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服侍人的本服事
帝祈雲很高,有句話是說:別看他很瘦,骨頭裡全是肉!這男人其實很強壯!步綰綰踮着腳尖,吃力地給他把袖子灌進去。可這廝,懶到褲帶兒也讓她系呢!
她低頭摸到他的褲帶,居然看到這年輕人的那地方正鼓鼓的!饒是她再厚的臉皮,也微微有些泛紅,小手快速繫着褲帶,想早點出去。
他突然就垂下了右手,把她的小手給摁到了那上面。
“他想你了,等下讓它喂喂你。”
他擡了左手,輕輕拈着她的耳垂,柔軟的觸感從指尖迅猛地鑽進他的心尖尖上棼。
步綰綰的臉,燙得能煎熟雞蛋!
夜滄瀾還在門口,面朝這邊看着!
“你要點臉吧。村”
她忿忿然,低聲罵了一句,雙手拉着褲帶,飛快地打了個死結!
“太子,城中已經開始發生sao亂,請遣使節前去談判。”
夜滄瀾微微擰眉,他們都側着身,他刺花的白色闊袖遮去了那些小動作。
“攝政王想去?”
帝祈雲微微側臉,墨瞳的光漸漸聚攏。
步綰綰已然爲他束好了腰帶,拿起了放在一邊的金冠。這累絲金冠做工極其精美,上面的鏤花游龍穿冠而過,嘴裡含着一顆赤色玉珠,從兩邊垂下兩根金絲細帶。
“頭低點。”
步綰綰試了兩下,也沒能給他戴上去。不耐煩了,擡手就往他額頭上拍了一下……啪……
正在交談的兩個人都朝她看來。
“我夠不着。”
步綰綰有些後怕,她這一巴掌打得重,他額頭都紅了!
“步知道,今兒得閒,非整死你!”
帝祈雲一臉鐵青,奪過她手裡的金冠,往頭上一扣。
“你又不會痛……”
步綰綰嘴硬,抵了一句,乖乖地替他把金繩繫好。
繞着他前轉後轉,累得滿頭汗,才把他裡裡外外的衣裳給伺侯齊了。
“王上。”
絳芸的聲音從殿門口傳進來,柔得能掐出青蔥的水來。
步綰綰扭頭看,絳芸也穿了件雪白的刺繡長裙,頭上墜了珍珠簪子,一顆顆圓潤小巧的珍珠綴下來,在她的臉頰邊上輕輕晃動,更襯得她膚若凝脂,欺霜賽雪。
“王上,臣妾給您煮了安心湯。”
她捧着碗過來,步移蓮花,柳腰輕擺。這纔是大家風範,步綰綰走路,那叫虎虎生風。她瞥了一眼絳芸的刺花錦袖裙角,小聲說:
“你心肝兒來了,我下去掃地。”
“安份些。”
帝祈雲的手划過來,拉住她的小手,輕輕一捏,像是威脅,又像是什麼別的意思。
步綰綰用力抽出了手,快步走了出去。
絳芸盯着她看了一眼,眼中微微流露出不悅。如今她是王妃,步綰綰不過是奴,可她並未向她行禮。
步綰綰已經往懸梯上開始爬了,低頭看下面,總管彩馥,那刁女彩巒,同屋懷珠,都站在院中,仰頭看着她。
步綰綰靈巧地爬下去,撿起笤帚開始打掃。
“步瞬欣,你和她們二人去廳中擺一下碗筷,今日有貴客要來。”
彩馥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走開。
步綰綰髮現,在這院子裡,彩馥的話比絳芸的更管用。看她年紀,應有二十五六了吧?眉目中就是一副古板凌厲的樣子,還是少招惹爲妙。
