邢家兄弟,以金陽島的內部鬥爭,結果了邢家,從而讓他們避免和幻魔宗撕破臉進行死戰。
要麼,冒着撕破臉的風險,也要滅掉金陽島,滅掉邢家這個後患!
項西沒有太多選擇,也不想選擇!
因爲他同樣瞭解邢宇邈,知道邢宇邈決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更改。
邢宇邈不死,他還是會不顧一切和三大家族死磕,會帶着金陽島走向絕路。
所以邢宇邈非死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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