擄愛Ⅰ 之獵愛殘情 250
慕夜澈聽到黛藺的回答,感到很是詫異,忍不住又問了一個問題:“那麼照片呢?你母親的照片能否讓我看一看?”
“沒有照片。”黛藺改爲不解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爲什麼對亡母這麼感興趣,解釋道:“我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所以我沒見過她,父親那也沒有她的照片。我其實是在幾年前才知道寒紫媽媽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蘇小姐,對不起,問了不該問的。”慕夜澈端詳着黛藺俏臉上的細微表情,輕輕一笑,總算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沒有再問下去,微笑着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蘇小姐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他打量着這幢房子,有些擔心那些外婆後母舅舅又來欺負她,卻沒有理由留在這,只能盡最後一臂之力了,笑道:“這樣吧,我上樓去與伯母打聲招呼,道聲晚安。”
言罷,他果然循着薛寒紫剛纔走過的樓梯上了樓,看到薛家一家五口坐二樓客廳看電視吃水果,地上弄得又髒又亂,明顯是好幾天沒拖過,一個十二三歲左右的男孩趴茶几上寫作業,一邊寫,一邊張着嘴巴讓奶奶媽媽喂蘋果,像個小霸王。
慕夜澈看着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幕,一時以爲自己走錯地方,走到他們薛家來了,勾脣一笑,對那不悅盯着他的薛家人道:“我沒別的事,就一件事。如果蘇小姐同意讓你們住這,你們繼續看電視吃水果;但如果不願意,你們現在就得搬!”
舅舅把橘子皮往桌上一摔,眼睛一瞪,往這邊走過來了:“我勸你別多事,老子多的是人,打得你不認娘!”
慕夜澈眉頭輕揚,俊目中帶着淺淺的笑,好奇看着這位舅舅:“原來舅舅黑白通吃,道上也有朋友。不過舅舅既然朋友滿天下,多的是人和房子,怎的還與外甥女搶起房子來了?不管怎麼說,房產證上寫着蘇小姐的名字,你姓薛的就得搬!我剛纔已經通知警衛了,接下來的事你們自己看着辦!”
“你他媽多事!”舅舅一拳頭揮過來,痞性外露,想直接用拳頭幹架,“想死滾大街上去!這是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慕夜澈一把掄住那隻無理的粗壯手腕,揚脣冷笑着,心裡卻直冒冷汗——如果這拳頭是朝蘇黛藺揮去,那還了得!以這舅舅的人品,只怕是強搶擄掠的勾當都幹,還打女人!
看來他得把這隻手給廢了!
於是他手腕稍稍使力,便聽得‘喀嚓’一聲,舅舅整張臉漲成豬肝色,像只螞蚱活蹦亂跳,“啊——你給我放開!”看這男人長的斯斯文文,風度翩翩,怎麼手腕有這麼大的勁,似一把老虎鉗子箍着他,讓他差一點沒命!
剛剛上樓的黛藺連忙把兩孩子的臉給轉過去,不讓寶寶們受到不好的教育,看着她的寒紫媽媽道:“不管怎麼說,您是我的寒紫媽媽,是父親曾經的結髮妻子,您有權利住在這裡。但是舅舅們不能,因爲這裡是蘇家,是我父親靜養的地方。如果舅舅們真把薛家的房子給賣了,那就請去租房子住,天地這麼大,沒有人能把自己餓死在街頭。”
她就事論事說着,外婆、寒紫媽媽、舅舅舅媽,還有表弟,五雙眼睛齊刷刷朝她瞪過來,似乎她在說大逆不道的話,恨不得掐斷她這小蹄子的脖子。
一把年紀的外婆顫巍巍站起來,厭惡盯着她,首先開腔了:“有什麼下賤的媽就有什麼下賤的女兒!這房子算是你的嗎!你不過是蘇錦豐從外面抱回來的狐狸精的孩子,寒紫纔是當年明媒正娶的市長太太!你名不正言不順,說什麼這房子是你的?!你還要不要臉啊你,跟你那死去的媽一個德行,佔着別人的還在這厚顏無恥!你一個小妖精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趕人!寒紫養了你這麼多年,給你名分、給你好吃好穿,還不能得自己的房子?現在沒把你一腳踢出去,已經算對得起死去的蘇錦豐了!你現在馬上給我走,以後我見你一次攆你一次!”
