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官府好就好在至少不會因爲看見你的馬雄駿就直接搶,怎麼也比崑崙那邊好點兒……
或者至少守門的還不會公然這麼幹,在外遇上不好說……
趙長河懶得多管這個,老實掏錢進了城。
在一個理論上還屬於大夏的城市裡,顯然是有正規存在的鎮魔司,只不過這會兒趙長河並不能確定這裡的鎮魔司還算不算自己人。
嬴五的人在這種事上反倒比鎮魔司可靠……但嬴五的組織算個半隱秘組織。
在一些必要之地,基本道上都猜得到哪裡是嬴五的據點,畢竟需要對接買賣情報之用,這種時候一般用的是賭場。但在有的地方則隱秘無比,輕易不會泄露身份,三娘開客棧、陳一開酒樓……
在呂世衡眼皮子底下,估摸着這裡也不是賭坊……那怎麼找?
身處江湖感覺到處是朋友,到了俗世間反倒發現找不到自己的關係網了……想想也挺有意思的,無怪乎普通人很難找到強大的師承,在大部分人眼中,這些組織只存在於傳說裡。
趙長河也不糾結,先隨便找了家酒樓吃飯:“掌櫃的,來份大俠套餐。”
掌櫃的被問得一愣一愣:“何謂大俠套餐……”
“哦,打二角酒,一斤熟牛肉。”
“……我們這裡禁止殺牛。”
趙長河倒被說愣了,剛穿越那會兒倒還考慮過這事情,但混跡這麼久還從來沒真遇上過不賣牛肉的地方,早把這事給忘了,結果突兀遇上了一次。
這其實代表着資源的豐富和貧瘠,牛是生產工具,不能隨便殺的。但若是資源豐富了,就沒有那麼嚴重。從中折射出,從當年的“亂世將臨”,到了現在早就已經是真正的亂世了。
而此地就是戰爭中心之一。
豈止酒樓無牛肉,酒客也很少的,偌大一個酒樓稀稀拉拉,客人一共兩三桌,看上也就是強撐經營了。
趙長河並不堅持,隨意道:“那隨便來碗麪。”
吃麪的時候,趙長河展開突破了秘藏的強大五感,悄悄聽那兩三桌酒客的閒聊。
現在的聽力是真的離譜,如果認真起來,真的可以做到聽到幾丈外的人們呼吸的聲音,配合身後眼和如月映水的心法,就是無論視聽,整個酒樓大堂的環境盡在俯瞰,連樓外隔牆的聲息都有所感。
開啓了秘藏,力量本身確實不見得強大多少,但綜合實力是天人之差。
很有可能這種狀態繼續發展下去,就是傳說中的“神念”了,不過目前來說,依舊沒脫離“武”的範疇。
“最近這日子不好過喲……一點生意都沒有。”有酒客在嘆氣。
“最近?”和他一起喝酒的朋友在冷笑:“真正的問題在秋天!時下正值春耕,城主大肆徵兵強拉入伍,外面的莊子春耕人手都不夠,這秋收到時候收西北風去?”
“徵兵不是直接屯田去了嗎?”
“屯出來的田是軍糧,那我們呢?我們收西北風,還得交筆北風稅是吧。”
“噓,噤聲。”朋友嘆氣道:“這也是彌勒教肆虐的緣故,怪不得城主。”
原先那人冷笑,嘀咕:“還不如彌勒教贏,有什麼好抵抗的。”
“噓!”朋友大急:“這話可不能瞎說。”
那人便閉上了嘴。
是彌勒教肆虐的緣故呢,還是有些人藉着這個由頭拉自己的兵馬,還不好說呢。
眼下根源確實是彌勒教,可是要再往上溯更早的根源呢?
那人終於沒忍住,罵道:“媽的,昏君。”
朋友阻止他喜迎彌勒教的意思,卻反而很應和這一句,附和道:“該他絕後,生了兒子也沒屁眼。”
“女兒被狗……”
趙長河:“?”
