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歸糊塗,但東合子可不會在意什麼分類的問題。接下來的數日他的研究進行的越順利,不但可以變化漿果、堅果、也能變化一些野瓜、野麥等物。於是衆人的野炊日漸豐盛起來。
終於有一天,東合子又在給大家分香甜可口的瓜果的時候。麥肯思忍不住過來詢問了:“艾力露牧師,打攪一下。雖然有點兒冒昧,但我還是想知道你這是什麼法術?在我所知的牧師法術中是沒有這種法術的呢?”
旁邊的格林姆立即打岔道:“問那麼多幹嘛?神靈是無所不能的!咱們只管吃就可以了,當然,吃完了還要向偉大的氣元素之神祈禱祈禱,感謝他的恩賜。”
麥肯思皺着眉頭繼續不依不饒的問道:“可是氣元素之神並不擅長植物神術啊,甚至四大元素神都不擅長這個,唯有大地母神、新芽女神或者瑪哈帕絲帝國的慈愛女神哈索爾才擅長種植神術。您的神術是”
東合子大大咧咧地張口便道:“氣元素之神雖不善種植,但卻與植物緊密相關!當然有些特殊的植物領域神術了。”
麥肯思瞠目結舌——這種糊弄人的話,也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便好奇的說道:“植物是與大地、泉水緊密相關的東西,怎麼與氣元素相關了?其中有什麼緣由嗎?”
東合子也不客氣地昂說道:“其因有三。其一,植物無需大地而能活,如睡蓮、水草等。可知植物只是受大地的承託,但並不屬於大地的範疇;其二,植物需要水,但也需要陽光,可知植物地特質是界乎水與火之間,恰好與氣元素相應;其三植物從地面收集水汽蒸騰到空中,有調解降水的作用,也就是有招風引雷的功用。可知其特性與風類似。而風接於氣、植物又接於風。因此植物便與氣元素同屬了。氣元素之神當然擅長植物領域的神術了。只是大家不愛顯露罷了。如今我看大夥身心疲憊需要些瓜果調節一下,故而使用了這種極少顯露的神術。不必感到奇怪”
這話雖是信口說來,倒也不是胡扯,八卦之中“木爲巽、巽爲風”草木與大氣的聯繫古人早已察覺,所以他這番話倒也沒錯。
麥肯思也是聰明人,話已至此便不好再問,隨即點頭應了。又和大夥一道有說有笑的吃喝起來。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就這樣一邊走一邊研究符篆、生態系統,又捱了將近十來天地功夫,一種人馬終於穿過了終日不見太陽的森林。來到一片開闊的稀樹丘陵地帶。在早晨的柔和陽光照耀下,寬廣的草地與三五成片的小樹林交相散落着,其間又有些鬱鬱蔥蔥的灌木林,看上去還算“正常”了些。
更讓大家舒了一口氣的是,遠處有一座簡易的小城堡!雖然高度不及六層樓,但總算是全青石結構,青灰色的堡身粗壯有力宛如魁梧地臥獸,粉刷成奶白色的塔樓寬大高聳、好似屹立的鋼鎧衛兵,給人以放鬆、安寧之感。比哈里勒老男爵的木石混合結構“城堡”順眼多了。城堡周圍是一圈小鎮,小鎮的外圍還有厚厚的石制城牆。足以並行兩輛四輪馬車了,看上去相當結實。
格林姆卻開始愁了:“是本地領主的城堡。可惜大家身上都沒帶錢,要不然還可以從領主那裡搞些酒水來慶賀一番。”
麥肯思卻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等到了斯莊候德城再慶賀吧,這裡還是吉芬城的勢力範圍。現在吉芬城出了事情,也不知道此處的法師究竟倒向何方?要是倒向了奧法聯合會的話,我們就只能繞到走了。”
格林姆望着高大厚實地城堡,心中又想起了那些暖和的壁爐和被子、豐盛的早餐和恭順的僕人,於是雙目戀戀不捨地說道:“要不派幾個人先到城堡下面的那個小鎮裡去打聽打聽?要是還能通過的話,那就去鎮裡買些補給品,大家也順便洗個大澡。”
