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

李婉如把酒菜都已擺在桌上,等候馬芳芳。

她和馬芳芳的遭遇相同,已不再奢望得到凌鶴了。可是馬芳芳卻和她不同,她要的很難放棄。

馬芳芳適時趕回來。李婉如道:“又發生了什麼事?你的臉色不好。”

“我非殺李佔元不可!”馬芳芳說了李佔元差點擄走凌鶴和姜不幸的事,她不久前在鎮外正好看到。

李婉如道:“芳芳,你崇拜凌鶴,因爲他是英雄,可是他現在已不是英雄了!”

“他還是英雄,你不管!”

李婉如自被“二五人”玷污之後,就不再妄想。她知道芳芳的想法不切實際,只是不願打她的興頭。

至少李婉如以爲爭不過姜不幸。她爲她滿上酒,道:“來,乾一杯。”

馬芳芳道:“爲什麼乾杯?”

“就算爲凌鶴和姜不幸脫出魔手而乾杯吧!”馬芳芳道:“不幸姊的癡呆症恐怕好不了!”

就算好不了,凌鶴似也不會移情別戀,只是李婉如沒有說出來,她現在已變成旁觀者了。

老實說,李婉如根本未發覺有人來此。

“是我。”

“你是誰?”

“代奇俠黑中白的千金黑蘭英復仇的人。”

這句話李婉如一字也不懂,但馬芳芳卻字字瞭然,道:“本姑娘知道遲早會有人出頭。”

來人道:“那是因爲你未能把黑祿殺之滅口。”

馬芳芳和李婉如來到院中,發現此人竟是蒙面的。來人道:“另有一事也順便一問,統一會小會主‘二五人’可是你殺的?”

馬芳芳道:“正是。”

“爲什麼那麼狠毒?”

“如果他犯了淫行,以那手段對付他,算不算狠毒?”

“不算!”蒙面人道:“他侵犯過你?”

“不是。”

蒙面人的電目在李婉如臉上一掃就明白了,道:“秦芳芳就是你?”

“我叫馬芳芳。”

“你是西北馬家的人?”

“正是。”

“你蠱惑比你大兩旬的門羅在先。又殺門羅及其妻黑蘭英在後,爲什麼如此狠毒?”

“那全是誤會。”

“這謊言總要有人相信才行。”

“信不信由你。先是黑蘭英誤會,繼而他們夫婦由相罵而出手,結果……”

“結果同歸於盡是不是?”蒙面人冷峻地道:“黑祿是個忠僕,他的話不會有一字不實的。”

馬芳芳道:“我不想多辯。”

蒙面人道:“試問你過去認識門羅?”

“不認識。”

“既然不相識,怎能一見面即成密友,且把他的絕學傾囊相授?”

馬芳芳道:“這只是緣分,別的我不想多說。”

蒙面人冷冷地道:“我以爲你和門羅做運不可告人的事。”

“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有數。黑祿在你們另外租屋雙宿雙飛不久,就發現了秘密,只是他並未立刻報告黑蘭英,而是黑蘭英發現有異,問他他才說出來的。”

李婉如恍然大悟,原來在馬芳芳出走這段內,還發生了這麼一段。

這就難怪任何人也不知她的武功忽然陡增的原因了。

馬芳芳道:“你是門羅的什麼人?”

“你不必問這些。”

“你是不是統一會會主?”

“是又如何?”

“如果你是,而黑祿找你出面找場,你和門羅必有淵源。”

“馬芳芳,血債血還,你得爲黑蘭英償命。”

“可以,只要你有這份能耐……)馬芳芳攻出試探的一招。

蒙面人立於化解。六七招後,蒙面人反守爲攻,勢道之凌厲,無與倫比。

由於蒙面人的內力雄渾,馬芳芳被砸得馬步不穩。

李婉如的身手,在武林中也算是中上之選。在這火併之下,居然不能看清雙方的出招、變招、拆招及破招的過程,其快其怪由此可見。”

蒙面人在內力及臂力方面,固然佔了便宜,但在招式上,他似乎略遜馬芳芳。

遜於馬芳芳,也就是不如門羅,因爲門羅一招未留,都傳給了她。

門羅的武功,當初還不如黑蘭英以及她的師兄司馬能行。但和黑蘭英結婚後,學了黑門的絕學,又常和黑蘭英切磋,加之以後不斷創新,這些年來,已超過了司馬能行。

這就是爲什麼門羅曾對馬芳芳談過,他要使她變成宇內第一高手了。

所以馬芳芳和這蒙面人力拼了四五十招,居然未分勝負。

李婉如駭然,這蒙面人更是暗暗吃驚不已。

蒙面人忽然疾退三步,道:“今夜勝負未分,我們改日再鬥如何?”

馬芳芳知道,再打下去也毫無把握,道:“有本事你自管來,我接着就是。”

蒙面人走後,另外一個蒙面人本是伏在附近屋頂,也跟着悄悄走了。

李婉如道:“這蒙面人到底是誰?”

馬芳芳道:“看武功招式,必是門羅的同門。”

李婉如道:“芳芳,你和門羅真的有……”

“別吞吞吐吐地,來,我告訴你就是了。只不過,你不能告訴其他任何的人。”

“當然。”

有同樣遭遇的兩個女人,她們的秘密是可以交換的。

夜,有霧。

江杏的墓地附近近有人影移動。

不久,亮起了火光、原來又是江涵在燒冥紙。

他若是早聽他孃的話,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目前他雖未徹底覺悟,卻不否認自己過去壞事做盡。

他燃了香,奠了酒,跪在墓前默默流淚。

“刷”地一聲,人影一閃,已站在他的身側。

江涵大駭,正在向斜裡彈出。但有一手按在他的“肩井穴”上,道:“小江、咱們這筆帳還沒有結清。”

江涵一顆心像被突然抓起,他目前誰都不怕,就怕馬芳芳。

馬芳芳的狠勁,他常常體會到,他們父子夠狠,仍然瞠乎其後。

這正是所謂:“恥之一字所以治君子,痛之一字所以治小人。”

江涵道:“馬姑娘,殺人不過頭點地。”

馬芳芳道:“我絕不殺你。”

江涵道:“馬姑娘,我江涵已知今是而昨非。”

馬芳芳道:“那就好!我保證你在我的身邊,不會有人動你一根汗毛。”

“在……在姑娘身邊?”

“對!大材小用,你可要遷就點。”

“姑娘如果不想放過我,乾脆把我殺了吧!”

“我說過不殺你的。”她冷森地道:“因爲我沒有這麼仁慈。”

多麼冷酷而又但直的字眼,江涵知道自己的劫難還沒完。

馬芳芳道:“現在你也許可以看得出來,葉伯庭並不是真的愛你,儘管過去他十分的寵你。”

江涵道:“他如果不寵我,我也不會到此地步。”

“小江,跟我走吧!”