老太太口出惡言,從來就沒有多看過黛藺一眼,每次都是讓她滾,粗聲辱罵,而且在黛藺很小的時候,還動手打,不準小黛藺進薛家門,然後轉過身,慢吞吞走着,打算回主臥睡自己的覺,“寒紫,把這兩個人趕出去,別影響我睡覺!最近天天被人追債,心情就沒好過,還撞上這掃把星……嘿,你們瞧瞧,母親當年做狐狸精,女兒今天也做狐狸精,不知道從哪裡抱來這兩孩子,估計又是偷生來的……”
黛藺抱着兩個哇哇大哭中的孩子,沒有吱聲。旁邊的慕夜澈突然輕輕摟着她,用不大不小,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到的溫柔聲音笑道:“親愛的,寶寶在哭了,去主臥哄哄他們。主臥方向是這邊吧,蘇市長昔日住的地方?咱們就將就一晚,委屈一下老婆大人和寶寶了,明天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清理掉這幢房子裡所有的垃圾,嗯?”
他摟着詫異的黛藺往這邊走,無視五雙驚訝的目光,用手輕輕撥開那老太婆,溫和笑了笑:“外婆,我們一家四口擠不下閣樓那張小牀,就麻煩您把大牀讓出來了。您知道的,剛出世的孩子特別能哭,如果不睡大牀,我和黛藺晚上會壓到孩子。”
他看了看腕錶,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了,“黛黛,時間不早了,幫我放洗澡水,待會我與你一起洗。現在我去接門口的警衛。”
他若無其事擡頭,瞥一眼被震驚到,呆若木雞的薛家人,揚脣一笑,“舅舅,接下來不要想着用拳頭與我解決事情。因爲,我會讓警衛直接把你扔出去!至於外婆和這兩位婦人……”
他扭頭笑看旁邊的外婆、薛寒紫、舅媽,也不稱呼名字了,直接婦人,眸中閃爍極冷寒光:“剛纔黛黛也說了,蘇市長已與薛伯母離婚,那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們一不愛衛生,二不尊重人,三惡語相向,會影響到我家寶寶的健康,那麼,我讓派出所過來一趟,再請來電視臺,讓你們名聲遠揚,也算對得起你們。”
“你別騙我,也別在這多事!”面對他的寒聲笑語,薛寒紫反倒上前一步,狐疑盯着他,“黛藺最近一年是與滕睿哲在一起的,怎麼會給你生孩子?你給這兩小東西做便宜爹,還想唬弄我們!”
慕夜澈聞言眸中一冷,薄薄脣角微微翹起,俊臉瞬息冷若冰霜,“你薛寒紫什麼身份,有資格在這裡跟我和黛藺說話?!現在給你們兩種選擇,一,收拾行李自己走;二,警衛擡你們出去!”
