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能行拜見師母。”百里絳雲來到“統一會”中。她對這個先夫的門人並不大滿意,因爲“統一會”不是什麼正規幫會,而司馬行能又有那麼多的妻子。
其實主要是當年黑蘭英嫁了門羅,失意之下的反常行爲。
“起來,能行,你知不知道副會主是什麼人?”
司馬能行悻悻地道:“師母別提此人了,那是個首鼠兩端的人。”
百里絳雲道:“這件事有一番曲折,也有點誤會。”
司馬能行道:“師母,這絕不是誤會,實在是此人陰險狡詐……”
百里絳雲揮揮手,道:“他是我的侄子,能行,但我並不袒護他,八成是他被人利用了。”
“他是師母的侄子?晚輩居然毫無所知。”
“這不能怪你,也不能全怪他,你們雙方的保密功夫都不差,而他又是被人利用,差點造成自相殘殺。”
司馬能行道:“不知他被何人所利用?”
“是一個年輕女人,名叫陸丹。”
“這名字晚輩沒聽說過。”
“事實上陸丹又是聽命她的義父,也是她的師父。提起此人,你可能知道,他就是武林八大家之一麥秀之兄麥遇春。”
“他?”司馬能行大爲驚愕道:“師母,老實說,晚輩曾把令侄當作了麥遇春。”
“這並不稀奇,因爲他正是被麥遇春所利用,而冒充麥遇春,有人問他是不是麥遇春,他既不否認又不承認,使人摸不清到底是誰。”
司馬能行道:“師母,凌鶴誓殺麥遇春報仇,令侄卻和葉伯庭聯手重創凌鶴,使其武功盡失。”
“這件事我自有辦法補償。”
“師母,麥遇春爲什麼要別人蒙面冒充他?”
“麥遇春自學了你師父留下的巨書上武功之後,因不便招搖,需要練功,又要不受干擾,就永遠蒙面。但是由於他練那巨書上的武功不慎走火,半身不逐,需要加緊治療,只好叫他的義女唆使鬆幾冒充他在本會中鬼混,以便爭取時間。當然,目的也在利用本會之力,除去他的心腹大患凌鶴。”
“原來如此。”司馬能行道:“要不是馬芳芳與鬆兄合作,中途變卦向鬆兄施襲,以他們二人的功力,合擊之下,晚輩必然凶多吉少。”
百里絳雲道:“鬆兒也自悔孟浪,我特地叫他來解釋一下,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百里絳雲道:“鬆兒,進來吧!”
百里鬆進屋,向司馬能行兜頭一揖道:“司馬大哥,小弟多有得罪,不過小弟挨那馬芳芳一掌也不輕。”
司馬能行道:“既是誤會,又是自己人,也就不必客氣。師母,這麥遇春唆徒設計賺人,晚輩咽不下這口氣,應該立即找他算帳。”
百里絳雲道:“由於他在療疾,但也在練功,以我的身分,不便下手而趁人之危。”
司馬能行道:“晚輩去找他,就不必有此顧慮,況此人一旦復原,更加不易制服。”
“不錯,他曾對其徒陸丹說過,只要再有半年時間,就是武林第一人了。”
“師母,晚輩立刻和鬆弟一起去一趟。”司馬能行道:“不知陸丹對鬆弟的情感是不是真的?”
百里鬆道:“這份情感應該不是假的吧?”
百里絛雲道:“能行,這‘統一會’你還要繼續存在下去?”
司馬能行道:“師母,晚輩以爲,只要行得正做得正,真正能爲武林謀福扯,就有繼續存在的必要,或者由師母來主持,德高望重,那就壯大可期了。”
“此事再作計議,我們先去找麥遇春。”
百里絳雲一行人撲了個空,麥遇春師徒已經遷走了,陸丹也未留下隻字片語給百里鬆。
“鬆兒,路遙知馬力,這女人八成是受師命利用你的。”
“不,姑姑,絕對不是,侄兒已是三十二歲的人了,難道說連一個女人對我是否真心都看不出來?”