這句話徹底打動了衆人,數週都沒好好洗一洗了。渾身的酸臭味兒連自己都快受不了了!而且皮甲、鍊甲、小圓盾等裝備也需要修理以下。否則未來的路上會出麻煩的。於是大家轉頭看着“艾力露牧師”,聽他最後話了。因爲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隱隱成了這些人的頭兒。連麥肯思也只是個代他處理隊伍裡日常事物的副手而已。凡是重大地事情皆要通過“艾力露牧師”點頭肯後方能實行,要不然這些相互之間本就不服氣地奧術尖兵早就吵翻了。
東合子想了想便說道:“那麥肯思你就帶人去看看吧。要是現有不對勁兒的地方,立刻回來。”
麥肯思便點了幾個機靈點兒地奧術尖兵,一路小跑的向城堡周圍的小鎮裡跑去。
而在城堡內一個靠東邊的寬大房間內。
拉芬納在老女僕的幫助下一邊梳理着金絲長,一邊微微抽泣着。浮現出的青色眼袋已經破壞了那整潔的面部,再被溼潤的淚水一刷,更顯得憔悴了。
身後的瘦瘦老女僕滿臉都是密集的皺紋,但皮膚比同齡的老人強多了,畢竟只需伺候男爵一家,不必像普通的老農婦那樣整日都在坑窪不平的泥地裡,頂着灼熱的烈日和刮膚的寒風乾着沉重辛苦的活兒。也正因爲如此,她的腰背也挺的很直,沒有一絲衰老駝背的樣子。讓好些同齡人羨慕呢。這會兒她一邊爲拉芬納梳頭打扮,一邊嘆氣道:“男爵老爺又酒瘋了?”
拉芬納面色僵硬地“嗯”了一下。她正極力控制自己的悲傷,不願在一個普通人面前表現出法師的脆弱,心中暗自鼓勵着:“我是奧術地呼喚着。不是一個依賴丈夫過活的可憐女人!不要這麼脆弱,拉芬納,無論如何魔網與你同在!”
終於,她心裡稍微好受了了一點兒,卻聽老女僕繼續嘆着氣說道:“其實男爵老爺也不是什麼壞人,他只是最近比較心煩而已。最近吉芬城不是出了大事情嗎,他的遠房叔叔被招回了吉芬城,也不知道結果如何。我們聽說不少法師都參與了勾結惡魔謀害克魯思法師的陰謀,已經被處死了二三十個了。萬一他叔叔也被處理了話,今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拉芬納對自己男人的怨恨又作了,她沒好氣的說道:“他不是貴族嗎?法師出了事兒與他何干?即便是奧法聯合會也不能隨便處理貴族,否則就犯了大忌。”
老女僕繼續嘆着氣說道:“話是這麼說,可吉賽爾男爵的爺爺原本就是依靠吉芬城才獲得這片領地地。要是吉芬城大變後不再支持他,那就麻煩了。你看最近周圍幾個貴族不就表現的很不客氣嗎?那些亞巨人部落過來劫掠,本應該大家一起合力抵禦,以前也經常這麼做。可這次誰都不願出兵,連糧食都不給半點兒。不是成心要看男爵的笑話嗎?”
拉芬納無奈的冷哼了兩下說道:“笑話?我看不止笑話!萬一那些亞巨人真的殺過來的話,就要把我們這裡的一切給夷爲平地的!”想到這裡不禁又悲從中來:自己原本是個低等的僱傭兵法師,一個多月前才結束了茫然的冒險日子,在另一箇中等中等法師,也就是男爵叔叔地介紹下才與來到這裡與他結婚的。原本以爲辛苦的日子已經結束,田園詩般的日子即將開始,誰知結婚沒兩週,就傳來了吉芬城大變的消息。惶惶不安中,男爵的叔叔、他們唯一的依靠又被立即召回吉芬城生死不知。似乎諸神有意要將厄運降臨到他們身上,偏偏此時又從本督帝國的方向冒出來一小羣亞巨人的部落。人數雖只有七八十人,但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野蠻鬥士。在席捲了領地外圍幾個村莊後,已經像本地殺來了。城堡中雖可以零時武裝起兩三百人,但如何抵擋地住身經百戰的亞巨人?這些龐大的傢伙只需一個晚上便能趁着夜色輕易突襲下整個城堡!
形勢極爲危急!