彩巒這類惡女,是走到世界各個角落,都有可能遇上的反派角色,面惡心惡,卻沒太多的本事,步綰綰並不放在眼裡,倒是這個懷珠,成天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就算同住一屋,這些天下來,和她說過的話也不超過十句,悶得步綰綰快瘋了。
廳中擺放着精巧的梨花木小几,左右各六張。三人將碗筷擡進去,依次擺好。
“步瞬欣,你名字怎麼這麼古怪,不順心,想必步相爺看着你就討厭吧。”
彩巒扭頭看她,故意出言挑釁。
“嗯啊,我爹主要是想讓那些和我看不對眼的人一輩子不順心。”
步綰綰隨口應了一句。
彩巒刺她一眼,朝懷珠使了個眼色,懷珠猶豫了一下,停下了手裡的活。
“我們去把酒罈子擺過來,你把這裡擺好。”
彩巒趾高氣揚地說了一句,帶着懷珠出去。
步綰綰看了她們一眼,埋頭繼續。
杯盤非常精美,全是銀製,想來是爲了防範有人在食物裡下毒。帝祈雲那張小几上的碗碟尤其精美,碗分裡外兩層,裡面是銀,外面卻是碧玉鑲制。還有那酒杯,外面是鏤空的綵鳳銜尾,上面還有十數顆華麗的寶石,美輪美奐。
“乖乖,拿回去要賣不少錢吧。”
步綰綰舉着杯子,對着殿外撲進來的陽光欣賞着。
這杯子巧妙,陽光透進來,在她的掌心又映出彩虹的光來,她越發喜歡,在手裡來回把玩。
“步瞬欣。”
外面突然傳來彩巒的聲音,步綰綰趕緊把杯子放回去,不想杯底才碰到小几,輕輕一磕,杯腳就掉了!
豆腐渣工程?
步綰綰小臉一綠,帝祈雲那貨可不大方,正嫌她早上沒伺侯周全,又用抹布,又拍他額頭,若知道她弄壞他的杯子,非整死他不可。
“你在幹什麼?那些東西小心些,是王上極珍愛之物。”
彩巒抱着酒罈子走進來,盯她一眼,陰陽怪氣地說。
“知道了。”
步綰綰小心地把杯子湊好,轉頭看彩巒。
“今日來的客人身份極爲高貴,彩馥姐姐讓你負責在這裡倒酒,她說你以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讓你先練習一下,等下莫要出醜,讓王上丟臉,讓懷珠教教你禮儀規矩。”
彩巒又交待了一句,把酒罈子放下,探着腦袋往她身後看。
步綰綰用袖子擋了擋,巴望着她趕緊出去,自己好用馭火術融了這黃金,給它重新沾上去。
彩巒擰擰眉,又讓懷珠把拿來的衣裳給步綰綰:
“你再把這衣裳趕緊換上,酒宴上穿黑色不吉利。”
給步綰綰的是淺紅的襦衫長裙,有點兒薄。
“別杵着,趕緊換上,幹活。”
彩巒又擺着領導的架勢,訓了二人幾句,走了。
懷珠把底下的碗碟擺好了,過來教她如何倒酒,彎腰,拎裙,下跪,擡手,捋袖……
步綰綰看完了,一手抄起酒罈子直接往碗中倒去。“懷珠你看,這樣多幹脆呀!”
懷珠傻眼了,這是大力士麼?她不擅言辭,囁嚅幾句,見她不願學,也就罷了。步綰綰這才抱着裙子繞到屏風後面去換,想了想,實在是冷,不想脫了這裙子,便把長裙給罩在了外面,鼓鼓囊囊,就像有多胖似的。
管她的,又不是她的相親宴!