百里絳雲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此戒疏於慮也;寧受人之欺,勿逆人之詐,此警傷於察也。前後雖有矛盾,但並不衝突,做人不可不慎。反之,可能萬劫不復。”
百里鬆道:“姑姑,這一點,小侄敢和任何人打賭,如陸丹對小侄是虛情假意……”
“好哩!真相如何,不久就可弄清。”百里絳雲道:“我相信,對方並未離開此山,因爲宇內有地熱的山不能說只此一處,卻要長途跋涉,他們必然仍在此山之中。”
司馬能行道:“爲什麼?師母。”
“因爲麥遇春是半身不逐,需要在騰騰蒸氣上運功,事半功倍,又在緊要關頭,因爲他學的也是本門的武功。”
司馬能行道:“這一點晚輩就不懂。”
“當然是由於你師父昔年留下了巨書,麥遇春捷足先登,而本門武功屬陰,如滲以陽剛之氣,有病治病,無病自可強身。”
百里鬆道:“咱們分頭去找。”
三人分三路找人,但此山周圍五十餘里,到處都有亂巖、石縫或秘洞,而且到處都有冒氣的地熱。
要找麥遇春師徒談何容易。
百里絳雲獨自來到凌鶴練功之處,凌鶴剛剛行功完畢,道:“前輩,一切頗爲順利,只有一點,晚輩十分擔憂。”
“有什麼不妥之處?”
“真氣運行,已可順暢、但偶爾仍有亂經現象。”
百里絳雲想了一下,道:“好,你現在向地上的粗砂以全力擊出一掌試試看。”
凌鶴暗提真氣,全力擊出一掌,“砰”地一聲,砂飛石走,濺起的粗砂自洞壁上震回,着膚奇痛,地上出現一個半人多深的巨坑。
百里蜂雲道:“你估計現在的功力比未失去武功之前如何?”
凌鶴道:“似乎比以前稍遜半籌。”
“好,當你再次亂經時,你再全力擊出一掌試試看。”
“是的,前輩。”
“現在我要調息一下,你給我護法。”
“是”
娟娟和蕭辰在鎮上吃飯,座位臨窗,可以看到街上的景物。蕭辰道:“娟娟,爹就想不通,你老是跟着凌鶴那小子,人家還以爲我的女兒嫁不出去呢!”
“爹,我們又何必去管別人如何想法。”
“話不是這麼說,一個黃花大姑娘,總是和一個男人一道,這算什麼?況且那小子已經有了老婆!”
“爹,你再來四兩白乾如何?”
“不,不,夠了。娟娟,要不是咱們父女久別重逢,爹怎麼捨得花八錢多銀子吃一頓飯?”
“爹,我知道您的飯量,一碗肉絲麪絕對不會飽的,這是何苦?省吃儉用,也該有個限度,有時近似虐待自己,難怪人家都說您吝嗇。”
“誰說的?節儉是美德,是哪個混帳東西說我吝嗇?”
“小二,再來一碗肉絲麪!”
娟娟叫了面,蕭辰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道:“丫頭,你大概是跟凌鶴那小子學壞了,花錢像流水一樣,這怎麼得了?”小二送來肉絲麪,蕭辰道:“夥計,這碗麪我本來不想叫的,要是不打個七折,我要退回去。”
夥計大概沒有聽清楚,但臨座的食客卻聽清楚了,不免交頭接耳竊笑不已。
娟娟揮揮手對小二道:“沒有什麼,你去忙吧!”
“爹……”娟娟低聲道:“每次和您出門,總免不了遇上這種醜事。您留着那麼多的錢幹什麼?這麼大年紀,連個兒子都沒有。”
“丫頭,你給我小聲點,爹哪有什麼錢?”
娟娟正要反駁,梯口忽然上來二人,鼻青臉腫,淤血還沒有舒散開,正是馬如飛和錢山主僕。
“爹,您看他們的狼狽相。”
蕭辰一看,皺皺眉頭道:“是不是凌鶴亂經時打的?”
“是啊,這兩個人真是流年不利。”
這工夫馬、錢二人剛坐下,錢山看到了蕭氏父女,低聲對馬如飛說了幾句話,馬如飛並未擡頭,卻在對錢山說話。
不一會,錢山走過來向蕭辰抱拳道:“蕭居士,家主人說,今夜三更,在鎮外孝子墓中見。”
蕭辰道:“怎麼?你們馬家祖上出過孝子?”
“沒有,那是別人的墓地。”
“到別人墓上去幹什麼?”
“反正家主人必然準時前往,不見不散。”
娟娟道:“我爹有事,沒有這份閒情。”
錢山冷笑道:“要是不敢去,先交代清楚。”
蕭辰道:“你到底是誰呀?”
錢山道:“蕭大俠難道沒見過我錢山?”