“不知姑娘要如何處置我?”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身體。”

“不傷身體?是不是要傷害我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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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芳芳冷冷一笑,道:“如果你也有自尊的話……”

一輛怪輦“轆轆”而來。

鞭聲輕脆,都抽在拉輦人的背上。這人的上衣已被抽得碎裂,衣屑紛飛,他被當作了畜牲。

一根組繩拴在此人的脖子上,他的雙肩上有兩個皮扣,這是拖輦用的。

此人的雙手伸入輦杆上的皮套中,由於拉輦必須握住輦杆,就像推車或拉車,必須握緊車杆一樣。

只是此人的雙手上,沒有指頭而無法握緊,因而輦杆上必須有兩個固定的皮套。這個被當作畜牲鞭策的人正是小江。

而御輦的人卻是一個大姑娘,鞭鞭到肉,毫無憐憫之情,因爲她也吃過男人的虧。

怪輦一路行駛而來,路兩邊的人跟着看熱鬧。有人爲小江抱不平,就算抽打畜牲,下鞭也不會那麼重。也有人說,這拉輦的人,必然犯了不可原諒的罪過,纔會咬牙而不出聲。

揚鞭御輦的是李婉如。一手扣住繮繩的另一端,一手不斷地揮鞭。

輦幃低垂,不知內坐何人?

葉伯庭也在人叢中,他不敢直起腰來看,雙目殷紅,誓報此仇。

人拉的輦車並不快,看熱鬧的人自然並不知道拉輦的是誰。

葉伯庭跟了一段路,終於掩到輦後,他猜想到輦中何人,所以不敢大意。

他只想制住李婉如或輦中的堂客(他猜想可能是其他女人),以便救他的兒子。

但他才踏上輦的後端頂部,輦窗內忽然伸出一隻手一撥,葉伯庭差點倒下,接着李婉如一鞭後掃。

這一鞭雖未掃到葉伯庭,卻嚇出他一身冷汗,他相信輦中必是馬芳芳。

這是他目前所絕對不敢招惹的女人,但他卻切齒道:“馬芳芳,這筆帳咱們要好好算!”

馬芳芳在車中道:“葉伯庭,你要是真的可憐你的兒子,我再爲你準備一根繮繩,幫他來拉。”

輦突然停下來,小江嘶呼道:“爹,你走吧!我之有今日,全是你一手所賜,我挨鞭子只不過是皮肉之苦;但看到你或聽到你的聲音,卻痛在心底。”

葉伯庭道:“涵兒,明明是馬芳芳拿你不當人待,怎說是爹一手所賜?”

“爹,快不要說了,你走吧!我永遠不想見你。”

“涵兒,爹怎能捨得……”

“爹,你不必來這一套了,你連娘都可以不要,我算什麼?”

“混帳!是她不要爹,不是爹不要她、你居然把一切過惜都某在爹的頭上。”

“不,爹,自幼你教我偷、教我搶,教我如何騙人,如何殺人,卻從未教我如何好好地去作人,我死不足借,只是爲我娘抱屈。”

葉伯庭已經走了。他若是再不走,小江還會說些他最最不愛聽的話來,而且一旦被擒,那酷刑更難想象。

這工夫李婉如又抽了兩鞭,還嗆呼了兩聲,就是要牲口開始拉輦移動的聲音,輦又緩緩前行,不久來到凌鶴等人的住處門外。

“婉如,上前叫門。”

“芳芳,我以爲凌鶴不會欣賞這一手的。”

“你就照我的活去做。”

婉如上前敲門,開門的是曲能直。他有點驚喜,道:“師妹,你終於回來了!”

婉如道:“師兄,我來此不是談這個的,你看!”她回身一指,曲能直首先看到不成人形的江涵。滿身滿臉的鞭痕,上衣已被抽得稀爛。

曲能直再看看李婉如手中的鞭子,吶吶道:“婉如,這是怎麼回事?”

李婉如道:“這不是一目瞭然?小江罪大惡極,對凌大哥姜姊姊尤其過分,如今想讓他們看看,快意思仇,不也是人生美事?”

曲能直道:“這麼說,輦中是馬芳芳馬姑娘了?”

“正是。”馬芳芳道:“曲大俠,請代爲轉達凌大哥,就說我送來一件禮物,請他笑納!”

曲能直也恨小江入骨,但人類的尊嚴總要保持。

他以爲把人當作牲口看待,即使他是壞人也不可以如此。他道:“馬姑娘,這份禮凌鶴不會收,”

馬芳芳道:“曲大俠,你把他請出來看看,我以爲他會收。”

曲能直陽然道:“馬姑娘,你根本就不瞭解凌鶴。”

馬芳芳道:“就偏勞人一下如何?這當然要當面證實才行。”

“不必了,曲兄,小弟在這兒。”凌鶴走出來,道:“馬姑娘,別人也許受過葉氏父子的殘害,但比起在下,可能還要遜色些,小江固然也壞,卻是受了他父親的影響。他的十指你已斷其九根半,這懲罰不謂不重。不知姑娘斷其九根之後,他是否也犯過錯?”

馬芳芳道:“沒有,可是他以前犯的鍺已經夠了。”

凌鶴道:“馬姑娘如果真的爲別人着想,擒住葉伯庭纔是正理,這份禮在下不收。”

馬芳芳道:“凌大哥,我知道你的心軟,可是小江做的壞事,絕對超過你的想象。”

凌鶴道:“馬姑娘,這份厚禮在下……”這時小江忽然趨前幾步,向凌鶴跪下,淚下如雨。

以小江的跋扈,會來這一手,可知他吃盡了苦頭,受盡了侮辱。反之,絕不會當衆如此的。

身爲男人,在此情此景之下,誰不掬同情之淚?

凌鶴忽然揮揮手道:“馬姑娘,盛情難卻,在下決定收下這件禮物就是。”

馬芳芳道:“這太好了!凌大哥,你一向是從諫如流的。”

這工夫忽見妻子云一跛一跛地走近怪輦低聲道:“馬姑娘,你可知我家少主人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是什麼?”

馬芳芳低聲道:“是什麼?快告訴我!”

凌鶴冷冷地道:“姜老,我不喜歡多嘴多舌的人,請你回來。”

姜子云道:“少主人,在目前也只有馬姑娘能……”

凌鶴沉聲道:“請回來!”

姜子云嘆口氣,又門內來,曲能直道:“凌鶴,你這是何苦?”

凌鶴不出聲,馬芳芳也不追問。自輦上解開拴小江的繮繩,丟到凌鶴面前,道:“凌大哥,不論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樂於爲你驅策。”

“不敢!”凌鶴道:“在下多謝。”

馬芳芳下了輦,和李婉如拖着空輦離去。

姜子云道:“少主人,馬姑娘和李姑娘可能還不知道你的武功全失,在目前能保護你的也中只有馬姑娘一人了。”

凌鶴道:“我今生已不可能恢復武功,我能讓人家保護一輩子?”

曲能直道:“這不過是一時權宜,有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過去也幫過馬姑娘,就算接受他的援手,也不算向人低頭。”

凌鶴又不出聲,卻望着江涵。這個在不久之前還飛揚跋扈、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此刻和一個乞丐差不多,即使是個要飯的,也沒有他這麼狼狽。

凌鶴先入屋,他忽然感到驚悸。因爲剛纔他聽到門外喧譁,外出查看時,阿幸不在唱歌,現在爲什麼不聞其聲?

“阿幸……阿幸……”凌鶴邊喊邊找,衆人也同時警覺。這真是百密一疏了,大家一齊找尋。

姜不幸失蹤了。凌鶴道:“八成是葉伯庭趁機擄去的。”

曲能直道:“說不定是‘四五六’乾的!”

