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項西說的是真還是假?”
火鳳側翼邊沿,杜向陽摸着嘴角,遠遠看着誇誇而談的項西,一臉驚訝。
他發現他要重新審視項西了。
不單單是他,就連秦烈也是滿臉錯愕,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在他眼中項西剛愎自用,狂妄自大,野心勃勃,一無是處,幾乎看不到什麼優點。
然而,經過這一番辯解,項西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明顯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觀。
如果,如果項西所言屬實,邢宇邈當真處心積慮要對付三大家族,並且逐漸藉助於金陽島的資源,一步步行動起來,數次派人甚至親自下手,去襲殺三大家族的族人……那邢宇邈的確有點過於急切了。
金陽島只是赤銅級勢力,夏侯家、蘇家、林家任何一方,只要將金陽島當成不遺餘力要剷除的對象,金陽島都將很快走到盡頭。
邢宇邈不斷挑釁在先,就算是幻魔宗,也未必就能護住金陽島。
如此來看,邢宇邈的做法,的確有待商榷,對金陽島而言當真是極其不利。
項西的出發點,真要是爲了金陽島,爲了令金陽島存活下來,阻止邢宇邈的瘋狂,還真怪不得他逆反。
秦烈一臉地若有所思,沉吟了一下,笑道:“越來越有趣了。”
“的確更有看頭了。”連洛塵也來了興致。
“大護法,你和邢家兄弟囉嗦這麼多做什麼?”逆反者中的薄波澤,率先不耐起來,陰厲道:“邢家必須要除掉,不然,事後邢家會滅掉我們所有人!邢家兄弟的心性和狠辣,你又不是不清楚,難道你真以爲他們會悔改?會就此收手?”
停頓了一下,薄波澤又道:“再說了,如今……也沒辦法收手了。”
他看了下方海面一眼。
他很清楚。天海閣和黑雲宮的強者,就潛藏在海下面,只待項西一聲令下,就會立即衝殺出來。
除此之外,三大家族的強者,應該也在附近,也在暗暗觀察着。
這種局勢下。項西必須要做出姿態,必須除掉所有邢家族人。
“我很好奇。你薄波澤從何而來?”邢宇邈臉色深沉,“你不是金陽島的老人,你在十五年前加入金陽島,得到項大哥的信任。自從你過來,從你加入金陽島起,你就一直在搬弄是非,你兒……試圖對瑤兒不軌,想要強暴瑤兒,只是廢掉他的命根子。沒有將他擊殺,我想我已經足夠仁慈!事後,我還關了瑤兒禁閉許久,你居然還不滿意?”
“我豈會滿意?”薄波澤像是被踩中尾巴的毒蛇,一下子尖叫起來,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死死瞪着邢宇邈。道:“是你女兒自己賤!是她故意勾引我兒,令我兒把持不住,然後找藉口廢掉我兒!我怎能滿意?不殺光你們邢家族人,不讓邢瑤那賤人跪在我兒面前求饒,我絕不滿意!”
“你纔是賤人!你全家都是賤人!”邢瑤在底下歇斯底里尖叫。
邢宇邈、邢宇遠兄弟倆,在薄波澤的惡毒咒罵聲中。也終於忍受不住。
“我先殺了你!”
一杆金色長槍,從邢宇邈袖口疾射出來,槍尖燃燒着金色火焰,惡龍出淵一般,狠狠刺向薄波澤。
“呼呼呼!”
一簇簇金色火苗,從槍桿內飛逸出來,如金色火海裹着一頭金色蛟龍。聲勢驚人至極。
薄波澤臉色大變,急忙朝着項西靠攏,尋求項西幫助。
他和項西都在破碎境初期,兩人若是合力,面對破碎境後期的邢宇邈一擊,應該不是問題。
只要拖延一刻,由項西發號命令,潛藏周邊的援軍紛紛下手,邢家兄弟必將遭遇厄運。
“來我這裡!”項西暴喝。
一尊青銅巨鼎,在他胸前浮現出來,巨鼎有三足,五米高,鼎面上紋着一頭頭張牙舞爪的巨蟒,鼎口上五彩煙霧繚繞,如蘊含着劇毒。
“嗤嗤嗤!”
一條條青幽光爍,電一般在鼎面上遊蕩着,繪刻在上面的巨蟒,同時發出怪異的鳴叫,如鮮活了過來。
同時,暴戾猛烈的能量波動,也從鼎內轟然而出。
三足巨鼎,轟隆隆爆響着,朝着邢宇邈的金色長槍撞去。
薄波澤暗暗鬆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他身子虛空定住,就要釋放出靈器,和三足巨鼎聯手對抗邢宇邈之時。
異變突起!