“噢!你就是錢山?失敬,失敬!”蕭辰道:“我還以爲自己老花了眼,原來是由於你鼻青臉腫,使我認不出來了。”
錢山紅了臉,道:“希望蕭大俠今夜不會鼻青臉腫!”錢山冷笑一聲因座。
蕭氏父女付了帳下樓而去。
“爹,不去是對的,他們不懷好意。”
“娟娟,你以爲爹會不去?”
“爹,你和他們沒有過節,爲什麼要去?”
“正因爲沒有過節纔要去一趟。”蕭辰道:“這是武林中不成文的規定,不去就是示弱。”
娟娟道:“爹、到底是爲了什麼?”
蕭辰道:“娟娟,你別爲爹操心,就是他們主僕一齊上,我也應付得了。”
娟娟道:“爹,只怕他們有什麼陰謀,”
返回住處,娟娟想去報告“穿山甲”,但主人不在家。她相信馬如飛主僕一定有恃無恐,僅是她和父親去赴約,實力仍嫌單薄。
她想到“惡扁鵲”等人,只要通知他們一聲,馬家主僕有什麼陰謀都不怕了。可是她又很爲難,他們出走,讓人家焦急,如今再回去求援,總是不大好意思。
此刻天已向晚,娟娟決定溜出去找“惡扁鵲”等人援手。
此處去鎮上有數裡之遙,到了那裡,發現一個人都沒有,猜想必然是外出找凌鶴去了。
娟娟急出一身大汗,只好留下一張紙條,因爲他不能久等。
她急急趕回“穿山甲”處,各處找了一遍,已不見了蕭辰,知道父親怕她跟去,自己先走了。
娟娟大急,問了好幾個人,才問明瞭孝墓的地址,原來此墓相距也有七八里路,娟娟趕到,一片死寂。顯然並沒有人。
娟娟大叫十來聲,沒人應聲,知道要糟,可是約定在此,爲什麼不見人?況且還不到三更。
娟娟心知不妙,不知該怎麼辦,這時忽見數條人影急馳而來,她急忙藏於墓後。
來人有四個,一個破羅嗓子道:“人呢?怎麼連他奶奶的一根人毛都沒有?”此人分明是“八臂模母”高麗花。
另一人道:“會不會他們怕人前來干擾,又換了地方?”這是餘大彩的口音。
娟娟現身見禮,道:“多謝各位前輩前來援手。”
高麗花道:“蕭辰和馬如飛那兩個老甲魚哪裡去了?”
娟娟道:“晚輩早來約半年時辰,也沒有見到人。”
麥秀道:“你有沒有聽錯了地方?”
“絕對沒有。”娟娟道:“我聽得很清楚,”
高麗花道:“這兩個老甲魚有什麼過節?”
娟娼道:“晚輩也不知道。”她說了酒樓上的事。
曲能直道:“凌鶴呢?他在什麼地方?”
娟娟道:“讓各位前輩操心,真是罪過,我們是住在家父故交‘穿山甲’那裡……”
餘大彩道:“就是這地方沒想到,他們就住在那裡,凌鶴還是那樣子?”
“不,前輩,凌鶴遇上了一位奇人,可能武功不久就恢復了。”
高麗花大聲道:“是不是不了和尚那個冒牌禿驢?”
“不是,是‘東黑西白’武林二奇黑中白大俠的夫人百里絳雲。”
“她?”餘大彩道:“此人的功力奇高,這是不容置疑的,可是,她是否能治凌鶴的病?”
娟道:“她說能治。”
曲能直道:“娟娟,是百里絳雲主動找凌鶴的?”
“是的,曲前輩。”
曲能直道:“這我就想不通,她爲什麼要救凌鶴?”
大家都想不通,娟娟道:“她說爲凌大哥恢復了武功之後,要爲她去和一個人比武,也可以爲自己報仇,三年後,一切事都已辦完,要把武功收回去。”
高麗花一聽就按捺不住,扯着破羅嗓子道:“我怡他姊!世上哪有這等事?”
麥秀道:“這的確太過分了!凌鶴答應了沒有?”
娟娟道:“各位前輩想想看,他血仇未報,大敵環伺,他能不答應嗎?至於說將來要收回去,那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此刻的馬如飛和蕭辰正在離孝子墓約五六裡之處的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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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辰道:“馬如飛,你約我來有什麼事?”
馬如飛道:“蕭辰,你真的不知道?”
蕭辰道:“我知道什麼?過去我雖然不喜歡你這個一身羊騷的人,卻自信沒有過節。
馬如飛道:“你每年有沒有離開洞庭兩次?”