她繞出來,懷珠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埋頭做事去了。
步綰綰捏着那寶石杯子,卻怎麼也喚不出火焰來,思前想後,從頭上拔了個自制的髮針兒,把杯子上下給串了起來。
殿外有一聲接着一聲的通傳聲響過,懷珠趕緊跪到門邊,額頭俯地,頭也不敢擡。
步綰綰來到這裡,僅給帝慎景下過跪,可今日不同往日,她只能在另一邊跪下。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側臉看去,一羣衣着綾羅的男子正闊步走來,有老有少,步伐穩健。
到了殿邊時,一個個才拱起手,仰頭衝着上方笑着問安,領頭的那個有花白鬍子的老頭兒大聲說道:
“王上,許久不見,越加英武了。”
“懷安王,各位王叔一路辛苦。”
帝祈雲居高臨下,神情肅穆威嚴,全然不像在步綰綰面前時那樣放|浪形骸。
“師弟如今王者風範愈加足了。”
又有爽朗的調侃聲從衆人身後傳來,步綰綰順着聲音去看,來人一身蔚藍長袍,繫着白色狐裘披風,神彩奕奕,俊朗非凡,一雙褐色深瞳掃過來,又如同春光暖風,令人心生親近之感。
“師兄不如笑話孤王,各位殿中請,孤王稍後便到。”
帝祈雲淺淺笑着,衆人也不推辭,大步進了殿中。
步綰綰數了數人,天下九郡,來了七郡之王,帝祈雲是如何說服這些被毒藥控制住的郡王的呢?
衆人進了大殿,步綰綰和懷珠這才站起來。
懷珠老老實實地依着規矩倒酒,步綰綰倒了幾碗便覺得繁瑣不堪,趁着衆人說話,拎着酒罈子就開始倒。
“撲哧……想不到這裡還有位女力士。”
耳邊響起輕笑,她扭頭一看,這藍袍的帥哥,正用他狹長的俊目朝她看着。
“獻醜。”
步綰綰壓低聲音,也不敢過於招人注目,乖乖按規矩去給下一人倒酒了。
“王上來了。”
懷安王先站了起來,衆人皆起了身,拱手看向殿門處。
帝祈雲攜着絳芸的手,慢步進來,脣角帶着溫和的笑意,徑自走到了自己的座位邊。絳芸貼着他坐下,溫婉地替他理了理衣袍,爲他滿上酒。
步綰綰看了看那隻酒杯,隨即把視線挪開。
“各位王叔,兄長,孤王先敬大家一杯。”
他端起了酒杯,話才一半,杯腳撲嗵一聲就掉下來了。
“呀。”
絳芸連忙撿起了杯腳,卻被裡面的髮夾紮了一下,痛得一聲低呼,隨即擡眼看向了步綰綰。
帝祈雲的呼吸沉了沉,不露聲色地把酒喝了。
衆人也沒明白怎麼回事,跟着把酒乾掉。懷安王撫了撫鬍鬚,朗聲說:
“王上邀我們前來,說有解藥給我們,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自此之後,大家不必再受那腸穿肚爛之苦。”
帝祈雲微微擡起下巴,沉聲說道。
彩馥便親手託了一隻烏漆小盒進來,站在殿中打開,給衆人看裡面碧色丹|藥。
衆王議論了會兒,有點不敢嘗試。
“就讓本王先來吧,本王一把年紀了,也無甚遺憾之事。”
懷安王花白的眉揚了揚,向彩馥點頭。
彩馥走過去,懷安王拈了顆碧丹,往嘴裡一丟,嚼了兩下,隨即緊擰起了眉,連連搖頭。
“懷王安這是?”
衆人緊張地看着他,臉色都微微生變。
“好苦。”
懷安王的臉皺得越發緊了,抓起了茶碗就喝。
帝祈雲這才低笑起來,把那沒腳的杯子緊抓在掌心,朗聲說:
“這是用歸禪山千年紫蝶草煉製而成的,這草百年才長一寸,千年才得開花,師兄用了六年的時間才煉成,各位不必有疑心,大家同受毒藥之苦,今後都可解脫了。”
衆人看了懷安王半天,見他面色紅潤,氣定神閒,這才猶豫着去吃了解藥。
“滋,果然苦!”
一陣叫苦之聲在殿中接連響起,緊接着,美貌的侍女們便捧上了蜜糖水,服侍各人喝下。
“王上,我們什麼時候攻城?”