本該越過他,狠狠撞擊向邢宇邈的三足巨鼎,竟詭異改變方向,就在臨近他的時候,猛地轟在他的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薄波澤一身骨頭“噼裡啪啦”響聲不斷,滿臉滿嘴的鮮血。
“噗哧!”
金色長槍順勢刺來,一槍將薄波澤刺穿,在他肚子上開了個大窟窿。
“項西!”薄波澤發出恐怖的厲嘯,一雙眼睛死死回頭瞪向大護法,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落得個如此下場。
“我靠,什麼一個情況?”杜向陽也大叫起來。
秦烈猛然一震,也是呆住。
從神葬場遁離的幾人,看着突發的變故,也是矇住,眼中都是問號。
“莫不成,是邢家兄弟聯合項西,故意要害死薄波澤?專門爲了對付在海下面的那些人?”雪驀炎眼睛一亮。
“十有八九!”宋婷玉也興奮起來,“沒料到局勢再起變故!今天這場大戲,當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邢家族人,郭延正和戚敬等護法,也是呆呆看着上方。
“難道是大哥他們……”邢勝男也生出和雪驀炎一樣的想法。
她也以爲項西和邢宇邈兄弟早有默契。
只是,當衆人再看邢宇邈的時候,馬上知道事實應該並非如此。
因爲,邢宇邈的臉上,也是寫滿了錯愕和不解,“項大哥,你這是?”
他扭頭看了一眼邢宇遠,遲疑了一下,試探地問道:“你和項大哥暗中有默契?”
邢宇遠苦笑搖頭,“真有默契,我豈會瞞着你?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薄波澤是潘家的人,他的身份我早就查出來,他從進入金陽島起,就在搬弄是非,不斷蠱惑我對你們下手。他對你們仇深似海,想殺光所有邢家族人,這些年我們和潘家的爭鬥,死了不少兄弟,都是薄波澤偷偷將消息泄露。”項西哼了一聲,道:“我幫你殺掉他,並不是我想要改變什麼主意,只是因爲此人該死!我殺他,是替那些死的兄弟報仇,也替我自己除掉後患!”
項西又看向下面的邢瑤,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意,道:“當年,我幫薄波澤說話,讓你父親不得不關你大半年禁閉,也是……爲你好。”
邢瑤怔了許久許久,突然輕聲道:“謝謝項伯伯。”
“你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喊過我了。”項西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想,以後我不會聽到你這麼稱呼我了,因爲,我還是會殺了你父親和二叔,殺了你小姑。”
秦烈看着項西,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這時候,他已經猜測出,先前項西許諾他,會將邢瑤生擒過來,好好服侍他,恐怕僅僅只是項西迷惑薄波澤的一種手段而已。
項西在看向邢瑤的時候,眼中分明有着一絲慈愛,雖然隱藏的很深,但秦烈相信項西對邢瑤絕不會痛下殺手。
他越來越發現,這個一手創建金陽島,收留邢家兄妹,關鍵時刻甘願退位讓賢的項西,有着獨特的人格魅力。
他也漸漸明白,爲什麼胥長盛,許嘉棟,還有那麼多的金陽島老臣,會對項西這般信賴,會陪着項西毅然走向逆反之路。
項西此人……的確有令人信服的能力。
“項大哥,我……”邢宇邈神情複雜,還想繼續勸說,勸項西回頭。
但此時,項西已厲嘯出聲,看着海下面喝道:“出來吧!”
然後,他纔看向邢宇邈,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和薄波澤不同,我不是單純爲了仇恨,不是單純爲了自己的私慾,也不是要將邢家趕盡殺絕。我答應了別人,也說服了自己,我只要你們三兄妹的命。其餘的邢家族人,還有瑤瑤,事後……我會放他們離開金陽島。”
“項西,你可真是夠迂腐的,你真要放那些邢家族人走,百年之後,就會有更多的邢家兄弟冒出來,他們不會感激你,只會將你斬殺。”一個陰綿綿的聲音,從海下一人身上傳來。
當衆人望向他的時候,他已浮出海面,凌空朝着天際而來。
此人一身灰色長袍,袍子上繪着一朵朵黑雲,皮肉黝黑,一雙眼睛幽光攝人。
“黑雲宮宮主鄭志合!”
衆多邢家族人,還有金陽島的武者,紛紛驚叫起來。
海下面,一艘艘柳葉形的帆船,逐漸浮出來,上面站着許多穿着和鄭志合相似的武者,那些都是黑雲宮的武者。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老項啊,這句話的意思你不會不懂吧?”又有一人從海底冒出。
這人腳踏海浪,衣衫上有着層層波濤,身材高大,相貌粗獷,正是天海閣的閣主江浩。
天海閣的武者,在他從海下面走出後,也相繼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