蕭辰面色微變,道:“這與你何干?”
馬如飛道:“馬某過去每年也離開西北兩次,到金陵去。”
“你……你也去?”蕭辰面色再變,道:“你去金陵關我什麼事?”
馬如飛冷冷地道:“只怕咱們走了同一條路。”
蕭辰看了馬如飛一會,道:“你有話何不直說出來?”
“爲什麼一定要我說?”馬如飛道:“我說的不是已經夠多了?”
蕭辰道:“你是說你每年兩次去金陵找陸聞駕?”
“怎麼?你以爲只有你自己獨佔?”
蕭辰大爲驚怒道:“不會吧!她對我海誓山盟,再說她要多少,我就給她多少。”
“你他媽的是出名的吝嗇鬼,會那麼大方?馬某一送就是兩家騾馬店。”
蕭辰道:“你對她那麼大方,她爲什麼還要找我?”
馬如飛獰笑道:“這正是馬某找你來此的原因。這條路只能一個人走,不能兩個人同時走。”
蕭辰冷笑道:“你應該知道,我認識她比你早。”
馬如飛道:“早又有什麼用?”
蕭辰道:“正因爲早一點,所以她那個女兒是我的。”
“不,那是我的。”馬如飛大聲道:“其實找任何外人一看,都會說非常像我。”
蕭辰忽然嘆了口氣道:“馬如飛,其實咱們二人都十分可憐。”
“我不可憐,你纔可憐。”
“我可憐?”
“不錯,我相信陸聞鶯並不喜歡你。,
蕭辰道:“馬如飛,我早就發現,咱們被割了靴子,戴上綠頭巾哩!”
“放屁!你纔會戴綠頭巾!”
“我相信還有一個人,纔是她真正喜歡的,但我只看到那人的背影。”
馬如飛面色一變,道:“您想要我撤退吧?門兒都沒有!”馬如飛“鏘”地一聲撤出刀來,蕭辰也撤劍在手。
馬如飛的底子的確不如蕭辰,三十招左右,刀法就無章法了。
突然一聲怪叫,林中竄出三人,其中一人是錢山,另外二人是女的。蕭辰無暇多顧,自不知是什麼人。
他當然也曾想到馬如飛會找幫手,卻只以爲是馬家的嘍羅。哪知近前一看,居然是武林三醜之二的“夜叉”阿九和“烈火無鹽”王色。
錢山立刻掄筆攻上,但王色和阿九卻還在觀戰。
以蕭辰和馬如飛的差距,也只有錢山一人的實力。也就是說,加上錢山,雙方勢均力敵。
蕭辰邊打邊道:“你們兩位是來看熱鬧的,還是收了人家的訂金前來助拳的?”
王色道:“媽媽的!我們當然是來看熱鬧的。不過,要是看着哪個人不順眼,說不定就會動手。”
蕭辰道:“你們知不知道我們爲何在此動手?”
阿九道:“還不是你這老小子唆人放火燒了老馬幾家騾馬店?”
蕭辰冷笑道:“馬如飛像瘋狗,到處咬人。你們二人這把子年紀,連這點是非黑白也看不出來?我和他無怨無仇,我吃多撐着哩,要去燒他的騾馬店?”
王色道:“蕭老賊,我看你有點不大順眼。”
蕭辰道:“馬如飛給了你們多少錢?別難爲情,拿人錢財,爲人消災,上吧!”
“上就上,媽媽的!阿九妹子,拉塊!發什麼呆,上……”
阿九用雙叉,王色用钁。這兩人一出手,不出三招,蕭辰就險象環生了,未出五招,馬如飛掃了他一刀,背衣裂開,玉色的功力和高麗花在伯仲之間,這時一钁點中了蕭辰的“跳環穴”,蕭辰一個踉蹌,但劍勢未停,斜斜一挑,阿九腰上被挑了一道血槽。
“蕭辰,我和你拼了!”阿九猛攻,王色和馬如飛也沒閒着。蕭辰以爲反正今夜凶多吉少,架開撅、叉和一柄刀,實實地刺了錢山一劍。
但是,王色一钁戳中了蕭辰的“魂門穴”,蕭辰栽出三步,僕在地上。
“媽媽的!”王色得意道:“我還以爲你能折騰一會呢!”
