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盡歡在公司大樓前的花壇邊坐下,摸出電話打給周抱玉。
她一邊對她說着自己爲了搞到傅雲起的行程安排所受的委屈,一邊破口大罵着自己的老闆,當她難以理解的說“真想不通你爲什麼會喜歡了這變態七年”的時候,她聽到抱玉在聽筒裡的聲音,非常鎮定冷靜,而且婉轉動聽。
她說:“一個女人,穿幾十萬的皮衣,拎全球限量款的包包,或者腳踩那種需要排一個晚上才能買到的球鞋,企圖讓自己跟這些名牌雞犬升天是沒有意義的,而當你出場的時候,你身上的任何一件東西,哪怕是一雙十五塊錢的拖鞋,都能因爲你而雞犬升天,那纔是做女人的極致。”
然後,她嘆了口氣,意味深長的繼續說:“聽着許盡歡,無論你腳上那雙鞋子在全球的數量有多少,需要排多久的隊才能買到,在職場中,球鞋永遠都敵不過細高跟鞋。好歹你也是花都的交際花,這點應該懂。”
說完她便匆匆收線,得到了“平安公館”這一地點,她體內的自動攻擊系統瞬間啓動了,小惡魔的角從腦袋上冒出來,泛着綠光,心裡充滿了刺激與喜悅。
平安公館是春城一家有名的會員制餐廳,所謂“會員制”,就是專門爲那些在春城有頭有臉的大牌或者自以爲是有頭有臉的大牌而開設的,周抱玉想過去探探風聲,但探風聲不是重點,她還是想懇求傅雲起能讓她做大秀的對接人。
餐廳在一個十分隱蔽的弄堂裡,順着狹小的巷子拐進去,像是販賣毒品的可靠據點。進去以後卻別有洞天,出現那座精緻的公館。
抱玉化了精緻的妝容,一件garcons的小黑裙子讓她像一朵含苞欲放的鬱金香。
她快步走到餐廳門口,微笑着向裡走去。門口的接待人員禮貌含蓄的攔住她,問她要會員號碼。
心臟像是被誰的手狠狠擰了一把,滴出許多汗來,表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從容的樣子。她很認真的打開包翻找,然後擡頭充滿歉意的說:“抱歉,我忘記帶會員卡了,報號可以嗎?”
接待人員點了點頭。
她不假思索的報出一串數字,接待員開始輸入到電腦上查,“請問,這張卡是您的嗎?”
“不是我的,是我先生的,姓傅。”抱玉微笑着用鎮定優雅的聲音,準確而得體的回答。
“您好傅太太。”接待員連忙躬身迎接,引她往餐廳裡面走去。
抱玉看了看牆壁上掛着的鐘,七點二十,傅雲起應該還在路上。
環顧四周,的確是封閉又私密的餐廳會所,裡面佈置的十分高貴,有巨大的白色古典桌布,抱玉一看桌布上那些細密的紡織紋路就知道價格不菲。每一張餐桌都被裝飾的格外高雅,擺滿了銀質的燭臺和倒茶,白色的陶瓷盤子像是牛奶一樣光滑,盤子中心印着一個小小的碎馬賽克拼成的“平安”圖案。餐廳的各個角落都點着帶有香薰的蠟燭,所以纔會瀰漫着一股清雅的高級香料的味道。cd機裡播放着柴可夫斯基。
就在她幾乎都要陶醉在這二十歲前時刻圍繞在身邊的氣氛裡時,剛纔的接待員推開門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門童,煞有介事的站在抱玉身旁。
接待員用不大但足夠餐廳內就餐的人聽見的聲音,陰陽怪氣的說:“傅先生剛到,但他說他根本沒有太太。您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到前臺把賬結了,我們不追究您責任,不然彼此都難堪。”
一瞬間,原本安靜的餐廳出現了小小的躁動,抱玉能感覺到那些名流們的目光爬在她的身上,所有的紅色都被借來,填滿了她裸露的皮膚。
她尷尬的站起身笑了笑,腰上幾條精緻的褶皺讓她的腰顯得更加盈盈一握。手心滲出了汗珠,指尖冰涼,卻還在努力優雅地組織措辭:“是這樣的,你們可能誤會了……”
下一秒,肩頭一暖,身上便多了件西裝外套。
她轉頭一看,是傅雲起。
“的確是誤會了,這位並不是我的太太。”他親暱地一把攬過她的肩,“而是我的女朋友,我忘了她平時喜歡別人叫她傅太太,不好意思各位,耽誤你們時間了。”
當接待員和那位菲林模特的總監都瞠目結舌的時候,他早已招呼抱玉坐下,當着身邊那位總監的面,用一種專屬於男朋友的口吻對抱玉嗔怪道:“跟你說了多少遍,夜裡涼,不許穿太少,偏不聽。”
接着面向菲林的總監,微笑着說:“讓您見笑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女朋友,姓周。”