這工夫“惡扁鵲”和麥秀一道回來,乍聞姜不幸又失蹤了,連連抱怨道:“都是老哥不好,我說過不再離開你,結果又……”

姜子云道:“江大妹子已死,你又何必經常到她的墓上去拜祭?”

“惡扁鵲”十分暴躁、道:“老夫愛去不去,幹你屁事?”

凌鶴道:“老哥哥,姜老說的也沒有什麼不對,人死不能復生,去了就不免傷感。不知老哥哥怎會和麥前輩一道回來的?”

麥秀說了一切,他也去拜祭江杏,因爲過去他也認識江杏。

姜子云道:“少主人,若是葉伯庭趁機擄走了不幸,現在去迫也許還來得及。他這麼作可能想換回他的兒子,老奴這就去追。”

這猜測自然合理,曲能直也要陪他去。但這時院中忽然飄落兩個人,其中一人道:“不必追了!”

麥秀出屋一看,原來是“鬼手丹青”餘大彩和“八臂嫫母”高麗花。

麥秀道:“你們兩人能走在一道,可真是難得。”

曲能直道:“不知何時能吃你們的喜酒?”

高麗花罵道:“‘續命郎中’,你少在這兒嚼舌頭,小心老孃揍你!”

凌鶴抱拳道:“原來是兩位前輩,快請進來。”

餘、高兩人一進屋,忽然發現一個蓬頭垢面、衣衫稀爛,身上鞭痕累累的年輕人搭拉着脖子,侷促在一個角落裡。餘大彩道:“這人是……”

姜子云道:“他就是一代大好葉伯庭的兒子江涵。”

餘、高兩人走近,高麗花托起江涵的下顎一看,道:“原來是這小子!老孃還以爲是個叫街要飯的呢!”

曲能直道:“兩位也認識他?”

餘大彩說了在江杏墓上救了樑不凡和石麗人的事。

其實當時“惡扁鵲”也在附近,若不是餘、高兩人現身,緊要關頭他自然會出頭的。這當是“愛屋及烏”,看在江杏面上。妻子云道:“餘大彩,你剛剛說不必追了,是什麼意思?”

餘大彩道:“我和高大妹子在鎮外遇上一人,看出是葉伯庭,挾了一個女子,但已追趕不上,當時卻不知那女子是誰?”

姜子云道:“葉伯庭還會做出什麼好事,二位爲何不迫?”

高麗花道:“當時被他挾着奔行的女子,似在哼着幾歌。你們想想看,要不是自己人,她會哼兒歌?”

這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嘆了口氣,繼而屋中一片死寂。餘、高二人愕然道:“是怎麼回事?”

姜子云含淚道:“那就是老夫的侄女,也是少主人的妻子姜不幸,自少主人失去武功時起,她的心靈受創極劇,已經變得癡呆了。”

餘、高二人連連頓足,高麗花道:“其實當時我們二人如知底細疾追,是可以追上的。”

凌鶴道:“兩位前輩也不必自責、事已至此,只有另行沒法救人了!”

餘大彩道:“凌少俠的武功是如何失去的?”

姜子云道:“還不是蒙面人和葉伯庭聯手,一個正面攻擊,一個暗襲,中了那蒙面人數掌所致。”

高麗花怒吼着道:“不行!我要雲找葉伯庭這個老雜碎,我現在就去!”

曲能直道:“慢着!那‘統一會’中高手如雲,就憑你我,不帝以卵擊石。”

高麗花厲聲道:“姓曲的,你敢瞧不起者娘?”

曲能直急忙問到餘大彩身後,低聲道:“看樣子似乎還會咬人哪!”

高麗花厲聲道:“郎中,你說什麼?”

曲能直道:“我是說大妹子很迷人,一月不見皮膚白嫩,腰也細了。”

高麗花道:“你少貧嘴,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麥秀道:“以目前我們的實力,可以前去要人。”

凌鶴道:“麥前輩,我們目前的實力不弱,尤其加上老哥師徒,必要是可以施毒爲威脅,對方不無忌憚,但是兩個蒙面人的實力加起來非同不可。”

餘大彩愕然道:“怎麼?又多出一個蒙面人來了?”

曲能直道:“不錯,據估計,其中一個蒙面人可能是麥老大麥遇春,另一個尚未弄清。”

凌鶴道:“奇怪的是,另一個蒙面人的武功路子,頗似原先那個。”

餘大彩道:“兩個蒙面人,哪一個的功力較高些?”

凌鶴想了一下,道:“我和兩個蒙面人都動過手,似乎他們的功力相若。”

姜子云道:“各位請立刻想個辦法把不幸救回來,她是絕對不能再受折磨了!”老淚縱橫,室內的氣氛令人窒息。

這時江涵忽然跪在凌鶴面前道:“凌少俠,在這當口,也只有我才能救姜姑娘。請賜我贖罪的機會。”

高麗花一巴掌把他扇出兩步以外,道:“你會救姜姑娘?你只不過想脫身罷了!”

“不,不!”江涵悲聲道:“我已知今是而昨非了,說的都是真心話。”

餘大彩道:“你怎麼個救法?說說看。”

江涵道:“我就說是逃回去的,由於家父在‘統一會’中,除了正副會主就數他了,所以我有機會按近姜姑娘。”

姜子云道:“話是不錯,但你們父子大壞,我對你們都失去了信心。”

江涵道:“凌少俠,請信任我,我是真心要救人贖罪的。”

曲能直道:“你希望我們把你放掉?”

江涵道:“我救了人以後,還要回到凌少俠身邊。”

曲能直道:“爲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江涵道:“只有在正人君子身邊,我這輩子纔沒有白活。”

凌鶴望着江涵,道:“這可是真心話?”

江涵忽然擊着光禿禿的雙手,嘶呼道:“凌少俠,我江涵壞事做盡,罪有應得,要是再壞下去,萬死不足贖我罪,天地間哪有我容身之地?”

此情此景,心腸再硬的人,也不由凜然悸動。這道理就像“思及生死,萬念灰冷”一樣。

凌鶴深受葉氏父子之害,但惻隱之心油然而生。喟然道:“古人說:‘居逆境,周身皆貶藥石,砥節礪行而不覺;處順境,眼前盡兵刃戈矛,銷膏靡骨而不知。’江涵,看來你是真的……”

麥秀這工夫忽然又開了腔道:“凌鶴,不可輕信此子之言,有他在手,至少還有交換的機會,失去他,那就要聽對方擺佈了。”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的人都附和他的見解,只有“惡扁鵲”未出聲。

凌鶴道:“老哥的看法如何?”

“惡扁鵲”道:“我當然不反對衆人的意見。”事實上由於他對江杏的懷念,希望對她有所補報,只是這件事關係姜不幸的生命安危,他不敢抒發已見。

“其實我們還有一條路可走。”曲能直道:“只不過凌老弟不會同意。”

麥秀道:“什麼路?何不說出來。”

曲能直道:“人所共知,馬姑娘目前已爲絕世高手,如她也參加,就是挑明瞭幹也可以一拼。”

餘、高、麥等人都還不知此事,餘大彩道:“馬姑娘是何人?”

曲能直道:“就是八大家之一,西北馬如飛的女兒馬芳芳。”

餘、麥等人自然十分意外。高麗花道:“馬如飛的身手都很有限,他的女兒又能高到哪裡去?”