重重壓力面前自己的丈夫又搬不來救兵。反被周邊地其它貴族故意冷落。於是回來後便把他所受的委屈一股腦的傾瀉到酒水和自己的身上,一連數日打罵交加。直到昨天才從一個巡林客那裡得到一個帶有一絲希望的消息:附近的矮人國王正駐紮在幾十裡外的山地裡,或許可以從那裡請求一點兒兵力。
今早他便急衝衝的帶着侍從和許多酒水跑去求援了,當然在臨行前還不忘找了個茬,把拉芬納又暴打了一頓。
想到這裡拉芬納氣惱滿懷地說道:“他以爲我是什麼?我是他地妻子,不是他射箭時用的靶子!我還是個法師,不是他領地裡地農夫!別以爲他是個貴族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大不了我再去外面過冒險生活,哪怕死在僱傭兵生涯裡。也不想忍受這種毫無尊嚴的生活了!”
老女僕趕緊勸導:“快別這麼說。你年紀已經不小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式的昏?那種生活只是騙騙那些對未來茫然的年輕孩子罷了。怎麼可以在外面過一輩子風餐露宿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依靠。就暫時忍忍吧。再說這種事情跟貴賤沒有關係,每家都是這樣的。丈夫打老婆又不是什麼希罕事情,我家的老頭以前就經常打我。”說着就嘆了口氣不說了。
拉芬納關心的問道:“那現在呢?還打嗎?”
老女僕無奈的輕笑了一下:“打不了了。四年前就在一次與大地精的衝突中死了。也許現在正在大地母神的神國裡快活呢。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受苦。真是個沒良心的。”
兩人一起沉默下來,多麼“平常”而又無聊地生活啊。難道自己也要這樣過一輩子嗎?當初自己跑出家門去闖蕩。不就是爲了逃脫這種惱人的家庭生活嗎?爲何到最後又轉回來了呢?
命運啊,你爲何如此的殘酷?
拉芬納地情緒愈加低沉,而老女僕又開口了:“您姓仰哪位神靈?魔法女神還是法師之神?”
拉芬納猶豫着沒有出聲。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信仰什麼神靈,也許,自己什麼神都不信吧。就像男人,其實全都靠不住!
老女僕卻憐憫起來:又是個迷茫的孩子啊,一不小心就會誤入歧途呢。於是她輕聲簡易道:“要不你也加入我們大地母神教會吧。母神對女性是很關心的,在她的教會裡可以得到她的偉大庇護。要是男爵老爺再打你,你就可以去教會牧師那裡訴苦,他們會出面勸導老爺的。而且他們的名望很高。連一般的貴族老爺也要讓他們幾分呢。我沒有加入教會地時候也像你這樣幾天就被打一次,後來還是母神教會的牧師主動出面阻止了我老公,加入教會後他也不敢打我了。有時忍不住了也能輕輕敲幾下,那幅想打又不敢打的樣子別提多好笑了。”說着她竟忍不住輕笑起來。
拉芬納繼續沉默着,大地母神無疑是一位慈愛的神靈,但她真的適合自己嗎?加入她的教會然後每年參加撒播與呵護種子的活動、再同農夫們一起趕着牛犁地、挑着糞水施肥?!
別搞笑了!
那麼法師之神胡爾薩呢?哼,他可是每個法師協會高層們所推崇的神靈。但是,他只會關心那些對魔法有天賦的人,以及那些爲法師集團帶來利益的人,甚至會給予他們特別地照顧與指點。而像自己這種資質平平的法師即便加入了教會。一輩子也只能混跡在最底層,當個匍匐在地上的“虔誠”信徒了。
這樣的神靈在中、低等法師內無疑是有很大影響力的。自己也一度打算加入那個教會。甚至還參加過一次聚會,但當那些低等法師們五體投地的匍匐在地上時,那齊刷刷的臣服場面徹底沖毀了她的願景:這些可憐的人啊,當你們如此拜倒於地的時候,與信仰大地母神地農夫們又有什麼兩樣?