算了,純屬泄憤謾罵,沒什麼好聽的。
但從中倒是可以看出來,這以前絕對是不能碰的滑梯,但在現在的襄陽,他們直接開罵卻好像沒有人管,反倒是喜迎彌勒教這種話“不能瞎說”。
呂世衡之意,可見一斑。雖拒彌勒,卻也不敬大夏。
這倆酒客,應該一個是商人,一個是有農莊的地主,都是中產了,他們都憤怨滿胸的……從話中可知,平民還會更難過。
趙長河再度嘆了口氣,不管從哪個方面看,就算是平定了彌勒教,這大夏也是風雨飄搖。
現在四象教很可能有兩個三重秘藏的女神了,她們原先覺得火候不夠缺乏頂級戰力,現在有了……單一個可能還差點,兩個一起上那真是沒幾個能扛。夏龍淵與神魔牽制,還真不一定能騰出手來對付兩個天榜。
看血神教這上萬兵馬蓄勢待發的模樣,趙長河總覺得四象教點燃長江以北的戰火也是近在眼前的事。
皇甫情她爹還是大夏最強的將領、帶着最精銳的邊軍。
到時候晚妝怎麼辦?
正這麼想着,另外一桌酒客還恰好真在聊唐晚妝:“誒,大周,之前誰說唐首座已經到江南了不是?”
“是啊,挺久的了吧?”
“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消息呢,本來以爲她主持戰局,會有點反攻態勢,怎麼沒動靜的?”
“打仗哪有那麼簡單。”大周沒好氣道:“你以爲是江湖單挑呢,喊彌勒出來比個武完事?”
“唐晚妝應該知兵的吧?”
“其實……真論起戰陣,她現在只能算紙上談兵,說不定啊還不如她侄兒唐不器。”
“這怎麼說的,唐不器沉寂更久了,聽說再過兩個月他就到年齡了,該下潛龍榜了……”
“他經過了多少沙場磨鍊,姑蘇頂了彌勒軍多少場圍城,你們沒見過那場面,是不會了解的……”
“說得伱親見過一樣。”
大周沒回答這個,倒是回答了之前關於唐晚妝的話題:“唐晚妝來江南,依我看不是來指揮的……”
“那是幹嘛的?”
“一是來扛彌勒的,二是來縱橫的……有她在,別家就能聯合得起來,也不敢隨便有異心,否則別看她咳得厲害,要趁夜去摘了誰的腦袋怕是沒有幾個人能攔。何況大夏還有那麼點點餘蔭在,鎮魔司首座的身份還是很有意義的,唐不器可取代不了唐晚妝的作用。”
“你就個做鴨的,怎麼這麼懂?”
“你媽的,我要回去了,今天的滷鴨還沒做完。”
趙長河心中微動。
這大周有點問題……一個做滷鴨的,這對江南諸事的內行程度有點厲害了,而且他宣揚的是唐家與鎮魔司的正面價值,與其他酒客的口徑相比簡直清流……
見大周結賬離開,趙長河也不動聲色地放下連湯底都喝乾了的面,起身結賬,悄悄綴了上去。
如果沒有猜錯,這有可能是鎮魔司的人……至於他吹的唐不器,趙長河覺得可能尬吹了,就大侄子那鳥樣……
剛閃過這念頭,天上忽然閃過金光。
趙長河愕然擡頭一看:
“正月末,唐晚妝與彌勒再戰太湖,彌勒敗走。”
“唐不器戰陣經年,玄關七重。趁地榜交鋒之時,飛渡彌勒教天女迷魂陣,陣斬彌勒三大天女,率衆大破彌勒軍於太湖,彌勒大將法癡孤身突圍,餘衆潰逃,戰船焚燬不計其數。姑蘇唐家兵鋒南下,直指杭州。”
“潛龍榜變動。”
“潛龍第九,唐不器。”
“大浪淘沙,君子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