懷安王捋捋鬍鬚,扭頭看帝祈雲。
“再困他們一段日子,待民心渙散,可不戰而勝。”
帝祈雲篤定地看着衆人,那墨玉一般的雙瞳看到誰,任誰都不會覺得他是個瞎子。他很適合白色,偏在領子和袖口上又用金絲錦線繡成祥雲,越加顯得貴氣逼人。
懷安王看着他,滿臉讚許,又大聲說:
“本王十年前看到王上,王上還是清瘦小兒,十年過去,你已經長得如此英武逼人,貴不可言。”
“哈哈,懷安王不要繞圈子,懷安王是想和王上結上一門親事,把女兒傅潔瑩嫁於王上。”坐在懷安王身邊的青年男子笑起來。
絳芸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帝祈雲。
“懷安王如此厚愛,孤王又怎會拒絕呢?潔瑩的美名傳遍天下,那是孤王的福氣。”
帝祈雲雙瞳眯了眯,一副興致滿滿的神情。
色|鬼——步綰綰在心裡腹誹一句。
“王上,臣也想把妹妹送來伴駕,今後,我流雲郡上下臣民定當效忠於王上,絕無二心。”
又有人起身,抱拳向他行禮。
還沒攻進城呢,一個個急着把女兒往這色|狼身邊送,是不是來時路上被風雪吹傻了呀?
步綰綰冷眼看着,又突然覺得這是好事,再多來幾個,帝祈雲一定被迷得七葷八素,她的未來就美好了!
她越想,雙眼越亮,脣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你笑什麼?”
藍衣的男子輕輕拉她的裙角。
她低頭看他,不悅地把裙角拽回來。這師兄師弟,只怕是一路貨色,怎能輕|佻到拉女子的裙角呢?
“你是步瞬欣?”那男子又問她。
“嗯,哈。”
步綰綰從鼻孔裡哼出兩個章節,彎下腰給他倒酒,要把他的嘴給塞住。
“你很美。”
男子灼亮的雙瞳盯着她,脣角揚着溫和的笑意。
嘖,這個識貨!
步綰綰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他的笑意倒沒什麼惡意,尤其是長得不錯,看着就養眼。
環佩叮咚響過,幾名女子邁進門檻,盈盈地跪在帝祈雲的面前。
步綰綰認爲絳芸美,見了這領頭的一個,才覺得這纔是真美!白淨的鵝蛋臉上,一雙眼睛像兩顆墨玉寶石,小巧的鼻樑下,嘴脣像欲綻的嬌豔花瓣。
傅潔瑩的美麗之名,天下傳遍,已有雙十年華,卻依然待字閨中。懷安王有五女,卻一直獨留傅潔瑩在身邊,他的心思,不言而喻,就是要把她留給最強大的男人。
他要把傅潔瑩獻給帝祈雲,足能說明這位歷經了滄桑的老王爺,把帝祈雲看成了最有把握得到天下的強者。
“孤王就封潔瑩爲瑩貴妃。”
帝祈雲話音才落,步綰綰就笑出了聲。這人要yin蕩,時刻都能表露出來,你瞧瞧他給的這封號……
視線全都集中到了步綰綰身上。
一羣白皙的美人,這一朵蜜色牡丹嬌俏俏地立於殿中,先前衆人都被白得晃眼的女子吸引過去了,此時看她,才覺得這塊琥珀華光四射,十分不同。只是……這身材太臃腫些了吧?
“瞬欣,你笑什麼?”
絳芸轉臉看來,脆聲問她。
“奴婢爲王上高興,能得到這樣的大美人。”
步綰綰往前一步,那笑是從心底裡透出來的開懷,眉眼都舒展着,彎成漂亮的月牙兒。比起那些女子笑不露齒的矜持模樣,她的笑,最迷人。
“瞬欣,你就是步相的女兒?”