姜子云道:“活是不錯,但卻也是事實。”

餘大彩道:“馬芳芳的武功如何高法?”

曲能直道:“大概和凌老弟未失去武功之前差不多,也可以說和兩個蒙面人差不多,是不是?凌老弟。”

凌鶴點點頭。餘、麥等人駭然。高麗花道:“既然這丫頭有此身手,爲什麼不邀她聯手呢?”

這次卻沒有一人出聲了。高麗花大聲道:“怎麼?都變成啞吧了?”

“惡扁鵲”道:“凌鶴因恨葉氏父子,但卻不喜馬姑娘的整人手法,江涵的十指,就是馬芳芳弄斷的。”

屋中更是死寂無聲。

“惡扁鵲”又道:“馬芳芳的身手突然增加數倍,居然和‘統一會’的會主有關。”

凌鶴道:“老哥怎知此事?”

“惡扁鵲”道:“我親眼看到蒙面人去找馬芳芳,二人還打了數十招,勝負未分,他們之間有何糾葛,老夫也不知道。”

江涵道:“因爲‘二五八’侵犯過李婉如姑娘,馬姑娘爲她報仇,就殺了‘二五八’,還把屍體丟在‘統一會’門旁的橋上。

曲能直失聲道:“師妹吃過虧?我就知道她在外面不安全。那蒙面人找馬芳芳,可能就是爲了這件事。”

江涵道:“據說還有一件事,那‘統一會’會主不會放過她,她好像殺了會主的同門師妹及妹夫。”

凌鶴道:“統一會會主的師妹又是何人?”

江涵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縣裡會爲他們收過屍。”

“三六九”在獨酌,蒙面人忽然站在他的身後。

“三六九”道:“爹。”

“坐,爹想和你喝幾杯。”

“三六九”急忙斟上一杯酒,又取了一雙筷子,道:“爹,我看得出來,您的心情近來很壞。”

蒙面人不出聲。“三六九”道:“孩兒知道您爲何心情很不好。”

“你知道?”

“是的,八成是爲了石阿姨的事……”

蒙面人看了他一眼,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三六九”道:“還知道石阿姨跟樑不凡走了。”

蒙面人一連灌了三杯酒,漠然道:“真難爲你。”

“爹爲什麼要放過樑不凡?”

“其實你也該問我,爲什麼要放過你石阿姨?”

“爹那麼寵她,她居然跟人私奔了。”

蒙面人忽然嘆了口氣,道:“有些事人不懂。”

“孩兒只知道爹對她有恩,她不該忘恩負義。”

蒙面人咱然道:“也許你對,也許她也沒錯。”

“三六九”茫然地望着蒙面人,道:“孩兒如果對,石阿姨就錯了。要是石阿姨沒錯,孩兒就錯了。”

蒙面人道:“爹是對她好,但那隻像玩鳥人對籠中的鳥好,給它較大的籠子、好的飲食和細心的照料,卻沒有給它真正需要的一樣。”

“三六九”茫然道:“爹,什麼是阿姨真正所需要的?”

蒙面人唱然道:“我以前也不知道她需要什麼,一直以爲她最幸福,也最滿足,事實上她需要的不是錦衣玉食。當我知道時,別人已經給了她。”

“三六九”道:“爹不該放過樑不凡。”

“是的。當我遇上樑不凡和你石阿姨時,我的確不以爲應該放過他們。然而,當我聽了樑不凡的話之後,我忽然改變了主意,因爲我沒有權利殺死他們,更重要的是,爹愛她。就希望她感到幸福快樂。”

“可是爹的尊嚴也要顧到。”

“就是因爲男人太重視自己的尊嚴,纔會把女人當作禮物。她最早是黃世海的專寵,爲了討好爹,又把她送給爹。人類的尊嚴我們可曾爲她顧到?”

“爹,孩兒第一次聽到這種爲女人抱不平的話,而女人自己卻都不肯說這種話。”

蒙面人道:“黃世海肯把自己所鍾愛讓人,對爹必有所求。”

“爹,他一直只想要凌鶴和姜不幸所生的孩子。”

“這種人容易滿足。”蒙面人道:“最可怕的是那種永不滿足的人,所以副會主才建議不要立刻使他得到孩子。”

“爹,是誰不滿足?”

“小孩子不要多管閒事。”

蒙面人走後不久,“四五六”來了,道:“小弟,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三六九”道:“你不會有什麼正經事。”他對這個哥哥不感興趣。

“你要不要聽?”

“你要說就說,不說就算了。”

“姜不幸又被弄來了。”

“三六九”心頭一震,道:“哥,你別騙人。”

“四五六”坐下灌了一杯酒,又去夾菜,道:“剛剛誰在和你對酌?”

“爹。”

“四五六”道:“爹沒有提到姜不幸的事嗎?”

“沒有。是誰把她弄來的?”

“葉伯庭。”

“姜不幸不是失常尚未康復嗎?”

“是的。不過在一個復仇者來說,只要人活着未死,都是一樣。”

“哥,姜不幸是葉伯庭的仇人?”

“反正葉伯庭以爲,馬芳芳殘害他的兒子,又把江涵當作禮物送給凌鶴,凌鶴也等於他的仇人。況且目前他不敢招惹馬芳芳,只有在凌鶴身上出氣,要整凌鶴,是厲害的一着,就是把姜不幸弄走。”

“三六九”道:“哥,葉伯庭把她放在何處?”

“據說在磨房中,不過我沒見過。”

“三六九”愕然道:“爲什麼放在磨房裡?”

“我也不知道。”

“走,我們去看看。”

磨房就是磨粉的地方,通常都是用牲口推磨、所以磨道中牛浚馬渤,氣味很濃。

兄弟二人來到磨房外院就被擋駕。“三六九”道:“樑士君,李佔元,誰敢限制我們兄弟二人的行動?”

李佔元陪笑道:“少會主,這是副會主的命令,卑職等不敢故違。”

“四五六”道:“放屁!你們就會拿着雞毛當令箭。再說我們也只是進去看看。”

樑士君道:“兩位少會主務請原諒。上面交代,除了警戒人手,任何人不得進入。”

“三六九”道:“難道說會主和副會主也不能進去嗎?”

樑士君道:“這當然可以。”

“三六九”道:“哥,你說這兩個奴才欠不欠揍?”

“四五六”道:“當然欠揍!”

“三六九”道:“哥,那就看你的了!以一對二成嗎?”

