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心機不存,看到血纓石,還想着找雪湘算賬,否則也不會自爆自己,吃這些苦頭。”崔穎罵道:“你這個傢伙,火尋思與雪湘相愛,關你屁事,你無端端地吃些乾醋,還見死不救,居然還想找雪湘報仇,就你這個八字輕的鬼,死後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蘇柏看着嶽青,嘴脣輕啓,吐出三個字——母老虎,嶽青看得分明,只是眉頭一皺,當作沒有看到,蘇柏正得意時,崔穎一巴掌拍到他的腦門上:“說人壞話時可以小點聲嗎?”
“擦,這樣你都能聽到,你是順風耳嗎?”蘇柏“呸”了一聲:“當着你的面我也敢說,這樣纔是君子,老姐,你可是知性女的代表啊,現在怎麼成這個德性了,下山沒多久就真成母老虎了。”
“去去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崔穎說道:“再問問他,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嶽青點頭,但他還有自己的看法:“他還沒有告訴我們解除通心劍的方法,安山,你究竟說不說?”
“月氏後人都知道通心劍生長在什麼地方,在月氏國原有的國都北上,在那裡的沙漠下面有不少屍體,都是路經沙漠遇難的人羣,他們的屍體被深埋在地下,被一種地下的蟲子啃噬之後,心臟裸露出來,這時候,落到屍體上面的草籽汲收着屍體的養份,慢慢在地下長成……那就是通心劍,我們又叫它通心劍草。”安山說道:“傳說若是誤食了通心劍,必須將養成通心劍的屍骸翻轉過來,可以看到屍骸下面另一種植物,它們通體火紅,與通心劍的屬性相反,恰好可以解除通心劍的毒。”
“不對,不止要如此,你剛纔說過,火尋一脈都中過邪,通心劍只是讓他身上的邪氣肆溢,光靠那種植物恐怕還不能徹底化解邪魔之氣,?你知不知道火尋思一脈中的是什麼邪?”白墨軒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火尋大哥的後頸上,有一個像火焰一樣的胎記。”安山說道:“據說那胎記是代代相傳,火尋大哥的先祖曾用精魄換取邪力,這胎記,是交換的標記。”
嬰寧心裡一動,突然緊緊抿着嘴脣,安山又說道:“尋火大哥突然暴亡,安祿山趁此機會站出來,其後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他還真當了兩年的皇帝,不過下場並不好,至於我,沒有了火尋大哥,我是不願意替安祿山賣命的,從此一個人飄泊,靠走點西域的特產到中原爲生,在一次送貨的過程中,遇上兩幫人馬鬥毆,後來……八字輕,就那樣餓死了。”
這一樁子事,安山顯然不願意再提,他說道:“我死以後,魂魄四處飄泊,我越想越後悔,也越想越恨,我恨自己,也恨雪湘,從那以後,我不願意投胎,到處尋找雪湘的下落,我想,假如她要是死了還好,若是沒有死,我一定要讓她給火尋大哥陪葬,可是,我剛在外面尋找了沒有多久,就被一股力吸引過去,結果被束縛在裡面不能出來,我聽得到外面車水馬龍,然後又慢慢沉寂下去,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外面重新熱鬧起來,原本壓在我身上的那股力道突然不見了,我重新奔了出來,沒想到那時候是白天,我躲閃不及,匆忙鑽進一個小姑娘的身體裡,結果就被困在她的身體裡,我一開始有些慌亂,可是慢慢地我知道這個小姑娘原來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倒是在她的身子裡過了些逍遙的日子,厭倦以後,我想離開,可是……”
“你誤打誤撞上了翁家小姐的身,你的運氣不錯,她身上的佛牌突然斷掉,讓你有機可乘,不過,佛牌重新戴上以後,你卻被困在她的體內,欲出不得。”嶽青說道:“八字輕,在做鬼以後也是可以體現的,你是從遊樂園裡逃出來的,我聽說,以前那是曾是烈士陵園,立有一塊石碑,那塊石碑曾經由一位著名佛道大家題字,你多半是被那座石碑鎮壓住了,其後,烈士陵園搬到郊區,那裡改造成了遊樂園,石碑被移走,你才重獲自由。”
“你在翁家大宅被驅趕出來的時候,看到了嬰寧脖子上面的紅玉。”白墨軒說道:“對了,它不叫紅玉,它叫血纓石,你大吃一驚,但忌諱嶽青,所以當時假裝離開,但到了晚上,你就想闖進古董店一探究竟,可惜,古董店可不是你等之輩可以進去的。”
“是,原來做鬼也是會八字輕的……”安山說道:“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們了,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
“哼,滅你我嫌髒了我的手,我們會聯繫幽冥界的人過來帶走你,如何處置就由他們決定吧。”白墨軒悶哼一聲。
幽冥界派來帶走安山的陰差正是柏嫇,這些時日未見,外公的事情又有些進展,蘇柏將這些天的發現一講明,柏嫇自然覺得意外,看到畫上的人,認定是那個狠心離去的男人,蘇柏就更難過,恨自己那天沒有叫住那個人,柏嫇倒是看得穿了,假如他有心救自己的外孫,有心想認,爲什麼不認?自己這些年都過來了,還有什麼不能邁過去的?外婆淡定,讓蘇柏好受了一些,讓外婆看自己手上的玉管,外婆卻從未見過,這件小插曲,只有暫時擱置在那裡,暫時壓在蘇柏的心上。
重新回到嬰寧身上,這丫頭的後頸上,果然有一個火焰形狀的胎記,像是從肉裡直接生長出來的,僅是突出來的一小塊肉胎,痕跡天成,雪紛還記得嬰寧被帶回青丘的那一天:“長老們出去只是想找回雪湘,沒想到雪湘產子,長老們一眼看出嬰寧身上有邪魔之氣,當時,是要直接殺死嬰寧的。”
蘇柏倒抽一口氣,隨之有些憤怒:“他們有什麼資格殺死別人的孩子?”
