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銀鎖聞言這心才落到肚子裡了,當聽到工農兵大學重新招收的時候,他真怕雯雯爲了返城做出拋夫棄子的舉動來。
本來一樁政治婚姻在婚後彼此的磨合中,他的心裡再也放不下別人了。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情,只知道這感情來得比對杏兒姐更加的深、更加的沉。
逃不脫,掙不開,心甘情願的沉淪。
郝銀鎖雙手摟着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你沒有發現時局的變化嗎?”連雯雯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道。
“時局?”郝銀鎖被她這麼一打岔,神色放鬆了下來。
“鄧大人出山了。”連雯雯提醒他道。
“可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郝銀鎖一頭霧水地問道。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變天了。”連雯雯突然說道。
“變天?這天還能怎麼變?”郝銀鎖傻乎乎地又說道,“在怎麼變也是紅色的!”
連雯雯聞言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你說的對!怎麼變都是紅色的。”
沒有經過耳濡目染是無法理解這種政治敏銳性,算了我知道就好!
“趕緊睡吧!”郝銀鎖摟着她道,可算是能睡一個安穩覺。
這些天他可是沒睡一個踏實的覺,夜半三更醒來,透過月色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睡顏,生怕她跑了。
這下子交了心,兩人相擁而眠,睡的非常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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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在杏花坡已經沒有可運作的了,蔣衛生就把目光投在了上邊。
所以接下來一個多月,他頻頻的往公社跑,終於讓他拿到一個推薦名額。
大隊的辦公桌上,丁爸看了看放在自己桌子上的招生表,在看看站在眼前的蔣衛生,有些心痛的看着他道,“年輕人這樣做值得嗎?”
“大隊長你說什麼我聽不懂?”蔣衛生雙手緊攥着褲縫,躲避着他犀利的眼神道。
“那女的比你大五歲,還帶着個孩子,你……”丁爸看着他不以爲然的樣子閉了閉眼說不下去了。
“丁隊長麻煩您給我扣章好嗎?”蔣衛生急不可耐地說道。
丁爸還能說什麼?抽開抽屜拿出公章,在招生表上扣下了戳。
蔣衛生蹭的一下就急的將招生表拿到了手裡了,眼底通紅迸發着瘋狂的欣喜,直接轉身離開。
丁爸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搖頭,自言自語道,“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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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衛生哼着小曲得意洋洋的回到了知青點兒。
“趙建業給你看看?”蔣衛生將招生表放到他眼前晃晃,一臉的顯擺。
正在燒火做飯的趙建業擡眼看着眼前的招生表一臉震驚地看着他道,“你怎麼得來的。”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老子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老子要上大學了。”蔣衛生小心翼翼地將招生表摺疊了一下慎重的放在了內兜裡。
趙建業仰着臉看着他道,“你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哪有什麼代價?”蔣衛生矢口否認道。
“你當我是傻子嗎?”趙建業站了起來,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道。
蔣衛生心虛地說道,“好吧,好吧,我給人家送禮了,託關係走後門了。”
“呵呵……”趙建業嘴角微翹譏誚地看着他,退後一步道,“蔣衛生同學,你覺得我會相信,送點兒禮就把人人掙破腦袋都想要的招生表給你。他們眼皮子就那麼淺嗎?要是送禮能回城的話,你特麼的早就回城了,還用得着現在。”
“那就是眼皮子淺呢!”蔣衛生低垂着頭,小聲地辯解道。
趙建業上下打量着他道,“你除了這身皮囊好看點兒,有什麼值得人家惦記的,你把自己給賣了。”
蔣衛生猛地擡起頭來看着他,惱羞成怒地說道,“你混蛋,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是那樣的人嗎?”
“看來是真的。”趙建業冷笑一聲道,“蔣衛生你真讓我看不起。”
“我知道了,你嫉妒我。”蔣衛生梗着脖子強撐着說道。
“哈哈……”趙建業彷彿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大笑道,“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嫉妒你!”他指着自己道,“我用得着嫉妒一個沒有自尊的人,我用得着嫉妒你丟掉自己靈魂與魔鬼交易的人。”倏地趙建業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道,“這麼做值得嗎?用後半輩子的幸福。”
“我只要覺得值就行!”蔣衛生紅着臉說道,“趙建業會看不起我嗎?”緊張的聲音都發顫了。
趙建業好想說:我看不起你。可是看着他紅着眼眶身體微微顫抖的樣子,到嘴的話說不出來。
“你的人生關我屁事!”趙建業轉過身坐下悶頭做飯。
蔣衛生失魂落魄的進了臥室一屁股坐在炕上,“我是對的,我是這麼做是對的。”機械的自言自語地說道,突然面色猙獰了起來,想嫁給我做他的春秋大夢,我上了大學永遠不會再回來,真以爲老子是笨蛋嗎?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慢慢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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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爸唉聲嘆氣進了家門,一屁股坐在炕上一動不動的。
丁媽做好了飯,擺上,看着他面色不愉的樣子,“這是咋了,誰惹你了心情不好,下午不是還心情好好的。”
“真是糟心孩子,蔣衛生弄了一個招生表。”丁爸擡眼看着她說道。
“他有那本事?”丁媽聞言挑眉道,“這上一次爲了返城吞了秤砣,弄的進了醫院開刀,這一次用了啥手段?”
“這一次不用進醫院,他把自己給賣了。”丁爸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賣給誰了?”丁媽隨口就問道。
“公社裡誰手裡有名額?就賣給誰了唄!”丁爸無力地說道。
“早該想到的,上一次連命都不要了,現在有啥豁不出去的。”丁媽寬慰他道,“腳下的路是自己走出來的,誰也替不了他,你也別傷心了。”
“這很快就開考了,沒有聽見他們要結婚的消息啊!”丁媽好奇地問道,“他們就不怕他上了大學不回來了。”
“老婆子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丁爸擡眼看着她道。
“不管我的事,我爲啥要弄明白。”丁媽一臉奇怪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