帶着這顆警惕的心,她漸漸看出法師之神教會裡的一些陰暗面,並猜到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最終她選擇了離開,因爲這不是她所希望地生活。
想到這裡,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銀質雕像——穿着寬大藍色長袍的人身,以及,一顆朱鷺的腦袋。這正是瑪哈帕絲帝國的博學與智慧之神“斯索”。
她怔怔地看着這個精緻細膩的小雕像,連老女僕結束了梳妝也不知道。因爲這個雕像似乎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就在結束東奔西走、漂泊不定地僱傭兵與冒險生涯之前。她在一次購買魔法物品地活動中偶爾從一個海商手裡得到了這個雕像,並聽說了有關“斯索”大神的事情。他不僅是個奧術神也是知識地掘與探索之神,倡導人們去探索未知的秘密,並宣稱無論多麼渺小的現都可能成爲推動命運與歷史的巨力量。對比法師之神忽而塞專注於奧術和法師勢力的推廣及穩固,斯索神更強調全面的知識與技能,其信徒不但有法師也包括工匠、建築設計師巡林客、旅行、甚至遠比常人強大的位面探索者!
她微微嘆了口氣,從小時候直到少女時代,自己的夢想就是擁有自己的一條船。揚帆遠航去感受亮麗的藍天和廣闊無邊的浩瀚大海。去探索無數的島嶼和大地、去觀察各種珍禽異獸,收集各地的傳說與故事。現在回想起來那真是童話般的夢想。美麗迷人卻又如此的無望,彷彿遷徙的鳥兒漸漸飛走,離自己越來越遙遠。
她苦笑了一下後收起了小雕像,自己這輩子都別想離開這片樸實而陳舊的土地了,遠航?做夢去吧!
接連嘆了幾口悲傷之氣後,她慢慢站起身來,向西北方向望去。現在自己那個男爵丈夫也快到矮人的地盤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搬來救兵。要是不能話,或許自己又要被迫重新過上冒險的生涯了。
陡峭的山地彷彿無數獸牙佈滿了沒有邊際的廣袤大地,行走在其間就如同是行走在驚險的屋頂上!稍不留神,腳下踩的石頭就會順着斜坡滑下去一大塊。馬虎大意的結果就是滾到山谷裡去喂兀鷲!
吉賽爾和他七八十名的手下們帶着進貢給矮人的酒水,一起艱難的步行在這混帳山區。心裡總算明白矮人爲何那麼矮了——因爲個子高全都滾進山溝裡當了禽獸的美餐!
好不容易纔在一處山腰上找到了一塊稍微平整一些的地方。已經累壞的衆人急忙幹過去,不分高低貴賤的全都一**坐下來喘氣,比一晚上幹數個女人還累。
吉賽爾雖是男爵領主,但也只是身穿着普通的旅行者衣服,只是帽子和徽記比較華麗,上面繪有特製的家族徽記,以標明自己的高貴身份。現在他悶悶不樂地拿出一些乾糧和肉片,就這一壺水慢慢地嚼着。雙目盯着更加險峻的深山以及山陵間繚繞不去的陣陣濃霧,心情越加沉重了。
終於他悶聲對着旁邊的侍從們話了:“我們損失了多少酒?”
侍從知道他心情極差,便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損失了七桶,不過還有六十多桶。我想足夠哄那些貪婪的矮人貴族開心了。”
吉賽爾猛地暴怒起來:“你想?你想想就能讓那些矮人老老實實聽你的話?這些酒是我全部的酒水了!回去後大家就只有井水喝了!這還只是見面禮,天知道那羣矮個子混蛋還會找我們要什麼?!或許是大量的糧食或許是上等的布匹,反正沒什麼好事!”他越想越氣的大罵不停:“還有那幾個該死的男爵、子爵,看到叔叔被召回吉芬城了,就對我落井下石、見死不救。哼,叔叔在的時候他們一個比一個親熱,兄弟來兄弟去的直叫喚,彷彿滿嘴都是蜂蜜。虧我還經常在叔叔面前爲他們說好話,沒想到全他媽是假的!這羣大騙子!每一個可以信任!”
他惡狠狠的啃了兩口肉後,又接着大罵:“還有那個娘們,也是個靠不住的傢伙!以爲自己是個正式法師就了不起啊?!我呸!不就是會個飛行術和一個加術嗎?有什麼用?隨便一弩就射死她!哼,成天板着幅冷麪孔,還真當自己是高貴的法師啊?我呸!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渾身上下穿的都是粗布衣服,口袋裡全都裝着些莫名其妙的噁心東西。什麼豬油、蝙蝠屎的,虧她還忍的住那股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