“笑話!連這兩個老甲魚我都對付不了,將來我憑什麼接掌會主之位。”

“四五六”出手就揍人,而且爲了不使弟弟輕視他,出招狠辣,像是對死仇大敵。而樑、李二人卻不敢如此,雖然他們全力施爲,百十招內對方也未必能得手。

“三六九”卻悄悄地溜進了內院。一進院中就嗅到牛屎馬糞的味道,且傳來了磨聲及鞭聲。

磨房中的景象把他震住了。他從未想到,像姜不幸這樣美好的女人,居然有人能狠下心腸,像牲口一樣把她套在磨杆上推磨(事實上是拉磨)。

這磨石,每一片的重量都在兩百五十斤以上,所以要拉動它,必須身子儘量前傾。

即使如此,磨轉得也不甚炔。正因爲太慢,葉伯庭手中的皮鞭雨點似的抽下。姜不幸的發轡早就抽開,汗水溼透了衣衫和亂髮,都沾在臉上或頸上。

每一鞭抽下,她的嬌軀必然震動一下。衣衫已四分五裂,但是,她居然還哼着不成調的兒歌。

“三六九”長了這麼大,從未遇上這麼動人心肺的事,也從未有過悲從中來,不能自已的感受。

他的視野中一片汪洋。

在此同時,他的胸中之火也忽然爆開。姜不幸是他一生中所見到最美的女人,也是他最敬重的女人,自上次在此救她脫困時,他就昇華了私慾,而視她爲異性至交,甚至視她爲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

心中偶像被視爲牛馬一般虐待,這小子的眼珠子都紅了,嘶吼着撲進磨房,向葉伯庭兜頭砸出一掌。

葉伯庭弄來姜不幸要她在此椎磨,而不通知任何人,包括會主在內,一來是雞毛蒜皮的事,不必驚動會主,二來是他有靠山。

葉伯庭自然知道有人會來找碴,所以他早已有所準備,未出六八招就把“三六九”砸出門外。

連撲三次,都是如此。他實非葉伯庭的敵手,第四次再撲卻被砸昏。

醒來時是在他的屋中牀上。他下牀奔出,決定報告父親。但他爲人聰明,知道父親知道也奈何不了葉伯庭,打狗還要看主面。

他在院中東一頭西一頭地,像只沒頭蒼蠅,最後終於決定通知凌鶴那邊的人。

夜深人靜。

所有的人都已成眠,只有凌鶴躺在炕上睜着眼不能成寐。“阿幸會怎麼樣?”他想了很多遍,卻絕對想不到磨房中的情景。

當然,還有另外二人也毫無睡意,一個是姜子云,另一個是專門照料孩子的蕭娟娟。

姜子云知道少主人無法成寐,就在他的屋子附近躑躅,時近四更,就連一片落葉落地,都聽得十分清楚。

姜子云深深地嘆口氣,暗暗詛咒道:“老天爺真有眼的話,爲什麼對少主人和不幸這麼不公平?難道他們受的苦難還不夠嗎?”

突然,他發現一條人影飄落在凌鶴窗外。

妻子云大喝一聲:“賊子,你敢!”距凌鶴窗外有三五丈左右,他撲近時,隱隱看出此人很年輕,且上了屋面。

這人到了屋面上,還回頭看他一眼,似在打招呼表示並無惡意。

姜子云到了凌鶴窗外,道:“少主人,沒事吧!”

凌鶴已在屋中亮起燈,道:“姜老,我沒事,請進來吧!”

這工夫“惡扁鵲”師徒、麥秀、餘大彩、高麗花等人,也都聞聲而至。

他們都看到凌鶴手中捏了一張紙,似在仲怔,只有姜子云注意到他淚光流轉的雙目。

“少主人,這是誰送來的?”

凌鶴如同未聞,這工夫“惡扁鵲”搶上兩步,接過凌鶴手中的一張紙,念道:“不幸姊在椎磨,苦不堪言。”

只有這十個字,也未落款具名,衆人聞之,臉上同時一黯,姜子云已經者淚縱橫了。

凌鶴一直坐着不動。“惡扁鵲”等人見這張紙上有許多地方都溼了,伸舌一添,道:

“是淚水,但不是凌老弟的。”

姜子云道:“是‘三六九”的,剛纔是他送這紙條來的。據不幸說,上次她陷在該會之中,他們兄弟三人都想接近她。最後‘三六九”動了點心機,騙了他兩個哥哥,而且自那時起,他對不幸已無邪念,視爲天人了。”

“惡扁鵲”一掌拍在凌鶴背上,凌鶴才吐出一些黏液,原來他剛纔急疼攻心暈了過去。

此刻無人能確切體會他的心情,卻也無人不能體會他的椎心位血之痛。

姜子云搖搖倒下,曲能直接住了他的身子。

凌鶴突然嘶呼着,道:“阿幸……阿幸……”這淒厲的悲號,誰不感同身受?但誰又能分擔他的痛苦?

“好啦!老弟。”“惡扁鵲”拍拍凌鶴的肩腫道:“放心!他的兒子在我們這兒,他不敢……”

曲能直道:“小江呢?別讓他跑了!”衆人同時警覺,也同時四下張望,因爲凌鶴和“惡扁鵲”共同決定,夜晚只點他一處穴道,以小江的功力,不須兩個時辰即可自解。這叫着防君子而不防小人,但小江並未逃走。

這時忽然有人悲聲道:“奴才在此……”

衆人不禁微愕,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改邪歸正了?

凌鶴道:“江兄,起來吧!只要是徹底覺悟,我們絕不會趕盡殺絕的。”

小江悲聲道:“凌少俠,還是讓奴才回去試試看吧!”

凌鶴道:“好,你就請便吧!”

“不行!”麥秀道:“此人信他不得。”

曲能直也道:“我也反對放人,放了這畜牲,我們唯一救人之路已經斷絕了。”

但凌鶴道:“路須讓一步,味要減三分。各位,讓他走吧!”

小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站起來出屋而去。誰也沒有再說什麼,主要是因爲“惡扁鵲”未反對。

過了一會,餘大彩道:“在下以爲救人固爲當務之急,設法恢復凌鶴的武功,這才更重要。”

麥秀道:“麥某十分贊成餘兄的高見。以在場諸位合力協助,輸以真元,通其經絡,貫其穴脈,再續其功力,應不是一件絕對辦不到的事。”

“惡扁鵲”道:“要是像你們說的這麼容易,老夫早就把他調理好哩!何必拖到現在?”

餘大彩道:“前輩可否告知困難之所在?”

“惡扁鵲”道:“除了‘三焦’之外,其餘經脈全斷。即使‘三焦’也若斷若續。”

麥秀道:“聽前輩之言,似乎已完全絕望。”

“惡扁鵲”道:“老夫說過完全絕望了嗎?”

麥秀喜形於色,道:“這句話出自前輩之口,最最令人興奮!願聞卓見。”

“惡扁鵲”醜惡的臉上盡是難色,道:“據說五十年前、武林中有位俠僧,名叫不了和尚,此人武功別走溪徑,與當時的黑中白黑大俠合稱‘南北二絕’。這不了和尚研出一部洗髓經,能治走火入魔,甚至失去武功者,但是,要找不了和尚談何容易!”

麥秀道:“就是不了和尚?”

“惡扁鵲”道:“老夫前年冬天在怒山採藥,曾於某夜在山洞中遇見一個怪和尚。”

有人笑了起來。麥秀道:“出家人罵‘三字經’?”

“你忘了他叫‘不了’和尚?所謂‘不了’,就是塵緣未了之意,也就是和俗人差不多的意思。所以他蓄有髮辮,僅在頭頂上剃去約幾拳大小一塊,但束髮可以遮住,身着紫緞僧袍,繡有巨大的粉荷。”

麥秀道:“這簡直是釋迦的叛徒。”

“惡扁鵲”道:“也許由於‘不了’二字之下仍有和尚二字,所以也纔在頭頂剃去少許,華麗緞袍也保留僧袍的式樣,證明他既是俗緣未了,卻也仍是和尚,可自由進出憎俗兩大世界。”

餘大彩道:“他進洞翻你的藥籃幹什麼?”