說話間,門外的警衛已經打開門衝進來了,來了幾十個,拿着警棍,全副武裝,一進來便包圍全場,厲聲質問是誰強佔民宅,擾亂治安,嚇得舅媽衝進門收拾自己的行李就往外面跑,不敢再橫行霸道。
慕夜澈坐到沙發上,扯了扯襯衣領口,靜靜看着警衛把這羣無賴一個個押出去,沒再說話。
幾分鐘後,室內恢復一片寂靜,黛藺從臥室裡走出來,給他倒了一杯水。
“去我家裡住一段時間怎麼樣?”慕夜澈突然擡頭問她,注視她的目光又多了一份關切與火熱,彷彿一夜之間,便了解了她的全部,嗓音間明顯多了一絲憐惜:“原本我以爲你會有一個完整的家,雙親健在,但沒想到,你沒有一個親人,外帶兩個孩子。現在你的舅舅債務纏身,走投無路,應該還會來糾纏的,你若不嫌棄,可以先去我家裡住段時間,我與父親同住市委大院。”
黛藺自然不會應允,搖了搖頭:“不敢去打擾,我在自己家裡住的挺好。”
“那我先告辭。”慕夜澈也不勉強她,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向樓梯口,腳步一頓,又回頭囑咐道:“你舅舅一家不會睡馬路的,我給了他今晚睡酒店的錢,讓他享受星級服務。但是明天之後,一切要靠他自己努力。如果他再來糾纏,你可以去市政府找我,我給你聯繫24小時治安人員保護你們母子安全。”
“謝謝你。”黛藺微微一笑,走過來送他。
兩分鐘後,他的背影消失在客廳門口,開着車離去了。黛藺把大門鎖緊,尋找被寒紫媽媽藏起來的父親遺照,卻發現房子裡沒有一張父親的照片,全部被寒紫媽媽給毀了,完完全全成了她薛家的房子。
於是她把兩個客廳稍微收拾了一番,把骯髒的地板拖了拖,抱着孩子,在自己昔日的房間躺下了。
——
慕夜澈一邊開車,一邊沉思一些事,沒有注意到一輛私家車正朝住宅區裡開進來。正當他要出大門,離開這片住宅區,私家車朝他滴了滴車喇叭,他才注意到又碰到某位同事了。
只見滕睿哲坐在車裡,正在講手機,眼睛卻看着他這裡。
“睿哲,你怎麼剛來就走,怎麼了?”電話是葉素素打來的,嗓音溫柔,卻感到很傷心,“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我今天只是去看望torn,並沒有再去公安局。”
滕睿哲沉默着,沒有立即回她,在開車,良久才沉聲道:“我現在回一趟滕家,有點事辦。有些分寸,你自己拿捏好,不要再不分輕重的去投案自首,也不要拿我的手機打電話。我希望你安全,也過的快樂。”
他輕輕掛了電話,將車停在路邊,主動下車來,“想不到幾個小時之內,我們碰面了三次。”
慕夜澈也走下車來了,走到24小時便利店要了兩杯咖啡,遞一杯給滕睿哲,坐到外面的椅子上,溫雅笑道:“剛纔送一個朋友過來,想不到她的家是在這裡。而且剛纔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用了一些時間處理。”他喝了一口速溶咖啡,定定瞧過來,問出心中的疑問,“滕市長,剛纔在老三區那邊,應該是你的車把那兩個女子帶走了?雖然我也不相信滕市長會做跟蹤的事,但確實我們的三次碰面,都是滕市長你故意所爲,呵。滕市長從商場偶然撞見後,就一直在關心蘇小姐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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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睿哲不應,薄脣淺抿,也喝了一口咖啡,表情淡漠道,“她現在住在蘇家?”
“唔。”慕夜澈放掉這難喝的咖啡,坐直身軀,興致盎然看着對面的男子,目光帶笑,卻噙着不悅:“剛纔出於無奈,我當了一次雙胞胎的父親,不想讓她的外婆口不擇言的辱罵她。但是她的寒紫媽媽卻告訴我,這兩孩子是滕市長你的,蘇小姐與你在一起一年多,卻落得與她母親同樣的下場。我很震驚,但我更想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據我所知,滕市長你並沒有結婚,情況與她的母親是不一樣的……”
滕睿哲見他提及此事,頗有指責和多管閒事之意,刀削斧鑿的俊臉頓時變得陰沉,銳眸微眯,薄脣輕吐:“慕市長看起來不像對女人輕易動心的人,處世辦事十分瀟灑利落,雖是常務,但也不是管婦聯,爲何在短短几小時內,對別人的私事起了興趣?本市長倒不相信一見鍾情,只相信,事出突然必有因,慕夜澈你是在黛藺那裡挖掘到了什麼纔會如此口不擇言!”