懷安王反應過來,上下打量着她。
傅潔瑩盛傳的是美名,絳芸盛傳的是柔順之名,而她……自然是花癡蠢傻之名!
所以,現在衆人看她,都是抱着獵奇的心態,畢竟有這樣名聲的女子,天下無雙!步綰綰的笑容漸漸就淺了,心裡直罵娘,這樣盯着她幹什麼?就像在看猴子!
“瞬欣小姐。”
傅潔瑩卻落落大方地向她行了個禮。
“哈,不必給我行禮,王妃在上頭。”
步綰綰退到了那藍衣師兄的身後,眉眼還是彎彎的,可低眸間,雙瞳裡已經有了絲絲的怒氣。衆人的注意力又回到帝祈雲和絳芸身上,絳芸是王后,傅潔瑩今後真正的對手,兩個女子互相看着,都是滿臉柔情,可她二人都明白,這正是她們廝殺的開始。
“美人,若不想呆在這裡,陪本公子出去轉轉吧。”
藍衣師兄又輕輕地拉她的裙角。
“我不能出去。”
步綰綰含糊地說了一句,眉頭微擰。
“無妨,你跟着本公子。”
藍衣師兄站了起來,衝着上頭拱了拱手,笑着說:
“師弟,我去方便一下。”
帝祈雲正伸手迎接傅瑩潔,讓她坐於自己右側,聽到他的聲音,只微微點了點頭。
“帶路,小丫頭。”
藍衣師兄扭頭衝着步綰綰笑了笑,擡步往外走去。
帝祈雲這時候才轉過頭來,耳朵微微側了側,視線落到他們方纔坐的方向,脣角的笑意微微淺了,直到他們出去了,才收回了視線,把那掉了腳的酒杯丟開。
步綰綰帶着那藍衣師兄出來,指了個方向,懶懶地往回廊的欄杆上一坐。
“你自己去吧。”
“步丫頭,你怎麼和以前不同了?”
他卻也坐下來,伸手揉她的頭髮。
“你認得我?”
步綰綰擡眼看他,一臉狐疑。
“當然,你以前還找我要變漂亮和變聰明的藥。”
他點頭,笑得高深莫測的,讓人看不清真假。
“無事朝人笑,非奸即盜。”
步綰綰盯着他看了半晌,嘴角抽抽,一臉冷漠地別開了視線。
他顯然沒想過她是這樣的反應,倒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是要去方便嗎?”
見他不動,步綰綰皺着眉開始趕人了。
藍衣師兄聳聳肩,往她指的方向走去。步綰綰這才跳下欄杆,慢悠悠地往自己的房間晃去,此時陽光明媚,理應是午睡的大好時光!
帝祈雲剛剛收了兩名大美人,美人還帶着自己的美人婢女,而且看樣子還會有更多的美人送到他的身邊來。就算他一天寵幸一個,也得累他好些天,她總算從此清淨了!
步綰綰有些討厭這身體,每回帝祈雲一撩撥她,她就忍不住地興奮,難道是日子過得太安逸了,飽暖思yin欲?
咦,魔障!
她揮揮手,往臉上扇了幾下風,似乎這樣就能把亂七八糟的念頭趕走了。反正主子吃飯的時候,她沒飯吃,睡覺!
回到房間,掀開被子正要鑽進去,卻發現裡面躺着一隻小紙條兒,展開一看,上面一行俊秀的字:子時一刻,後殿東牆下見。
夜滄瀾給她的?
不會是約她一同出逃吧?
步綰綰的活動範圍被限定在這座宮殿裡,外面有武士把守,出去不了。也很見到夜滄瀾一面,不知他住在何處,這張紙條,是他放的?還是拜託別人放的?