“惡扁鵲”道:“要‘夜合珠’(即赤首烏),我送他兩株,問他的名號,他臨去說了‘不了’兩字。”

餘大彩道:“那八成就是不了和尚,只可惜這種人可遇而不可求。”

“夜長人奈何”,箇中況味,馬芳芳能深深體會。夜半醒來,無法入睡,習慣成自然地摸出枕下那件凌鶴的內衣。

按理說馬芳芳已不是純情的年紀,她已是過來人了。過來人不尚空泛,講究實際。

但她十分執著,她不以爲凌鶴就此屬於姜不幸的了,尤其是姜不幸失常之後,她這意念更爲堅定。

凌鶴的內衣能代表什麼了那上面的體味又能代表什麼?

但馬芳芳不忍捨棄。所以李婉如就想不通,她不做隔靴搔癢的事。

忽然,她把那件衣服塞入枕下,伸手摸刀,稍整衣衫,自後窗穿出。這時她看出一個蒙面人離開了屋面。

馬芳芳此刻可不怕蒙面人,她的雄奇大,非較量個高下不可,立刻跟去。

想不到蒙面人在郊外停了下來。

兩人相距約五步對立。馬芳芳忽然感覺今夜這個不是上次和她動手的那一個,這個矮了些。

馬芳芳道:“蒙面人有兩個?”

蒙面人點點頭。馬芳芳道:“哪一個是麥遇春?”

蒙面人道:“恕難奉告!”

馬芳芳道:“你引我來此何事?”

蒙面人道:“談談合作。”

“合作?”馬芳芳道:“我會和你合作?是不是邀我入會?”

“不是。”蒙面人道:“一旦事成,雙頭馬車,你我都是會主。我知道姑娘雄心勃勃。”

“不錯。但金須百鍊,矢不輕發。”

“姑娘可否說得明確些?”

“尊駕邀我共謀大事,對尊駕必然有利,但對本姑娘其利安在?”

蒙面人似乎輕笑了一下,道:“嚴格他說,你我合作,姑娘獲利遠超過在下。”

“怎見得?”

蒙面人道:“明人不說暗話,況既想合作,在下必須坦誠以對。”

“不錯。”

“姑娘不會否認和門羅的關係吧?”

馬芳芳心頭一震,道:“尊駕知道的事不少。”

“不多,此事碰巧被在下聽到,”

“聽何人談及此事?”

“姑娘,這都是枝節問題。”

“不,既要坦誠,無事不可明談。”

“好吧!”蒙面人道:“在下聽到黑祿報告他的少門主,也就是黑中白大俠的門人。”

“少門主何人?他在何處?”

蒙面人嘴脣翕動,顯然怕別人聽到而以蟻語蝶音說出,馬芳芳微微一震,道:“尊駕怎知我會與你合作?”

蒙面人道:“黑大俠的愛女及女婿皆喪姑娘之手,豈能甘善罷休?”

馬芳芳道:“僅是一個門人和黑祿,我不在乎。”

蒙面人道:“據說黑中白的如夫人尚在人世。”

“黑蘭英非如夫人所出,無骨肉之情。”

“據黑祿說,黑蘭英雖是原配所生,卻由如夫人養大,母女之情絲毫不遜。如夫人的身手比少門主還高。”

馬芳芳道:“說出合作的目的吧!”

“合力除去你的心腹大敵。”

“我懂了!你說的黑門少門主,必然是統一會的……”

蒙面人揮手打斷了她的話,道:“如何?如肯開誠合作,三天內即採取行動。”

馬芳芳道:“尊駕似乎準知本姑娘會與你合作。”

蒙面人道:“這倒不見得,只不過,如果在下是姑娘,也必須合作,以便根除後患。”

馬芳芳並不欣賞此人邀請方式,卻又不能不答應。當初殺黑祿未成,她就知道後患無窮。

“報告葉護法,令郎回來了。”一個堂主前來報告。葉伯庭自牀上蹦了起來,父子擁抱的場面很感人。兩人都淌下了淚水,只不過江涵淌淚是爲了母親江杏。

這兒是葉伯庭的住處,護法是二人之下,千百人之上,將來可能還有一位護法。

像李佔元和樑士君將來都是壇主,而近來,已新來了不少的堂主,也有二三個壇主。

葉伯庭抹着淚,看着小江的雙手,道:“涵兒,你這雙手與人過招時,有沒有什麼不方便?”

江涵道:“當然不方便。”

“還好,你總算逃出魔手了!他們怎麼整你的?”

“一言難盡。”

“孩子,從現在開始,是咱們整他們的時候了!”

“對,爹,此仇不報非君子,爹,孩兒被擒之後,本會似乎並未派人去找孩兒。”

“有,少會主出去找過。”葉伯庭道:“這事主要還是依靠爹。”

“爹,聽說姜不幸被擄了來?”

“是啊了所以我才說,從今以後要看我們的了。”

“爹,她在什麼地方?”

“磨房中,她一天必須磨一石穀子的粉。”

“爹,我要去看看。”

“看她?她已經不好看了!”

“不,爹,孩兒正是想去看看她那副慘相,能看她受罪,孩兒這些日子吃的苦頭,也有所報償了。”

“對,對!孩子,你是該去看看。不過有件十分秘密而重要的事,爹要和你商量。”

江涵道:“爹,是什麼秘密的事?”

“是關於正副會主之間的事,此事一旦爆發開來、本會可能煙消霧散,所以咱們不能不先籌謀對應之策。”他探頭門外張望了一下。

江涵道:“正副會主不睦?”

葉伯庭道:“豈僅是不睦,正副會主的仇人都在附近環伺,副會主似想先發制人,與會主的仇人‘連橫’……”他爲了小心,作了個切菜的手勢。

江涵愕然道:“本會尚未正式開始面對武林同道,就自相殘殺,豈非自取敗亡?”

葉伯庭攤攤手,道:“這似乎已成不變的公式,古往今來,有多少這種只能共患難而不能共富貴的例子。”

江涵道:“會主的仇人是誰?”

葉伯庭道:“孩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這個人就算剝了皮,我們也該認識她的骨頭。”

“莫非是馬芳芳?”

“不是她是誰?你想想看,會主能放過她,還是她能放過會主?”

“是的,爹,如她知道會主即黑門的少門主,她就不會放過會主,而會王諒已找到她,當然要爲師妹報仇。”

“孩子,你想想看,兩虎相爭,再加上副會主的‘連橫’……”

“這事是副會主對爹說的?”

“當然不是,是爹無意中聽到副會主和馬芳芳私談合作。事成,他將與馬芳芳雙頭馬車領導本會。”

“爹,此事果真成功,我們父子將被置於何地?”

對,馬芳芳是殘害你的仇人,也是奴役你、傷害你尊嚴的大敵。咱們豈能坐待那一天到來?”

父子密議了約一個更次,小江去看姜不幸,還持有葉伯庭的護法腰牌作證,不然的話,進不了磨房,

然而,他並未直接到磨房去,而是來找“三六九”司馬多聞。“二五八”叫司馬直,“四五六”叫司馬諒,只是本會中人仍不公開叫他們的本名。

司馬多聞也未睡,爲救姜不幸,他想盡了一切辦法都行不通,所以近來夜夜失眠。

他和姜不幸有了已超越男女私情的情感,看到她像牲口一樣被奴役、被鞭答,連飯量都減了。

這時他忽然聽到院中有微聲,道:“什麼人?”