忽然人影倏閃,“啪”地一聲,王色栽出五步,當場吐血,衆人正驚震間,人影已僕向阿九。
阿九盛怒道:“是哪個王八蛋不打招呼……”一個耳光把她打出三四步,坐在地上,門牙也掉了兩顆。
此人的掌上力道奇特,由於沒有一根指頭,也許力道比較集中些,所以阿九坐在地上仍然暈頭轉向。
接着,來人又一腳把她喘出一丈以外,這會兒連罵人的力氣也沒有了。
現在未倒下的只有馬如飛了,他駭然道:“你……你是何人?”
來人正是小江,他已經徹底改變,有感於凌鶴的不念舊惡,自馬芳芳手中把他拯救出來,所以凌鶴等人出走,他找得最勤。
像他這種人,變好變壞,是恩是仇,其表現都是十分強烈的。
“我是江涵,這麼說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是誰,葉伯庭你認識吧?”
“你是他的兒子?”
“以前是他的乖兒子,現在不是了。”
“爲什麼?父子間的關係也能變?”
“這一點未變,由乖而變爲不乖,這一點變了。”小江道:“他再繼續作惡,我們父子道已不同,形同陌路了。”
馬如飛道:“小江,看你的身手不俗,馬某一向愛才若喝,只要你跟着我,包你很快致富。”
小江輕蔑地道:“姓馬的、爲了一個左右逢源的女人,你下此煞手,你以爲值得嗎?”
馬如飛還不死心,道:“江少俠,馬某決定聘你爲馬家所有事業的總管。”這職位比錢山還神氣。
“呸!你真以爲每個人都像錢山一樣?你再不滾,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馬如飛知道是浪費口舌,他目前確是需要真正的高手,本以爲久已成名的王色和阿九是兩把手,結果在緊要關頭禁不起一點折騰。
馬如飛把受傷的人扶上馬走後,小江救了蕭辰正要離去,忽然發現身後有人站在五步以外,靜靜地望着他。
小江道:“姑娘何人?”
這位頗爲豔麗的妞兒道:“你不必知道。”
小江掉頭就走,女郎忽然道:“慢着!”
小江止步道:“姑娘有話快說。”
姑娘道:“看你剛纔折服馬如飛和爲他助拳的人,不免見獵心喜,想印證一下。”
小江道:“在下不過是以施襲方式幸致,不足爲訓。”
“不必客氣。”姑娘道:“我發現你學的也是當代名家的武學。”
小江早已無爭強鬥勝之心,道:“姑娘請看,在下乃殘障之人,所學不過是皮毛而已。”他伸出了雙手。
這位姑娘竟攻了上來,小江不由心頭一沉,有沒有兩套,只要一招就試出來了。
這姑娘的武功,有一點與他學的相似,但小江不但學了“一指禪”,也學過巨書上的武學,而且經過歷練,實戰經驗豐富,雖然感到這姑娘學的比他多,也較爲精純,只是經驗差點。
正因爲如此,雙方暫時勢均力敵,小江越打越驚心,學過巨書上武功的人愈來愈多,這姑娘又是何人?她怎麼也會?
小江格架一掌疾退三步,道:“你我無仇無恨,印證到此爲止,姑娘比在下高明,但不知姑娘怎麼也會巨書上的武功?”
姑娘道:“江涵,聽說你們父子一個好東西也沒有,所以你的十指纔會被人折光。”
小江冷冷地道:“這和姑娘有何關聯?”
“大概有點關聯。”姑娘道:“你見了馬芳芳,像老鼠見了貓,我可不怕她。”
小江道:“大概馬芳芳也不會在乎姑娘。”
“爲什麼?是不是你以爲她比我高明?”
“我並沒有那麼說,我只是知道,一般武林中人都把馬姑娘視爲年輕女子第一高手,卻未提到其他年輕女子的名字。”他對馬芳芳負疚,卻不再怪她殘害他。
“那是因爲本姑娘一直未在江湖中露面。”
小江道:“以姑娘的成就,只要在武林混上一年半載,聲名鵲起,必是意料中事。”
“你還挺會奉承人。”她忽然走到蕭辰身旁,小江念在娟娟和凌鶴深厚交情份上,才插手力挫馬如飛等人而救面蕭辰,他怕這姑娘心懷叵測,一掠而至擋住。
“你這是幹什麼?”
“姑娘的來歷在下一無所知,在下既然救了蕭前輩,就要保護他的安全。”
“你這是多餘操心,我只是想看看他的面貌。”
“爲什麼要看他的面貌?”