步綰綰把紙條揉成一團,一點點地撕碎。
過不了幾天就要攻城了,步家首當其衝,一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她也不願意留在帝祈雲的身邊,逃跑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今天這裡客人多,人員混雜,說不定真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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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的月光漏進來。
步綰綰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懷珠,慢吞吞爬了起來。今天白天,這些貴賓飲了酒,下午又跟着帝祈雲去圍觀了銀甲軍團的威風,一行人興奮莫名,晚上不知道哪裡來了些美人,陪着他們去快樂了。
帝祈雲自然要去寵愛他的新貴妃,沒空來理會步綰綰。
外面寒風凜冽,她再三猶豫,決定前去赴約,這難得的機會,萬一失去,就難得逃走了。本是想脫掉身上那身緋色衣裙的,但是今兒宮婢們都是穿着緋色,若她此時穿着黑裙出去走動,遇上有人盤問,反而難得解釋,不如大方地穿着緋裙,提了燈籠,再拎個茶壺,裝成去打水,就算遇見人,也能撒個謊。
拉開門,冷風吹過來,她打了個冷戰,趕緊反手拉上門,快步往約定的地方走去。隱隱的調笑聲從南邊傳來,男人們還在尋樂子,那種場合是不需要她們這些婢女在的。
遠遠的,硃色宮牆立於月下,牆前面空蕩蕩,只擺了幾盆綠鬆盆景,並沒看到夜滄瀾的身影。
她放慢了腳步,稍稍猶豫了一會,只聽暗處有身影正晃動,似是夜滄瀾,她正要過去,只聽身後一聲輕喚。
“步丫頭。”
她飛快扭頭,只見藍衣公子拎着一隻酒壺,正笑着朝她。
“公子在這裡幹什麼?”
她呆板地有些厭惡地看他,怎麼能跟蹤她呢?
“你在這裡幹什麼?”
藍衣公子走過來,一擡手,一仰脖子,酒壺裡的酒,就化成一道銀亮的線,準準地飛進她的喉中。
暗處的身影漸漸退到更暗處,步綰綰知道走不成了,爲免讓夜滄瀾讓人發現,她索性轉過身往回走。
“喂,陪我喝杯酒。”
藍衣公子笑嘻嘻地一拉她的袖子,眼角的光,掃向那邊的暗處。
“我不喝酒。”
步綰綰匆匆說了一句。
“走吧,師弟正在等我,我帶你去。”
藍衣公子一拖她,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往前走去。
“我不去。”
步綰綰一聲尖叫,被他強行丟上了馬,帶着她往殿外衝去。
“你師弟正在翻雲覆雨呢,你帶我去哪裡?”
她手裡的燈籠在急速奔跑中被吹滅了,圓圓的琉璃籠子飛快地晃動着。
“步丫頭,我帶你去看他翻雲覆雨。”
藍衣公子笑笑,低聲說。
“滋,你這人……”
步綰綰傻眼了,這師兄弟還真是一雙奇葩出牆來啊!
前面有戰車正停着,步綰綰居然發現那應該在寵幸新貴妃的帝祈雲正站在前面,凝望着高高的北商城牆。
月色如水,披在他的肩頭,他慢慢扭過頭來,墨玉雙瞳聚着浩瀚星光,陡然間華光大盛。
“師兄怎麼把這蠢物帶來了。”
步綰綰再好的心情,只消他一句話,就能碎個千片萬片。
她瞪他一眼,冷哼一聲,跳下了馬,也去仰頭望明月,低眼看|流|氓。
“師弟的心情還是這樣糟糕?”
藍衣師兄慢步過去,上了戰車,和他並肩看着城牆。
帝祈雲久久地沉默着,二人站在那裡,像一雙化石,步綰綰有些凍得受不住了,連連跺起了腳。
“步知道,孤王的酒杯,是你弄壞的吧?”
帝祈雲這時候才轉過頭來,盯着她問。
“什麼?”
步綰綰裝着傻,含糊地回他,眼前身形一閃,他已到了面前,他的手指揪着她的鼻子,惡狠狠地瞪她。
“步瞬欣,從現在起,你給孤王好好學着服侍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