“少會主,是我,我是江涵。”

司馬多聞一愣,走了出來,道:“你不是被馬芳芳……”

小江揮揮手,道:“少會主,咱們言歸正傳如何?”

“好。你的所謂正傳是什麼?”

小東道:“‘不幸姊在推磨,苦不堪言’,這字條是你寫的?”

司馬多聞道:“是我寫的又怎麼樣?你要告密?”

“這當然不會。”小江道:“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司馬多聞冷笑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德性?”

小江喟然道:“少會主罵得對,我要是有德性,會落到這般地步?”他平伸雙手,目蘊淚光,司馬多聞真是不忍卒睹。

“其實這是馬芳芳的第一步復仇計劃,在當時我以爲她太過分,決心報復,可是現在……”

“怎麼?算了?”

“以我的罪孽來說,這點懲罰還不足以贖我的餘辜。”

司馬多聞道:“你今夜來此的目的是……”

“少會主是不是想救你最敬重的姜姑娘?”

“對,對!莫非你有辦法?”

“少會主,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有蠻幹!”

“拼那!餿主意!我們兩個能靠硬拼把人救出去?”

“不能,但若以施襲的方式就有希望。”

“可是姜姑娘失常,不停地哼兒歌,如何能使別人不會發現?”

“這不難。”江涵出示腰牌,說了他的辦法。司馬多聞根本不加考慮,就依計行事。

江涵來到磨房的院門口,值班看守的是一個堂主和一個壇主,都是剛來的,小江出示了腰牌。

出示護法的腰牌自然放行,而且他們也聽說過葉護法有個兒子在敵人手中。

江涵進入磨房中,見姜不幸蜷伏在一張破席上睡覺,既無被褥,也無枕頭。

壇主和堂主亦步亦趨,道:“這女子恐怕支持不久了。”

“怎麼?你可憐她?”

“不,不!”壇主道:“在下說的也是實話。因爲葉護法有令,夜晚只給她三個時辰的睡眠時間,時辰一到就把她打醒推磨。”

“這是她罪有應得,給她三個時辰睡眠已夠寬大了,誰敢同情她讀職?”

這壇主雖然極不喜歡這種口吻,卻也不敢得罪,這是因爲小江尚未述職,一旦分派職務後,諒也是個壇主的料子。

小江道:“她睡了多久?”

“一個半時辰左右。”

“一個半時辰就是一個半時辰,爲什麼還在左右?馬馬虎虎!”

壇主真有點按捺不住,正在發作,忽然人影倏閃,後腦捱了一掌,身子向前僕下,被小江接住。

那個堂主大驚,發現施襲的是少會主,不禁失聲道:“少會主,你這是幹啥?”

小江凌厲的半招,又把此人打倒。

這時姜不幸已被驚醒,道:“是不是又到了推磨的時候了?”

司馬多聞點了她的穴道。小江道:“你扛人,我開路,要走捷徑,絕不能遇上正副會主和家父。”

司馬多聞道:“捷徑我比你熟,你扛人我開路。”

“不,我的手不方便。還是我開路,你指點我。”

他們出了此院,越牆進入另一小院,因爲這小院正是剛纔被擊昏的壇主住處,也就自然無人。

二人計議一下,往東北方向走,那應該是司馬多聞的三娘住處。二人越過此院,落在一個較大的空院之中。

此院本是準備給五個新來的堂主居住,但因屋漏,尚待修繕,所以無人。

哪知二人剛要計議再往哪個方向走,忽見漆黑的正屋中走出一人,後面還跟着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

原來是“四五六”,也就是司馬諒。

司馬諒詭笑道:“小弟,你越來越不像話了!這女人算是‘欽’犯,你也敢劫走?”

司馬多聞道:“哥,人心都是肉做的,你不以爲如此對待一個善良的女人,太狠毒了些嗎?”

司馬諒道:“小弟,你是不是在指責正、副會主沒有人性?”

司馬多聞道:“哥,你還是少管閒事吧!試問你在這裡幹什麼”要是嚷嚷開來,哥,你也犯了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

“是啊!靈芝是二孃身邊的丫頭,你居然敢脅迫她來此苟且,這不是對二孃大不敬嗎?”

司馬諒一窒,繼而惱羞成怒,道:“你自管去告密。嘿嘿!你想把這女人弄出去藏嬌,門兒也沒有。來人那!”

司馬諒這一嗆呼,江涵和司馬多聞大急。小江立即撲上,以兩人的造詣來說,司馬諒自然不如小江。

但司馬諒邊打邊嚷嚷:“來人那!有人劫走了人質……”

小江要想在五招內製住他也不可能。司馬多聞只好先放下姜不幸協助小江,這二人聯手起來,司馬諒未搪過三招,就被砸昏倒地。

但樑士君和李佔元卻適時趕到。樑士道:“少會主,這是幹什麼?”

小江的反應較快,道:“兩位沒長眼睛?看不出這是怎麼回事?”

李佔元道:“我們只知道有人喊叫劫走了人質。”

“這不過是賊喊捉賊。”小江道:“我們發現司馬諒少會主正和靈芝苟且,前來捉好,他惱羞成怒就亂嚷嚷。”

樑、李二人看看局捉在一邊的丫頭靈芝,怯怯地不敢說話,自然相信。

李佔元道:“那麼這個躺在地上的女人又是誰?”

“噢!”小江道:“這是誰不也是一目瞭然?由於她受不了嚴重的折磨而暴斃,所以奉副會主之命,把屍體丟到山谷去喂狼算了!”

樑、李二人互視一眼,沒有理由不信,卻也沒有理由太相信。然而,以江涵的爲人來說,樑、李二人絕對不信,他會救姜不幸脫困。

樑士君道:“兩位請別介意,我倆巡夜有責,不得不公事公辦,可否讓我們看看?”

司馬多閒道:“一個死人有什麼好看?”

可是樑李二人似乎非看不可。小江向司馬多閒眨眨眼道:“少會主,樑、二位壇主職責在身,就讓他們看看吧!”

樑、李二人近前查看,卻也防了他們一手,所以二人施襲,並未得手,只是兩人的身手比兩少遜色。尤其是對小江的李佔元,五七招內就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這工夫葉伯庭匆匆出院,向這邊奔來,忽見會主向他招手,葉伯庭躬身道:“會主有何教論?”

會主道:“夜晚巡邏的人有幾組?”

葉伯庭道:“東西南北各一組。”

會主道:“以後他們年輕人也該編組值夜,不可詢私例外。”

“是,會主。”

“新來的壇主和堂主情況如何?”

“啓稟會主,大致尚好,有少數浪蕩慣了,不願受約束,這情形不久會有改善的。”

“失蹤的石麗人,不必再找了!”

“爲什麼?”

“只是因爲不必浪費人力,她既然想走,留也留不下。”

“是的,會主。”會主離去,葉伯庭來到打鬥的院中,發現司馬諒剛醒過來,靈芝當然不見了。

葉伯庭道:“少會主,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司馬諒冷笑道:“你的寶貝兒子叛了!”

葉伯庭猛吃一驚,道:“說別的,本護法相信,要說他叛了,我絕對不信。”

司馬諒厲聲道:“你不信有什麼用?他把姜不幸劫走了!”

