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半個時辰,龍三小姐聽得外間屋有男人說話的聲音,悄悄的從門縫裡往外瞧,見是吳大成來了,打開門走了出去,回頭又把門拴上。
吳大成看到龍三小姐,雙眼一亮虔誠地行了個禮,雙手遞過去一張紙片。恭敬有加的說:“難得龍小姐仁心仁術,爲我家小姐除難解厄,我家小姐能遇上你這樣醫德雙馨的杏林聖手,實是三生有幸。這是些許薄禮,請笑納!”
龍三小姐有些愕然,接過紙片一看,卻是一張一千兩銀子的銀票,連忙雙手奉還,正色道:
“管家老爺,我雖然不是什麼正統的醫家,更談不上是什麼醫德雙馨,之前我就有說過很在意一千兩銀子酬勞的話,但是,我對於名聲還是看得較重的,因此,爲了不玷污我的醫品,這酬金還是等刁芳小姐全面康復後再說吧!”
“這……這……”吳大成覺得有些意外,推辭了一會無果,只好收回銀票:“恭敬不如從命,龍小姐高風亮節,令人欽佩!”
“這一千兩銀子的酬勞,我終歸還是要的,只不過遲早的事而已。”
“那是,那是!”吳大成連忙點頭哈腰。
“我們先看看刁小姐吧!”龍三小姐提議。
打開內室的門,只見刁芳小姐好整以暇的端坐在牀沿上,珠兒靈兒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旁邊。
看到進來了一屋子的人,刁芳小姐臉上呈現出明顯的訝異與茫然。
當她看到吳媽媽時,雙眸一亮,旋即站起,張開雙臂撲過去一把抱住吳媽媽,口齒清晰地叫了一聲“媽媽!”就嗚咽起來……
這一聲“媽媽”,在吳媽媽聽來簡直撕心裂肺!心頭一陣酸楚,止不住的珠淚滾滾而下,輕輕拍着刁小姐的背安撫道:“芳芳別哭,都過去了,一切都好起來了!”
刁小姐忽然從吳媽媽懷裡擡起頭,閃着淚光的眼睛凝視着吳媽媽的臉,一本正經地問:“媽媽,姑爺呢?我要見姑爺……芳芳要姑爺抱抱……”
衆人聽到刁小姐說的前半句,個個都開心不已,因爲她說的話條理分明,邏輯合理,表情真切,分明是個具有正常思維的人。
然而聽到她說的後半句,衆人的心又往下一沉──這哪是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當着衆人該說的話?
衆人無比錯愕之際,龍三小姐上去探了探她的脈息,心下便已瞭然:刁小姐的脈象平和,與常人無異,生理上的疾患已經完全解除,然而心理上還橫着一道坎,畢竟心病還須心藥醫啊!
吳媽媽凝視着面前這張梨花帶雨,嬌豔如花的臉,都說知女莫若母。雖說刁小姐不是自己親生,可自小把小姐帶大,小姐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自己都能一下子洞悉小姐的內心世界。
吳媽替刁芳小姐擦着臉上的淚珠,哽哽咽咽的說:“小姐啊,吳媽媽早就知道,小姐心中有個難解的結,這個結就是姑爺!可是,可是……”
可是,姑爺現在還蹲在大獄中,這可如何是好啊?
龍小姐看着眼前的情景,想了想,心中便有了主意……
一路上,並沒看到龍三小姐如何出手,那些獄卒都不約而同的呼呼大睡起來。
大白天,龍三小姐帶着靈兒,珠兒長驅直入。牢門的鐵鎖原封不動,而龍三小姐三人已經悄然的進入了牢房。
“隆哥,隆哥……”龍三小姐低低喚了幾聲,牢房內靜悄悄的,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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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主人,你,你怎麼了?”靈兒撲向屋角。
莊隆戴着沉重的枷鎖,坐在屋角,一聲不吭。一動不動。脖子上的木枷抵在牆上,減少了部分的負荷,饒是如此,這枷鎖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來說,仍是不堪重負。
“隆哥,隆哥,你,你怎麼啦?他們怎麼就給你上戒具了?他們還有沒有人性?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怎禁得他們如此摧殘!,”
龍三小姐跪在地上,雙手撫上莊隆蒼白而漸見消瘦的臉龐,不覺潸然淚下。
百靈鳥兒看見它的“太主人”遭罪,焦躁不安的在牢房裡飛來飛去,吱哩喳啦的亂叫。
“隆哥,隆哥……”龍三小姐含着淚又叫了幾聲,不見迴應,心頭一發狠,只聽嘩啦一聲輕響,莊隆身上的枷鎖盡落。
龍小姐執起莊隆的手,替他把脈,順便將靈氣源源不斷地注入他的體內。
沒多久,莊隆象只病貓般的輕輕哼了兩聲,慢慢睜開眼睛,一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孔,心中的萬千委屈頓時化作無盡的淚水,象決堤的洪水噴薄而出,嗚嗚咽咽,泣不成聲:
“龍……龍三小姐,你們還記得我啊?我……”
龍三小姐淚水漣漣,情不自禁的攬住他,用手輕拍着他的肩:“隆哥,你受苦了,我們這就救你出去………”
“主人,讓靈兒代替主人在這兒呆幾天,主人您放心出去辦事,好嗎?”靈兒情真意切的說。
“真的嗎?”莊隆稍息悲聲,連忙站起,雙手抹着臉上的淚,滿懷希望地望着龍小姐:“我已經受夠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出去,就算死前只能呼吸一天的新鮮空氣,我都願意!”
接着又說:“不行,不能把靈兒留下,我們一起走!”
龍三小姐扶他到草鋪上坐下,說:“隆哥呀,你怎麼淨是說糊塗話呢?多不吉利啊!好了,我們現在馬上出去,帶你去見一個人,然後,你還得回來……”
“什麼?我還得回這鬼地方?爲什麼?”
龍三小姐嘆道:“隆哥你出去就知道了。”
莊隆滿腔的希望又變成了失望,倔脾氣又來了:“那我乾脆就不出去了,出去後還得回來活受罪,
何苦呢?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龍三小姐又是一聲嘆息:“隆哥呀,我理解你的心情,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啊!誰又不想一下子就把事情辦得妥妥貼貼,順順當當,把隆哥你救出去呢!隆哥,你知道嗎?看到你在這兒遭罪,我的心也在滴血呀!都恨不得把我自己換成你!唉,真不知該怎麼向你解釋……”
龍三小姐說着,也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