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夢傑不解氣,一記旋風腿掃向了覃雁飛臉頰,覃雁飛腦袋微微一側,但盧夢傑這招“有鳳來儀”後着甚多,又豈是他這般輕描淡寫的就能化解得了的?只被他微微變招,換腿踢來,覃雁飛便閃避不及了被踢得正親切,身子也旋飛了起來。
但腦袋一向後,迷迷糊糊中,目光正與身後的蕭秋雪相遇,見她神色淒涼,正呆呆地瞧着自己,眼中淨是不安和焦急之色,卻哪裡有半點受傷之象了?他精神一振,猛地吸了一口氣,調整了姿勢,落在是上時,已經是左腿着地地半跪姿勢了,再回頭來定睛瞧時,見蕭秋雪已不再猶豫,跑了過來。
盧夢傑沒有再發動進攻,倒也不是心腸軟了,而是他已確信覃雁飛此刻只剩下了半條命,可以說已經基本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能獲勝說起來這事並不是很光彩的,他現在給對手一個能喘息的機會,傳揚出去,總還能說得過去。
而且他的體力消耗地也太大了,他想攢些精力,準備讓對手在臨死前慢慢受些折磨,也可以一雪戰敗之恥,就如同是貓捉到了老鼠,並不着急着吃了,而是先要捉了放,放了捉,等到玩得膩了。當下也只笑嘻嘻地瞧着,同時暗暗地聚集着力量,準備着最後的致命一擊。
蕭秋雪跑到他跟前還有兩三步的時候,見他滿身滿臉都是血,忍不住一呆。覃雁飛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你沒傷了吧?”蕭秋雪兩行熱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跨出了兩步,腳底一滑,身子也立時失去了平衡,便即滑倒。
覃雁飛伸手欲扶,胳膊卻軟垂垂地使不出力氣,自己卻也向後一歪,坐倒於地,但這一下,蕭秋雪卻也正好跌到了他的懷中。覃雁飛微微“啊”了一聲,見她並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便伸手將她抱住了。
蕭秋雪擡頭看了他一眼,更覺心酸,“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覃雁飛輕輕拍着她的背脊,柔聲道:“好了別怕,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蕭秋雪將身子靠緊了他,抽噎着道:“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你對我好,我心裡都知道的,可是,可是……我以前都太任性了,不願對你稍假辭色,你心裡有沒有惱我?”
覃雁飛微微搖了搖頭,道:“我能有機會保護着你,已經是很大的福氣了……只是可惜,我本事實在是有限的緊,連累了你!”
蕭秋雪見他容色頗爲憔悴,說話也有氣無力的,便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在他耳邊柔聲道:“經過了這事以後,我終於知道,在你的心裡,我的安危是比你的生命都重要的,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生一世都陪在你的身邊,就算今晚咱們兩個都死了,我也決不後悔!”
覃雁飛點頭“嗯!”了一聲,心中只想:“苗灼萍的死對她的打擊竟是這般的大,要是在以前,她覺不會說出這些話的。”心裡想的是這些,可體內卻像是着了一團大火,五臟六腑都像是被烘烤着,身體裡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滴血液都像是沉浸在溫暖的火爐周圍,內息也一層層地增厚,漸漸地暢行全身,似乎渾身都是力氣,那是那顆保命丹藥開始真正發揮效用了。
蕭秋雪見他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忍不住心裡又是憐惜,又是心疼,便不再說話,只往他懷裡鑽得深了一些,覃雁飛以爲她害怕,低了頭,微笑着道:“你放心,我從小捱打捱得慣了,身子粗糙得很,不會在乎。”
盧夢傑此時已緩過乏來,站了起來,冷笑着道:“行了,小子,該上路了,把這女孩兒給你送了過去作老婆,算是對你夠好了吧!”
覃雁飛睜了眼,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轉而低頭將蕭秋雪抱得緊了些,蕭秋雪見他眼神極是溫柔,忍不住一羞,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口,不敢看他。覃雁飛微微一笑,伸手將沾在她頭髮上的一塊雪片彈掉了,擡起頭來笑着對盧夢傑道:“她是我的,不用你送。”
盧夢傑咬了牙,神色略略一變,他從覃雁飛的眼神裡看出了一種不屑,是對他的不屑?還是對死亡的不屑?
兵法上“虛虛實實,奇正相生”的道理,他比誰都明白:“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老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出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這是《孫子兵法》上說的,又說“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卒待之。”意爲,欲調動敵人,須以製造假象來迷惑敵人,使敵隨我之調遣;投其所好以誘之,敵便會來取,所以可先用小利誘調敵軍,而後我以重兵設伏將其殲滅。又說:“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知敵之不可擊,勝之半也,知敵之可擊,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擊,勝之半也,知敵之可擊,知吾族之可以擊,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戰,勝之事也,故知兵者,動而不迷,舉而不窮。”那就再明白不過了,兩個人的對決與軍團之間的對抗有一些相通的地方。利用對手情報上的失誤的戰術轉敗爲勝的古今戰場上並不乏其例,盧夢傑一輩子靠兵法智計算計別人,卻也最怕被別人算計。他見覃雁飛生死攸關的地步,竟渾不以爲意,聯想到的高強的武藝,不由有些拿捏不準了。
盧夢傑的外號中有一個“狼”字,他的個性也如狼一般的狡詐多疑,一時之間,竟不敢出招傷敵,只是採取了一種守勢,並把全身的破綻隱了起來。
覃雁飛“哼!”了一聲,咬着牙道:“膽小鬼!”轉而低了頭對懷裡的蕭秋雪說道:“我去打他,你到一邊歇一會兒,我一會兒過來陪你!”
蕭秋雪笑道:“嗯!那一定好玩得很了!”說着掙扎着站了起來,雖是危同壘卵的情勢,胸腹之中卻暢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