姑娘一窒,道:“我只是想看看以前有沒有見過。”
小江閃開半步,道:“姑娘請看。”
這姑娘只看了一眼,忽然伸手去摸她自己的臉,神色十分奇特,小江不知就裡,暗暗戒備。
這姑娘早在一邊暗暗偷聽蕭辰和馬如飛交談,內心十分矛盾,她本以爲她的義父就是她的生父,所以剛剛蕭、馬二人爭執,她暗中十分不屑,現在她忽然相信自己很像這位洞庭居士。
不管父母是在何種情況下生下自己的,血濃於水這句話是不會錯的。
這姑娘呆呆地望着蕭辰,一邊摸摸自己的鼻子、耳朵或上額,還怕看不太清楚,又走近一步。
江涵道:“姑娘,可以了!”
這姑娘又看了一會,忽然喃喃地道:“孃的話原來是指這件事這個人的……”她忽然顯示了孺慕之情。
小江忽然喧了一聲道:“姑娘,你很像蕭前輩呀!”
姑娘望着小江,似乎要證明他這話有無討好的成分在內,道:“你可否走開,我想和這位前輩談幾句話。”
江涵道:“這本來是可以的,只不過姑娘的身世和芳名諱莫如深,在下不便……”
姑娘道:“我又不會對他不利。”
江涵道:“人心隔肚皮,誰敢擔保?要不,在下先把蕭前輩的穴道解開再說。”
這姑娘卻搖搖頭,似乎怕蕭辰說出秘密來。
江涵道:“既然如此,在下不便走開,姑娘務請原諒!”
姑娘厲聲道:“你可別不知好歹,我要是全力施爲,你未必是我的敵手。”
“就算如此,在下還是要堅守原則,我把蕭前輩弄醒,對他說了你要和他單獨說話之事,他如不反對,在下就絕不多事。”
小江解了蕭前輩的穴道,道:“蕭前輩,這位姑娘要和您私下談談,不知您認不認識她?”
蕭辰乍見身邊站定兩個年輕人,似乎一個也不認識,不禁感慨萬千,道:“小友何人?”
小江道:“晚輩是‘一指叟’葉伯庭之子。”
蕭辰心頭一驚,他雖是初來此處,倒也耳聞一些傳言,小江自然猜得出蕭辰的心思,道:“前輩放心,晚輩已非昔日之江涵,反之,也就不會救前輩了。”
蕭辰站起抱拳道:“多謝小友援手,姑娘是何人?”
姑娘道:“小女子陸丹。”
蕭辰愕然道:“老夫和姑娘可曾謀面?”
“沒有,不過前輩請仔細看看晚輩,說不定會知道晚輩的身分。”
蕭辰真的下意識一看,忽然失聲而吶吶地道:“令堂可是陸聞鶯?”
“正是。”
蕭辰對江涵道:“江小友,請你迴避一下,老夫要和姑娘談談。”
江洶知道他們雙方必有密切關第,立刻退到上風頭約三十步之外。
蕭辰道:“陸姑娘,你娘她還好嗎?”
“還好。”陸丹漠然道:“只是雙目已經失明瞭。”
“她在什麼地方?”
“不遠。”
蕭辰道:“我有一事不明,昔年蕭某認識令堂時,令堂並不認識馬如飛,聽他的口氣,似乎他和令堂也交非泛泛?”
陸丹道:“蕭前輩可否見了我娘當面問清?”
“好,你帶者夫去見她。”她又對小江道:“江少俠,多謝關顧,老夫要和陸姑娘去見一個人,後會有期。”
小江本想再問清楚,要去何處?去見何人?但又怕人家關係很近,多此一問,也就作罷了。
陸聞鶯就住在五七裡內一座尼庵內,但並未削髮,五十的人怎麼看也不過三十六八光景,容顏依舊,神色卻十分冷漠。
她坐在雲牀上,道:“阿丹,似乎來了生客。”
陸丹道:“娘,他就是洞庭居士蕭大俠。”
陸聞鶯木然不語,只揮揮手,陸丹帶上門出了禪房,卻沒去遠,在門外偷聽,只聞陸聞鶯冷冷地道:“蕭辰,還認識我嗎?”
“聞鶯,怎麼會不認識你呢?這些年找得我好苦。”
“你真的還記得我這個昔年金陵的歌妓嗎?”
“什麼話?我可是一直不把你當歌妓看待。”
“哼!花言巧語。”陸聞鶯道:“怎能證明你對我始終如一?”