葉伯庭又吃了一驚。但是,葉伯庭還是不信江涵會做這種事,他弄不清兒子的動機,道:“少會主,果有此事的話,試問他的目的何在?”

“他是你自己的兒子,我怎麼知道!”

“憑他一個人能辦得到?”

“還有我弟弟多閒,八成是受了你兒子的蠱惑。”

葉伯庭無言以對,果真如此,八成是江涵蠱惑的。可是江涵的動機何在?如要報復凌鶴,虐待姜不幸,在本會中殘害她不是更好?

但由於有司馬多閒參與,葉伯庭又認爲不會是爲了整姜不幸,也許正好相反,只不過葉伯庭絕不相信,小江會救姜不幸。

葉伯庭立即追出,但撲了個空,返回磨房中,果然已不見了姜不幸。再問樑、李二人,印證了這件事。

他忽然感覺會主不久之前和他談了些不關緊要的事,似有故意絆住他而使二少脫身的意圖。

葉伯庭當然不欣賞這一手,但自己的兒子是和少會主一起劫走人質的,似應該向會主請罪。

另外,他也想報告會主一件十分機密而嚴重的事。

“啓稟會主,大子和三少會主共同劫走了姜不幸,罪不可恕,卑職代他向會主領罪。”

會主是在他的臥室外間,這是本莊正中的院落。會主道:“護法坐吧!”

“葉護法,老實說,劫來姜不幸而要她推磨,本座本就不大讚成,只是已經劫來,而且副會主也本反對,所以本座也不便說什麼。但再過幾天,本座本打算放了她的。”

“會主宅心仁厚,卑職望塵莫及,”

“說來慚愧!老大的慘死,足證本座私德有虧,報應不爽。”

“會主何必自責,那兇手也太狠毒。”

“關於姜不幸被救走之事,本座不想深究,如他們回來,可以向自己人施襲之罪名,各禁足五日示敬。”

“是。”葉伯庭斟酌再三,那件事一旦發生,對他們父子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雖然他算是副會主的心腹,他忽然壓低嗓音道:“會主,卑職有重大機密之事稟報。”

會主忽然輕輕一揮手,“跟我來!”會主領先上屋,狀似親自巡查崗哨,卻來到莊外,而且在空曠之處停下。

葉伯庭躬身道:“報告會主,有人想欺上謀反,居心至毒。”0會主居然十分平靜,道:“什麼人?”

葉伯庭道:“屬下恐怕會主震怒。”

“不妨,請說。”

“是副會主。”他本以爲會主必然驚異,出乎意料地,會主漠然道:“請說得詳細點。”

葉伯庭把在莊外偷聽到另一蒙面人和馬芳芳密謀殺會主之事都說了。

會主當然知道葉伯庭告密的主要原因,他恨馬芳芳殘害江涵,雖然他和江杏早已分手,但江杏之死,也是馬芳芳一手造成,他們是勢不兩立的。

所以,會主暫時不怕葉氏父子倒戈。道:“葉護法,你可有除好計劃?”

會主道:“葉護法,樑、李二壇主是因副會主而參加本會的,你看他們二人……”

葉伯庭道:“當時他們決定要在三日內發動,已過一日,諒必在兩日內發動。”

會主道:“葉護法,樑、李二壇主是因副會主而參加本會的你看他們二人……”

葉伯庭主道:“他們二人這次必然站在副會主那邊,毫無疑問。我們這邊若加上兩位少會主以及新來的一些壇主和堂爸應不遜他們。”

會主道:“葉護法,千萬不可輕敵,馬芳芳盡得門羅所學,本座試過她,三百招內,本座未必能勝她。”

葉伯庭不由暗驚。馬芳芳居然在兩月左右躋身武林有數絕世高手之列,真是教人無法置信。

葉伯庭道:“副會主和馬芳芳的合作稱之爲‘連橫’,會主何不效法古人之‘合縱’?”

會主道:“葉護法說說看。”

葉伯庭道:“凌鶴雖然武功盡失;今生已不可能恢復,但他身邊的有些人物卻不可輕估。”

“對,如‘惡扁鵲’師徒和姜子云,如今麥秀、高麗花和餘大彩也都和凌鶴在一起。”

“是的,會主,而這些人不都恨副會主人骨?他們都以凌鶴之父仇爲已仇,所以屆時如能善自利用這股實力,絕對可以擊垮他們的‘連橫’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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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二十二章 楊名立誓做新貴 孽子做惡遭報應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一章 名師高徒謀正果 愛侶互猜無真情第三十六章 癡心女遇無心郎 此生難平墜情網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五章 死去復活驚魂魄 恩將仇報傷奴心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一章 名師高徒謀正果 愛侶互猜無真情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二十二章 楊名立誓做新貴 孽子做惡遭報應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三十三章 曾是如花似玉身 哪尋似夢非夢情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三十三章 曾是如花似玉身 哪尋似夢非夢情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七章 詭譎莫測江湖人 屈身逼就籠中虎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三章 小姐臨危助英雄 行善救民乃不幸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五章 死去復活驚魂魄 恩將仇報傷奴心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二十五章 父子反目情作仇 不幸命苦更不幸第二章 麥家火海有內應 天助凌鶴出洞庭第八章 千辛萬苦都歷盡 難使英雄失節義第三十章 空門也能生奇想 道高一尺魔高丈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十一章 稱霸武林難如願 是非曲直無了斷第十四章 歹人狼狽又爲奸 忍教骨肉兩分散第七章 詭譎莫測江湖人 屈身逼就籠中虎第一章 名師高徒謀正果 愛侶互猜無真情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二十章 老謀深算歹人意 玉碎瓊亂少女淚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十六章 自古多情總遺恨 月有圓缺和陰晴第二十三章 代子贖罪不命長 隔庭猶聞怨婦唱第十八章 天菱有意天作合 無情無意卻奈何第二十七章 最早女兒有奇志 不做高手菩不休第五章 死去復活驚魂魄 恩將仇報傷奴心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三十四章 洞庭遠迎不速客 山寨卻失蕭大俠第二十四章 色香倍勝鵝嫩黃 孝心還在祭墳場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三十六章 癡心女遇無心郎 此生難平墜情網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二十六章 忠僕報仇理能容 愛女知理父也從第九章 冰清玉潔女兒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二十二章 楊名立誓做新貴 孽子做惡遭報應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二十九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忍讓一步天地寬第十七章 犬子得救靠知己 團圓未幾又分離第十七章 犬子得救靠知己 團圓未幾又分離第三十二章 骨肉之心手足情 難比爲父失女痛第十一章 稱霸武林難如願 是非曲直無了斷第三十五章 孤膽英雄獨創山 勝敗高低天難定第二十章 老謀深算歹人意 玉碎瓊亂少女淚第十二章 假風虛凰動真清 不是冤家不聚首第十章 路數迭出又奈何 人生苦短天自定第二十一章 智女逃身巧用謀 英雄一怒爲美人第四章 危難之中仙人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三十七章 東邊日頭西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第十六章 自古多情總遺恨 月有圓缺和陰晴第三十一章 臥薪裳膽智士謀 以身換功哪堪求第二十八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名存實亡終是夢第三十三章 曾是如花似玉身 哪尋似夢非夢情第六章 月黑風靜姻研讀 巨書秘笈銘在心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面授宜 暫於惡醫聚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