“唉,當時也是爲了以防萬一,如果嬰寧長大後,身上的邪魔滋生,她一定會生不如死,雪湘不捨得自己的孩子死去,這才與長老們達成協議,讓長老們帶嬰寧回青丘看管,留她一條性命,自己則去了寒壁囚牢。”雪紛說道:“論起來,嬰寧其實比墨軒要年長,畢竟她生於唐朝年間,可惜,修爲差了一大截,勉強修成現在的樣子,這與她的出生不無關係,父親是普通人,又有邪魔之氣,要修天道,的確爲難。”
嬰寧歪了一下小小的腦袋:“所以,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雖然知道通心劍,可是這個不抵用,我們真正要的是知道如何去掉你身上的胎記。”蘇柏說道:“我不懂道法,可是我知道追本溯源。”
“其實……”雪紛突然開口說道:“如果火尋思是個徹底的普通人,雪紛與他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嬰寧眨巴了一下眼睛:“爲什麼?”
雪紛拍了她的小腦袋瓜子一下:“因爲普通男人會受不了……”
崔穎馬上咳了一下,打斷了雪紛的話頭:“這個,我總結一下哈,就是說我們現在必須知道這胎記是咋回事,對不?”
“對。”白墨軒點頭:“我看,這個得問一下師父。”
提起唐三成,大家都有些納悶,自從巫咸的事件以後,他與白逸就像失蹤一般,陰人組織長年任務不斷,大概是出任務了?
白墨軒突然說道:“對了,雪湘姑姑說過,火尋思曾經允諾她,有一天,會帶她和出生的孩子去看世上最美的星空,而且星空不是在天上,也不是在江河大海中的倒影,而是在地底,這景,爲他們一家獨有,你們覺得如何?”
“星空,只在地底,而且爲他們一家獨有,孩子出生,應該姓火尋,難道說,這景只能被火尋氏看到?”崔穎展開了自己豐富的想象力:“這地方一定與火尋氏有緊密的聯繫,會是在哪裡呢?”
“雪湘姑姑不知道,在嬰寧出生以前,火尋思就被害死,她沒有機會去到那裡,這也成爲她的遺憾。”白墨軒仍記得雪湘在提到火尋思的表情,世上真有一見鍾情這樣的事情,一生銘記,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九尾狐的一生實在是太漫長了,雪湘姑姑今後的人生必然有兩個憶——回憶與追憶。
嬰寧說道:“其實沒有關係的,就算大家都說我身上有什麼邪魔之氣,可是我覺得沒有關係,它並沒有影響到我,所以,大家就不要爲我的事情擔心了,你們不是總說順其自然嗎?”
蘇柏說道:“那你不想找到你父親想帶你們去的地方嗎?那是你們一家獨有的美景,你就不想看一眼嗎?”
嬰寧一愣,隨即搖頭,低聲說道:“可是我不希望你冒險。”
蘇柏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槌了一下,眼睛有點花,鼻子有些酸,胸口還在隱隱作痛:“我們生來就是冒險的命,不是你,換作別人,我們也是一樣的態度,對不對,老姐?”
崔穎聞言橫了他一眼,朗聲說道:“嬰寧,沒關係的,我們已經把你當成我們的一員了,假如你有事,我們也不會開心,在你沒有發生變化以前,我們一定可以幫你解除危機。”
“要解除危機,只有從胎記着手。”白墨軒說道:“師父不在,我們還能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