蕭辰道:“這……這……反正你要是仍不討厭蕭某,你仍是洞庭偌大基業的女主人。”
“此話可是當真?”
“聞鶯,別人你可以不信,蕭某的爲人,你還不信任嗎?昔年你失蹤,離開金陵五年後,我才和娟娟的娘成了親的。”
“你老婆呢?”
“已經死了六七年了。”
“蕭辰,你對我真的還像昔年那麼重視嗎?”
“你是不是要我發誓?”
“不必。蕭辰,你若是對我仍然真心,就寫張正式字據,證明除了你,我也能統御洞庭基業上的一切。”
蕭辰不假思索地道:“拿文房四寶來。”
“桌上就有。”
蕭辰立即寫了一張證明陸聞鶯爲洞庭山寨的女主人,有統御一切的權力,違者即爲叛逆的字據。
蕭辰遞給陸聞茸,道:“聞鶯,你請過目。”
陸聞鶯冷冷地道:“怎麼?你不知道我有目已不能視了?”
“對不起,聞鶯,這樣吧!我念給你聽聽。”
陸聞鶯點了頭,蕭辰唸了一遍,他是一片至誠,昔年陸聞鶯如不失蹤,他不會和娟娟之母結婚的。
蕭辰道:“聞鶯,我寫的可以嗎?”
“這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我主要是看你是否心口如一,蓋了鬥記沒有?”
“我這就蓋……”蕭辰又寧到桌邊,不免心頭犯疑,如果只是考驗他是否心口如一,何必蓋什麼小記,但他還是蓋了,道:“聞茸,蓋好了!”
“就放在桌上。”她拍拍雲牀,蕭辰坐在她的身邊,說道:“蕭辰,我雙目失明,你還會把我接到洞庭湖去同住嗎?”
“當然,聞鶯,我只是怕你不去。”
“我會去的,何時接我去?”
“只要準備好了,馬上可以動身。”
“那就在十天以內吧!這事暫時不要對別人說。”
“當然,就是小女娟娟,也要事後再向她解釋。”
蕭辰走後,陸丹道:“娘,你到底有什麼打算?真要到洞庭山寨去?”
“當然,丹兒,馬如飛呢?”
“在鎮上的高墜客棧中。”
“把他請來,只他一個人來,別人不必來。”
“是……”陸丹一走,陸聞鶯忽然深深地嘆了口氣,她是爲自己的身世感慨,還是爲蕭、馬二人的愚癡而嘆息?
百里鬆己不再蒙面,他日夜在找陸丹。今夜,終於被他找到了地頭,這是因爲他知道不出這座到處冒蒸氣的山區。
他發現陸丹守在洞口,一時高興忘情,要撲上去握陸丹的手,但卻未想到,陸丹忽然向他切出一掌。
百里鬆自然不會防她,切得雖然不重,卻知道多少有點內傷,愕然道:“陸丹,你不認識我了?”
“認識。”
“那你這是幹什麼?”
“我以爲你要衝進洞去。”
“我衝進洞去幹什麼?”
“誰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陸丹,你變了!你怎麼這樣對我說話?”
“怎樣說話?”她冷冷一笑,道:“百里鬆,你難道還看不出來?我只不過是利用你而已,現在已經利用完畢,你快走吧!”
百里松果然證實了姑母的看法,不由盛怒,道:“你爲什麼要這樣?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我?”
“對,我壓要兒就沒有真的喜歡過你一天。”
百里鬆切齒道:“利用我冒充你義父,以便他有時間療疾,也同時希望利用‘統一會’爲他除去心腹大敵?”
“你猜得差不多了。”陸丹道:“只是我義父還有更大的雄心壯志,不久你們才能知道。”
百里鬆和司馬能行相差十歲,就完全不一樣,司馬能行成熟沉穩,百里鬆就很手躁。
他抓向陸丹,其勢如電。
陸丹以前在他面前裝癡扮傻,其實她的身手即使梢遜百里鬆也相差不多,一抓落空,再抓也沒得手,沒想到背後突然有人襲到。
百里鬆大吃一驚,如果是她的義父,那可就凶多吉少了,急忙斜跨一步,正要轉身,背衣“刷”地一聲被抓裂。
一個高大的年輕人,長髮披肩,長得相當英俊,望着他冷笑,道:“統一會副會主就這麼點能耐呀!”
百里鬆駭然,原來麥老大身邊不僅陸丹一人,沉聲道:“你又是何人?”