慕夜澈笑着搖搖頭,半真半假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有目的的接近她,而是第一眼被她的外表吸引,再遇被她的經歷吸引,然後想繼續瞭解她。原本我以爲雙胞胎是她的弟弟妹妹,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她是一個孤兒,也是一個單親媽媽,你能想象她抱着兩孩子,被那些所謂的外婆媽媽舅舅罵得狗血淋頭,卻沒有吭聲的模樣麼?”
滕睿哲的眉心動了一下,有心疼之色快速劃過,卻冷道:“第一眼被她的外表吸引,是因爲她長得像你認識的人;再遇對她提起興趣,是因她有利用價值!一個男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對一個陌生女人無緣無故動心,所以,以後離她遠一點!”
“看來你不信。”慕夜澈笑着站起身,決定結束這場談話,“你不信我會被一個平凡女子吸引,覺得有目的。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對她上心了。其中原因我沒必要向滕市長你解釋,身爲常務,我只負責向你彙報公務,所以明天市政府見,希望我們共事愉快。”
他也不想與滕睿哲撕破臉,只是就事論事說了說,表明自己的態度,公私分明。於是一番話交談下來,兩人原本融洽的關係陡然變得有些微妙和詭異,甚至有些敵對,讓滕睿哲盯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良久,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慕夜澈離去後,滕睿哲在車上坐了一會,然後將車開往滕宅。
滕宅冷冷清清的,除了傭人,一個主人也沒有,他將所有的燈打開,走到陽臺上吹風。秋風一陣一陣的灌進他的衣領子裡,他卻感覺不到涼意,雙眸望着某一個方向。
夜已經很深,不再有萬家燈火,而是寂然無聲。冰冷的月,灑下一片白茫茫的月光,照耀着這片熟悉的住宅區,讓人越看越陌生。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回想從前,還是在感慨自己理智和行動的一種分裂?
他與黛藺,就好像他一直爲她守着,等了她幾十年,等着她出生,等着她成長,等着她十八歲,等着她一步一步地走進了自己的懷抱……然而有一天,他還是把她放了,放在心裡養着,就像養一塊玉。
因爲他知道,一個小小的錯誤,甚至是一次抉擇,就可以傷害到對方。禮堂文藝匯演那天,他原本是打算親自出來追黛藺的,他看到她生氣了,但是走出來的時候,他看到剛剛表演完的葉素素被人拖到了後臺,葉素素在哀求他……
他從保鏢口中得知黛藺好端端站在市委大院與裴如雪賞月,沒有危險,便放下心來解決葉素素的事,一直到深夜纔回。後來他明白,這種對黛藺的漠視與輕心,其實就是一種對黛藺的傷害,他從內心深處覺得,有些事沒必要對黛藺交代,她會明白,也會理解的。
就好似,她已經走進了自己的懷抱,是自己的女人,等我快速解決掉這件事,我便給你幸福。
然而,幸福可以等麼?他不知道黛藺已經受傷害了,她的出走,不是任性,而是被他在電話裡的謊言傷到了。
他就像懷抱煤氣罐,放了個定時炸彈在身邊,而炸彈,早在他瞞着黛藺的第一天,就已經爆炸了。他現在經常見到的,是葉素素嬌柔的臉,以及她的一些出走、自首行徑……
“睿哲,開門,是我。”此刻,冷清清的月光下,葉素素在樓下院門口朝他揮手,白白的裙子在月光顯得飄渺不真實,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坐車追過來的,“知道你過來這邊,所以我也過來了。我從以前的那個側門進吧,我知道怎麼去你的房間。”
她駕輕就熟的進了院子,手上拎了個食盒,幾個拐彎就進入了男人以前的房間,卻見男人坐在沙發上,外套已脫去,襯衣領微開,衣冠楚楚,早已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