“洞中的人是我的師父,你說我是誰?”他說着,竟和陸丹眉來眼去,百里鬆肺都差點氣炸,但他雖毛躁卻也很聰明,如二人聯手,恐怕脫不了身。
百里鬆道:“我想見見令師,可否通報一聲?”
此人名叫司徒孝,比百里鬆年輕些,道:“你要見我師父,有什麼事?”
“問幾件疑難的事。”
司徒孝看看陸丹,陸丹道:“家師交代,三天內不接見任何訪客!”
百里鬆失望地道:“今日既然不成,只有改日,後會有期。”一個倒縱就是六七丈。
司徒孝正要追趕,陸丹道:“師兄,不要追了,守護義父要緊。”
司徒孝道:“這小子對你似乎挺癡心的。”
陸丹道:“剃頭擔子一頭熱嘛!”
司徒孝道:“他有沒有嚐到甜頭?”
“什麼甜頭?”陸丹眼一瞪,扭身入洞。
司徒孝道:“丹妹,我只是和你開開玩笑而已。”
陸丹也許沒聽見,並來回答,司徒孝正要坐在洞口內一塊平石上,忽見人影一晃,洞口站定一個老人。
司徒孝沒有看清來人,沉聲道:“什麼人?”
來人道:“司徒孝,連老夫也不認識了?”
“原來是葉伯伯。”司徒孝以爲“一指叟”葉伯庭和他的師父交往頗深,但此時此刻仍要十分小心。
“正是老夫。”
葉伯庭正要往裡走,司徒孝一攔,道:“葉伯伯,還是通報一聲好些,您說是不是?”
葉伯庭道:“理應如此。”
司徒孝連擊三掌,陸丹走出來,她當然也認識葉怕庭,襝在道:“葉伯,我去報告家師……”
不一會,陸丹才引葉伯庭入洞,這裡面也十分懊熱,尤其此時,正是七月天氣,本就很熱,好在功力有了火候的人還受得了。
麥遇春坐在冒着蒸氣的大石上抱拳道:“葉兄久違了。”
“麥兄好多了吧?看氣色可能已經康復了!”
麥遇春道:“還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葉兄,統一會的情況如何?”
“統一會等於名存實亡。”葉伯庭道:“不過目前由於黑中白的如夫人出現,統一會雖然元氣大傷:還撐得住。”
“是的,百里蜂雲是當今武林少數高手之一,她的出現,可能馬芳芳要倒榻。”
麥遇春又道:“馬芳芳和凌鶴近來如何?”
“麥兄,這兩個人似乎神秘失蹤了。”葉伯庭道:“要說馬芳芳神秘失蹤還情有可原,可以解釋爲懼怕百里絳云爲門羅夫婦報仇,這凌鶴失蹤……”
麥遇春道:“他的武功已失,復原無望,也許遠走高飛,藏匿起來了。”
“不,麥兄,小弟聽到傳言,說是不了和尚白成家也在附近露過面。”
“葉兄是不是表示,凌、馬二人忽然失蹤和不了和尚出現有什麼關聯?”
葉伯庭道:“麥兄,你大概也聽說過,不了和尚手著一部《洗髓經》,據說對恢復武功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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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遇春微微一震,道:“當然聽說過。不過,不了和尚並不是一個急公好義之流,他恐怕不會管這檔子閒事吧?”
“是的,我也這麼想。至於馬芳芳,她絕不會以百里蜂云爲靠山,因爲她們勢同冰炭,當然,她更不會去找不了和尚。”
麥遏春道:“本來咱們的計劃會圓滿達成,由於百里蜂雲的出現,以及馬芳芳的急功近利,想一舉殲滅統一會正副會主而功虧一賞,這可能也是天意。”
葉伯庭道:“好在麥兄即將康復,一切待麥兄康復後再從頭做起。”
麥遇春道:“葉兄,不久的將來,我還要借重葉兄,咱們還要幹一番大事業。”
葉伯庭道:“麥兄,小弟永遠以你的馬首是瞻,不知是什麼大事業?”
“現在還言之過早。”麥遇春道:“數月之內使見分曉,到時候還請葉兄各處張羅,多邀些高手助陣。”
“一定,一定。”葉伯庭對這種開窯立寨、成立什麼幫會之類勾當,他是最有興趣,因爲他的仇人大多,只要在幫會之中,必然位居要津,也就有了蔭庇。他道:“麥兄是不是要開幫立教?”
麥遇春笑笑道:“爲時不遠,到時候再說吧!我會和葉兄隨時聯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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